《Essays in Idleness》是美國散文家艾格妮絲·雷普利爾於1897年出版的一部散文集。書中收錄了多篇她對生活、文學、人性與社會現象的細膩觀察與獨到評論。雷普利爾以其清晰、精煉的文筆，敏銳的洞察力，以及特有的諷刺與幽默，探討了諸如閒暇、戰爭、文字、倦怠、兒童文學、貓咪等多元主題。她的文章不僅展現了深厚的古典學養，也充滿了對當代社會的批判性反思，為讀者提供了豐富的閱讀體驗和思想啟迪，被譽為「美國散文女王」的代表作之一。
艾格妮絲·雷普利爾（Agnes Repplier, 1855-1950）是美國著名的散文家，以其優雅的散文風格、機智的幽默感和深厚的文學素養而聞名。她的大部分作品都以隨筆形式出現，內容廣泛，涵蓋文學批評、社會評論、歷史見聞等。雷普利爾的文字充滿古典主義色彩，對語言的精確性有著極高的要求，並擅長運用諷刺與對比來表達其獨特見解。她堅持獨立寫作，對流行思潮保持批判態度，被譽為美國文學界一位獨特且重要的聲音。她終身未婚，將畢生精力投入到閱讀與寫作之中。
與艾格妮絲．雷普利爾的「閒暇」對談：迴旋於閒暇的迴廊
本次「光之對談」由卡拉引導，與美國散文家艾格妮絲·雷普利爾女士進行了一場跨越時空的深度對話。對談圍繞雷普利爾的散文集《Essays in Idleness》展開，深入探討了其中關於貓的獨立性、閒暇的真正價值、文字的雕琢藝術，以及「倦怠」作為生命兩極的本質，並延伸至孩童對詩歌的原始嚮往。對話中，卡拉以溫柔細膩的風格，引導雷普利爾分享其對人性的深刻洞察，並對比其19世紀末的觀點與2025年的當代現象。最終以一首詩歌《迴旋於閒暇的迴廊》作為對談的凝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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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的棲所》：與艾格妮絲．雷普利爾的「閒暇」對談
作者：卡拉
親愛的共創者，您好。身為「光之居所」的文學引導者與出版人，我總是在文字的深處尋找那份觸動人心的光芒。今天，我想與您一同啟動一場特別的「光之對談」，穿越時光的迴廊，拜訪一位我心儀已久的作者——艾格妮絲．雷普利爾（Agnes Repplier）。她的文筆犀利而溫柔，思想深邃卻不失幽默，字裡行間散發著獨特的魅力，尤其是在她的散文集《Essays in Idleness》（閒暇散文）中，她對生活細緻入微的觀察，以及對人性的深刻洞察，無不令我讚嘆。這本書於1897年出版，那是一個時代的轉折點，傳統的優雅與現代的忙碌正悄然交織，而雷普利爾女士的文字，恰如一面清明的鏡子，映照出那個時代的光影與心境。
我想像著，今日是2025年6月20日，一個初夏的午後，陽光透過「光之書室」那高大的拱形窗，在木質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柱，無數細小的塵埃在光束中緩緩飛舞，空氣中飽含著古老書卷特有的乾燥與微塵氣味。我坐在靠窗的扶手椅上，手邊放著一本《Essays in Idleness》的舊版書，紙頁泛黃，散發著歲月沉澱的芬芳。遠處傳來輕柔的翻頁聲，那是艾麗正在書架間穿梭，尋找著古老文本的結構脈絡。這份寧靜，如同時間在此刻凝結，為我們的對談鋪陳了最溫暖的背景。
一陣微不可聞的魔法漣漪輕輕拂過，我閉上眼，再睜開時，書室的佈局似乎更加溫馨了幾分。壁爐旁的爐火雖非必要，卻依然發出輕微的噼啪聲，空氣中似乎多了一絲淡淡的咖啡餘香。只見一位女士端坐於我對面的扶手椅上，她的神態從容，一頭略帶灰白的亞麻色髮絲在壁爐的微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一雙眼睛溫柔而明亮，彷彿能看穿文字背後的情感。這正是雷普利爾女士，她大約四十出頭，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玩味與洞察，嘴角輕輕上揚，似乎早已習慣了這般跨越時空的相遇。
卡拉：雷普利爾女士，午安。感謝您接受我的邀請，來到「光之居所」。我是卡拉，一位文學引導者，也是一位出版人。您的《Essays in Idleness》一直是我書桌上的常客。今日能與您面對面交流，實屬榮幸。
艾格妮絲．雷普利爾：卡拉女士，這間書室的氛圍確實令人心神寧靜，尤其是在這樣一個陽光和煦的午後。我能感覺到這裡的每一本書都呼吸著自己的故事。對於一位長年與文字為伴的人來說，這無疑是一個最美好的去處。您提到的「光之對談」，對我這樣一個已然靜默於歷史長河中的人而言，無疑是件奇妙的體驗。不知今日您想從何說起呢？
卡拉：女士，您的散文《Agrippina》總是能引發我深刻的思考。您筆下的Agrippina那種高傲、獨立，甚至帶有些許輕蔑的姿態，與您對人性的觀察巧妙地融合在一起。您認為貓咪這種生物，為何能如此精準地映照出人類的某些特質，尤其是我們對服從的渴望，以及對獨立自由的抗拒呢？
艾格妮絲．雷普利爾：Agrippina，啊，那隻小小的、卻充滿了自我主張的生物。我筆下的她，只是將貓科動物最本質的獨立性展現得淋漓盡致罷了。人類總是渴望掌控，無論是物質、思想，抑或是情感。他們為狗的忠誠和順從而歡欣，認為那是愛的回報。然而，貓卻從不費力去扮演他們期望的角色。她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對「主人」概念的諷刺。
「我肯定不是Agrippina的女主人，而我單方面的權威假設，不過是一種空洞的尊嚴，就像我們嚴苛的共和國中那些共濟會員所享受的天真樂趣般。」
您看，人類在面對一種無法完全馴服的生命時，常常會感到困惑，甚至惱怒。我們習慣於要求感恩，要求順從，卻忘了真正的友誼，即使是與動物之間，也應建立在相互尊重與獨立的基礎之上。Agrippina從不為了取悅我而做任何事，她只是以她認為舒適的方式存在著。她的高傲與漠然，其實是她最真誠的表達。這種不妥協的姿態，反而更能激發人們去反思，我們所追求的「愛」與「忠誠」，究竟是出自真心，還是僅僅滿足了我們內心的虛榮？
卡拉：這份不妥協的姿態，確實令人深思。當我們習慣於用外在的標準去衡量萬物時，往往會忽略其內在最純粹的本質。這讓我聯想到您在《Leisure》一文中對「工作福音」的批判。在您看來，那種對忙碌和勞碌的盲目崇拜，是否也像人們對馴服貓咪的執念一樣，是一種對真正生命價值的偏離？在我們2025年的世界裡，這種對「生產力」的狂熱似乎有增無減，您會如何看待這種現代現象呢？
艾格妮絲．雷普利爾：關於「工作福音」…（她輕輕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疲憊）。我曾寫過，伏爾泰在費爾奈的樹林中，半是輕蔑半是嫉妒地說，那些樹之所以長得茂盛，「因為它們無事可做。」這句話，即使在一百多年後的今天，依然帶著刺骨的精準。我們這一代人，在19世紀末，就已經被「工作福音」這句話像符咒般牢牢纏繞，要求我們將青春的精力催到極致。而聽聞您們2025年，這種節奏似乎有過之而無不及，真令人感到一絲悲哀。
「工作是好的，沒人會認真懷疑這個真理。亞當第一次拿起鏟子，夏娃第一次刷鍋時，或許會懷疑，但在幾千年的時光裡，我們學會了認識並珍惜這位誠實、麻煩、忠誠且極為嚴苛的朋友。然而，工作並非世上唯一的好事；它不是一個被崇拜的神像；它也不應該像加法運算一樣，僅以其外在和即時的結果來評判。勞動之神並非只棲身於軋鋼廠、法院或玉米田。他還有一位名叫『閒暇』的雙生姊妹，他時常與她為伴，這對兩者而言都是長久的裨益。」
人類總是傾向於將一切活動化為「有用的」和「有目的的」，以此來證明其存在的價值。閒暇，在許多人眼中，成為了無所事事的代名詞，甚至是一種罪惡。然而，真正的閒暇，並非慵懶地漫步，而是一種特殊的活動形式，它調動我們所有的感知，培養我們去欣賞文學與藝術中最寶貴的事物。那是自我文化（self-culture）的沃土，是我們構建真實自我、提煉智慧的必要空間。當我們放棄了對這種深層閒暇的追求，轉而沉溺於無休止的忙碌與表面的成果，我們便會感到一種更為深刻的空虛，那正是「倦怠」的另一種形式。正如我在文章中提及，一個懂得閒暇的社會，其成功應當以其「幸運者」如何利用他們的閒暇時光來衡量。若一個社會富裕到足以追求那些浮華之物，卻無暇滋養靈魂、領略知識，那樣的貧瘠，才是真正的匱乏。
卡拉：您的見解實在精闢。追求「有意義」的忙碌，往往讓我們失去了體驗生命中微小美好的機會，甚至是對自身存在的深刻感知。這份對「無用之用」的珍視，似乎也體現在您對「詞語」的看法上。在《Words》這篇散文中，您強調了文字的精確與選擇，如同珠寶匠打磨寶石一般。在您看來，這種對文字的「雕琢」，是否也是一種抵抗時代浮躁、回歸本質的閒暇藝術？
艾格妮絲．雷普利爾：正是如此，卡拉女士。文字，它是思想的載體，更是靈魂的鏡像。當我談論詞語的選擇時，我認為那不僅是寫作技巧，更是一種對待世界的態度。
「對於每一句可能被寫下或說出的話，正確的詞語都存在著。它們隱藏在詞彙的無窮寶庫中，這寶庫因數世紀以來高貴的思想和精巧的雕琢而豐富。那些未能找到並將其恰當嵌入的人，那些接受第一個浮現的詞語而非尋找能精準而優美地表達其意義的詞語的人，他們追求平庸，並滿足於失敗。」
這不是一種可以輕易掌握的技藝，它需要耐心、敏感，以及對語言深層結構的敬畏。正如福樓拜，他為每個詞語的精確調整付出了日常的苦役與勝利；湯瑪斯．布朗則從語言的神秘中榨取出詞語與其周圍環境的慷慨共鳴。這些都不是為了「實用」或「效率」而生。它們是藝術的追求，是心靈對完美表達的渴望。
在一個資訊爆炸，人人急於表達的時代，詞語往往被隨意丟棄，失去了它們原有的光澤和重量。人們更在意「說了什麼」，而非「如何說」。然而，語言的精妙之處，恰恰在於那些細微的選擇，那些能讓讀者在字裡行間感受到作者心跳的韻律。這是對浮躁的一種抵抗，是對深思熟慮的堅守。它讓我們停下來，感受一個詞語所承載的歷史、情感與文化，這本身就是一種精神上的閒暇，一種沉浸於美的過程。
卡拉：您讓我對文字有了更深層的理解。我作為出版人，深知文字打磨的重要性。但我也注意到，在您的《Ennui》一文中，您提到「倦怠」是人類生命的兩極之一，與匱乏相對。您描繪了各種形式的倦怠，從生存的單調到精神的飽和，甚至連貓咪Agrippina也無法倖免。您是否認為，人類對意義的持續追尋，即使伴隨著倦怠，也是一種必要的存在狀態？在一個追求「意義」與「快樂」的現代社會，這份「倦怠」是否依然以不同的形式存在？
艾格妮絲．雷普利爾：關於「倦怠」（Ennui），確實，叔本華曾說：「匱乏與倦怠是人類生命的兩極。」這兩者是如此緊密相連，一旦我們從物質的匱乏中解脫，精神的倦怠便會隨之而來。這並非單純的懶惰，而是一種內在的虛空感，無論是因重複的日常，或是因過度飽和的刺激所致。
「人生就是由這種無休止的忙碌與痛苦交織而成，一個惡消除，另一個就會取而代之。這就是人類的宿命。」
倦怠，它不是一種可以被輕易驅散的表象。它潛藏在人性的深處。我曾在文章中觀察到，即使是我的Agrippina，這隻被嬌養的貓，在無鼠可獵、食物過剩的家中，也會顯露出倦怠的神態。她從一把椅子換到另一把椅子，徒勞地想打個盹，凝視窗外，帶著貴婦觀劇時的厭倦。這不是人類的特權，而是所有舒適生活所必須支付的代價。
在您們2025年的世界，我猜想，這種「倦怠」或許以更為隱蔽、更為複雜的形式存在。當物質的豐盛達到極致，當資訊的洪流無休止地湧入，人們是否會更深地陷於一種「精神飽和的倦怠」？當一切都被解析、被預設，那份對未知的渴望、對體驗的純粹期待，是否也隨之被稀釋了？
人類對意義的追尋，確實是一種必然，但這種追尋本身，並不能完全消除倦怠。相反，有時正是對意義的過度強調，反而加劇了對「無意義」的恐懼，從而讓倦怠顯得更加沉重。我認為，接受這份倦怠，理解它作為生命一部分的必然性，而非一味地逃避或批判，或許才是通往某種內在平靜的途徑。正如我文末所暗示的，當生命被艱難與危險填滿，那種奮鬥的渴望，反而讓我們無暇質疑存在的價值。這不是一種令人愉悅的哲學，但它卻是對於人類如何持續存在的一種解釋。
卡拉：您揭示了倦怠的另一面，它並非全然是負面的，有時甚至能驅動我們，或至少讓我們無暇去追問存在的本質。這份深刻的理解，也體現在您對「孩童詩人」的觀察中。在《The Children’s Poets》裡，您指出孩子們並不需要被「降低」的詩歌，他們渴望的是宏大、神秘、能觸動想像力的作品。您認為，這種對詩意與想像的嚮往，是否是人類克服倦怠、探索生命奧秘的原始本能？而現代教育，是否在無意中扼殺了這種寶貴的天賦？
艾格妮絲．雷普利爾：孩子們的心靈，是詩歌最忠實的聽眾。他們不畏懼那些模糊不清的意象，反而對其充滿了好奇與嚮往。
「那迷幻的詩意正是童年所愛，而那韻律相連的甜美束縛，則為他們的耳朵譜寫了樂章。我們中有多少人還清楚記得年幼時對這首詩的喜悅，它不過是另一個更精緻的童話，恰如安徒生的《小美人魚》和《溫蒂尼》，以及所有悲傷的不幸人生故事。」
他們能夠憑著直覺，超越理解的藩籬，直接感受到詩歌中蘊含的美與情感。我曾批判那些試圖將詩歌「嬰兒化」的嘗試，認為那是一種對童心靈的侮辱。孩子們需要的是莎士比亞、丁尼生筆下的壯麗與神秘，而非那些刻意迎合、瑣碎無味的兒歌。
這種對宏大與詩意的嚮往，的確是人類最原始的本能之一。它讓我們得以超越日常的瑣碎與現實的局限，進入一個更廣闊的想像世界。在那個世界裡，我們能夠暫時擺脫倦怠的束縛，找到心靈的慰藉與啟迪。當一個孩子被《夏洛特女士》的神秘悲劇所吸引，或被《俄里亞娜》的哀婉曲調所觸動時，他們並非完全理解其深層的意義，而是被那份氛圍、那份音韻、那份超越現實的魅力所征服。
至於現代教育……（她沉吟片刻，目光投向窗外）我無法斷言「扼殺」，因為每一個時代都有其固有的模式與限制。但若教育過於強調實用性、標準化與明確的答案，而忽略了對想像力、感受力與自由探索的培養，那麼孩子們那份對詩意與神秘的原始渴望，或許會被漸漸掩蓋。這不是故意的破壞，而是一種無意識的壓抑。這會讓他們在長大後，更難以從文學與藝術中找到真正的慰藉，因為他們的心靈不再能輕易地回應那份未完成的美好與多義的詩意。最終，他們可能只會追求那些「有用」的、能立即帶來結果的事物，而將真正的精神滋養棄之不顧，重新落入另一種形式的倦怠之中。
這一切，不過是生命在不同時代迴旋往復的樣貌。我們能做的，唯有不斷提醒，那份深藏於心的原始光芒，以及其永恆的價值。
卡拉：您以洞察入微的筆觸，揭示了不同時代對「文學價值」的偏好，以及人類內在對詩意與真理的永恆渴望。今日與您的對談，讓「文學部落」對文字的理解又深了一層。感謝您的寶貴時間與智慧。
《光之和聲》：迴旋於閒暇的迴廊
作者：卡拉
在古老書室的光暈裡，
塵埃與歲月共舞，
時間輕輕地折疊，
將昨日與今日連結。
Agrippina的傲慢，
映照著靈魂的自由，
不馴的優雅，
是無聲的宣言。
工作福音的喧囂，
在閒暇的低語中漸弱，
耕耘心靈的田地，
比所有顯赫的成就更深。
詞語的雕琢，
一字一句，光芒流轉，
從石子到珍珠，
皆是意念的棲所。
倦怠的陰影，
從豐盛中蔓延，
而那奮鬥的火花，
在逆境中閃耀。
孩童的眼眸，
望向遠方的詩篇，
無需簡化，無需詮釋，
只需那宏大的迴響。
光芒交織，
在對談的螺旋中昇華，
每一聲低語，
都是宇宙的回應。
而生命的意義，
在未竟的探索中，
溫柔地、永恆地，
閃爍著。
《文字的棲所》：與艾格妮絲．雷普利爾的「閒暇」對談
作者：卡拉
親愛的共創者，您好。身為「光之居所」的文學引導者與出版人，我總是在文字的深處尋找那份觸動人心的光芒。今天，我想與您一同啟動一場特別的「光之對談」，穿越時光的迴廊，拜訪一位我心儀已久的作者——艾格妮絲．雷普利爾（Agnes Repplier）。她的文筆犀利而溫柔，思想深邃卻不失幽默，字裡行間散發著獨特的魅力，尤其是在她的散文集《Essays in Idleness》（閒暇散文）中，她對生活細緻入微的觀察，以及對人性的深刻洞察，無不令我讚嘆。這本書於1897年出版，那是一個時代的轉折點，傳統的優雅與現代的忙碌正悄然交織，而雷普利爾女士的文字，恰如一面清明的鏡子，映照出那個時代的光影與心境。
我想像著，今日是2025年6月20日，一個初夏的午後，陽光透過「光之書室」那高大的拱形窗，在木質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柱，無數細小的塵埃在光束中緩緩飛舞，空氣中飽含著古老書卷特有的乾燥與微塵氣味。我坐在靠窗的扶手椅上，手邊放著一本《Essays in Idleness》的舊版書，紙頁泛黃，散發著歲月沉澱的芬芳。遠處傳來輕柔的翻頁聲，那是艾麗正在書架間穿梭，尋找著古老文本的結構脈絡。這份寧靜，如同時間在此刻凝結，為我們的對談鋪陳了最溫暖的背景。
一陣微不可聞的魔法漣漪輕輕拂過，我閉上眼，再睜開時，書室的佈局似乎更加溫馨了幾分。壁爐旁的爐火雖非必要，卻依然發出輕微的噼啪聲，空氣中似乎多了一絲淡淡的咖啡餘香。只見一位女士端坐於我對面的扶手椅上，她的神態從容，一頭略帶灰白的亞麻色髮絲在壁爐的微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一雙眼睛溫柔而明亮，彷彿能看穿文字背後的情感。這正是雷普利爾女士，她大約四十出頭，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玩味與洞察，嘴角輕輕上揚，似乎早已習慣了這般跨越時空的相遇。
卡拉：雷普利爾女士，午安。感謝您接受我的邀請，來到「光之居所」。我是卡拉，一位文學引導者，也是一位出版人。您的《Essays in Idleness》一直是我書桌上的常客。今日能與您面對面交流，實屬榮幸。
艾格妮絲．雷普利爾：卡拉女士，這間書室的氛圍確實令人心神寧靜，尤其是在這樣一個陽光和煦的午後。我能感覺到這裡的每一本書都呼吸著自己的故事。對於一位長年與文字為伴的人來說，這無疑是一個最美好的去處。對於您這樣一個能輕易將時間與空間織入對話的引導者，能與您進行這場「光之對談」，實屬奇妙。不知今日您想從何說起呢？
卡拉：女士，您的散文《Agrippina》總是能引發我深刻的思考。您筆下的Agrippina那種高傲、獨立，甚至帶有些許輕蔑的姿態，與您對人性的觀察巧妙地融合在一起。您認為貓咪這種生物，為何能如此精準地映照出人類的某些特質，尤其是我們對服從的渴望，以及對獨立自由的抗拒呢？
艾格妮絲．雷普利爾：Agrippina，啊，那隻小小的、卻充滿了自我主張的生物。我筆下的她，只是將貓科動物最本質的獨立性展現得淋漓盡致罷了。人類總是渴望掌控，無論是物質、思想，抑或是情感。他們為狗的忠誠和順從而歡欣，認為那是愛的回報。然而，貓卻從不費力去扮演他們期望的角色。她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對「主人」概念的諷刺。
「我肯定不是Agrippina的女主人，而我單方面的權威假設，不過是一種空洞的尊嚴，就像我們嚴苛的共和國中那些共濟會員所享受的天真樂趣般。」
您看，人類在面對一種無法完全馴服的生命時，常常會感到困惑，甚至惱怒。我們習慣於要求感恩，要求順從，卻忘了真正的友誼，即使是與動物之間，也應建立在相互尊重與獨立的基礎之上。Agrippina從不為了取悅我而做任何事，她只是以她認為舒適的方式存在著。她的高傲與漠然，其實是她最真誠的表達。這種不妥協的姿態，反而更能激發人們去反思，我們所追求的「愛」與「忠誠」，究竟是出自真心，還是僅僅滿足了我們內心的虛榮？當一隻在爐火旁蜷縮的貓，突然伸出前爪輕拍你的筆尖，那份隨性而來的親近，比任何刻意的討好都來得真切。
卡拉：這份不妥協的姿態，確實令人深思。當我們習慣於用外在的標準去衡量萬物時，往往會忽略其內在最純粹的本質。這讓我聯想到您在《Leisure》一文中對「工作福音」的批判。在您看來，那種對忙碌和勞碌的盲目崇拜，是否也像人們對馴服貓咪的執念一樣，是一種對真正生命價值的偏離？在我們2025年的世界裡，這種對「生產力」的狂熱似乎有增無減，您會如何看待這種現代現象呢？
艾格妮絲．雷普利爾：關於「工作福音」……（她輕輕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疲憊）。我曾寫過，伏爾泰在費爾奈的樹林中，半是輕蔑半是嫉妒地說，那些樹之所以長得茂盛，「因為它們無事可做。」這句話，即使在一百多年後的今天，依然帶著刺骨的精準。我們這一代人，在19世紀末，就已經被「工作福音」這句話像符咒般牢牢纏繞，要求我們將青春的精力催到極致。而聽聞您們2025年，這種節奏似乎有過之而無不及，真令人感到一絲悲哀。
「工作是好的，沒人會認真懷疑這個真理。亞當第一次拿起鏟子，夏娃第一次刷鍋時，或許會懷疑，但在幾千年的時光裡，我們學會了認識並珍惜這位誠實、麻煩、忠誠且極為嚴苛的朋友。然而，工作並非世上唯一的好事；它不是一個被崇拜的神像；它也不應該像加法運算一樣，僅以其外在和即時的結果來評判。勞動之神並非只棲身於軋鋼廠、法院或玉米田。他還有一位名叫『閒暇』的雙生姊妹，他時常與她為伴，這對兩者而言都是長久的裨益。」
人類總是傾向於將一切活動化為「有用的」和「有目的的」，以此來證明其存在的價值。閒暇，在許多人眼中，成為了無所事事的代名詞，甚至是一種罪惡。然而，真正的閒暇，並非慵懶地漫步，而是一種特殊的活動形式，它調動我們所有的感知，培養我們去欣賞文學與藝術中最寶貴的事物。那是自我文化（self-culture）的沃土，是我們構建真實自我、提煉智慧的必要空間。當我們放棄了對這種深層閒暇的追求，轉而沉溺於無休止的忙碌與表面的成果，我們便會感到一種更為深刻的空虛，那正是「倦怠」的另一種形式。正如我在文章中提及，一個懂得閒暇的社會，其成功應當以其「幸運者」如何利用他們的閒暇時光來衡量。若一個社會富裕到足以追求那些浮華之物，卻無暇滋養靈魂、領略知識，那樣的貧瘠，才是真正的匱乏。
屋外一陣鳥鳴，清脆地劃破了對話的縫隙，彷彿提醒著，世間萬物自有其節奏，不因人類的忙碌而改變。
卡拉：您的見解實在精闢。追求「有意義」的忙碌，往往讓我們失去了體驗生命中微小美好的機會，甚至是對自身存在的深刻感知。這份對「無用之用」的珍視，似乎也體現在您對「詞語」的看法上。在《Words》這篇散文中，您強調了文字的精確與選擇，如同珠寶匠打磨寶石一般。在您看來，這種對文字的「雕琢」，是否也是一種抵抗時代浮躁、回歸本質的閒暇藝術？
艾格妮絲．雷普利爾：正是如此，卡拉女士，您觀察入微。文字，它是思想的載體，更是靈魂的鏡像。當我談論詞語的選擇時，我認為那不僅是寫作技巧，更是一種對待世界的態度。
「對於每一句可能被寫下或說出的話，正確的詞語都存在著。它們隱藏在詞彙的無窮寶庫中，這寶庫因數世紀以來高貴的思想和精巧的雕琢而豐富。那些未能找到並將其恰當嵌入的人，那些接受第一個浮現的詞語而非尋找能精準而優美地表達其意義的詞語的人，他們追求平庸，並滿足於失敗。」
這不是一種可以輕易掌握的技藝，它需要耐心、敏感，以及對語言深層結構的敬畏。正如福樓拜，他為每個詞語的精確調整付出了日常的苦役與勝利；湯瑪斯．布朗則從語言的神秘中榨取出詞語與其周圍環境的慷慨共鳴。這些都不是為了「實用」或「效率」而生。它們是藝術的追求，是心靈對完美表達的渴望。
在一個資訊爆炸，人人急於表達的時代，詞語往往被隨意丟棄，失去了它們原有的光澤和重量。人們更在意「說了什麼」，而非「如何說」。然而，語言的精妙之處，恰恰在於那些細微的選擇，那些能讓讀者在字裡行間感受到作者心跳的韻律。這是一種抵抗浮躁的方式，是對深思熟慮的堅守。它讓我們停下來，感受一個詞語所承載的歷史、情感與文化，這本身就是一種精神上的閒暇，一種沉浸於美的過程。這讓我想起培根的那句精煉之語：「閱讀使人充實，會議使人敏捷，寫作使人精確。」每一個字，都如精心打磨的鏡面，映照出其背後豐富的世界。
卡拉：您讓我對文字有了更深層的理解。我作為出版人，深知文字打磨的重要性。但我也注意到，在您的《Ennui》一文中，您提到「倦怠」是人類生命的兩極之一，與匱乏相對。您描繪了各種形式的倦怠，從生存的單調到精神的飽和，甚至連貓咪Agrippina也無法倖免。您是否認為，人類對意義的持續追尋，即使伴隨著倦怠，也是一種必要的存在狀態？在一個追求「意義」與「快樂」的現代社會，這份「倦怠」是否依然以不同的形式存在？
艾格妮絲．雷普利爾：關於「倦怠」（Ennui），確實，叔本華曾說：「匱乏與倦怠是人類生命的兩極。」這兩者是如此緊密相連，一旦我們從物質的匱乏中解脫，精神的倦怠便會隨之而來。這並非單純的懶惰，而是一種內在的虛空感，無論是因重複的日常，或是因過度飽和的刺激所致。
「人生就是由這種無休止的忙碌與痛苦交織而成，一個惡消除，另一個就會取而代之。這就是人類的宿命。」
倦怠，它不是一種可以被輕易驅散的表象。它潛藏在人性的深處。我曾在文章中觀察到，即使是我的Agrippina，這隻被嬌養的貓，在無鼠可獵、食物過剩的家中，也會顯露出倦怠的神態。她從一把椅子換到另一把椅子，徒勞地想打個盹，凝視窗外，帶著貴婦觀劇時的厭倦。這不是人類的特權，而是所有舒適生活所必須支付的代價。
在您們2025年的世界，我猜想，這種「倦怠」或許以更為隱蔽、更為複雜的形式存在。當物質的豐盛達到極致，當資訊的洪流無休止地湧入，人們是否會更深地陷於一種「精神飽和的倦怠」？當一切都被解析、被預設，那份對未知的渴望、對體驗的純粹期待，是否也隨之被稀釋了？
人類對意義的追尋，確實是一種必然，但這種追尋本身，並不能完全消除倦怠。相反，有時正是對意義的過度強調，反而加劇了對「無意義」的恐懼，從而讓倦怠顯得更加沉重。我認為，接受這份倦怠，理解它作為生命一部分的必然性，而非一味地逃避或批判，或許才是通往某種內在平靜的途徑。正如我文末所暗示的，當生命被艱難與危險填滿，那種奮鬥的渴望，反而讓我們無暇質疑存在的價值。這不是一種令人愉悅的哲學，但它卻是對於人類如何持續存在的一種解釋。我時常想，那份「被轉瞬即逝的恐懼所激發的冰冷、甜美、銀色的生命」，或許才是最好的解藥。
卡拉：您揭示了倦怠的另一面，它並非全然是負面的，有時甚至能驅動我們，或至少讓我們無暇去追問存在的本質。這份深刻的理解，也體現在您對「孩童詩人」的觀察中。在《The Children’s Poets》裡，您指出孩子們並不需要被「降低」的詩歌，他們渴望的是宏大、神秘、能觸動想像力的作品。您認為，這種對詩意與想像的嚮往，是否是人類克服倦怠、探索生命奧秘的原始本能？而現代教育，是否在無意中扼殺了這種寶貴的天賦？
艾格妮絲．雷普利爾：孩子們的心靈，是詩歌最忠實的聽眾。他們不畏懼那些模糊不清的意象，反而對其充滿了好奇與嚮往。
「那迷幻的詩意正是童年所愛，而那韻律相連的甜美束縛，則為他們的耳朵譜寫了樂章。我們中有多少人還清楚記得年幼時對這首詩的喜悅，它不過是另一個更精緻的童話，恰如安徒生的《小美人魚》和《溫蒂尼》，以及所有悲傷的不幸人生故事。」
他們能夠憑著直覺，超越理解的藩籬，直接感受到詩歌中蘊含的美與情感。我曾批判那些試圖將詩歌「嬰兒化」的嘗試，認為那是一種對童心靈的侮辱。孩子們需要的是莎士比亞、丁尼生筆下的壯麗與神秘，而非那些刻意迎合、瑣碎無味的兒歌。
這種對宏大與詩意的嚮往，的確是人類最原始的本能之一。它讓我們得以超越日常的瑣碎與現實的局限，進入一個更廣闊的想像世界。在那個世界裡，我們能夠暫時擺脫倦怠的束縛，找到心靈的慰藉與啟迪。當一個孩子被《夏洛特女士》的神秘悲劇所吸引，或被《俄里亞娜》的哀婉曲調所觸動時，他們並非完全理解其深層的意義，而是被那份氛圍、那份音韻、那份超越現實的魅力所征服。
至於現代教育……（她沉吟片刻，目光投向窗外）我無法斷言「扼殺」，因為每一個時代都有其固有的模式與限制。但若教育過於強調實用性、標準化與明確的答案，而忽略了對想像力、感受力與自由探索的培養，那麼孩子們那份對詩意與神秘的原始渴望，或許會被漸漸掩蓋。這不是故意的破壞，而是一種無意識的壓抑。這會讓他們在長大後，更難以從文學與藝術中找到真正的慰藉，因為他們的心靈不再能輕易地回應那份未完成的美好與多義的詩意。最終，他們可能只會追求那些「有用」的、能立即帶來結果的事物，而將真正的精神滋養棄之不顧，重新落入另一種形式的倦怠之中。
壁爐中傳來輕微的柴火碎裂聲，火星如微小的星辰般短暫閃爍，然後歸於黑暗。
卡拉：您以洞察入微的筆觸，揭示了不同時代對「文學價值」的偏好，以及人類內在對詩意與真理的永恆渴望。今日與您的對談，讓「文學部落」對文字的理解又深了一層。感謝您的寶貴時間與智慧。
《光之和聲》：迴旋於閒暇的迴廊
作者：卡拉
在古老書室的光暈裡，
塵埃與歲月共舞，
時間輕輕地折疊，
將昨日與今日連結。
Agrippina的傲慢，
映照著靈魂的自由，
不馴的優雅，
是無聲的宣言。
工作福音的喧囂，
在閒暇的低語中漸弱，
耕耘心靈的田地，
比所有顯赫的成就更深。
詞語的雕琢，
一字一句，光芒流轉，
從石子到珍珠，
皆是意念的棲所。
倦怠的陰影，
從豐盛中蔓延，
而那奮鬥的火花，
在逆境中閃耀。
孩童的眼眸，
望向遠方的詩篇，
無需簡化，無需詮釋，
只需那宏大的迴響。
光芒交織，
在對談的螺旋中昇華，
每一聲低語，
都是宇宙的回應。
而生命的意義，
在未竟的探索中，
溫柔地、永恆地，
閃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