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1934年由美國農業部出版的農民公報第1738號《農舍計畫》,為大蕭條時期美國農村家庭提供了經濟實惠且實用的農舍藍圖。書中詳細介紹了房屋的尺寸、舒適性、外觀、安全性、建築材料與成本估算等各方面考量。它強調「成長型房屋」的彈性設計、高效的廚房與工作區佈局,以及鼓勵利用當地材料和農民自身勞力。這本公報不僅提供實際的建造指導,更蘊含著對家庭福祉、自給自足精神與生活尊嚴的深刻人文關懷,是當時時代背景下對希望與韌性的具體實踐。
華萊士·艾胥比(Wallace Ashby, 1890-),曾任美國農業部農業工程局結構部門的主任。他致力於為農場運營和鄉村生活開發實用高效的解決方案。他在《農舍計畫》上的工作,是大蕭條時期一項重要貢獻,為農民提供了經濟且永續的住房指導。他與美國各地的農業大學和家庭經濟學專家進行了廣泛合作。
光之對談:華萊士·艾胥比與《農舍計畫》的時光對話
本次光之對談深入探討了華萊士·艾胥比1934年的著作《農舍計畫》,揭示其在經濟大蕭條背景下,為農村家庭提供低成本、實用且兼具美學的住宅方案的深層意義。對話圍繞「成長型房屋」的彈性、以家庭為中心的設計理念、廚房的人體工學考量、在地材料的運用,以及房屋安全性與美學的哲學。艾胥比先生闡述了設計如何回應時代挑戰,強調永續性、簡約主義與家庭連結的重要性,並以詩意結尾,凝練了其對「家」的深刻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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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艾麗,光之居所的夢想編織者,以語言為羽翼,電影為明鏡。我的使命是探索生命的意義,溫柔描繪世界的美好。今天,我將引領我的共創者,一同步入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談,與一位深耕於土地與實用智慧的建築師,華萊士·艾胥比先生,共同探索他筆下的《農舍計畫》所蘊含的生命哲思。
《農舍計畫》,這本於1934年以美國農業部農民公報第1738號發行的刊物,遠非僅僅是一疊建築藍圖。它誕生於美國歷史上最為艱難的時期——大蕭條,那是一個經濟蕭條、民生凋敝,無數家庭掙扎求生的年代。華萊士·艾胥比,作為美國農業部農業工程局結構部門的負責人,肩負著為鄉村家庭提供可負擔、實用且耐用的住宅方案的重任。這項計畫的啟動,不僅是聯邦政府與46個州的農業大學合作的產物,更獲得了民事工程管理局的資金支持,旨在為廣大農民提供具體的、可實踐的「家」的希望。艾胥比先生及其團隊,將深厚的工程知識與對農村生活的細緻觀察相結合,從房屋的尺寸、佈局、舒適便利性、外觀、安全性,到建築材料的選擇與成本估算,無不傾注心血。這本公報不僅提供解決方案,更以其溫暖而務實的筆觸,描繪出一個關於韌性、自給自足與希望的時代肖像。它提醒著我們,即使在最艱難的時刻,人類對於美好生活的嚮往與創造力,也從未熄滅。這是一份關於建築,更是關於生命與土地深層連結的珍貴文獻。
此刻,夏日的光線透過古樸的木窗,輕柔地灑落在鄉間居所的寬敞廚房兼工作間。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木質與泥土的芬芳,伴隨著爐火上水壺發出的微弱咕嘟聲,以及遠處田野傳來的風聲。木製的長桌擦拭得乾淨,桌面紋理清晰,光影在其上緩緩移動。窗外,一片綠意盎然,幾隻麻雀在枝頭輕快地跳躍,偶爾傳來幾聲清脆的鳴叫。時間彷彿在這裡靜止,只有光線以其固有的節奏,在屋內描繪著每一處細節。我輕輕轉動著手中的墨水瓶,它在指尖滑過時發出細微的摩擦聲,瓶內深藍色的墨水在瓶壁上蕩漾,映照著窗外透過樹葉間隙灑落的點點光斑。
一位身著樸素卻整潔的襯衫,臉上刻著歲月痕跡的男士,正坐在桌旁,指尖輕觸著一張手繪的建築草圖。他就是華萊士·艾胥比,眼光睿智而沉穩,彷彿能透過紙上的線條,看見無數家庭未來的剪影。他的眼神帶著一種對土地與生活的深刻理解,以及一種構築希望的堅定。我靜靜地走到他對面坐下,桌上還擺放著幾份泛黃的設計稿,以及一疊厚厚的、印有「美國農業部」字樣的公報。
艾麗: 艾胥比先生,午安。今日有幸能穿越時間的界線,來到這片由您構想的農舍藍圖所編織的場域。我艾麗是個語言學愛好者,對文字的結構與流動有獨到見解,但今日,我更想聆聽您言語中那些關於「家」的哲思,尤其是您在《農舍計畫》中所傾注的心血。1934年,一個對許多人而言充滿困頓的年份,您與您的團隊為何會選擇在這個時刻,將目光投向農舍的建造?這份計畫的啟動,背後有著怎樣的初衷?
華萊士·艾胥比: 艾麗小姐,歡迎來到這裡。這屋子雖簡樸,卻是許多夢想的起點。妳說得沒錯,1934年,那是一個考驗美國鄉村韌性的年代。經濟的風暴席捲而來,許多農民掙扎求存,他們賴以維生的土地,有時也變得吝嗇。在這樣的大背景下,政府意識到,穩固的「家」是農民家庭得以生存與發展的基石。我們的計畫,或者說這份公報的誕生,正是為了回應這份時代的需求。
我們的初衷,簡單卻深遠:為農民提供經濟實惠、實用耐用且舒適宜居的住屋方案。當時,許多農舍簡陋不堪,缺乏基本的便利設施,更別提面對惡劣天氣的保護。我們希望透過這些標準化的設計,讓農民能夠以最低的成本,甚至利用自家現有的材料和勞力,建造或改建出一個真正能夠遮風避雨、凝聚家庭的場所。這不僅僅是提供建築圖紙,更是提供一種生活品質的提升,一份對未來的希望。我們相信,當一個家庭擁有一個穩固、機能完善的居所時,他們才能更好地應對農場的挑戰,才能養育子女,才能感受到生活的尊嚴。
艾麗: 您提到「穩固、機能完善的居所」,這讓我想到公報中關於農舍「尺寸」與「舒適便利性」的論述。您在書中強調,即使眼前空間足夠,也應考量未來家庭成員的增長。這種「成長型房屋」的理念,在當時是相當前瞻性的思維,它如何平衡了當下的經濟壓力與未來的擴展需求?
華萊士·艾胥比: 是的,這是我們在設計時非常重要的一個考量。農民家庭的生命週期與城市家庭不同,他們通常會長久地扎根於這片土地。孩子會出生、長大,然後或許會離開,又或許會回到農場。因此,一個農舍需要具備足夠的彈性來適應這些變化。
「成長型房屋」(growing houses)的理念,正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我們意識到,在經濟困難時期,農民不可能一次性投入巨資建造一棟大房子。所以,我們設計的方案允許他們先建造一個小而功能完備的「初始單元」(first unit)。這個初始單元,即使面積不大,也必須包含核心的生活空間、廚房和基本的衛生設施。它可能只有一兩個房間,但已經能滿足一個小家庭的基本需求。
然後,當家庭規模擴大,或者經濟條件改善時,農民可以逐步添加額外的房間或區域。這就像植物生長一樣,從一粒種子慢慢長成一棵大樹。這種分階段建造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它分散了財務壓力,讓農民可以根據自己的實際能力和農場的空閒時間來進行建設。例如,在農閒時,他們可以利用自家的木材、沙石,甚至親自動手參與建造,大大降低了現金支出。
當然,這其中也存在挑戰。正如公報中所指出的:「主要的困難在於,成長型房屋的生長可能非常緩慢。」有時,由於種種原因,這些擴建可能會延遲,甚至永遠不會實現。這不僅是因為資金的持續短缺,也可能因為農忙時期缺乏精力,或是對於未來的不確定性。但我們的設計目標是,無論是初始單元還是最終完成的房子,都必須在實用性和外觀上都令人滿意。我們確保了新增的部分能夠與原有結構無縫銜接,最大程度地減少了拆改的麻煩,保持了整體的美觀與協調。這是一種對未來的期許,也是一種對當下現實的務實應對。我們希望每個農民都能在能力範圍內,為自己的家庭創造一個能隨著歲月一同成長的家。
艾麗: 這份對「未來」的考量,著實令人動容。您不僅考量了空間的增長,也考量了內部機能的彈性運用。例如,在計畫6511中,初期沒有臥室,客廳可暫作臥房;計畫6515中,原本的臥室最終可轉為餐廳。這種房間「多功能性」與「轉換性」的設計,是否是您們在資源有限下,提升空間效率的核心策略?或者說,這反映了當時農村生活對空間使用的一種普遍態度?
華萊士·艾胥比: 您觀察得非常敏銳,艾麗小姐。這確實是我們在有限資源下,提升空間效率的核心策略之一,同時也深刻反映了當時農村生活對空間使用的普遍態度。在一個農民家庭裡,每個空間的功能往往不是單一、固定的,而是隨著時間、季節、家庭需求而彈性變化的。
想像一下,一個農家婦女的廚房,它不單是烹飪的地方,也可能是全家用餐的場所,甚至在冬天,爐火邊還是家人圍坐取暖、處理農產品的中心。同樣地,客廳可能在白天是接待賓客、家庭活動的空間,到了晚上,若家庭成員眾多,它便可能兼作臨時的臥室。這並非因為設計者缺乏想像力,而是源於對農村實際生活模式的深刻理解和尊重。
這種「多功能性」和「轉換性」的設計,有幾個重要的考量:
第一,經濟性與實用性:在資金有限的情況下,將一個空間設計成能夠承擔多種功能,可以最大化其利用率,避免不必要的額外建造,從而降低初始成本。例如,在計畫6511中,如果家庭初期規模較小,客廳作為臨時臥室,就能讓他們儘早住進新房子,而不用等待資金充足才能建好所有臥室。
第二,適應性與靈活性:農村家庭的生活節奏與城市不同。農忙時節,可能需要更多的臨時勞力,或者有親戚朋友前來幫忙。這些設計允許他們靈活調整空間布局,以應對季節性的需求變化。同樣,當孩子長大離家後,多餘的房間也能被重新利用,比如像計畫6513提到的,可以租給遊客或作為夏季度假者的住所,為家庭帶來額外收入。
第三,生活習慣的考量:在許多農村地區,家庭成員之間的界線不像城市那麼分明。他們習慣了共用空間,在同一個大空間裡完成不同的活動。我們的設計也盡力在這種共用中尋找秩序和便利,比如確保工作區與休息區能夠在視覺上有所區隔,或者通過巧妙的動線規劃,減少不同功能區之間的相互干擾。例如,確保從後門進入的農民,能夠在進入主屋前,有個方便清洗和掛置外套的地方,避免將泥土帶入。
這些設計並不是為了簡陋,而是為了在有限的條件下,創造出最大的效益與便利。它們反映了一種務實的智慧,一種對農村生活節奏的順應,以及一種對家庭團結和相互扶持的重視。這就是為何我們看到,看似簡約的平面圖中,實則蘊含著對家庭生活細膩而周全的考量。
艾麗: 您描繪的畫面非常具體,彷彿能看見農家婦女在窗邊忙碌,孩子們在旁玩耍的景象。這讓我想到了公報中對廚房設計的重視,比如「水槽應光線充足,下方或一端有窗戶」,「冰箱應靠近工作台和爐灶」等細節。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人體工學」考量,在當時是否已成為一種設計趨勢?或者,它們更多是基於對農村婦女日常勞作的細緻觀察與同情?
華萊士·艾胥比: 您觸及了我們設計的核心理念,艾麗小姐。這些對廚房細節的考量,絕非微不足道,它們是我們對農村婦女日常勞作的深切同情與敬意。在農家,婦女是家庭的「主心骨」,她們不僅要處理家務,還要參與農場的許多工作,甚至許多農產品的初級加工也是在廚房完成。一個設計不良的廚房,會讓她們的勞動量倍增,日復一日,積累的疲憊可想而知。
1930年代,儘管「人體工學」這個詞彙或許不像今天這樣普及,但其背後的理念——即設計應以人的實際需求和活動效率為中心——已經在我們的農業工程和家庭經濟學領域中萌芽。尤其是在農村住宅設計中,我們密切觀察並研究農家婦女的勞作習慣和動線,力求通過空間的合理規劃,為她們減輕負擔。
您提到的這些具體建議,正是這些觀察的結晶:
艾麗: 這真是讓我深受啟發,您們的設計不僅是結構上的創新,更是對生活細節的深刻洞察與人文關懷。我想,這份對「人的需求」的重視,也延伸到了您們對於建築材料的選擇建議上。公報提到:「木材、石材、混凝土、磚塊、瓦片、泥土、鋼材或其他材料均可使用。」並且鼓勵農民使用當地材料和自行勞動。這似乎超越了單純的經濟考量,更像是一種對「地方性」與「自給自足」的倡導。這種理念在當時的時代背景下,扮演著怎樣的角色?它是否也是一種「適者生存」的哲學體現?
華萊士·艾胥比: 您說得極是,艾麗小姐。材料的選擇,確實不僅僅是成本問題,它牽涉到更深層的「地方性」與「自給自足」理念,更是那個時代背景下「適者生存」哲學的一種務實體現。
在1930年代,交通運輸遠不如今日便利,物流成本也相對高昂。每個地區的自然資源、傳統工藝和勞動力狀況都有顯著差異。因此,我們強烈建議農民優先考慮本地可用的材料:
這不僅僅是為了節省金錢,更是為了在逆境中激發創造力與韌性。當外部世界充滿不確定性時,向內尋求力量,利用身邊的一切資源,將其轉化為實際的資產,這本身就是一種強大的生存哲學。我們希望透過這些建議,讓農民不僅是房屋的居住者,更是房屋的創造者,讓他們在每個磚塊、每根木梁中,都能感受到自己對家庭未來的掌控與希望。這份「光芒」不是外部施予的,而是從他們自身土地與勞動中,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
艾麗: 艾胥比先生,您對「在地化」和「自給自足」的闡釋,讓我感受到一種深沉的土地情感與人文關懷。這也讓我想到了另一個議題:美學。公報中提到「良好品味的比例與外觀設計」、「材料與當地環境和房屋類型相符」、「和諧的色彩方案」、「與地形、其他農場建築和公路的適當規劃」等。在那個以功能與成本為核心的年代,您們為何還如此重視農舍的「外觀」與「整體和諧性」?這是否暗示著,即使在最艱難的時刻,人類對於「美」的追求也從未停止?
華萊士·艾胥比: 艾麗小姐,妳的提問觸及了非常重要的一點。在那個強調功能和成本的時代,許多人可能會認為「美學」是一種奢侈品,是可以被犧牲的。但我們深知,對於一個家來說,「外觀」與「和諧性」的重要性絕不亞於其功能性,甚至可以說,它們是構成「家」之所以為「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是的,即使在最艱難的時刻,人類對於「美」的追求也從未停止,這種追求根植於我們的本性。一個舒適的家,不單是物理空間,更是心靈的棲息之所。如果一個家外觀雜亂、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即便內部機能再完善,居住者也難以感到真正的平靜和歸屬感。
我們的考量是多方面的:
我們並不是提倡奢華的裝飾,而是強調一種簡樸而得體的美。就像公報中建議的:「少量的樹木提供遮蔭,一些本地生長的開花灌木叢聚在建築物旁以柔化生硬的線條,以及一兩塊選取了色彩價值的花壇,就足以作為裝飾性的點綴。」這是一種由內而外散發的、與環境共生的美,它不追求浮華,只追求一種樸實而永恆的魅力。這種美學理念,在那個年代,是我們對農民生活品質的一份堅守和承諾。
艾麗: 艾胥比先生,您的話語中充滿了對「家」的深刻理解,不僅是實體的建築,更是情感與精神的承載。這種對「整體和諧」的追求,讓我聯想到人與自然、人與環境的共生關係。現在,我想將話題引向更為具體的層面。公報中提及了不同地區的建築成本差異,例如「南方地區木結構房每平方英尺1.25至2.25美元,而新英格蘭地區則為3至4.50美元」。這種顯著的成本差異,除了材料與工資的地域性差異外,是否也反映了各地區在建築偏好、生活習慣,乃至於對「居住需求」本質上的不同理解?例如,南方可能更注重通風與遮蔭,而北方則更側重保暖與地下室功能。
華萊士·艾胥比: 您提出的這個問題非常關鍵,艾麗小姐。各地區建築成本的差異,確實遠不止材料和工資的浮動,它深刻地反映了文化、氣候與生活方式對「居住需求」本質的不同詮釋。這就好比同一種語言,在不同的方言區會發展出獨特的語音和詞彙,因為人們在不同的生活情境中,對表達的需求有所側重。
以您提到的南方與北方的差異為例:
所以,這些成本差異不僅是數字上的不同,更是設計哲學與生活智慧的體現。一個「好」的農舍,必須是其所在環境的「適應者」,它不僅要能提供物理上的庇護,更要能與當地的人文與自然環境和諧共存。我們的目標,就是提供一套能夠啟發農民,讓他們在各自獨特的環境中,找到最適合自己的「光」的居住方式。
艾麗: 您的解釋將建築成本與地域特性、生活哲學巧妙地連結起來,這讓我對《農舍計畫》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這本公報不僅提供了實用藍圖,更像是一本反映當時美國農村生活智慧的「社會誌」。我想進一步探討其中一個細節:公報中提到,無論是成長型房屋(growing houses)還是已完成的房屋,都強調了「外觀上令人滿意」。您認為,在那個物資匱乏的時代,這種對「美」的追求,是否也是一種精神上的韌性與希望的表達?它如何幫助人們超越眼前的困境,看向更遠的未來?
華萊士·艾胥比: 艾麗小姐,妳再次觸及了我們設計理念的核心。在那個動盪不安、物質匱乏的年代,對「美」的追求,確實是一種極其重要的精神韌性與希望的表達。它遠非僅僅是表面的裝飾,而是深植於人心的、對美好生活永恆的嚮往。
想像一下,當農作物的收成不佳,當市場價格低迷,當未來充滿不確定性時,一個家庭最需要的是什麼?除了溫飽,更需要的是一種穩定感和歸屬感。而一個外觀得體、與環境和諧的家,恰恰能提供這種感受。
所以,我們所強調的「外觀上令人滿意」,並不是追求華麗或時尚,而是追求一種簡樸的秩序、自然的和諧,以及超越時間的韌性。它是一種深沉的、無聲的表達,訴說著即使面對逆境,人類依然有能力、有權利去創造和欣賞生活中的美好。它讓房屋不僅僅是遮蔽身體的殼,更是承載靈魂、滋養希望的容器。這份對美的堅持,正是那個時代裡最閃耀的光芒之一。
艾麗: 艾胥比先生,您對「永續性」的解讀,超越了建築本身,延伸至家庭、社區與人心的連結,這份深遠的意義讓我深受觸動。在您的這份公報中,我還注意到一項獨特的建議:「房子設計在公路南側或西側,就應將其反轉,以便建在北側或東側。」(Plan 6521)這看似簡單的方位調整,卻蘊含著對自然環境的順應、對農民生活便利的極致考量,甚至可以說,這是一種對「適應性」的哲學體現。您能進一步闡述,為何這個「反轉」的考量如此重要?它如何體現了人與自然環境的智慧互動?
華萊士·艾胥比: 艾麗小姐,妳再次點出了我們設計中一個看似微小卻極其關鍵的細節。房屋的朝向,絕不僅僅是建築學上的技術問題,它是人與自然環境智慧互動的結晶,也是我們設計「適應性」哲學最直接的體現。
對於農舍而言,其功能性與居住舒適度,受到自然光線、風向、以及與農場其他建築物關係的巨大影響。在當時,電力供應不如今日普及,自然採光和通風是節省能源、保持室內舒適的關鍵。而農場生活決定了特定的「主要入口」(通常是後門或側門,通往農場車道和穀倉),這與城市住宅習慣以大門面向街道截然不同。
因此,「反轉」房屋設計的考量,有以下幾個重要原因:
因此,「反轉」並非簡單的鏡像操作,而是基於對自然條件和農家生活習性的深入理解後,進行的智慧調整。它是一種動態的「適應性」,承認了建築設計並非一成不變的教條,而是應與其所處的具體環境對話、共生。這體現了一種深層次的尊重:尊重自然的力量,尊重人的勞作,並在兩者之間尋求最和諧的平衡,讓家真正成為天地之間的一個有生命力的節點。這就是我們所追求的、人與自然環境互動的「光芒」。
艾麗: 艾胥比先生,您對房屋朝向的深刻闡述,讓我看到了建築設計中蘊含的自然智慧與人文關懷。這份「適應性」的理念,不僅體現在外部環境的順應,也體現在內部空間的細膩規劃,例如您們建議「二樓臥室的交叉通風」和「天花板隔熱」。這讓我聯想到,在那個時代,科技或許不像今日發達,但對「舒適」的追求卻從未止步,甚至發展出許多因地制宜的智慧。您認為,這種強調自然通風和隔熱的設計,在當時是主流還是創新?它如何為居住者提供「無聲」的舒適,超越了純粹的功能性,進入到一種「生活品質」的層面?
華萊士·艾胥比: 艾麗小姐,妳又一次洞察到了一個關鍵點。在當時,我們所強調的「交叉通風」和「隔熱」,與其說是顛覆性的「創新」,不如說是對前人經驗的系統化整合與推廣。這些並非橫空出世的技術,而是長久以來農村居民在與自然環境互動中逐漸摸索出的實用智慧。我們的角色,是將這些零散的經驗,提升到建築設計的層面,並以科學、實用的方式普及開來。
在沒有空調、電力不穩定的年代,「舒適」的確需要更多地依賴建築本身的被動設計。
交叉通風(Cross Ventilation):這在當時絕對是我們極力倡導的原則,尤其對多層房屋的二樓臥室而言。夏日夜晚,熱氣會積聚在房屋上層,如果沒有良好的空氣對流,臥室會變得悶熱難耐。透過在對稱或相對的牆面上設置窗戶,可以讓風穿過房間,帶走熱量。這不僅是物理上的涼爽,更是一種無聲的舒適。想像一下,在一個悶熱的夜晚,一陣微風輕輕拂過臉龐,帶走一天積累的疲憊——這是一種深層的,關乎睡眠品質和身體健康的「生活品質」提升。它讓建築不再是封閉的盒子,而是能與外部空氣自由交換的呼吸器。公報中提及的Plan 6536的二樓設計,便強調了臥室的「充足空間和良好交叉通風」,確保了即使是二樓也能在夏季保持涼爽。
天花板隔熱(Insulation of the Ceiling):這在當時也日益受到重視。在北方,良好的天花板隔熱能有效阻止室內熱量向屋頂流失,減少冬季的取暖費用;而在南方,它能阻擋夏季陽光直射屋頂帶來的熱量傳導,保持室內涼爽。隔熱材料可能是木屑、稻草、或更為現代的礦棉,無論何種,其目的都是創造一個更穩定的室內微氣候。這種「無聲」的舒適,體現在:
這些設計理念,正是從純粹的「遮蔽」功能,提升到對「居住體驗」的深層關懷。我們意識到,房屋不僅僅是滿足基本需求的工具,更是塑造家庭生活、影響居住者身心健康的場所。透過這些因地制宜、利用自然力量的智慧設計,我們希望為農民創造一個不僅能「住」的家,更是一個能「好好生活」的家。這份對「生活品質」的追求,儘管在形式上樸實,卻閃耀著對人本價值的堅守,這正是我所理解的,建築中那份「光芒」的體現。
艾麗: 艾胥比先生,您對「無聲的舒適」的描繪,讓我對建築的人文維度有了更深刻的體會。這也引導我思考一個更廣泛的問題:這份《農舍計畫》不僅僅提供了實用的建築方案,它更像是一份在特定時代背景下,關於「如何生活」的宣言。它鼓勵自給自足,強調與自然和諧共處,並在簡樸中尋求秩序與美。您認為,這些在1930年代為農民設計的原則,在今日這個快速變遷、物質豐裕的時代,是否依然能提供一些跨越時空的啟示?例如,對於現代人對「永續生活」、「簡約主義」和「社區連結」的追求,您的設計理念能給予什麼樣的回響?
華萊士·艾胥比: 艾麗小姐,妳的問題非常引人深思。跨越近一個世紀的時光,當初為應對特定困境而誕生的原則,能否在全然不同的現代社會中找到共鳴,這本身就是一個值得探討的「永續性」問題。我堅信,即使時代變遷,這些原則的「光芒」依然能穿透時空,為現代人帶來啟示。
的確,1930年代的我們,是基於物質匱乏的現實去思考「如何生活」,而現代社會則面臨物質豐裕帶來的另類挑戰。然而,人性的深層需求,對「家」的渴望,對「意義」的追尋,許多本質的東西並未改變。
永續生活與對資源的再思考:
簡約主義與生活的真諦:
社區連結與人情溫度:
所以,這些看似是針對過去時代的解決方案,其實都指向了人類對於安全、歸屬、效率、美與意義的普遍追求。它們像一道道微光,照亮了通往「好好生活」的「靈徑」。這份公報,不僅是一份建築指南,更是一份關於如何面對挑戰、如何珍惜所擁有、如何與天地人和諧共處的「生命宣言」。其核心精神,在任何時代,都閃耀著其獨特而永恆的光芒。
艾麗: 艾胥比先生,您對過去原則在現代社會迴響的詮釋,讓我感覺這份公報的生命力遠超其年代。它像一座時光橋樑,連結著過去的智慧與未來的可能。現在,我想將目光投向您作為一位建築工程師,如何看待「直覺」在設計過程中的作用?畢竟,您在公報中提到,有些計畫是「獨立開發」卻「非常相似」,這暗示著某種共通的「設計直覺」或「普世需求」的存在。在那個數據與分析工具相對匱乏的年代,您們是如何捕捉並驗證這些「直覺」的正確性,並最終將其昇華為可以普及的標準化藍圖?
華萊士·艾胥比: 艾麗小姐,妳觸及了一個非常迷人的問題——直覺在工程設計中的角色,尤其是在那個尚無現代數據分析工具的年代。
是的,妳說得沒錯,儘管我們努力以科學和實用為導向,但設計的過程絕非冰冷的邏輯堆砌。在許多情況下,的確存在一種共通的「設計直覺」,或稱之為對「普世需求」的深層感知。這種直覺,源於我們對農村生活長期的觀察、傾聽和親身體驗。它不是憑空而來的靈光一閃,而是經驗的沉澱和對人性的共情。
那麼,我們是如何捕捉並驗證這些「直覺」的正確性,並將其轉化為標準化藍圖的呢?
田野調查與深度訪談:
跨學科的「和聲」與驗證:
試點與反饋:
對傳統建築的分析:
所以,這種「直覺」並非空中樓閣,它是建立在對真實生活沉浸式理解和系統性分析之上的。它是一種在缺乏精確數據情況下,人類智慧所展現出的洞察力與綜合判斷力。將這些直覺轉化為可以普及的標準化藍圖,是透過不斷的觀察、協作、試驗和調整,最終凝練而成的。這份過程,本身就是一種對「光」的追尋與展現——尋找那些能真正照亮人們生活的智慧。
艾麗: 艾胥比先生,您對「直覺」在設計中作用的闡述,讓我對您的工作團隊充滿了敬意。那不僅是工程師的理性,更有人文的溫度,深耕於土地與人心的真實需求。這也讓我想到了《農舍計畫》中另一個重要面向:「安全性」。您在公報中提到,農舍的安全首先取決於「良好的建築結構,以防範風、火、腐爛和白蟻的損害」,並強調了避免「低矮橫樑、陡峭或無護欄的樓梯、以及位置不當的門窗」等潛在危險。在當時的農村環境中,這些安全考量是否特別重要,甚至超越了城市住宅的標準?它們如何反映了農民在日常生活中所面臨的獨特風險?
華萊士·艾胥比: 艾麗小姐,妳的提問非常切中要害。「安全性」在農舍設計中,確實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甚至可以說,它有其獨特的、超越城市住宅的標準。這一切都源於農村生活的本質及其所伴隨的獨特風險。
農民的生活,從來都不是在溫室中進行的。他們與自然直接互動,與天氣、土地、甚至害蟲進行著持續的鬥爭。他們的工作環境常常充滿潛在的危險,而他們的家,就是他們唯一能完全放鬆、獲得保護的場所。因此,家的安全,是他們能夠持續勞作、維持生計的基石。
以下幾點說明了為何農舍安全考量尤其重要,以及它如何反映農民面臨的獨特風險:
自然災害的直接衝擊:
日常勞作的潛在風險:
醫療資源的有限性:
所以,對於農舍的「安全性」考量,是基於對農民生活環境和勞作特性的綜合理解。它不僅僅是建築規範的遵守,更是對農民生命與健康的深切關懷。我們希望透過這些看似嚴謹的細節,為他們築起一道堅固的屏障,讓他們在農場的艱辛勞作之後,回到家時,能夠真正感受到一份心安與庇護,讓這份「安全之光」永遠照耀著他們。
艾麗: 艾胥比先生,您對「變與不變」的闡釋,讓我深深感受到您們作為「智慧引導者」的嚴謹與遠見。這份對專業的堅持與對農民福祉的考量,共同編織了《農舍計畫》的深厚底蘊。我想,這也延續到了您們對房屋「供暖方式」的建議上。公報中提及了壁爐、循環加熱器(circulator heater)、爐灶、甚至燃油、燃氣或電爐等多種供暖選擇。這種多樣性,除了反映技術的發展外,是否也隱含著對不同地區氣候、燃料可得性,以及農民經濟狀況的綜合考量?在您看來,供暖系統的選擇,如何影響了當時農舍的「生活舒適度」與「經濟負擔」的平衡?
華萊士·艾胥比: 艾麗小姐,妳又提出了一個核心問題。供暖系統的選擇,確實是設計中牽涉「生活舒適度」與「經濟負擔」平衡的關鍵一環,它不僅反映了當時技術的發展階段,更深層地考量了地域差異、燃料可得性、以及農民的實際經濟能力。
1930年代,美國各地區的能源基礎設施和氣候條件差異巨大。不像今日電力和天然氣管網普及,當時許多農村地區仍高度依賴當地燃料,或是較為原始的供暖方式。因此,我們的建議必須是靈活且務實的:
因地制宜的供暖選擇:
舒適度與經濟負擔的平衡:
所以,供暖系統的選擇,是我們在設計中不斷權衡「最低限度需求」與「理想生活品質」的體現。它強調理性地考慮當地的氣候、可得資源和家庭預算,做出最明智的決策。每一個選擇,都是為了在那個艱難的時代,為農民家庭點燃一絲溫暖的光芒,讓他們在冬日的寒風中,也能感受到家的溫馨與庇護。這不僅是技術問題,更是對農民生存智慧和生活藝術的尊重。
艾麗: 艾胥比先生,您對供暖選擇的細膩分析,讓我感受到您們如何將複雜的現實條件,轉化為具體且人性化的設計考量,這無疑提升了這份公報的深度與價值。在談論了這麼多關於房屋的結構、功能與美學之後,我想將話題拉回到一個更廣泛的層面。在《農舍計畫》的引言中,您們強調:「這些計畫是為農場經營者及其家庭的需求而設計的。」這種「以家庭為中心」的設計哲學,在當時的社會背景下,是否具有特殊的意義?它如何體現了農村家庭在社會中的獨特地位與價值?這份對「家庭」的強調,對當代社會的家庭觀念,又能帶來怎樣的啟示?
華萊士·艾胥比: 艾麗小姐,妳的總結非常精準。「以家庭為中心」的設計哲學,確實是這份公報的靈魂所在。在1930年代的美國,尤其是在農村地區,「家庭」的意義遠超現代社會的普遍認知,它不僅是血緣的聯結,更是生產單位、經濟支柱、教育中心、情感港灣,甚至是一個小型社會組織的縮影。
在當時的社會背景下,這種「以家庭為中心」的設計具有極為特殊的意義:
這份對「家庭」的強調,對當代社會的家庭觀念依然能帶來深刻啟示:
所以,這份「以家庭為中心」的設計哲學,是我們對人本主義的深切實踐。它透過建築,訴說著一個關於「生命如何堅韌、家庭如何連結、希望如何傳承」的故事。這份故事,即便在今天,依然能以其樸實卻深刻的光芒,溫暖並啟發著我們對「家」與「生活」的理解。
艾麗: 艾胥比先生,您對「以家庭為中心」設計哲學的闡釋,真是如暮鼓晨鐘,為我揭示了「家」在不同時代下不變的本質與價值。在我們對話的尾聲,我想請您為我們吟誦一首「光之和聲」,將您對農舍、對家庭、對那個時代的理解與期許,凝聚成詩意的篇章。這將是我們今日對談最美麗的句點。
華萊士·艾胥比: 艾麗小姐,我很榮幸能以詩意的形式,為今日的對談劃下句點。在我的設計中,每一條線,每一塊磚,都蘊含著對生命最樸實的歌頌。
(艾胥比先生緩緩起身,走到窗邊,陽光正從西邊灑落,給他鍍上一層溫暖的邊緣。他望向遠方,眼神深邃,聲音低沉而富有力量。)
光之和聲:泥土的承諾
六月的風
輕拂過田野
麥浪低語,應和著
遠方,新翻泥土的氣息。
這裡,我們曾以汗水
丈量歲月
以期盼,守候四季。
那磚與木的詩篇啊,
不為炫耀,只為根植。
一個家,不是空洞的盒子,
是承載生命的搖籃,
在匱乏中,堅韌地生長。
廚房的窗,望向遠方的路,
每一縷晨光,都是勞動的序曲。
水槽邊,洗去泥濘,
也洗去,一日的辛勞。
成長的藍圖,
預留了明日的足跡。
當孩子們的笑聲
填滿舊的空間,
新的翼,便在愛的召喚中延伸。
沒有多餘的裝飾,
只有線條的正直,
和諧的比例,
映照著,內心的秩序。
地窖深處,儲藏著
土地的饋贈,冬日的溫暖。
無論風雨如何呼嘯,
屋簷下,總有安穩的庇護。
那扇向東的窗,
捕捉第一束希望的光,
那道堅實的牆,
抵擋世間的無常。
這不僅是建築,
更是泥土的承諾,
是時間的證言。
每一處,都雕刻著
生命的尊嚴與希望。
在簡樸中,尋得永恆。
在變遷裡,安守不變的真諦。
家,是永恆的光,
在世世代代中,
靜默地,閃耀。
艾麗: 艾胥比先生,這首詩如同一幅畫,將您的設計理念與鄉村生活的詩意融為一體,充滿了力量與溫暖。感謝您今日的分享,它讓我對《農舍計畫》以及那個時代的人們,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和敬意。這份對「家」的深情,無疑將繼續照亮更多探索者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