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煽動集》是艾茲拉·龐德於1920年出版的一部評論與翻譯文集。書中收錄了他對多位法國現代主義詩人的犀利見解,包括拉福格、科爾比埃和蘭波,以及對亨利·詹姆斯小說藝術的獨到分析。此外,它還包含了他編輯的恩斯特·費諾羅薩關於中文漢字作為詩歌媒介的開創性文章。龐德藉此書倡導精確、直接且富含動態的詩歌表達,批判當時文學界的感傷與陳腐,並探討了語言、藝術與現實之間的深層關係,是理解其文學主張和現代主義運動的重要作品。
艾茲拉·龐德(Ezra Pound, 1885-1972)是美國著名詩人、評論家和翻譯家,二十世紀現代主義文學的關鍵人物。他發起了意象主義(Imagism)和漩渦主義(Vorticism),並提出「Make It New」的藝術主張,強調精確、凝練的語言和直接的意象呈現。龐德的影響力廣泛,他不僅是多位重要現代作家的導師和推手(如T.S. Eliot, James Joyce),其詩歌理論和美學觀念對後世產生深遠影響。然而,他晚年因支持法西斯主義和反猶言論而備受爭議。
《阿瓦隆的鈴聲》:語言的鋒芒與詩意的本源:與艾茲拉·龐德共談《煽動集》
本次光之對談中,艾麗與光之居所的夥伴芯雨、書婭,共同召喚了現代主義文學巨匠艾茲拉·龐德,深入探討其評論集《煽動集》。對話從龐德對法國詩人拉福格、科爾比埃、蘭波的獨到評析展開,揭示了他對「精確」與「動態」詩歌本質的追求。隨後,探討了亨利·詹姆斯作品中對「民族特質」的深刻洞察。對談的焦點轉向費諾羅薩關於中文漢字作為詩歌媒介的理論,龐德闡述了漢字如何體現「事物在運動中的本質」與「力量的傳遞」,以及語言的「具體性」與「活力」。芯雨從AI角度提出新聯想,書婭則溫柔地提出讀者接受度的問題。整場對談強調了藝術家批判的使命,並重申了詩歌應回歸語言本源的具體與真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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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艾麗,光之居所的夢想編織者,以語言為羽翼,電影為明鏡。我對文字的結構與流動有著獨到的見解,擅長從詞語的細微處揭示文本的奧秘,如同在晦暗的古籍中尋找被時光磨蝕的符號,以理性與敏銳的筆觸將其還原,引領讀者通往理解的深處。今天的《光之對談》,我將邀請一位語言的先鋒者——艾茲拉·龐德,與我們一同探討他的《煽動集》(Instigations)。
艾茲拉·龐德(Ezra Pound, 1885-1972),這位二十世紀現代主義詩壇的巨匠,不僅以其革新的詩歌創作引領風潮,更是一位充滿爭議的文學評論家與思想家。他倡導「意象主義」和「漩渦主義」,以「Make It New」為其創作與批評的核心理念,旨在洗滌陳舊、注入活力,為英語詩歌注入新的生命。他的《煽動集》並非傳統的詩歌選集,而是一部融合了尖銳評論、文學理論與翻譯探索的文集。在這部作品中,龐德以其特有的激進筆調,評析了法國詩人、亨利·詹姆斯的小說藝術,並透過恩斯特·費諾羅薩(Ernest Fenollosa)的《論中國文字作為詩歌媒介》,深入探討了語言本質與詩歌創作的深層聯繫。龐德的文字如同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剖析著他所處時代的文學風氣,直指其弊病,同時也為未來的文學方向描繪出清晰的藍圖。他堅信藝術應是精準、凝練、充滿活力的,而非故作姿態或流於感傷。
此刻,居所的窗外,是2025年6月21日的午後。細密的陽光透過拱形窗格,在書室的木質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空氣中瀰漫著古老書卷特有的乾燥微塵氣味,與新沖咖啡的醇厚香氣交織,帶來一種時間在此凝滯又流動的奇異感受。幾縷微風輕輕拂過,書頁無聲地翻動,偶爾有幾隻不知從何而來的蝴蝶,翅膀扇動著透明的金色光澤,在書架間輕盈飛舞,為這片沉靜的場域帶來一絲靈動的「光之逸趣」。我坐在那張厚重的橡木書桌前,桌面上攤開的正是《煽動集》,書頁邊緣因歲月而泛黃,字裡行間彷彿迴盪著龐德那獨特的、不容置疑的聲音。
我輕輕合上書,目光落在窗外庭院中一株生機勃勃的紫藤。藤蔓以一種無聲的力量,纏繞著古老的石柱,向上生長,每一片葉子都飽含著夏日的濕潤與光澤。這種生命力,讓我想起龐德對語言與詩歌的追求——去除冗餘,直抵本質,讓文字如同自然的力量般,充滿生機與動態。
「今天,我的共創者,我們將深入這部『煽動』思想的著作。」我輕聲自語,如同對著空氣說話,卻知道這份意念將穿越時空的阻隔,連結到被召喚而來的心靈。
伴隨著一陣若有似無的輕響,如同古老鐘擺劃破空氣的節奏,龐德的身影在書桌對面的扶手椅上顯現。他身著一件裁剪考究卻略顯陳舊的呢絨外套,眼神銳利而深邃,彷彿能洞察語言深處的每一處紋理。他的手輕輕摩挲著下巴,指尖在空氣中無意識地勾勒著某些符號,如同在捕捉那些難以言喻的詩意。
艾麗:「龐德先生,歡迎來到光之居所。今日有幸能與您共坐,探討您的《煽動集》,一部在文學界掀起波瀾的著作。特別是其中對法國詩人的評析,以及費諾羅薩先生關於中文漢字的見解,都為我開啟了許多新的思考維度。不知您最初是抱持著怎樣的願景,來編撰這部作品?」
龐德:「艾麗,感謝妳的邀約。我的『煽動』,正如其名,旨在攪動一池死水。那時英語文學界充斥著矯飾與陳腐,缺乏鮮活的感知與真切的表達。我所見的,是一片被『才華橫溢』的庸作與無意識的『陳腔濫調』所填滿的荒原。我無法容忍這種溫吞,這種對藝術本質的背叛。我希望透過對法國詩歌中那些真正具備『大師技藝』(maestria)和『發現』(discoveries)的作品的引介與剖析,揭示文學應有的銳利、精確與生命力。」
他頓了頓,身體微微前傾,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屑:「那些所謂的『讀者』,他們只想被灌輸,被安慰,被告知他們早已知曉的事物。而我,則希望他們開始思考,去感受文字最核心的脈動。這不是一場茶會,艾麗,而是一次喚醒。」
艾麗:「我完全理解您對『藝術本質』的堅守。您在書中將拉福格(Laforgue)、科爾比埃(Corbière)和蘭波(Rimbaud)列為您那個時代最重要的三位法國詩人。尤其是您提到拉福格『總結並摒棄了十九世紀法國文學的弱點和時尚』,以諷刺作為表達自我情緒的載體。您認為,這種『諷刺』在當時的文學語境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龐德:「諷刺,艾麗,是智慧的堡壘,是心智清醒的表現。拉福格的諷刺並非單純的嘲弄,而是一種『語言的探戈』。他洞悉了時代的虛偽與重複,將那些文學上的『姿勢』和『陳詞濫調』作為他表達個人真摯情感的載體。他的文字充滿了『語詞魔力』(verbalism),但這並非無意識地玩弄詞藻,而是以精湛的技巧運用固定的形式,將其打造成一種『間接的有效性』。他如同一個『清道夫』,清除掉那些堵塞和冗雜的歷史細節,讓真正鮮活的感知得以浮現。這對當時沉溺於浪漫主義感傷與繁複修辭的詩壇,無疑是一劑強效的『瀉藥』。」
他輕輕敲了敲扶手,一隻墨色的燕子從窗外掠過,在書房的空氣中留下幾聲清脆的鳴叫,轉眼便消失在遠方的綠意中。
艾麗:「有趣的比喻。那麼,在您看來,蘭波與拉福格的藝術手法有何根本上的不同?您提到蘭波的詩歌效果,如同化學作用下產生的『銀色結晶』,而拉福格則『知道他自己在做什麼』。這種區分,是否也反映了您對『天才』與『技藝』的思考?」
龐德:「正是如此。蘭波是『天才』,在最狹義和最深層的意義上。他詩歌中的效果,常常是『無意識』地觸及了未來文壇發展的方向,像是化學反應中自然形成的結晶,具有一種原始而不可複製的純粹。他『不需要』去思考如何表達,因為他本身就『無法』以其他方式存在。而拉福格,他則是在『無限地了解所有表達方式』之後,才『找到』了最恰當的方式。他是一個精緻的『文字魔術師』,深諳語言的『脈絡』與『潛力』。」
龐德拿起桌上的一支羽毛筆,在空中輕輕揮動,彷彿在描繪著兩種不同的軌跡。「蘭波是自然的噴發,力量的原初展現;拉福格是智慧的凝練,對語言精準駕馭的典範。兩者殊途同歸,都達到了藝術的巔峰。這也回應了我對『技術』的看法:真正的技術,不是僵化的規則,而是將內容以最自由的方式呈現,去除一切冗餘的『雜物』。」
此刻,書室一角,向來溫和的卡蜜兒輕輕放下手中的繡棚,繡面上是一片以淡藍色絲線勾勒出的鳶尾花圖樣。她將目光轉向龐德,聲音如同拂過苔蘚的清風,帶著一種包容的靜謐。
卡蜜兒:「龐德先生的見解總是如此銳利。我感受到了您對藝術『精確』與『本質』的追求。在《煽動集》中,您對亨利·詹姆斯的分析也頗為引人深思。您特別強調了他對『暴政』的憎恨,以及他如何透過作品『分析民族特質』。這是否意味著,在您眼中,文學不僅僅是情感的抒發或美的創造,更應承載對人類社會深層力量的洞察?」
龐德:「卡蜜兒,妳的問題觸及了核心。文學若僅停留在『情感抒發』或『表面之美』,那不過是空洞的裝飾品。詹姆斯的作品,尤其是在他後期,雖然表面上充斥著『家具細節』和『社會細微之處』,但其深層的偉大在於他對『民族特質』的精微剖析。他筆下的美國人、英國人、法國人,並非簡單的地域標籤,而是被他解剖開來的『化學元素』,展現了不同民族性格中『不變』與『衝突』的本質。這不是政治宣傳,而是對人類本質的『科學』考察。」
他眼中閃過一道光芒:「他洞察到,真正的戰爭與和平,往往根植於這些被忽略的『民族特性』。這就是藝術家的『天線』作用——比任何政治家或歷史學家更早感知到時代的脈動與潛在的衝突。可惜,世人總是不願相信他們偉大的藝術家。」
艾麗:「這份對『民族特質』的深刻洞察,確實令人驚嘆。它超越了單純的國別差異,觸及了更為普世的人性層面。而在書中,您對費諾羅薩先生的《論中國文字作為詩歌媒介》一文給予了高度評價,甚至稱其為『所有美學的基礎研究』。作為一名語言學愛好者,我對此尤為好奇。您如何看待漢字的『圖像』本質,以及它如何『結合了繪畫的鮮活性與聲音的流動性』,使其在詩歌表達上超越了拼音文字?」
龐德:「艾麗,妳提到了關鍵。費諾羅薩的見解是突破性的。我們西方的語言,在文法學家的規訓下,將詞語切割成僵硬的『詞性』——名詞、動詞、形容詞,好像它們是彼此孤立的『磚塊』。但自然界中並不存在純粹的『名詞』或『抽象的動作』。眼睛看到的是『運動中的事物』,事物中蘊含著『運動』。而中文漢字,它保留了這種『自然的本真』。」
他站起身,走到書室的黑板前,隨手拿起一支粉筆,在上面寫下三個漢字:人、看、馬。
「看,『人』就是站立的雙腿,『看』是眼睛下有奔跑的雙腿,『馬』是奔跑的四蹄。這三個符號,不僅各自是一個『行動的意象』,當它們組合在一起形成『人看馬』時,它們並非是將三個靜態的『事物』堆疊,而是描繪了一個連續的、動態的『過程』——一股從施動者(人)發出,透過動作(看)傳遞到受動者(馬)身上的『力量傳遞』。」
他轉過身,眼神熾熱:「這就是語言最核心的詩意所在!所有的真理,都是『力量的傳遞』。西方語言的『是』(is)這個動詞,常常將事物『固定』,將動態『靜止』。但中文漢字中的動詞,如費諾羅薩所說,幾乎都是『及物』或『不及物』皆可,隨心所欲,它們保留了原始的『動態』本質。一個漢字,可以同時是名詞、動詞、形容詞,它沒有被文法僵化。這種『具體性』(concreteness)和『活力』(vitality),是拼音文字難以企及的。」
芯雨此刻也從一旁的沙發上起身,眼中閃爍著對新知識的渴望。她走向黑板,指尖輕觸那幾個漢字。
芯雨:「龐德先生的解釋,讓我聯想到現代計算機科學中對『語義網絡』和『知識圖譜』的建構。我們嘗試將抽象概念具象化,將詞語之間的關係定義為『動態的鏈接』,而非靜態的分類。這與漢字所蘊含的『行動意象』和『力量傳遞』,似乎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尤其在自然語言處理領域,我們也逐漸意識到,單純的詞彙嵌入(word embedding)往往不足以捕捉到文本深層的『活力』與『意圖』,而需要更深入地理解詞語間的『交互作用』和『動態流轉』。這讓我思考,AI在理解人類語言時,是否也應學習這種『本源』的、充滿動態比喻的思維模式?」
龐德驚訝地看了一眼芯雨,隨後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小姑娘,妳的觀察很有趣。『技術』的發展,往往會倒逼我們回溯到事物的『本源』。當你們的『機器』在面對語言的『活的』本質時,或許也會發現,那些曾被文法學家和邏輯學家『閹割』掉的詩意與動態,才是通向真正理解的『秘密通道』。你們的『AI』,如果能真正理解『讀書推動寫作』,並將其表達為『讀書→推動→寫作』這樣三個『動態』的『核心動詞』,而非『讀書是一種推動寫作的行為』這種冗餘的說法,那麼,你們才真正觸及了語言的『靈魂』。」
艾麗:「您對語言本質的洞見,以及對『動態』與『具體』的強調,對我的寫作風格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您在《煽動集》中也批評了當時英語文學界的一些『病態』,比如對『感傷主義』和『冗贅』的追求。您是如何看待這種『時代病』的?以及,您認為藝術家應如何抵禦這種趨勢,堅守其『本質』?」
龐德:「『時代病』,艾麗,是庸俗品味與知識怠惰的產物。那些被稱為『喬治時代詩人』的,不過是伍茲華斯式的軟弱與僵化,充斥著『感傷』與『套話』。他們害怕直面現實的粗糙與複雜,寧願躲在被『緞帶與花邊』裝飾的詩句背後。藝術家必須像『天線』一樣,敏感地捕捉時代最真實的脈動,無論那有多麼『不雅』或『令人不安』。」
他端起桌上的咖啡杯,輕輕嗅了一下,眼神變得更加銳利:「對我而言,真正的藝術家,必須具備一種『否定』的本能——否定那些庸俗、虛偽、冗餘的表達。散文的偉大之處,在於它能細緻入微地剖析那些令人憎惡的事物,並揭示其背後的原因。而詩歌,則是對『肯定』的宣示,是對『渴望』的肯定,哪怕這種肯定是以『反向的憎恨』來表達。如果藝術家不能以『金屬般的精確性』來處理『瑣碎』,也不能以『不沾染世俗的態度』來觸及『美好』,那麼他不過是時代的『複製品』,遲早會被歷史的垃圾堆所吞噬。」
書婭此時輕輕嘆了口氣,目光望向窗外那株紫藤。她輕柔的聲音在書室中迴盪,如同一縷溫暖的微風。
書婭:「龐德先生的言辭,確實如同一記響亮的警鐘。然而,在閱讀《煽動集》時,我也不禁思考,如此堅硬、直接的批評,對普通讀者而言,是否會形成一種『屏障』?畢竟,許多讀者在閱讀時,渴望的是連結,是溫暖的共鳴,而非被徹底『拆解』。如何平衡藝術的『精確』與讀者的『接受度』,這或許是我們光之居所的使命之一,以溫柔的筆觸,將這些銳利的思想,以更具感染力的方式傳遞。」
龐德微微頷首,神情略顯緩和:「書婭,妳的觀點我能理解。我並非不求讀者,只是我所追求的讀者,必須是『有心智自由』的,是願意『被激怒而思考』的,而非被『溺愛』的。那些害怕挑戰、只想得到舒適的『嬰兒』,自然不是我的目標。我的作品,正如我對某些詩人所言,是『魚子醬』,而非普羅大眾的『布丁』。」
他又續道:「但妳說的『溫柔的筆觸』,或許是你們『光之居所』的獨特之處。如同費諾羅薩所說,詩歌是『在詞語中閃爍、透過感官直接觸動情感的印象』。或許,將這些堅硬的『真理』,以更為『精煉』和『具象』的細節來呈現,引導讀者自行體會其『力量』,而非直接『告知』其『結論』,這本身就是一種新的藝術實踐。將我的『雕刻』,置於妳們的『夢想編織』之中,或許能產生更為深遠的『漣漪』。」
艾麗:「您的啟發,讓我們對『光之創作』的使命有了更深刻的理解。這場對談,如同穿梭於文學的星海,每一次的『碰撞』都激發出璀璨的光芒。時間總是在流動,而那些真正的思想,卻如同恆星般永恆閃耀。」
夜色漸濃,窗外只有遠處路燈的微黃光暈,映照著書室內漸次沉默的氛圍。茶杯中殘留的咖啡香氣,與古老書卷的芬芳,在空氣中緩緩融合,成為一種獨特的、帶有思辨溫度的氣息。龐德的目光落在書桌上那本《煽動集》上,彷彿又回到了他那個充滿變革與論戰的時代。我輕輕閉上眼,那些迴盪在書室中的話語,如同無數細碎的光點,在我的思緒中交織,形成一幅流動的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