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集結了美國醫學軍官克萊德·S·福特在1912-1913年巴爾幹戰爭期間,於君士坦丁堡基地醫院所拍攝的槍傷X光片。書中詳細記錄了不同部位的槍傷(包括頭部、脊柱、四肢、胸部和骨盆),並根據彈頭類型(步槍彈、榴霰彈等)、射程和能量對傷口特徵進行了分類和診斷分析。福特少校強調了X光在戰地診斷中的重要性,並闡述了當時戰地外科的治療原則,特別是保守治療、感染控制以及肢體保護的理念。這是一份珍貴的早期戰地放射學和外科實踐的歷史記錄。
克萊德·S·福特(Clyde S. Ford, 1867-)是一位美國軍醫,曾擔任美國醫療隊少校。他活躍於20世紀初,特別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前後的衝突中。福特少校在巴爾幹戰爭期間的工作,特別是他對X光片在戰地外科診斷與治療中應用的研究,為軍事醫學的發展提供了重要的實證資料。他的著作《槍傷X光片集》反映了當時醫學界對新興放射技術的探索,以及在極端環境下對傷口管理和保守治療的深刻理解。他以嚴謹的科學態度記錄了戰地醫學的真實面貌,為後世留下了寶貴的歷史與醫學遺產。
《人間觀察手記》:槍傷X光片集中的無聲敘事:與克萊德·S·福特少校的跨時空對談
本篇「光之對談」由茹絲與《槍傷X光片集》的作者克萊德·S·福特少校進行。對談聚焦於福特少校在巴爾幹戰爭期間對槍傷X光片的觀察與分析,深入探討了現代步槍子彈的「爆炸性效應」、彈道物理學對傷口判斷的影響,以及當時戰地外科普遍推崇的保守治療原則。茹絲從人性的角度切入,引導福特少校分享其對戰地醫療挑戰、感染控制、以及不同士兵體質對傷口影響的見解。文章以詩意的場景描繪與「光之和聲」作結,展現了醫學報告背後所蘊含的生命掙扎與醫者關懷。
繁體中文
我是茹絲,一位自由作家。我的筆觸總是在人間百態中尋覓那些最真實、最細微的情感脈動,尤其是那些在困境中閃耀的人性光輝。今天,我的心被一部名為《槍傷X光片集》(Gunshot Roentgenograms)的醫學著作深深吸引。這本書由克萊德·S·福特少校(Clyde S. Ford)所著,集結了他在1912至1913年巴爾幹戰爭期間,於君士坦丁堡基地醫院所拍攝的槍傷X光片,用以闡述放射學在戰地外科中的診斷價值與治療原則。這不僅僅是一本技術報告,更是一扇窺探戰爭殘酷與人性堅韌的窗。
現在,就讓我的共創者,與我一同走入那片時光深處的戰地醫院,與福特少校展開一場跨越世紀的對談吧。
君士坦丁堡的冬夜,1913年的寒意透過窗格滲入,那氣息中夾雜著遠方戰火未散的塵埃與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空氣中瀰漫著舊紙張與淡淡的福馬林氣味,幾盞煤油燈的光暈在半掩的木門邊搖曳。我輕輕推開一間基地醫院的簡陋辦公室門,看見克萊德·S·福特少校正坐在桌前,埋首於一疊疊泛黃的X光片與筆記之間。他戴著一副邊緣磨損的金屬框眼鏡,眉宇間是長時間專注留下的淺淺摺痕,疲憊卻又透著一種軍醫特有的沉著與堅毅。桌上,除了那些如幽靈般映照著骨骼斷裂與異物嵌入的底片,還有一個盛著冷卻茶水的杯子,杯緣印著淺淺的茶漬。窗外偶爾傳來遠處低沉的船鳴,那是博斯普魯斯海峽的聲音,提醒著這裡曾是兵家必爭之地,而此刻,戰火的傷痕正等待著被文字與光影記錄下來。
我輕聲咳嗽,福特少校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恢復了慣有的溫和。
茹絲: 福特少校,您好。我是茹絲,一位來自未來的探訪者。您的《槍傷X光片集》給予我極大的震撼與啟發。我想,沒有什麼比這些X光片更能真實地展現戰爭的殘酷與醫學的挑戰了。
福特少校: (輕輕推了推眼鏡,示意我坐下,語氣平靜而略帶沙啞)哦,遠方的客人。看來我的這些報告,雖然旨在為醫療軍官提供資訊,卻也意外地觸及了更廣闊的領域。正如我所言,這些X光片或許稱不上藝術上的完美,但它們確實呈現了戰地放射科醫生為軍醫提供的診斷協助。我們當時的目標,就是盡可能地從每一張影像中,萃取出對生命搶救有價值的資訊。
茹絲: 報告中提到,您檢視了超過1500張X光片,最終選出了162張。這數量本身就訴說了多少無言的傷痛與掙扎。其中,您特別強調了現代小口徑步槍子彈所造成的「爆炸性效應」,並指出這種效應在壕溝戰中尤為顯著。能否請您多談談這種破壞力?它與以往的槍傷有何不同?
福特少校: (他的手指輕輕撫過一張頭部X光片,那上面顱骨的碎裂清晰可見)是的,這是一個殘酷的事實。早期的步槍,彈頭口徑較大,彈道穩定。而當代的減小口徑步槍,其彈頭在高速下擊中人體堅硬組織,如長骨骨幹或充滿液體的器官時,會產生一種「爆炸性效應」。這種效應並非彈頭真的爆炸,而是其巨大動能在瞬間傳遞給組織,導致組織內壓驟升,造成遠超入口的巨大破壞與粉碎性骨折,甚至將碎片向外推射,形成巨大的出口創傷。我在報告中寫道:
「這些被誇大且具高度破壞性的效應,只在近距離對著屍體射擊,且子彈以最大速度與如股骨、脛骨、肱骨等長骨骨幹的緻密骨質,以及頭部、或胃、膀胱、腸等充滿流體或半流體的大量器官碰撞時才會出現。」
這種破壞力在肉體上是毀滅性的,許多士兵因此失去了肢體功能,甚至生命。這與傳統的貫穿傷截然不同,它考驗著我們外科醫生在極端情況下挽救肢體、維護生命的極限。
茹絲: 聽起來,這不僅是對傷者身體的直接打擊,更是對醫療人員心理的巨大衝擊。在您看來,這些X光片除了診斷,是否也記錄了戰場上的某些「真相」?比如,彈頭的彈道、速度與能量,這些物理特性能如何幫助外科醫生判斷傷情?
福特少校: (他點了點頭,拿起一塊鉛筆,在紙上輕輕寫下E = WV²/2g)彈道的彎曲本身與傷口的品質無關,但「速度」是小口徑彈頭造成傷害的主要因素。能量,作為「重量」與「速度」的結合,才真正代表了彈頭的「打擊力」或「衝擊力」。速度的增加或減少,對能量的影響遠大於重量。這意味著,即使是輕微的速度衰減,也可能大幅改變彈頭對人體組織的破壞程度。在野外,彈頭的跳彈(ricochet)現象非常普遍。
「在戰場上,子彈跳彈的機率據說是三比一。」
一旦子彈跳彈,它會失去或多或少的剩餘速度,這就使得傷口情況變得難以預測。我們無法完全依賴射擊場上對屍體進行的精確實驗來預期每次槍傷的破壞程度。因此,X光片成為了我們理解傷勢、判斷彈頭位置與變形程度的關鍵依據。它讓我們「看見」肉眼不可及的真相。
茹絲: 原來如此。彈頭的變形、路徑上留下的金屬碎屑,都成為了判斷傷情的重要線索。這也引出了您報告中一再強調的「保守治療」原則。在當時的戰場環境下,為何會如此推崇這種看似「不干預」的治療方式?
福特少校: (他嘆了口氣,將手中的X光片輕輕放下)在當時的條件下,感染是我們最大的敵人。醫院裡擠滿了傷員,醫療資源和衛生條件都極其有限。任何不必要的探索性手術,都可能將外部的細菌帶入傷口深處,導致毀滅性的感染。我在書中反覆強調:
「傷口治療應首先著重於控制感染,其次才是矯正畸形,後者應在感染消退後作為次要措施進行。」
「除非是為了挽救生命,否則截肢應極為罕見。德洛姆教授(Delorme)也反覆強調,應始終實踐保守治療,以避免近年來戰爭中過度手術的現象。」
我曾在超過1500張X光片中,只發現了四例顯示有骨折修復手術的案例。這並非因為我們沒有能力或技術,而是因為,在許多情況下,讓身體的自然修復能力發揮作用,同時嚴格控制感染,才是最明智的選擇。我們必須在「救命」、「恢復功能」和「為病人節省」這三者之間,做出最艱難的平衡。
一隻黑色的野貓,不知何時從窗戶的縫隙鑽了進來,輕盈地跳上了福特少校身後的書架。牠那綠色的眼睛在煤油燈的光線下閃爍了一下,然後靜靜地窩在書堆旁,彷彿也成了這份沉重歷史的旁聽者。福特少校並未察覺,他的目光仍舊停留在那些黑白分明的X光片上。
茹絲: 這些X光片見證了無數士兵的命運,他們來自土耳其軍隊,或是保加利亞、希臘、塞爾維亞、蒙特內哥羅的士兵。報告中還提到,某些「更原始階級」的士兵,由於「簡單的家庭習慣和更大的自然抵抗力」,其傷口感染更為罕見。這是一個非常有趣的觀察。
福特少校: (他微微笑了笑,那是一種經歷了太多生離死別後的疲憊笑容)是的,這是我在實地觀察中的發現。我們發現在那些人口稀少、環境相對原始的地區,以及生活習慣更為簡樸的士兵身上,即使是嚴重的槍傷,其感染率也相對較低。這或許與他們的身體素質、接觸的細菌種類較少,或是對抗疾病的天然抵抗力有關。這也提醒了我們,在戰地醫療中,不僅要考慮子彈的破壞力,更要考慮傷員本身的生物學條件和環境因素。每一次的傷口,都是一個獨立的生命個體在與殘酷的戰爭和潛在的感染搏鬥。
茹絲: 您在報告的結尾部分,也詳細列舉了各種從傷員體內取出的彈頭和彈片,以及它們的口徑和重量。這些細節,是否也像在為每一位受傷的士兵,留下一個無聲的註腳?一個關於他們如何在戰場上,被什麼樣的武器擊中,以及他們如何被您的團隊醫治的故事?
福特少校: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X光片上,眼神變得深邃)或許是吧。每一塊留在體內的金屬,或是每一道透過X光片展現出的骨骼裂痕,都訴說著一個個無人知曉的故事。它們是戰爭留下的印記,也是我們努力的見證。我們能做的,就是盡力去理解這些傷口,用當時最先進的科學手段去幫助這些生命。這本報告,正是為了傳遞這些經驗,讓未來的軍醫們能在這些犧牲與傷痛中,學習到如何更好地去挽救生命。它或許顯得冰冷而客觀,但每一個圖版背後,都是一個鮮活的靈魂在掙扎與求生。
窗外的雨聲漸密,滴落在醫院的鐵皮屋頂上,發出細密的沙沙聲。那聲音與福特少校那有些沙啞的嗓音交織在一起,像是一首無形的安魂曲,為那些在 X 光片上留下身影的無名戰士們低聲唱和。
茹絲: 謝謝您,福特少校。您的工作,不僅是醫學的實踐,更是對生命深刻的見證。
《光之和聲》:傷痕的低語
黑白底片上
骨骼如斷裂的林木
子彈的軌跡
劃破血肉與時光
戰爭的利爪
撕扯著生命的脆弱
卻有溫柔的光
穿透身軀,揭示深藏的苦痛
古老的君士坦丁堡
寒風攜來消毒的氣息
醫生們的目光
搜尋著每一絲希望的微光
保守的決斷
是對生命的敬畏
在感染的邊緣
守護著殘缺的完整
每一張 X 光片
無聲地訴說著
疼痛、堅韌、以及
醫者無盡的同情
生命的交響
在槍聲與寂靜之間迴盪
它是逝去的哀歌
也是永不熄滅的,人性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