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 Your Money Back》光之對談

我的共創者，您好。

又到了我茹絲沉浸於文字，探索人性光芒的時刻了。今天，我們將依循「光之對談」的約定，一同啟動時光機，回到雷德爾·加勒特（Randall Garrett）的世界，與他筆下的人物展開一場深度的對話。這是一次進入小說情節深處的旅程，去理解那些看似荒誕卻觸及真理的瞬間。

雷德爾·加勒特（Randall Garrett, 1927-1987）是一位才華橫溢的美國科幻與奇幻小說家。他的寫作生涯充滿了幽默、諷刺與深邃的思辨，尤擅長將嚴謹的邏輯推理與奇特的科學概念結合，創造出令人耳目一新的故事。在科幻黃金時代，加勒特以其敏銳的觀察力與獨特的敘事風格脫穎而出。他筆下的角色往往聰明且帶有幾分玩世不恭，在看似荒謬的情境中揭示人性的複雜與社會的荒誕。他不僅是多產的短篇小說家，更以其「達西勳爵」（Lord Darcy）系列聞名，該系列將偵探推理與魔法世界巧妙融合，展現了他對類型文學邊界的挑戰。

《...Or Your Money Back》（又名《否則退款》）這篇短篇小說，最初發表於1959年的《Astounding Science Fiction》雜誌，正值「靈能」（Psionics）概念在科幻界蔚為風潮之際。故事以一位老練、務實的刑事律師視角展開，他接手了一個看似離奇的案件：一位名叫傑森·霍利（Jason Howley）的男子，攜帶一個看似無害的「小玩意」，聲稱能在賭場操縱賭盤。這個「小玩意」無法用任何科學原理來解釋其作用，卻又屢試不爽，讓賭場損失慘重。加勒特在故事中精巧地設下懸念，透過律師的周旋與法庭上的攻防，不僅探討了「靈能」這一科幻元素，更深入剖析了法律的本質、科學的界限、以及人類面對未知時的反應。作品以其幽默而尖銳的筆觸，挑戰了讀者對「真實」與「合理」的認知，最終以一個出人意料的結局，將讀者帶入一個關於未來科技與社會變革的宏大想像。這篇小說不僅展現了加勒特對未來社會的洞察，也反映了當時科學界對超能力現象的廣泛興趣和爭議，同時諷刺了人類社會在面對無法解釋的現象時，往往選擇視而不見或曲解其義的困境。

在律師的辦公室裡，暮色如一層薄紗，輕輕籠罩著窗外逐漸亮起的霓虹燈光。我輕輕推開那扇半開的門，腳步在厚實的地毯上幾乎無聲無息。空氣中，除了老舊紙張和皮革的淡淡氣味，還有遠處城市傳來的模糊聲響，一切都顯得格外靜謐。律律師，一位面容堅毅、眼光銳利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他那張堆滿卷宗的巨大橡木桌後，指尖輕敲著一本封面褪色的法典。傑森·霍利，那個戴著厚重眼鏡、眼神透過鏡片顯得有些模糊卻又異常專注的靈能發明者，則坐在律師對面那張舒適的沙發裡，手裡把玩著那個黑色的「小玩意」，它在黯淡的光線中反射出微弱的光澤。

「律師，午後的光線透過窗戶，為您的辦公室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我輕聲開口，打破了室內的沉寂。「我常想，在這樣一個充滿法律條文與邏輯推理的空間裡，您是如何看待那些超越常理的事件呢？特別是像霍利先生的案子，它似乎將法律的邊界推向了一個全新的維度。」

律師抬起頭，目光從法典上移開，似乎有些意外我的出現，但很快便恢復了平靜。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淺笑，那是一種經歷過無數風波後，對世事皆有所悟的淡然。「茹絲，妳來得正好。我們正在回味那場奇特的官司。」他輕輕將法典推開，示意我入座。「法律，我的朋友，它從來就不是為了描述事實而生，它是人類為秩序所立下的『指令』。霍利先生的案子，挑戰的正是這條界線——當事實本身模糊不清，甚至超乎理解時，法律又該如何裁斷呢？」

傑森·霍利則輕輕晃動著手中的裝置，鏡片後的雙眼閃爍著某種熱切的光芒。「我只想讓世人正視靈能的存在。那裝置，不過是個引子，一個讓大家不得不去『看』的引子。」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為人知的興奮。

「的確是個引子，」律師輕輕嘆息，似乎仍對那場官司帶來的震撼記憶猶新，「引發了整個州的大動盪，甚至引領了人類首次登陸火星的步伐。這可比我在法庭上贏得的任何案子都來得意義深遠。」

我看向霍利先生，他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靦腆的微笑。「那麼，霍利先生，您真的認為那小盒子裡有什麼物理性的『力量』，能改變輪盤的轉動或骰子的落點嗎？或者說，是人類的意念本身，透過它尋找一個顯化的途徑？」我輕聲問道，努力將問題引導向更深層次的探討。

「茹絲小姐，」霍利先生扶了扶眼鏡，他的聲音略帶沙啞，卻充滿了堅定的信念。「那盒子本身，不過是一個介面。真正的力量，來自於意念，來自於專注。它就像是一塊磁鐵，引導著那些微小的粒子，讓它們按照預設的軌跡運行。這並不是魔法，這是尚未被現代科學完全理解的物理現象——靈能的物理學。」

律師在此時輕輕咳嗽了一聲，將我們的思緒拉回了法庭上的那一幕。「有趣的是，霍利先生的解釋，在法庭上被巧妙地轉化了。我們的關鍵策略，便是將這個『裝置』從『作弊工具』的範疇中剝離出來。」

我點點頭，我讀過案卷了。這的確是一步險棋，卻也高明至極。「是的，律師，您成功地讓法庭接受了它是『好運符』而非『作弊工具』的說法。這種轉化，不僅考驗了法律的彈性，也利用了人類對『運氣』和『未知』的普遍心理。您在法庭上說的那些話，我印象深刻。」

律師的目光投向窗外，似乎在回憶著什麼。城市的光點開始在夜幕中閃爍，像無數顆微小的星辰，預示著某種不可捉摸的未來。

「我的職業是法律——用大寫字母L書寫的法律。研究法律不像研究物理或其他什麼；法律是人為制定的——是命令，而不是描述。它們不一定與事實有任何關係。以『精神錯亂』這個詞為例；這個詞現在連心理醫生都不用了，因為它是一個與人類心智狀況毫無關係的法律定義。」律師重複了他在法庭上的說詞，語氣中帶著一種對法律本質的深刻理解。「現在，任何這樣一套法律，都不可能自我一致，同時還能在行動層面上發揮作用。律師的工作就是找出結構中的小矛盾，那些為了讓它們看起來像一個結構化的整體而被硬湊在一起的地方。換句話說，就是找到漏洞並利用它們。」

他轉頭看著我們，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當我找到一個漏洞時，我喜歡把它榨得一乾二淨。這讓我樂在其中。」

霍利先生輕輕笑了，那是一種帶著勝利者自信的笑容。「律師說得對。我在新技術領域裡找到了突破口，而律師則在古老的法律體系中找到了突破口。這兩種突破口，最終匯聚成了一股推動時代前進的力量。」

「的確如此，」我回應道，「這讓我想到，人類社會似乎總是在兩種力量之間擺盪：一種是試圖用既有框架解釋一切的保守力量，另一種則是挑戰邊界、引入未知的革新力量。霍利先生的『小玩意』，無疑是後者。」

「它挑戰的，不只是賭場的營利，更是人們對『什麼是真實』的集體認知。」律師補充道，「當一個東西，它實際產生了影響，卻無法被現有的科學解釋，更無法被法律所歸類時，會發生什麼？」

霍利先生接過話頭：「會產生混亂，然後是質疑，最終，會被迫去尋找新的答案。這就是我想要的。我希望透過這場官司，讓靈能從邊緣的『迷信』變成主流科學不得不正視的『現象』。你看，判決下來之後，整個內華達州都炸鍋了。每個政客都要求科學家去研究那東西。」

「而結果呢？」我望向律師，心中浮現出報紙上那些關於火星飛船的新聞。「結果是，短短三年半的時間，人類就登陸了火星，而且還宣稱火箭技術已經過時了。這其中，霍利先生您的『好運符』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霍利先生摘下眼鏡，用拇指輕輕擦拭著鏡片，眼中的光芒在這一刻顯得更加明亮。「它證明了一種可能性，茹絲小姐。當人們被逼到牆角，不得不去思考『不可能』時，真正的突破才會發生。法院的判決，就像是官方蓋章，宣布了『靈能裝置可以合法影響賭博遊戲』。這句話本身，就是一道命令，一道要求科學界和政府機構投入資源去研究的命令。一旦研究開始，那些潛藏的靈能技術，就再也無法被壓制了。」

律師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露出滿意的笑容。「是的，這就是這場官司最精彩的地方。我們沒有證明靈能存在，我們只是證明了『一個無法解釋的現象，如果其效果顯著，並且無法被既定法律歸類為作弊，那麼它就必須被社會所接納——至少在法律層面』。這種『不理解但有效』的狀態，反而成為推動變革的最大動力。」

「所以，您認為這『好運符』的真正價值，並不在於它本身能影響什麼，而在於它迫使人們去探索未知的勇氣？」我問道。

「可以這麼說。它是一把鑰匙，打開了被傳統思維緊鎖的大門。」霍利先生輕聲說，「當科學家們被迫面對一個無法用已知理論解釋的『運作』時，他們就不得不去尋找新的理論，新的物理學。而當靈能被正式納入研究範疇，人類的潛力將會以我們現在無法想像的方式被釋放。」

律師的目光落在我手邊的筆記本上，那上面還記錄著我對故事結尾的思考。「在《泰晤士報》的頭版，火星飛船登陸，二版卻是『火箭過時』。這兩個看似不相關的新聞，卻是這個故事最完美的註腳。靈能，在無形中推動了人類的進步。」

「這不正是所有偉大發明家的夢想嗎？」我看向霍利先生，他的臉龐在辦公室逐漸昏暗的光線中，顯得有些模糊，卻又充滿了遠見。「不惜代價，甚至冒著身陷囹圄的風險，也要讓世人看見某種真理。」

霍利先生點點頭，深邃的眼中閃爍著幽光。「在紐約，那些賭博是非法的。在那裡使用這個，我會被黑幫盯上，我的裝置會被視為『非法作弊』。但在內華達，賭博是合法的，如果我的裝置被視為『作弊』，那就等於挑戰了這個州的產業。這就變成了一場必須被『解決』的公共事件，而不是一個可以被輕易抹去的私人犯罪。這就是我選擇內華達的原因。」

律師輕輕拍了拍桌上的法典。「這也是為什麼，我的辯護能奏效。我們的論點不是『這個裝置不是作弊』，而是『這個裝置無法被證明是作弊工具，因為它的原理超出了科學範疇，只能歸結為好運，而好運在賭博中是合法的』。我們利用了法律對於『事實』認定的空白，將一個『未知』推向了『合法』。」

我沉思片刻，又問：「那麼，如果這個裝置最終被證明確實是透過靈能運作，並且其原理被科學界完全理解了，那麼它會再次變得非法嗎？當『好運』有了科學解釋，它還能被稱為『好運符』嗎？」

霍利先生的臉上閃過一絲深思。「那時候，它將不再是『好運符』，而是『靈能裝置』。法律將不得不重新審視它。但到那時，人類的意識和社會已經被靈能的潛力所開闊，它將不再是被壓制的東西，而是被規範和利用的力量。我們將從『無法解釋的運氣』進入到『可以理解的靈能技術』的時代。那個問題，就留給未來的人們去定義了。」

律師點了點頭。「當一種現象被科學解釋並納入體系，它的法律地位也會隨之改變。屆時，對它的使用可能會受到更嚴格的規範，甚至被禁止用於某些領域，例如賭博。但那已經是另一個故事了。」

「這就像一道螺旋，」我輕輕說道，「從混沌的未知開始，透過挑戰、爭議和探索，最終揭示出新的秩序和理解。而每一次螺旋的上升，都帶來新的視野和新的問題。」

辦公室裡又恢復了短暫的靜默，窗外城市的燈光漸次亮起，映照著我們三人的臉龐。這場對談，正如霍利先生的裝置一樣，超越了簡單的物理與邏輯，觸及了信念、可能性與人類命運的深層連結。

律師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遠方璀璨的燈火。「三年半前，誰能想到這一切？現在，我們已經有了前往火星的飛船，而且還在研發更高效的推進方式。」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感慨，也有一絲不為人察覺的自豪。「或許，這就是法律最終的意義吧——它雖然僵化，卻也能在某些關鍵時刻，成為引導人類社會走向未來的『漏洞』，或者說，是『可能性』。」

霍利先生也站了起來，他將那個黑色的盒子輕輕放入外套口袋。「未來會如何，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成功點燃了一束光。」

我望著他們，心中充滿了敬意。這不僅是一個關於法律與科學的故事，更是一個關於信念、挑戰與希望的故事。在雷德爾·加勒特的筆下，看似微不足道的好運符，卻成了推動文明進程的巨輪，這份洞察力，本身就是一種靈能的展現。

夜色漸深，城市的喧囂透過玻璃，像遙遠的潮汐聲。我們的對談，也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