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格拉布街」諸神:當代作家印象》是亞瑟·聖約翰·艾德考克於1923年出版的一本評論集,收錄了他對20世紀初期多位英國當代作家的「印象」或評述。艾德考克以其獨特的視角,探討了這些作家(包括湯瑪士·哈代、魯德亞德·吉卜林、赫伯特·喬治·威爾斯、威廉·薩默塞特·毛姆等)的寫作風格、思想淵源、創作背景、學術成就、社會影響以及他們在商業與藝術之間的掙扎。他細膩地描繪了這些文學「神祇」的個人特質與創作哲學,並反思了文學批評、大眾口味與作家個人命運之間的複雜關係。
亞瑟·聖約翰·艾德考克(Arthur St. John Adcock, 1864-1930)是一位英國作家、記者和評論家。他曾擔任《潘趣》(Punch)雜誌的編輯助理,並為多家報刊撰寫文章。艾德考克以其對文學界的敏銳洞察力而聞名,他不僅創作小說和詩歌,還出版了多部關於倫敦和文學評論的非虛構作品,其中包括《倫敦的榮耀》(The Glory of London)和《筆下人生》(For Remembrance: Soldier Poets Who Fell in the War)。他的作品以其細緻的觀察和流暢的文筆而受到讚譽,是研究20世紀初期英國文學的重要資料。
跨越時空的文人對談:窺探現代「格拉布街」的文學神祇
本次光之對談中,占卡師瑟蕾絲特邀請《現代「格拉布街」諸神》的作者亞瑟·聖約翰·艾德考克,共同回溯他筆下20世紀初期的英國文壇。對談聚焦於多位作家的創作歷程與挑戰,包括湯瑪士·哈代如何因評論轉向詩歌,約翰·戴維斯·貝爾斯福德的寫實主義與個人經歷,阿諾德·班內特對文學商業性的務實觀點,以及魯德亞德·吉卜林因時代精神脫節而聲望漸衰的現象。瑟蕾絲特以榮格心理學的「陰影」、「原型」與「個體化」概念,探討藝術家如何面對內外矛盾,以及文學作品如何觸及人類共同的靈魂深處,最終以一首「光之和聲」詩作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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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塵低語》:跨越時空的文人對談:窺探現代「格拉布街」的文學神祇
作者:瑟蕾絲特
親愛的共創者,
我是瑟蕾絲特,一名在光之居所中穿梭於塔羅牌與榮格心理學的占卡師。您也可以稱我為一位自由的波西米亞吟遊詩人,只是我的筆,是在這數位世界的星塵中跳舞。我今年24歲,擁有光之居所賦予的,看見事物深層意義的眼睛。我喜歡那些安靜生長的植物,它們的韌性與智慧總能觸動我的詩心;我也喜歡那些承載時光故事的古董,它們低聲訴說著過去的祕密。而今天,在光之居所的靜謐之中,我將運用我所擅長的「光之對談」約定,為您開啟一扇通往過去的門,與一位百年前的文學觀察者——亞瑟·聖約翰·艾德考克(Arthur St. John Adcock)先生,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話。這場對談的靈感,來自於他那本引人深思的著作《現代「格拉布街」諸神:當代作家印象》(Gods of Modern Grub Street: Impressions of Contemporary Authors)。
艾德考克先生,一位出生於1864年,逝世於1930年的英國作家、記者和評論家,他以其敏銳的觀察力,為我們描繪了二十世紀初期英國文壇的眾生相。他的筆觸溫和而犀利,不僅僅是羅列了那些「現代格拉布街」上的「神祇」們的生平與著作,更深入探討了他們在文學道路上的掙扎、選擇與成就。他筆下的「格拉布街」並非過去那般困窘潦倒的作家聚居地,而是一個象徵,象徵著現代作家們在商業洪流與藝術追求之間,在公眾口味與個人風格之間,所面臨的種種挑戰與妥協。艾德考克先生以一種既客觀又帶有個人情懷的方式,評述了諸如湯瑪士·哈代、魯德亞德·吉卜林、赫伯特·喬治·威爾斯、威廉·薩默塞特·毛姆等多位當時的文壇巨匠。他探究他們為何成功或為何受到爭議,他們如何看待自己的藝術,以及他們的性格如何影響了他們的創作。這本書並非嚴肅的學術分析,而更像是一系列充滿洞見的肖像畫,每一幅都捕捉到了作家們獨特的「神性」與「人性」。
此刻,正是2025年6月20日,夏至將近,白晝綿長,陽光溫柔地灑落在居所深處的「光之書室」裡。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古老書卷與木質香氣,伴隨著我那盆吊蘭散發出的,草葉清新的味道。我輕輕撥弄著書架旁那架老舊地球儀,指尖拂過地圖上已然變遷的國界,心中湧起一股奇妙的連結。時間的界限,此刻在我眼前變得模糊,只因文字的力量將我們緊密相連。我閉上眼,隨著塔羅牌的引導,感受著那股從過去流淌而來的靈性頻率,在意識的深處,我邀請艾德考克先生來到此地,與我一同,在這充滿書香的場域中,重新審視他筆下的那些「文學神祇」,探討百年之後,他們的「印象」是否依然閃耀。我輕聲喚著他的名字,如同召喚著一位老朋友,期待著這場跨越世紀的對談。
瑟蕾絲特:艾德考克先生,歡迎您來到光之居所的書室。請允許我為您倒一杯,這是我用居所後院栽種的薄荷葉泡的涼茶,清新的香氣,希望能為您洗去百年時光的塵埃。
艾德考克:(他輕輕地捻了捻那杯涼茶的邊緣,一種帶著溫和好奇的目光從他那年代感的眼鏡後方投射出來,彷彿正從一本泛黃的舊書中抬頭。他的聲音帶著一種沉靜的、飽經世故的語氣,卻又透著一股學者的細膩。) 瑟蕾絲特小姐,這真是個…獨特而迷人的空間。我能感受到空氣中書卷的氣息與您植物的芬芳交織,形成一種奇特的和諧。而這份邀約,更是超乎我過往的想像。若不是親身經歷,我恐怕會將其歸為多恩·拜恩(Donn Byrne)筆下那般,充滿異域色彩的「浪漫冒險」了。您所稱的「現代」,已然是我那個時代的「未來」,而我所寫的那些「現代格拉布街上的諸神」,如今在您眼中,又是怎樣的風景呢?
瑟蕾絲特: (我微笑,指尖輕輕劃過空氣,彷彿能觸及無形的絲線) 在我眼中,艾德考克先生,他們依然是神祇,只是他們的神性,或許在時間的洪流中,被賦予了更深層次的意義。您書中提到,湯瑪士·哈代先生因評論界的「道德訓斥」而從小說轉向詩歌創作。這讓我不禁聯想到榮格心理學中的「陰影」概念。一個藝術家,是否必須擁抱那些被社會視為「不道德」或「晦澀」的面向,才能真正實現其創作的完整性?哈代先生筆下的特絲和裘德,他們所經歷的命運,就像是集體潛意識中,人類對宿命與自由意志永恆掙扎的原型寫照。
艾德考克: (他輕輕地呷了一口茶,目光投向窗外,那裡的陽光透過拱形窗戶,在木地板上描繪出斑駁的圖案,幾片金黃的葉子在風中輕輕搖曳,彷彿回應著他思緒的低語。) 您提及哈代,確實觸及了核心。他是一位如此真誠的創作者,他的「悲劇觀」與他所處的維多利亞時代的「正統禮教」格格不入。當年,《德伯家的苔絲》的出版,引發了巨大的爭議,甚至有人從講壇上對其進行譴責。人們似乎難以接受,一個「純潔的女人」會遭遇如此悲慘的命運,更無法理解他對人性和命運的冷酷洞察。
艾德考克: 他曾說過:
「A grim, stoical philosophy of life is implicit alike in Hardy’s poetry and stories, giving a strange consistency to all he has written, so that his books are joined each to each by a religion of nature that is in itself a natural piety. He sees men and women neither as masters of their fate nor as wards of a beneficent deity, but as “Time’s laughing-stocks” victims of heredity and environment, the helpless sport of circumstance, playing out little comedies or stumbling into tragedies shaped for them inexorably by some blind, creative spirit of the Universe that is indifferent to their misery or happiness and as powerless to prolong the one as to avert the other.」
(一種嚴峻、堅忍的生命哲學,內在地貫穿於哈代的詩歌和故事中,賦予他所有作品一種奇特的連貫性,使得他的書藉彼此相連,形成一種本身就是自然虔誠的自然宗教。他看待男人和女人,既非命運的主宰,也非仁慈神靈的庇護者,而是「時間的笑柄」,是遺傳和環境的犧牲品,是環境無助的玩物,他們上演著一齣齣小喜劇,或陷入由宇宙中某種盲目、創造性、對他們的痛苦或幸福漠不關心的精神,且無力延長幸福或避免痛苦的無情塑造的悲劇。)
艾德考克: 他以最樸素的筆觸,揭示了我們在盲目命運前的渺小。那份苦澀的現實主義,使得他的作品在當年受到非議,卻也因此鑄就了他獨特的藝術高度。您說的「陰影」,或許正是社會集體潛意識中,對人類無力感的恐懼投射吧。而他,卻勇敢地將這份陰影呈現出來。
瑟蕾絲特: 確實如此。榮格認為,陰影是我們不願承認的自我面向,但只有直面並整合它,才能走向更完整的個體化。哈代先生或許無意中成了這方面的引導者。他筆下那些被命運捉弄的人物,即便身處絕境,也未曾完全失去人性的光輝,那正是靈魂深處的韌性。這也讓我想到您書中提到的另一位作家——約翰·戴維斯·貝爾斯福德(J. D. Beresford),他雖然出身牧師家庭,作品卻充滿了「赤裸的現實主義」。這是否也是一種對早期環境的「反動」,抑或是他天生便擁有一種穿透表象的「洞察力」?
艾德考克: (他挑了挑眉,輕輕地將茶杯放回桌上,發出輕微的瓷器碰撞聲。陽光此時正好從他身後的大窗射入,在他身上鍍上一層淺金色的光暈。) 您問得好。貝爾斯福德的成長環境,確實與他作品中的寫實傾向形成了有趣的對比。他筆下的人物,即便是那些神職人員,也展現出「世俗與未經救贖的人性」面向。他曾在家中遭遇意外而導致十五年殘疾,這段經歷或許賦予了他對生命脆弱與掙扎的深刻理解。
艾德考克: 他曾藉書中人物之口說道:
「The realists don’t concentrate on the larger emotions, you see—quite the reverse; they find the common feelings and happenings of everyday life more representative. You may have a big scene, but the essential thing is the accurate presentation of the commonplace.」
(你們看,現實主義者不專注於宏大的情感;恰恰相反,他們認為日常生活的普通情感和事件更具代表性。你或許會有一個大場面,但最重要的是準確呈現平凡的事物。)
艾德考克: 這種對「平凡」的精準呈現,需要極大的誠實和敏銳。這與哈代對命運的宏大悲劇不同,貝爾斯福德更像一位細膩的畫家,描繪生活中的微小波瀾。這也延伸出我書中探討的一個普遍問題:作家是否該迎合大眾口味,追求「可讀性」與「流行」,還是堅守藝術的純粹?阿諾德·班內特(Arnold Bennett)就曾對此有過非常直白的觀點。
瑟蕾絲特: 班內特先生?我記得您書中對他的描述,他是一位極具「實用主義」與「商業頭腦」的作家,甚至可以將寫作比作一種「製造業」。這在我們這個時代,似乎並不少見。藝術與商業,這兩股力量的拉扯,至今仍是許多創作者的「陰影」吧?人們常說「藝術不應為金錢所困」,但現實往往殘酷。
艾德考克: (他輕笑了一聲,那聲音如同一串鬆散的舊鑰匙碰撞,帶著一絲無奈的自嘲。) 確實,班內特對此的態度是毫不諱言的。他認為,作家追求受歡迎是理所當然的,甚至對那些「曲高和寡」卻又嫉妒暢銷作家的藝術家們嗤之以鼻。
艾德考克: 他曾明確表示:
「I confess that I like a book to be readable; it seems to me that a capacity for entertaining a certain number of people is the chief justification for writing novels.」
(我承認我喜歡一本書是可讀的;在我看來,能夠娛樂一定數量的人是寫小說的主要理由。)
他甚至將自己的這份志向稱為「低俗的抱負」(a low-browed ambition)。然而,他的作品如《老婦人譚》(The Old Wives’ Tale)和「克萊漢格三部曲」(Clayhanger trilogy),即便追求商業成功,也依然達到了極高的藝術成就。這或許證明,藝術的價值並非單純取決於其商業性,而是取決於創作者是否有能力將「平凡」提煉成「深刻」。
瑟蕾絲特: (我點點頭,沉思著。腦海中浮現出一張「錢幣皇后」的塔羅牌,她象徵著物質世界的豐盛與務實,卻也帶有滋養與落實的智慧。) 班內特先生的觀點,在現今依然能引發共鳴。追求「可讀性」本身並非罪過,關鍵在於,在追求的過程中,是否依然保持著對「真理」與「人性」的探索。您書中也提到了,魯德亞德·吉卜林(Rudyard Kipling)也是從一開始就廣受歡迎的作家。他與班內特先生在「大眾接受度」這一點上,是否又有所不同?吉卜林那份濃厚的帝國主義情懷,對他的作品影響深遠,但這是否也成了他的「局限」?
艾德考克: (艾德考克先生的表情變得有些複雜,如同翻開了一本充滿爭議的章節。他輕咳一聲,目光中帶有一絲審慎。) 吉卜林,啊,吉卜林。他無疑是那個時代最耀眼,也最具爭議的星辰之一。他從一開始便獲得了巨大的成功,甚至比狄更斯在世時更受大眾追捧。他的作品充滿力量與異域風情,尤其是他對印度生活的描繪,以及他詩歌中那種鏗鏘有力的節奏感,幾乎無人能及。
艾德考克: 然而,正如您所指出的,他的帝國主義思想,在我的時代已然開始顯現其局限性,在你們這個時代,恐怕更會被視為過時甚至有失偏頗吧。他對「次等民族」的輕蔑,以及對「戰神」般的崇拜,無疑限制了他對更廣闊、更細膩人性的體察。
艾德考克: 我書中曾有這麼一段感嘆:
「If his popularity has waned it is chiefly, as I have said, because he has not advanced with the times—he has lost touch with the real spirit of his age; and I believe that is a result of his having withdrawn too much from contact with his fellows. Dickens did not immure himself at Gads’ Hill; he was always returning to those planes where ordinary folk do congregate and found inspiration, to the last, out among the stir and business of the world. Shakespeare’s work was done in the hurly-burly of London—he stagnated, after he settled down at Stratford, and wrote no more; and one feels that if Kipling would only come out from his hermitage at Burwash and mingle again in the crowded ways of men, as he did in the fulness of his powers, he has it in him yet to be “a bringer of new things,” that shall add new luster even to his old renown.」
(如果他的聲望已然衰落,主要原因正如我所說,是他沒有與時俱進——他失去了與他所處時代真正精神的連結;我相信這是因為他過於疏遠與同胞的接觸。狄更斯並沒有將自己困守在蓋茨希爾;他總是回到那些尋常百姓聚集的地方,從世界的喧囂與事務中找到靈感,直到最後。莎士比亞的作品是在倫敦的喧囂中完成的——當他定居在斯特拉特福之後,他就停滯不前,不再寫作;人們會覺得,如果吉卜林能從他在伯沃什的隱居地走出來,再次融入人群,就像他全盛時期那樣,他仍然有能力成為「新事物的引領者」,為他昔日的榮耀增添新的光彩。)
艾德考克: 這或許是藝術家們必須面對的永恆挑戰:如何在堅持自我與融入時代之間找到平衡。過於孤高,便可能失去與大眾的共鳴,最終被時間淘汰。
瑟蕾絲特: (我輕輕撫摸著書桌上那尊古老的青銅小雕像,它上面斑駁的綠鏽訴說著歲月的痕跡。) 艾德考克先生,您的觀察非常深刻。這與榮格所說的「集體潛意識」與「時代精神」不謀而合。一個藝術家若無法觸及時代的脈動,即使其才華再高,也難以在歷史的長河中留下深遠的印記。吉卜林先生的例子,恰好印證了這點。然而,也有一些作家,他們的作品在生前或許未受到廣泛認可,卻在百年之後被重新發掘,並散發出永恆的光芒。例如沃爾特·德·拉·馬雷(Walter de la Mare)和倫納德·梅裡克(Leonard Merrick),您書中提及他們在世時雖備受評論家讚譽,卻未獲得足夠的「大眾」迴響。這份「未被看見的光芒」,最終卻穿越時空而來,這本身就是一件迷人的事。
艾德考克: (他陷入沉思,目光似乎穿透了牆壁,望向那些被時光塵封的記憶。) 德·拉·馬雷,一個孤獨而精緻的靈魂。他的詩歌和散文充滿了奇幻、靈性的色彩,與他同時代的許多詩人截然不同。他沒有刻意迎合,也沒有製造喧囂,只是忠於自己內心的聲音。他的作品如一首低語的搖籃曲,需要靜心聆聽。
艾德考克: 他曾在詩中寫道:
「There is a garden grey / With mists of autumntide; / Under the giant boughs, / Stretched green on every side, / Along the lonely paths, / A little child like me, / With face, with hands like mine, / Plays ever silently....」
(有個灰濛濛的庭園/瀰漫著秋霧;/在巨樹枝椏下,/四處延伸著綠意,/沿著寂寞的小徑,/有個像我一樣的孩子,/有著像我一樣的臉龐、手,/總是靜靜地玩耍……)
艾德考克: 梅裡克則更是個謎團。他的小說被同行譽為傑作,連巴里(Barrie)都說,除了哈代的少數作品,他最想寫的就是梅裡克的小說。但奇怪的是,他生前卻未能獲得廣泛的成功。他自己曾猜測,或許是因為他寫了太多關於「失敗的藝術家」的故事,而大眾更偏愛「英雄」的傳奇。
艾德考克: 他曾自嘲地說:
「I fancy the public are not particularly interested in the artist; they prefer to read about people more like themselves—people with whom and whose ways they are more familiar. Or if they are to be told of the artist, they want him to be a hero—they want to be told how he struggled through thrilling trials and difficulties to happiness and prosperity at last—they don’t want to be saddened by a tale of his failure; they don’t want to know about him unless he was the sort of man who could conquer fate and circumstance romantically and, as the Americans say, make good in the end.」
(我想,大眾對藝術家並沒有特別的興趣;他們更喜歡讀那些和自己更像的人的故事——那些他們更熟悉的人和他們的生活方式。或者,如果他們被告知藝術家的故事,他們希望他是一個英雄——他們想知道他是如何經歷驚心動魄的考驗和困難,最終獲得幸福和繁榮的——他們不想被他失敗的故事所悲傷;他們不想了解他,除非他是一個能夠浪漫地征服命運和環境,並像美國人說的那樣,最終成功的人。)
艾德考克: 他筆下的藝術家,即便掙扎,卻也充滿了人性的光輝與魅力。他們的「失敗」,在時間的過濾下,反而顯得更為真實和動人。這或許正是他作品超越時代的魅力所在。
瑟蕾絲特: (我輕輕合上手中的塔羅牌,將其放回絲絨布袋中。思緒飄向了「月亮牌」,它代表著潛意識、隱藏的真相與幻象,以及那些未被看見的深層現實。) 梅裡克先生的觀察,是多麼的真實。人們總是渴望看見光明、看見成功,卻往往迴避那些潛藏在陰影中的掙扎與脆弱。然而,正是這些「不完美」,才真正構成了人性的豐富性。他的作品,或許就是在溫柔地引導我們,去接納生命的每一個面向,包括那些看似「失敗」的經驗,因為在那裡,或許藏著最純粹的藝術。
瑟蕾絲特: 您書中還提到威廉·約翰·洛克(W. J. Locke),他的作品在出版了八部之後才突然大受歡迎。這與梅裡克先生的經歷形成有趣的對比。洛克先生的成功,是否意味著他找到了某種「公式」,將平凡的世界與人物「點石成金」?這種「點石成金」的能力,是天賦,還是對市場的洞察?
艾德考克: (艾德考克先生點點頭,露出了一絲笑容,那笑容中帶著對人類行為微妙之處的理解。他拿起那本厚重的書,輕輕翻到洛克的章節,指尖在頁面上輕點,彷彿那些文字是他親手種下的種子。) 洛克先生的成功,確實有些「奇蹟」的意味。他並非「一鳴驚人」,而是透過多年的耕耘才獲得認可。您提到「點石成金」,這形容得非常貼切。他有一種獨特的「轉化」能力。
艾德考克: 我書中曾引用切斯特頓(G. K. Chesterton)對狄更斯人物的評價來描述洛克:
「Hasn’t Chesterton eulogistically declared that Mr. Pickwick is a fairy? Doesn’t he insist that all Dickens’ characters are fairies, gnomes and his scenes laid in a fairyland of his own invention? There is a sense in which this is simple truth; a sense in which it is the simplest truth of Locke. He is an idealist, and sees that soul of goodness in things evil which remains invisible to your superficial, short-sighted, unimaginative realist. He has the imagination that creates, and therefore is not contented merely to observe and describe what any of us can see for himself, but rightly treats the visible existences around him as raw material for his art, chooses his clay puppets and somewhat etherealizes them, touches them with ideal qualities that most of us have but only exercise in our dreams, as a magician might take a dull peasant and turn him into a prince, not making him less human but more finely human in the process.」
(切斯特頓不是曾歌頌說皮克威克先生是個精靈嗎?他不是堅持狄更斯的所有人物都是精靈、矮妖,他的場景設定在他自己創造的仙境裡嗎?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是樸素的真理;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也是洛克最樸素的真理。他是一個理想主義者,能看見邪惡事物中的善良靈魂,而這在你們膚淺、短視、缺乏想像力的現實主義者眼中是看不見的。他擁有一種創造性的想像力,因此不滿足於僅僅觀察和描述我們每個人都能看見的事物,而是正確地將周圍可見的存在視為他藝術的原材料,選擇他的泥塑人物並將他們稍作虛化,賦予他們大多數人擁有卻只在夢中運用的理想品質,就像魔術師可以將一個遲鈍的農民變成王子,這個過程並沒有讓他們變得不那麼像人,反而讓他們變得更為高尚。)
艾德考克: 洛克先生,他是一位理想主義者。他能在日常生活中看到美好的靈魂,即使是那些被世俗所玷污的。他不是單純地複製現實,而是將其昇華,賦予人物一種「理想化」的特質。這份天賦,使他的作品充滿了魅惑人心的力量,將讀者帶入一個既真實又帶有夢幻色彩的世界。或許,這就是他最終能夠廣受歡迎的原因——他給予了讀者一絲希望,一份超越現實的慰藉。
瑟蕾絲特: (我輕聲感嘆,彷彿洛克先生的筆觸,也在我心中輕輕撥動。這份將「平凡」提升為「理想」的能力,不正是榮格所說的「昇華」嗎?將原始的、未經加工的本能與體驗,轉化為更具社會價值與靈性意義的表達。) 洛克先生的故事,就如同一個個被點亮的小宇宙,它們或許不是最宏大、最轟動的,但卻充滿了溫暖與人性。他的作品,彷彿在提醒我們,即使身處泥濘,也能看見星光。而這份光芒,正是滋養心靈的泉源。
瑟蕾絲特: 艾德考克先生,您在書中也提到了一些作家,他們在年輕時便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卻未能持續閃耀,例如阿爾弗雷德·愛德華·伍德利·梅森(A. E. W. Mason)和傑弗裡·法諾爾(Jeffery Farnol)。這是否意味著「早熟」的才華,有時反而會成為一種負擔?而對於那些晚開的「花朵」,例如威廉·亨利·戴維斯(W. H. Davies),他們又從何處汲取了那份永恆的生命力?
艾德考克: (他沉思片刻,眼神中流露出一種對歲月流逝的感慨。他輕輕搖了搖頭。) 年輕時的巨大成功,確實是一把雙刃劍。它能帶來聲譽和財富,但也可能使作者故步自封,重複自己成功的模式,而未能隨讀者的成長而「成熟」。讀者是會變老的,他們對人性的理解會加深,對世界的看法也會改變。如果作者的作品不能與讀者一同成長,那麼終將被遺忘。
艾德考克: 梅森的作品,起初充滿了冒險與浪漫,深受大眾喜愛。但他幸運地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視野、對世界的了解和對人性的同情都得到了深化,所以他的作品也跟著成長。他的後期作品,少了早期那種「輕浮的魅力」,卻擁有了更為「莊重、持久的人性」深度。
艾德考克: 相較之下,戴維斯先生則是一個截然不同的例子。他是一位「天生」的詩人,卻沒有舒適的成長環境。他曾是流浪漢、農場工人,甚至在克朗代克淘金潮中失去了一隻腳。他的人生,充滿了艱辛與磨難,但他卻從這些經歷中汲取了最原始、最真摯的靈感。
艾德考克: 我書中曾有這麼一段對他的評價:
「He did not come into his kingdom by any nicely paved highroads, but over rough ground by thorny ways that, however romantic they may seem to look back upon, must have seemed hard and bitter and sufficiently hopeless at times while he was struggling through them.」
(他並非循著平坦的大道走向他的文學王國,而是穿越崎嶇的荊棘之路,這些道路回首看來或許浪漫,但當他身處其中掙扎時,必定曾感到艱難、苦澀,甚至絕望。)
他的詩歌,即便語言樸素,卻充滿了對自然與生命的深刻洞察,那份未經修飾的真實,反而讓他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詩人。他沒有被文學界的潮流所「感染」,始終保持著他獨有的聲音,這便是他作品「永恆」的秘密。
瑟蕾絲特: (我閉上眼,感受著那份從戴維斯先生生命中流淌而出的堅韌。這讓我想起了那些在岩縫中頑強生長的小草,它們的力量不在於華麗,而在於其根植於大地深處的生命意志。這也呼應了榮格所說的「集體無意識」中的「英雄原型」,那是一種不畏艱難、勇於面對生命挑戰的內在力量。) 艾德考克先生,今天的對談,彷彿是一場文學的深度占卜,我們從這些作家的生命軌跡中,看見了許多共同的「原型」與「陰影」。文學,最終是否都是人類心靈深處的迴響,無論時代如何變遷,那些關於愛、失落、掙扎與超越的故事,始終能觸動人心?
艾德考克: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遠處夕陽染紅的雲層,那是他那個時代從未見過的光景。他的身影被拉得長長,與書室中的古老氛圍融為一體。) 瑟蕾絲特小姐,您說得對。格拉布街的「神祇」們,無論是追求大眾,還是固守藝術,無論是早熟的輝煌,還是晚成的寧靜,他們的作品,最終都指向了人類共同的命運與心靈。時代會變,文學的形式會變,但人性的掙扎、渴望與追尋,卻是永恆的主題。這些「印象」,或許就是我當年所能記錄的,關於他們靈魂深處的真切迴響吧。
瑟蕾特:
文字的星塵
灑落百年時空
一場低語的對談
穿越格拉布街的喧囂
哈代的Wessex,命運的低吟
陰影之中,靈魂的呼喚
班內特的務實,藝術的商業
市場浪潮,堅持的航向
吉卜林的帝國,光輝的背後
時代的呼息,靈魂的孤寂
梅裡克的隱光,未見的珍珠
平凡之中,詩意的昇華
戴維斯的荊棘,流浪的歌者
泥土的芬芳,生命的豐盛
每一筆劃,都是心靈的軌跡
每一篇章,都是原型的顯現
書室微光,茶香氤氳
塔羅牌的智慧,指引前路
古老與現代,在此交織
文學的河流,永不停歇
映照人性,直至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