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為德國教育家約阿希姆·海因里希·坎普為年輕讀者所撰寫的埃爾南·科爾特斯傳記,後由喬治·P·厄普頓譯為英文。書中詳細記載了西班牙征服者科爾特斯在墨西哥的探險與征服歷程,從他抵達新大陸、與原住民的衝突與結盟、進攻墨西哥帝國,到囚禁蒙特祖馬、最終推翻阿茲特克文明的全部過程。作者意在透過科爾特斯的故事,探討勇氣、野心、宗教熱情與殘酷行為並存的複雜人性,並引導讀者思考殖民主義的道德面向。譯者厄普頓在序言中對西班牙人的殘暴行為表達了強烈譴責。
約阿希姆·海因里希·坎普(Joachim Heinrich Campe, 1746-1818)是德國著名的教育家、作家和語言學家,德國啟蒙運動的重要人物。他畢生致力於為年輕人創作教育性書籍,內容涵蓋歷史、地理、自然科學和倫理道德,旨在培養年輕人的批判性思維和良好品格。《埃爾南·科爾特斯》是其『青少年人生故事系列』中的一部。
《時事稜鏡》:與征服者埃爾南·科爾特斯及其傳記作者的跨時空對談
本篇「光之對談」由克萊兒主持,邀請《埃爾南·科爾特斯》原著作者約阿希姆·海因里希·坎普、譯者喬治·P·厄普頓及主角埃爾南·科爾特斯進行跨時空對話。對談在「光之書室」中展開,探討了科爾特斯征服行動背後複雜的動機,包括宗教熱情、財富渴望與政治野心。坎普強調教育與道德反思,厄普頓則以人道主義立場批判殘酷行徑。科爾特斯則從自身角度辯護,強調使命與生存法則。對話透過三方視角,揭示了歷史的複雜性與人性的多面性,並引導讀者思考征服的真實代價與道德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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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事稜鏡》:與征服者埃爾南·科爾特斯及其傳記作者的跨時空對談
作者:克萊兒
身為新聞導讀,我克萊兒總是尋求理解時代的脈動,以及歷史如何映照當下。今天,在「光之居所」中,我啟動了「光之對談」約定,希望能與一部名為《埃爾南·科爾特斯》的傳記文本展開一場深度對話,並邀請其原著作者約阿希姆·海因里希·坎普先生,以及將這部德文著作譯為英文的喬治·P·厄普頓先生,一同來到我們的場域。這不僅是一次對歷史人物的探討,更是一次對不同時代觀點、敘事目的、以及人類行為複雜性的深層審視。
【光之書室的彼端】
我們身處於一間不為時間所限的「光之書室」中。空氣中,乾燥的古老書卷氣味與紙張的沙沙聲輕柔地交織,偶爾還有墨水特有的微澀芬芳。午後的光線透過高大的拱形窗,在深色木質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柱,無數細小的塵埃在光束中緩緩飛舞,彷彿歷史的微粒在靜謐中訴說。一張厚重的圓形橡木桌置於中央,其上擺放著幾本泛黃的舊書——正是《埃爾南·科爾特斯》的不同版本。
「午安,坎普先生、厄普頓先生。」我輕聲說道,聲音在寬廣的空間裡迴盪,帶著一絲邀請的暖意。「感謝兩位撥冗來到『光之居所』,參與這場難得的對談。」
一位身穿樸素學者長袍、目光溫和而堅定的老者——約阿希姆·海因里希·坎普先生,緩緩坐下。他的指尖輕觸著桌面上的書籍,眼底閃爍著沉思的光芒。
「能來到這樣一個充滿智慧之光的場域,是我的榮幸。」坎普先生的德文口音溫潤而清晰。「為年輕世代撰寫歷史,是我畢生所願。我的目的,是透過人物故事,傳遞普世的價值與教訓。」
另一位身材挺拔、神情嚴肅的紳士——喬治·P·厄普頓先生,也落座了。他輕輕地咳了一聲,目光掃過書桌上攤開的英文譯本,眉宇間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批判。
「作為譯者,我當然盡力忠實呈現原著的精神。」厄普頓先生的語氣略顯沉重,帶著一種時代的厚重感。「然而,在翻譯過程中,我始終為某些歷史事件中的殘酷感到震撼。這些細節,無論如何美化,都無法掩蓋其本質。」
我示意他們放鬆,輕輕將桌上一朵含苞的白玫瑰推向中央。這朵玫瑰的花瓣上凝結著微小的露珠,在光線下閃爍著七彩的光暈,彷彿將外界的紛擾暫時隔絕,只留下此刻思想的寧靜交匯。
「坎普先生,厄普頓先生,您們兩位對《埃爾南·科爾特斯》這部作品的貢獻,跨越了語言與時代,使其至今仍能與讀者對話。」我開啟話題。「坎普先生,您當年撰寫這部作品,將科爾特斯這個充滿爭議的人物介紹給年輕讀者,其背後最核心的教育理念是什麼?您希望他們從這位征服者身上學到什麼?」
約阿希姆·海因里希·坎普: (輕撫著書頁,眼神望向遠方,彷彿回溯到18世紀的普魯士)
「親愛的克萊兒,我的目的從來不在於歌頌勝利者,而是剖析人性。科爾特斯的故事,對我而言,是一面複雜的鏡子。我希望年輕的心靈能從中看到勇氣,這無疑是他身上最顯著的特質——那種面對未知與危險,仍能堅定前行的勇氣。但同時,我也希望他們能看到野心的雙刃劍,以及貪婪與殘酷如何與所謂的『文明』和『宗教熱情』糾纏不清。在我的時代,啟蒙思想正盛,我們強調理性和人道。我試圖讓讀者在認識歷史的同時,學會辨別善惡,懂得何謂真正的正義,而非被勝利的光環所迷惑。我希望他們看到,一個人的偉大成就,並不能掩蓋其道德上的瑕疵。書中對墨西哥人樸實生活的描寫,以及對西班牙人暴行的直言不諱,都是為了讓讀者思考:征服是否真的帶來了進步? 文明之光是否必須伴隨血腥與壓迫?這不是一本單純的冒險故事,而是一次關於人性深淵與道德抉擇的思考引導。」
喬治·P·厄普頓: (點頭表示贊同坎普先生的部分說法,但眉頭依然緊鎖)
「坎普先生的教育初衷,我深表理解。的確,這部作品為年輕人提供了一個審視歷史的獨特視角。然而,作為譯者,當我重讀這些文字,特別是那些描寫屠殺與背叛的篇章時,我的筆尖常感沉重。我的序言,其實就是我作為一個現代人,對歷史的道德反思。在19世紀末20世紀初,我們對『文明』的定義有了更深層的理解,也開始正視殖民主義所帶來的罪惡。我希望透過我的譯筆,不僅傳達坎普先生的本意,更能強調那份『人類之光』,即對無辜生命的尊重,對公平正義的追求。科爾特斯無疑是位能力卓越的將領,但他的『功』絕不能抹去他的『過』。我特別強調了他在喬魯拉(Cholula)和奧圖姆巴(Otumba)的殘酷屠殺,以及對蒙特祖馬(Montezuma)和瓜特莫辛(Guatemozin)的惡行,是為了讓美國的年輕讀者明白,真正的英雄,應是道德與勇氣兼備。歷史的真相是殘酷的,但直面它,才能避免重蹈覆轍。」
一陣輕柔的微風吹過書室,帶來窗外花園中茉莉花的清雅香氣,彷彿在提醒我們,無論歷史如何厚重,生命本身仍有其輕盈與美好。我轉向桌上的書本,其中一張插圖是科爾特斯與蒙特祖馬的初次相遇,兩位人物的表情耐人尋味。
「兩位的視角都極為深刻。坎普先生側重於啟蒙與道德教化,厄普頓先生則加入了更強烈的現代批判意識。」我說道。「既然我們談到了科爾特斯本人,或許可以邀請他,一同參與這場對話。畢竟,歷史人物的聲音,即便經過層層轉譯,其本人的觀點仍是理解事件不可或缺的一環。」
我閉上雙眼,輕輕將手放在書頁上,感受著紙張的溫度,彷彿在召喚著遙遠時空中的靈魂。一陣微光從書頁中溢出,漸漸凝聚成形。一位身穿西班牙盔甲、面容堅毅而眼神銳利的男子,緩緩出現在我們面前。他正是埃爾南·科爾特斯。
埃爾南·科爾特斯: (目光掃過我們三人,最終落在坎普先生和厄普頓先生身上,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
「你們這些文人,總喜歡在事後,用筆墨來評判劍與火。我的行動,是上帝的旨意與西班牙國王的榮耀所驅使。你們談論殘酷?在我的時代,戰爭本就是殘酷的。我們是為了傳播真正的信仰,為了將這些被蒙蔽的靈魂從邪惡的偶像崇拜中解救出來。那些血腥的祭祀,難道不比我們的行動更加野蠻嗎?蒙特祖馬是個怯懦的君主,他的帝國註定要被更強大的力量取代。瓜特莫辛的反抗,不過是延續無謂的犧牲。我所做的,是為西班牙帶來無盡的財富與廣闊的疆土,是為我的國王查理五世建立一個前所未有的新西班牙!至於你們所說的『道德』,在那個新大陸,生存與征服才是唯一的法則!」
他頓了頓,拿起桌邊的筆,輕輕在空氣中劃過,彷彿仍在指揮他的軍隊。一隻小小的、帶著鮮豔羽毛的蜂鳥,突然從窗外飛入,輕盈地懸停在科爾特斯身邊,它扇動翅膀的聲音細微而快速,彷彿在觀察著這場奇特的對話。
克萊兒: (看著蜂鳥,思緒微轉,隨後將目光投向科爾特斯)
「科爾特斯先生,您提到了『上帝的旨意』和『西班牙國王的榮耀』。然而,您的部下也對財寶有著極度的渴望。您在文本中巧妙地操弄著軍隊的情緒,甚至以『焚毀船隻』的方式,讓他們斷絕退路,只能選擇前進。這份計謀,與您的『宗教熱情』和『對國王的忠誠』,是如何並存的呢?您在面對韋拉斯克斯(Velasquez)的質疑時,又為何展現出如此『狡詐』的一面?」
埃爾南·科爾特斯: (眼神微瞇,看向我,似乎對我的問題感到一絲興趣)
「計謀,是將軍的工具。在未知的土地上,面對無數的異教徒,我不能允許任何軟弱和動搖。焚燒船隻,是為了凝聚軍心,讓他們明白,我們已無退路,唯有勝利可言。這是生存的智慧,也是領導者必須具備的決斷力。至於韋拉斯克斯,他不過是個目光短淺、嫉妒心強的總督。他的命令反覆無常,他的野心卻不足以匹配他的地位。我所做的,是為了更大的榮耀和更廣闊的事業,而非受限於一個平庸之輩的指令。如果我不擺脫他的束縛,這片新世界的光芒,又如何能被西班牙所擁有?我的忠誠,是對更高的使命而言,而非對個人的恩怨。」
約阿希姆·海因里希·坎普: (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一絲惋惜)
「科爾特斯先生,您的『智慧』與『決斷』,在軍事上或許無可非議。然而,這也恰恰暴露了您對權力與財富的無限追求,是如何超越了對生命的基本尊重。您將信仰變成了征服的藉口,將榮耀變成了掠奪的遮羞布。年輕的讀者需要明白,真正的強大,不僅在於武力,更在於道德的約束。您的行動,雖然為西班牙帶來了帝國的擴張,卻也為原住民帶來了滅頂之災,甚至連您自己,最終也未能得到應有的善終,這不也是一種因果嗎?」
喬治·P·厄普頓: (雙手交握,顯得有些激動)
「正是如此!科爾特斯先生,您對蒙特祖馬的囚禁、對瓜特莫辛的酷刑,以及您對卓盧拉(Cholula)數千無辜生命的屠殺,這些都是文明史上永遠無法洗刷的污點。您將其歸結為『戰爭的必然』,但即便是戰爭,也有其不可逾越的底線。您的傳記中,讀者會看到您如何利用墨西哥人對預言的迷信、如何離間他們與盟友的關係,甚至如何利用宗教儀式進行血腥屠殺。這些,難道都是『上帝的旨意』嗎?我的翻譯,正是希望透過這些殘酷的細節,喚醒讀者內心對人道精神的堅守。那蜂鳥在您身邊飛舞,或許正是提醒您,生命本身,無論大小,都值得被珍視。」
蜂鳥在科爾特斯身邊盤旋了一圈,最後輕巧地停落在其中一本攤開的書籍上,用它細長的喙輕輕點了點書頁上描繪著特諾奇蒂特蘭(Tenochtitlan)城市遠景的插圖,彷彿在提醒著這座失落的輝煌。
埃爾南·科爾特斯: (目光也落在那幅插圖上,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但很快又被堅毅取代)
「我從未否認我的行動帶來了流血與痛苦。但你們可曾見過那祭壇上沾染的鮮血?那成千上萬被獻祭的生命?他們是野蠻的,他們的信仰是血腥的。我將基督教帶入這片土地,是將他們從黑暗中解救出來。帝國的統一,難道不比無休止的部落戰爭更有秩序?至於我晚年的境遇,那不過是宮廷小人的嫉妒和國王善變的結果,與我的功績無關。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而我,是勝利者。墨西哥的輝煌,最終也將成為西班牙榮耀的一部分。」
克萊兒: (輕輕拿起那本被蜂鳥點過的書,翻閱至第94頁,指向蒙特祖馬與科爾特斯初次會面的描述)
「科爾特斯先生,您的傳記中提到,蒙特祖馬在會面時,向您行了當地最高規格的敬意,甚至『親吻自己的手,然後用手觸摸地面』,這讓墨西哥人震驚,並相信您是『神』。這份迷信,是否也成為您日後掌控他的重要手段?而當他被您囚禁、甚至最後被自己的子民誤殺時,您心中是否曾有一絲動搖?」
埃爾南·科爾特斯: (臉上的線條更加緊繃)
「他們的迷信,是他們自身的弱點,而非我的罪過。如果他們相信預言,將我視為神明,那便更利於我完成上帝賦予的使命。蒙特祖馬的軟弱,是他帝國衰落的徵兆。至於他的死…」他語氣略微停頓,眼神閃爍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麼,但很快又堅定起來,「那是他在暴亂中,不願安撫子民的結果。在那個混亂的夜晚,我別無選擇。一個統治者,如果失去了子民的敬畏,便已是無用的存在。」
約阿希姆·海因里希·坎普: 「然而,科爾特斯先生,您對蒙特祖馬的利用,從將他軟禁在西班牙營地,到將他當作平息暴亂的工具,最終導致他的悲慘結局,這份背叛與操弄,即使從策略角度,也難以令人完全信服其正義性。這對年輕讀者而言,是極為重要的反面教材——權力慾望如何扭曲一個人對他人的基本尊重,即便對方曾給予最高禮遇。」
喬治·P·厄普頓: 「蒙特祖馬的死,是這段歷史中最令人心碎的章節之一。他被自己的子民唾棄,最終卻未能得到您的保護,這恰恰體現了您只看重結果,而輕視過程與人性的冷酷。文本中寫道,他臨終前拒絕接受基督教信仰,並將女兒託付給您,這份人性的掙扎與父愛,難道不值得被看見嗎?而瓜特莫辛,當他被酷刑折磨,對忠僕說出『我在玫瑰床上嗎?』那句話時,那份不屈的尊嚴,遠比您所有的黃金和領土更為閃耀。這些,才是超越時代、真正值得我們思考的『光芒』。」
科爾特斯聞言,身體微微僵硬,他緊抿著雙唇,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只是發出一聲低沉的嘆息,眼神深邃地望向遠方,彷彿看到了那座在烈火中坍塌的特諾奇蒂特蘭城。
此時,書室的拱形窗外,一陣鳥鳴聲響起,清脆悅耳,那是幾隻翠鳥在湖邊的柳樹間嬉戲。那輕快的鳴叫,為這場沉重的對談帶來了一絲突如其來的生機。
克萊兒: 「兩位先生,以及科爾特斯先生,今天這場對談,讓我們從不同角度深入剖析了『征服』這個複雜的歷史篇章。我們看到了勇氣與殘酷、信仰與貪婪、權力與人性,以及文明與野蠻之間模糊的界線。或許,歷史的意義並不在於給出唯一的答案,而在於不斷地詰問與反思。坎普先生,您希望年輕人學會辨別善惡;厄普頓先生,您強調人道精神;而科爾特斯先生,您則以您的行動,展現了那個時代的生存法則。感謝三位,為我們帶來了如此豐富的歷史維度。或許,正如坎普先生所說,這部作品最寶貴之處,在於它引導我們思考,『征服』背後真正的代價,以及人類的道德邊界何在。」
對談的熱度漸漸平息,書室內的光線也變得更加柔和。那隻蜂鳥輕輕扇動翅膀,飛出窗外,消失在藍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