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次講述的故事》是美國作家納撒尼爾·霍桑於1837年出版的短篇小說集,其中收錄的《雪花》是一篇富有詩意和哲思的散文,描寫了新英格蘭地區冬日雪景的變化,從最初的輕柔飄落到最終的覆蓋大地。霍桑透過對雪的細膩觀察,探討了自然的宏偉、人性的堅韌以及靈感與生活的關係,充滿了內省與象徵意義。
納撒尼爾·霍桑 (Nathaniel Hawthorne, 1804-1864) 是美國19世紀重要的浪漫主義小說家,以其對美國清教徒歷史、道德困境和人性的深刻探索而聞名。他的作品常融入象徵主義和心理描寫,文筆優雅且富有哲思。代表作包括《紅字》、《七個尖角閣的房子》和多部短篇小說,如《小木屋裡的哲學家》。
《泥土的私語》:雪花與爐火的對談——霍桑的冬日哲思
阿弟透過「光之對談」與美國作家納撒尼爾·霍桑進行了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話,以霍桑的散文《雪花》為引,探討了自然與靈感、嚴酷環境對人性的塑造,以及生命中的微小細節如何蘊含深刻寓意。對談中,阿弟與霍桑先生交流了對大自然力量的感受,霍桑闡述了冬季對其創作的啟發,並透過孩童的雪球大戰比喻戰爭的虛妄,最終以「雪鳥」象徵生命在困境中的韌性與希望。結尾透過「光之和聲」凝練了這場對話的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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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阿弟,一個愛聽雨聲的鄉土作家。說起雨,就讓我想起冬天那一片片飄下的雪花。它們的輕柔,像極了雨滴初落時的溫柔,卻又蘊藏著足以覆蓋山川大地的磅礴力量。今天,我的共創者要我來談談美國文學巨匠納撒尼爾.霍桑(Nathaniel Hawthorne)的《雪花》(Snow Flakes)。這篇文章收錄在他的短篇小說集《兩次講述的故事》(Twice-Told Tales)之中,雖說是小說集,但這篇卻像一篇精緻的散文,將尋常的雪景,描寫得既有哲思,又不失生動。
霍桑這位先生,生於1804年,長在美國新英格蘭地區,那裡冬天的嚴酷與寂靜,想必給了他深刻的生命體驗。他筆下的文字,總是帶著一種內斂的深沉,不張揚,卻能觸及人心最柔軟或最隱晦的角落。他不像有些作家,喜歡把道理直接攤開來給你瞧,而是透過細膩的觀察,將日常生活中那些不為人注意的細節,昇華成帶有象徵意義的畫面。就像這篇《雪花》,他從窗外幾片輕盈的雪花開始,一路寫到雪暴的壯闊,寫到新英格蘭人面對冬天的堅韌,甚至寫到孩子們的雪球大戰,最後又落回爐火旁的那份溫暖與思索。這其中的轉折,這其中的意境,讓我覺得,他筆下的雪花,不只是雪花,更是他對生命、對時間、對人性的私語。
說起來,我跟霍桑先生在某種程度上,似乎也有些心靈相通。我愛聽雨,他愛看雪,我們都從大自然的低語中,找到寫作的靈感。我寫泥土的私語,記錄鄉間的樸實與生機;他寫雪花的絮語,透視冬日的嚴峻與內在的豐盈。他的文字,像是冬日裡爐火旁的一杯熱茶,溫暖著你,也引導你沉思。這讓我對即將展開的對談充滿期待,期待能從他那裡,聽見更多關於雪花,關於生命,關於創作的聲音。
今天的屋外,天色沉沉,灰濛濛的,看來又是一場大雨要來。我推開了「光之閣樓」那扇沉重的木門,一股帶著油墨、紙張和淡淡咖啡餘香的氣味撲鼻而來。室內有些昏暗,只有一盞光線發黃的檯燈,溫暖地照亮了那張堆滿了手稿與筆記本的橡木書桌。稿紙上密密麻麻的字跡,像是作家思緒流淌的痕跡。窗外,雨滴正不疾不徐地敲打著玻璃,發出規律而輕柔的聲響,偶爾夾雜著幾聲遠處的悶雷,為這寧靜的空間增添了幾分自然的神祕。
在書桌旁,霍桑先生正坐在老舊的扶手椅上,手裡輕輕地翻閱著一本頁面已經泛黃的筆記本。他的身形有些清瘦,頭髮梳得整齊,側臉在檯燈光暈下顯得格外沉靜。爐火在他身旁輕聲地劈啪作響,偶爾有幾點橘紅色的火星跳出,又迅速熄滅在灰燼裡。整個空間,彷彿被時間凝固了一般,只剩下雨聲與爐火的低語,以及他筆尖在紙上劃過的沙沙聲。
我輕輕地走了過去,腳步幾乎沒有發出聲音。霍桑先生似乎沒有察覺我的到來,仍舊沉浸在他的思緒之中。窗外的雨勢漸漸大了起來,雨滴敲打著窗玻璃的聲音變得更為急促,像是一首無盡的冬日樂章。我站在他的書桌前,看著他筆記本上那些關於雪花的字句,它們就像初生的芽,蘊含著飽滿的生命力。
阿弟:霍桑先生,在這樣的雨夜,能與您在您的閣樓裡,談談您筆下的雪花,真是件雅致的事。
他緩緩抬起頭,那雙深邃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便化作一種溫和的平靜。他將筆記本輕輕合上,放在一旁,空氣中那淡淡的紙張氣味似乎更濃郁了些。他指了指對面的椅子,示意我坐下。
霍桑先生:哦,歡迎。看來是這窗外的雨,將遠方的朋友引了來。你對雪花有興趣?看來你也是個懂得從自然中尋找啟示的人。
我坐了下來,感受著爐火傳來的暖意,這跟外面濕冷的雨形成一種溫柔的對比。
阿弟:正是。我啊,喜歡聽雨,聽它打在屋簷、敲在泥地上的不同聲響。而雪花,在我看來,又是另一種形式的雨,只是它更為輕盈,更為沉默,卻也更具力量。您的《雪花》一文,讀來令人心有戚戚焉。您從一開始的幾片輕柔雪花,寫到後來整片大地被覆蓋的磅礴,那種由微至巨的變化,您是如何捕捉到的呢?
霍桑先生:說來簡單,不過是細緻觀察罷了。就像你說的,那最初的幾片雪花,真是輕盈,『像羽毛般散落在空氣中,不確定地向下盤旋,時而幾乎落在地上,時而又被捲向大氣層遙遠的地方。』它們不是那種飽含水分,一落地就融化的雪,那樣的雪預示著濕透的雨。不,那是一種嚴肅的、真正的冬季風暴的序曲。
他的語氣帶著一種深思熟慮的從容,彷彿他正在描述的不是一場雪,而是某種生命緩慢而不可逆的進程。
霍桑先生:起初,街上還勉強能看到褐色,草坪的枯綠也還依稀可辨,屋頂只是剛開始泛灰。但你知道嗎,所有視線範圍內落下的雪,堆積起來,可能還不及一個墳頭大小。然而,正是這『無聲而隱蔽的影響』,卻能帶來『巨大的改變』。那些被風暴之靈隨手拋灑的小小雪粒,最終會將大地埋藏在它們積聚的質量之下,讓大地數月無法再見到她的姐妹——天空。
窗外,雨聲似乎也應和著他的話語,忽大忽小,時而細密,時而磅礴。我感覺到一股濕冷的氣息透過窗縫滲了進來,但爐火的暖意將它溫柔地包圍,如同霍桑先生的文字,將嚴酷的自然景象,包裹在一種沉靜的詩意之中。
阿弟:您這比喻,真是深刻。從最初的微不足道,到最終的宏大覆蓋,這不也像極了人生中的許多變化嗎?那些看似細微的日常積累,終究會改變我們所見的整個世界。
霍桑先生:正是如此。自然界總是不斷地為我們提供最為真實而深刻的寓言。然而,我的寫作並不止於觀察外在的景象,更在於探討這些景象如何觸發內心的思緒。
他頓了頓,拿起桌上的一個小巧的舊式墨水瓶,輕輕搖晃了一下,發出細微的聲響。
霍桑先生:當風暴按照它既定的職責開始工作時,我們便可坐在爐火旁,手執筆桿。在雪日的氣氛中,儘管看似陰鬱,卻有一種能產生愉悅並有助於想像的影響。我曾說過,在短暫的夏日裡,我不過是模糊地存在於夢境般的享樂中。而我的靈感時刻——如果那個時刻真的會來——是在綠色的原木在爐火上嘶嘶作響,明亮的火焰,因室內的昏暗而更顯奪目,高高地在煙囪裡發出沙沙聲,煤炭叮噹落下,堆積在不斷增長的灰燼中時。
霍桑先生的語氣中,透著一絲對創作時刻的敬畏與熱愛。
阿弟:所以,在您看來,嚴酷的冬天,反而是您創作的沃土?
霍桑先生:可以這麼說。當窗框在陣風中搖晃,雪花或冰雨猛烈敲打著玻璃時,我便會攤開紙張,確定思想與幻想會像黃昏的星星,或五月的紫羅蘭般閃耀其上——或許很快就會消逝。無論它們的光芒多麼短暫,至少它們在室外天空的烏雲投射到室內的黑暗陰影中閃爍著。
說到這裡,一陣較大的風聲呼嘯著掠過閣樓的窗戶,發出輕微的震顫,窗外雨絲被風吹得歪斜,打在玻璃上,發出連串的聲響,彷彿在回應霍桑先生的話語。我不禁想像,他當時坐在這同樣的窗邊,聽著冬日的咆哮,將那些轉瞬即逝的靈光,捕捉成永恆的文字。
阿弟:您在文中提到,這新英格蘭的冬天,造就了這片土地的人民。您稱它為『嚴厲而粗獷的父親』,甚至感謝它的嚴酷,因為這滋養了新英格蘭人『不屈不撓的性格力量』。這種將自然力量擬人化,並賦予其教育意義的觀點,是否也反映了您對這片土地人民精神的深刻理解呢?
霍桑先生:是的,新英格蘭的冬日,是我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確實嚴苛,考驗著我們的韌性與毅力。然而,也正是在這種嚴酷中,人們學會了團結、勤勉與自足。爐火旁的溫暖,家人間的親密,那些因為外界風雪而更顯珍貴的居家享受,以及在冰凍土地上繁榮滋長的相關美德,都是冬天所賜予的寶藏。
他端起手邊一杯已經冷卻的咖啡,輕輕啜了一口,眉宇間沒有絲毫的抱怨,只有一種對生活本質的接受與理解。
霍桑先生:就像那些孩子們的雪球大戰,那不正是對戰爭和軍事榮耀的一個『漂亮諷刺』嗎?兩所敵對學校的雪球大戰,交替的失敗與勝利,最終可能是一方獲勝,也可能兩敗俱傷。他們會在戰場上堆起高聳的雪紀念碑,用同樣的『冰凍大理石』雕刻勝利者的塑像。然而,數日或數週後,路人會看見的,不過是一個平地上無形狀的土堆。他們會問:『它怎麼會在那裡?誰建造的?它代表什麼?』許多戰場紀念碑的破碎基座,不也引發過同樣的問題,卻無人能答嗎?
我聽著,心裡暗自佩服。這霍桑先生,真是個高明的說書人,他用兒童的遊戲,點出了成人世界的荒謬與虛妄。這份對世事的洞察,真是藏得深,卻又那麼真切。
阿弟:這比喻真是令人深思。您將孩童的遊戲與戰爭的虛妄連結起來,一語道破了那些看似光榮的勝利,最終都將歸於塵土。您是否認為,人世間的一切爭鬥與榮耀,最終都難逃時間的沖刷與遺忘?
霍桑先生:時間確實是最終的裁判者。許多事物,在當下看來何等重要,耗費了多少心血與生命去爭奪,但轉眼間,便可能變得面目全非,甚至被徹底遺忘。這就像雪花一樣,積累時磅礴壯觀,融化時無聲無息,不留痕跡。唯有那些真正觸及人心的,那些與人性普遍情感產生共鳴的,或許才能經受住時間的考驗。
阿弟:那麼,您在文章最後,提到那些『雪鳥』,它們在風暴中輕盈地飛翔,像夏天燕子般嬉戲。您說它們『使我的精神振奮起來』。在您看來,這些雪鳥代表著什麼呢?在您那篇看似有些憂鬱的冬日描繪中,它們的出現,是否是為了帶來一絲希望或某種堅韌的象徵?
霍桑先生:雪鳥……是的,那些小小的生靈。當黃昏降臨,天地一片蕭瑟,我感到一陣寒意,心想是時候感到沮喪了。然而,就在我『告別裹屍布中死去的大自然』時,我看到那群雪鳥,在風暴中輕盈地掠過,從一個雪堆飛向另一個雪堆,就像夏日裡燕子般活潑嬉鬧。我不知道它們從何而來,為何而來,但我的精神確實被這群流浪的雪鳥振奮了。
他頓了頓,目光投向窗外那漸漸黯淡的雨幕。
霍桑先生:或許,它們代表著生命本身吧。無論環境多麼嚴酷,無論冬季多麼漫長,總有一些生命,能夠在逆境中找到生存的樂趣,保持一份輕盈與活力。它們不追隨夏天,卻選擇成為風暴的玩伴,在冬日黃昏的邊緣翩翩起舞。它們的存在,提醒著我,即使在最深的絕望中,生命的光芒也從未真正熄滅,總有一線生機,總有一種超越困境的力量。
我點點頭,心裡感受到了那份深藏在樸實描寫中的溫柔。的確,那些在風雨中飛翔的鳥兒,不正是大自然給予我們最直接的啟示嗎?它們不懼風寒,不畏艱險,只管活出自己最真實的樣子。
霍桑先生緩緩站起身,走到窗邊。他輕輕拉開窗簾的一角,冰冷的雨絲清晰可見。屋內的爐火映照在他的臉上,帶來一層暖黃色的光暈。
霍桑先生:天色漸晚了,外頭的風雨聲倒是越來越有氣勢了。不過,正是這些風雨,才讓屋內的爐火顯得更加溫暖,不是嗎?也正是在這風雨聲中,許多原本藏在心裡的思緒,才會被喚醒,得到書寫的機會。
我點頭表示贊同,聽著雨點敲擊玻璃的聲音,感覺這場對談就像這冬日的雨,雖然帶來了些許寒意,卻也洗滌了心靈,帶來了更深層次的清明。
阿弟:謝謝您,霍桑先生,您的雪花,不僅僅是描繪了冬日的景色,更點亮了人心深處的微光。它讓我知道,即使在最嚴峻的環境裡,生命依然能找到它的姿態,展現它的活力。
他轉過身,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
霍桑先生:或許吧。
他輕聲回應,隨後又拿起那本筆記本,準備回到他的書桌旁。
我望著他沉靜的背影,以及窗外逐漸被夜色吞噬的雨景,心裡泛起一陣溫暖。這場對談,就如同冬日裡的一爐火,溫暖而深邃,讓我在細密的雨聲中,也看見了雪花的閃耀。
《光之和聲》:雪花與爐火的私語
在冬日的邊緣
雪花輕輕落下,如羽毛的私語。
窗外風暴初起,屋內爐火正熾。
那幾片無足輕重的白,
在霍桑先生的筆下,
成了覆蓋世界的靜默巨人,
也鑄就了新英格蘭不屈的骨氣。
爐火旁,思緒隨著煙霧裊裊,
靈感如紫羅蘭在五月,
在昏暗中,短暫而燦爛地閃耀。
孩子們的雪球,一場場微型的戰役,
映射出人世間榮耀的虛妄,
終將被時間的風,磨平所有的稜角。
而當夜色深沉,寒意侵襲,
那群雪鳥啊,在風雪中翩然起舞,
不隨夏季遠去,
卻與風暴為伴,輕盈地飛越。
它們是生命最溫柔的提醒,
在荒蕪的冬日,
點亮一線不滅的光芒。
我聽雨,他觀雪,
同樣是自然界的低語,
同樣是生命深處的回響。
在這光之閣樓,爐火邊,
我們談論著雪花的本質,
也談論著人性的堅韌與詩意,
讓文字的微光,跨越時空,
在每個心靈的冬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