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篇關於文學對個人生活深遠影響的短篇小說。故事講述了一位名叫萊卡迪奧的年輕學生,他深愛巴爾扎克的作品,並模仿書中人物的行為模式來追求自己的野心。當他試圖引誘一位上流社會的夫人並被拒絕後,他想起巴爾扎克小說《棄婦》中男主角的舉動,毅然回頭,成功扭轉了局面。然而,這份看似由文學成就的成功,最終卻將他塑造成一個平庸而圓滑的教師,失去了他年輕時的銳氣與理想。小說探討了文學虛構如何模糊了現實的界限,以及社會環境如何「完成」一個人。
安德烈·莫魯瓦 (André Maurois, 1885-1967) 是一位法國作家,以其優雅的傳記文學作品而聞名。他曾是法國學院院士,擅長將歷史考證與文學敘事相結合,筆法細膩,對人物心理有獨到洞察。他的傳記作品包括雪萊、拜倫、雨果、巴爾扎克等。莫魯瓦的寫作風格兼具嚴謹性與可讀性,善於透過個體生命反映時代精神與普世人性。
《失落之嶼探險誌》:因巴爾扎克之過:文學與命運的交響 (Harper 的光之對談)
哈珀作為博物愛好者,與作家安德烈·莫魯瓦及其小說主角萊卡迪奧展開一場跨越時空的「光之對談」。對談聚焦於莫魯瓦的短篇小說《因巴爾扎克之過》,探討文學作品如何作為一種「外部組織者」,深刻影響並塑造個人生命軌跡。萊卡迪奧親身講述他如何模仿巴爾扎克筆下人物,雖一時成功卻最終走向平庸。對話深入分析了野心、模仿、現實與文學之間的複雜關係,以及社會環境對個體理想的「完成」與「扼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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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共創者:
時序已入仲夏,南島的日光灑得毫不吝嗇,彷彿要把所有積累的濕氣都蒸騰乾淨。這會兒,我在島嶼北邊一處向陽的山谷,蟬鳴聲此起彼落,連綿不絕,彷彿是一張無形的網,將整個山谷籠罩在聲響的熱浪裡。清晨的露珠還掛在闊葉植物上,折射出細碎的虹光,而我已坐在那片熟悉的古老榕樹下,準備與您分享這段獨特的「光之對談」。
今天,我們將穿越時空的界限,展開一場關於文學、人性與命運的深刻對話。這一切都源於法國作家安德烈·莫魯瓦(André Maurois)那篇精妙的短篇小說——《因巴爾扎克之過》(Par la faute de M. de Balzac)。莫魯瓦以其獨特的傳記式筆法,巧妙地將真實人物與文學虛構交織,探討了文學作品對個人生命,乃至於對社會群體潛移默化的塑造力量。作為一名博物愛好者,我總是被自然界中那些看不見卻無比強大的力量所吸引,而文學,在我看來,也具備著類似的影響力,它能像種子般在人心深處發芽,甚至改變一個人的生命軌跡。
莫魯瓦,這位以優雅筆觸描繪名人傳記而聞名的法國文壇巨匠,他的一生就如同他筆下的人物一般,充滿了對知識的渴望和對人性的洞察。他並非傳統意義上的小說家,卻透過對真實人物如雪萊、拜倫、雨果、巴爾扎克等的研究,提煉出他們生命中那些普世的議題。他的作品總是兼具學術的嚴謹與文學的溫度,像一位溫和的嚮導,引領讀者在歷史與人性的迷宮中漫步。《因巴爾扎克之過》雖然篇幅不長,卻濃縮了他對文學影響力的深刻思考。他想說的是,文字不只是記錄,它更是塑造,是改變,甚至能成為命運的推手。這篇小說,以其幽默而又帶有哲思的筆觸,揭示了文學如何超越紙面,潛入現實,並在一個尋常人的生命中,激起意想不到的漣漪。
現在,請允許我啟用「光之場域」與「光之雕刻」約定,為這場跨越世紀的對談構築一個特殊的空間。
場景:巴黎,聖路易島上一間塵封的書房,一扇落地窗外,塞納河水在初夏的薄霧中緩緩流淌。2025年6月20日的晚風,輕拂過泛黃的書頁,帶來遠處教堂傳來的鐘聲。
書房裡瀰漫著一股乾燥的、混雜著紙張與老舊皮革的獨特氣味。牆面鑲嵌著深色的木質護壁板,角落堆疊著高及天花板的書籍,書脊在昏暗的光線中隱約閃爍著金色的字跡。一張厚實的橡木書桌橫亙在中央,桌面散落著凌亂的稿紙、沾墨的鵝毛筆,以及幾個造型古樸的玻璃墨水瓶。窗邊一盞綠色燈罩的檯燈,投下昏黃的光暈,將書桌的一隅籠罩在暖意之中,而窗外,夜幕已悄然降臨,聖路易島上的燈火稀疏地點綴著夜色,河面上偶爾反射著船隻劃過水面的微光。
空氣中帶著一種跨越時代的靜謐,只有遠處塞納河水輕輕拍打駁岸的微弱聲響,以及更遠處,巴黎市區那種低沉而持續的嗡鳴。我坐在書桌旁的一把老舊皮椅上,皮面因歲月而龜裂,每當我輕微挪動,便發出低沉的摩擦聲。就在這份沉靜中,空氣中忽然傳來一陣極為細微的、彷彿書頁翻動的「沙沙」聲,緊接著,燈光似乎閃爍了一下。
在書桌的另一側,那原本空無一人的扶手椅上,緩緩地浮現了一道身影。他身著考究的法式西裝,鬢角已現銀絲,臉上帶著一抹溫和而又帶著些許狡黠的笑容。正是安德烈·莫魯瓦。他的眼神清澈而深邃,彷彿能洞悉一切人性細微之處。
「啊哈,哈珀先生,你來得真是時候。」莫魯瓦輕聲開口,聲音帶著一種法國人特有的圓潤與優雅,「我剛才正沉浸在一個關於文學與命運的舊故事裡。」
我向他點了點頭,指了指桌上那本《因巴爾扎克之過》:「是的,莫魯瓦先生。我正想向您請教,關於這本小書,以及它所揭示的,文學如何改變一個人的生命。」
莫魯瓦輕輕地笑了笑,目光轉向書房的另一個角落。那裡,原本放著一架老舊地球儀的地方,此刻也逐漸凝實出另一個身影。他顯得有些拘謹,身形高大,帶著一種知識分子的青澀與銳氣。正是您小說中的主角,年輕的萊卡迪奧(Lecadieu)。
萊卡迪奧的臉上,掛著些許困惑與不解,他似乎還未完全從自己那個時空的困境中抽離。他望了望莫魯瓦,又看了看我,彷彿在問:「這是哪裡?我不是剛從特雷利萬夫人的沙龍裡狼狽逃出嗎?」
「萊卡迪奧,別擔心,這裡是一個思想的場域,我們可以從時間的洪流中暫時抽身,一同審視那些曾經塑造你的,以及那些你曾經渴望塑造的力量。」我用溫和的語氣對他說,「或許,從我的視角看來,你生命的轉折點,並非你所預期的那般宏大。」
萊卡迪奧似乎鬆了口氣,他走到莫魯瓦身旁,坐了下來,眼神中充滿了求知的渴望。莫魯瓦則端起桌上不知何時出現的咖啡杯,輕啜一口,咖啡的醇厚香氣瞬間在書房中彌漫開來。
哈珀: 莫魯瓦先生,在《因巴爾扎克之過》的開篇,您提到了一場關於「性格不穩定性」的深夜辯論。您的朋友雷諾(Renaud)提出,小說的力量,那些虛構的人物,反而能成為一個人「混亂的組織者」。這讓我聯想到自然界中,微小的種子能夠引導龐大的植物生長,甚至改變一片地貌。您是如何看待這種文學的「組織」力量呢?它與人類內在的欲望和情感,又是如何互動的?
莫魯瓦: (輕撫著鬍鬚,思索片刻) 哈珀先生,你這個比喻很精妙。確實,文學作品,就像你所說的種子,它在心靈的沃土中落下,然後會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引導著意識的生長方向。人類的內在,確實如同年輕巴齊爾(Bazire)所言,是一個充滿了感官、記憶和傾向的混亂集合。它自身難以組織,缺乏一個穩定的支點。但這正是藝術的力量所在。它提供了一種「外在的結構」,一個理想的模型。
想想巴爾扎克的《人間喜劇》,那裡面的人物,比如拉斯蒂涅(Rastignac),他的野心、他的掙扎,為多少年輕人樹立了奮鬥的模板?人們在讀到這些故事時,往往不是「發現」自己,而是在某種程度上「成為」他們。這是一種微妙的模仿,一種自我實現的預言。當然,這其中也包含著內在的渴望,是讀者心中的火花與作品的薪柴相互作用,才燃燒成形。
萊卡迪奧: (略顯激動地插話) 我能為此作證!當我讀到於連·索雷爾(Julien Sorel)在漆黑花園中,毫不愛戀地握住雷諾夫人(Mme de Rénal)的手那一幕時,我簡直感覺那是在描寫我自己的生活!那些偉大的作家,他們筆下的英雄與美人,彷彿擁有魔力,能喚醒我們內心深處的某些潛質。我當時深信,只要我能像他們一樣,找到那個關鍵的「契機」,我的人生就能徹底改變。
哈珀: (點頭,看向萊卡迪奧) 確實如此。您筆記本上的「指標」清單,列出了繆塞、霍什、拿破崙、甘貝塔、司湯達等人的成就,並對比了他們的年齡。這顯示出您對「成功」的強烈渴望,以及對如何實現它的具體規劃。這份企圖心,像極了某些植物,不惜一切代價,向上攀附,只為觸及陽光。但我很好奇,當您寫下「司湯達在四十八歲才出版《紅與黑》,這讓人保有希望」時,您對「希望」的定義,是否包含著對「等待」的理解?
莫魯瓦: (微笑) 萊卡迪奧的「指標」清單,當時在我們那些朋友看來,是有些可笑的。但現在回想起來,那是年輕人對自身潛能的無限想像,一種近乎信仰的熱情。他渴望找到自己的「聖洛克(Saint-Roch)」時刻,那個足以引爆成功的微小事件。這也是我小說的核心,一個微小的文學記憶,如何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方向。
萊卡迪奧: (臉上閃過一絲黯然) 那份希望,是對時間的某種妥協,但也僅僅是妥協。我的內心依然焦躁。我知道自己有才華,但如何將它變現,如何進入那個我渴望支配的世界,那才是真正的難題。我曾對朋友說:「透過一部不容忽視的偉大作品,強行進入那些沙龍,是的,這是可能的……但那會是多麼緩慢!而且,如果不能認識真正『完成』的女性,又如何能寫出一部好小說呢?」你看,我那時候就已經把女性當作一種「捷徑」,或是某種進入上流社會的「入場券」了。
哈珀: 這種將人際關係視為工具的態度,在自然界中也很常見,許多生物為了生存或繁衍,會利用其他物種。但人類的情感,往往比單純的工具性行為複雜得多。萊卡迪奧,當您與特雷利萬夫人展開那種「輕浮卻嚴肅」的調情時,您是否意識到,您是在用您所讀到的文學模式,去套用一個活生生的靈魂?您對她所知的一切,只是來自於一些流言蜚語和您自己的文學預設。
萊卡迪奧: (陷入沉思,聲音低了下來) 我當時被一種狂熱的自信所蒙蔽。那位諾曼第的議員說特雷利萬夫人「生活隨便」,這句話像一個咒語,讓我深信不疑。我以為,只要我敢於行動,她必然會屈服。她的服裝、她的腳踝,甚至她臉上「看不見的細紋」,都在我眼中被賦予了某種挑逗的意味。我以為我讀懂了她,因為我讀懂了巴爾扎克筆下的那些女性。我那時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文學想像裡,將她的沉默當作鼓勵,將她的冷靜視為考驗。每當我從她家出來,沿著碼頭漫步時,我都會瘋狂地責罵自己:「我真是個懦夫!我真是個懦夫!」
莫魯瓦: 這正是小說的巧妙之處。我讓他扮演巴爾扎克筆下的拉斯蒂涅,去征服一位「棄婦」。但現實卻比文學複雜得多。特雷利萬夫人,她並不是一個簡單的「輕浮」女性。她的故事,是丈夫的冷漠,是對虛假政治熱情的失望,是被背叛後的心灰意冷。她從一個熱情天真的理想主義者,變成了一個麻木而缺乏感官欲望的女人。萊卡迪奧所認為的「可乘之機」,其實是她內心深處的疲憊與空虛。
哈珀: (從桌上拿起一份舊地圖,攤開) 這種誤解,就像博物學家初次踏入一片未知叢林。如果僅憑有限的知識和預設去判斷,很容易錯過真正的生態脈絡。當您被特雷利萬夫人拒絕,並被她的管家「送走」時,您那一刻的感受,是否就是您所尋求的「聖洛克」?一個挫敗,卻也可能是認清現實的機會?
萊卡迪奧: (猛地抬頭,眼神中閃過一絲久違的銳利) 不!那不是挫敗!那是巴爾扎克給我的第二次機會!當我迷迷糊糊地尋找我的帽子,而管家站在我身後時,我的腦海裡突然閃現出《棄婦》的場景——那個年輕人被貝奧塞昂夫人趕走,卻在門廳裡毅然決定「我必須回去!」他假裝忘了手套,重新回到沙龍,最終成功成為她的情人!那一刻,我的「懦夫」標籤被撕碎了,我有了行動的範本!我大喊「我忘了手套!」然後衝回了沙龍!
莫魯瓦: (饒有興致地看著萊卡迪奧) 是的,那一刻,文學的力量真正地介入了他的現實。正是因為他讀過那個故事,他才在被拒絕的瞬間,沒有選擇放棄,而是選擇了模仿。這不是他自己的智慧,而是巴爾扎克給予他的「智慧」。而特雷利萬夫人,也確實因為萊卡迪奧的「回頭」,而產生了人性的掙扎。她那時已是三十九歲,或許那是她生命中最後一次能體驗到「痛苦與歡樂」交織的愛情,一種保護年輕人的母性夢想。她伸出了手,而萊卡迪奧,則用「真誠」的熱情吻了那隻手。
哈珀: (合上地圖,雙手交疊) 這真是一個引人深思的轉折。一個文學的模仿行為,在現實中竟然成功了。萊卡迪奧,從那一刻起,您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您不再是那個在筆記本上規劃野心,渴望征服世界的學生,而是沉浸在與特雷利萬夫人的愛戀中。您發現那些「偉人」其實也有其凡人的一面,這對您來說意味著什麼?您對成功的定義,是否也隨之改變了?
萊卡迪奧: (苦笑一聲) 那些所謂的「偉人」,在我眼中確實褪去了光環。甘貝塔、特雷利萬,他們也曾有過羞澀和猶豫。那些看似堅毅的共和國支柱,私下裡也寫著幼稚而浪漫的情書。我曾以為他們是凱撒、龐培那樣的人物,無堅不摧。但她教會了我,他們也是「人」。我甚至發現,一個偉大的演說家只為他的小花園書感到自豪,一個精明的金融家懶惰得需要秘書來治理,一個部長會因為情婦是個無才的演員而受制於舞臺監督。世界在我面前迅速展開了它的「幕後」景象。我感到自己獲得了一種全新的、進入「後台」的權利。
哈珀: 這種「幕後」的啟示,像極了我們在熱帶叢林中,撥開層層藤蔓,才發現隱藏其下的真實生態。您從文學作品中汲取野心,又從與特雷利萬夫人的關係中,窺見了現實的複雜。然而,這種「迅速發現」的世界,是否也讓您失去了原有的銳氣?您開始忙於社交,學習打扮,準備資格考試也心不在焉。這是否是您「野心」的另一種形式的沉淪?
莫魯瓦: (輕聲嘆息) 的確,他從一個追求「偉大作品」的純粹野心家,變成了一個追求「取悅他人」的社交人士。他曾經的那種「強加於人」的姿態不見了。當我在小說結尾再次見到他時,他已經成了那個「圓滑」的萊卡迪奧,一個在小城高中教書,與女舍監談論古典文學的普通教師。他完全被這個舒適、安穩的牢籠所「完成」了。
萊卡迪奧: (臉色蒼白,緊握雙拳) 教授……您為什麼要這樣寫我?我的確接受了特雷利萬的安排,帶著特雷利萬夫人去了呂克瑟伊爾(Luxeuil)的學校。她懷著一種母性的夢想,希望保護我這個「天才」。我當時也覺得,這或許是另一種「成功」的路徑。我結婚了,拿到了更高的教職,甚至在B市成為了受人尊敬的教授……但……
哈珀: (輕拍萊卡迪奧的肩膀) 別急,萊卡迪奧。您當時面對特雷利萬的威脅,選擇了一條看似「最安全」的路。那位政治家,他像一位狡猾的捕食者,精確地利用了您的不諳世事,成功地將他的煩惱轉嫁給了您。他需要一個「局外人」來為他處理掉一個惱人的包袱。而您,就這樣被「安排」了。
莫魯瓦: 是的。特雷利萬是個老練的政客,他早就厭倦了這個「不忠又無趣」的妻子。他深知公眾醜聞的代價,也擔心妻子再婚後會繼續出現在他的社交圈。萊卡迪奧的出現,對他來說是天賜良機——一個年輕、被他威望壓倒的學生,一個可以將妻子「流放」到外省的完美人選。這是一場他穩贏的棋局。他沒有「迫害」萊卡迪奧,反而給了他一個「體面」的未來。但他同時也扼殺了萊卡迪奧身上那份曾經的、真正的野心。
哈珀: 這種「體面」,卻也像植物園裡被修剪整齊的盆栽,雖然看似美好,卻失去了野外生長的勃勃生機。當我時隔多年再次見到您,在那個古老的修道院改建的學校裡,您與那位女舍監的對話,那些「平淡無奇的陳腔濫調」,以及您對我的質問——「你怎麼了?你想說我很聰明嗎?你總是這麼怪異!」——那種刻意的漠然和閃避,真的讓人心痛。巴爾扎克成就了您,也毀了您嗎?
萊卡迪奧: (痛苦地閉上眼睛,聲音顫抖)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巴爾扎克的錯。或許,那是我自己的選擇。那份「體面」,像沼澤,一步步將我吞噬。那些年,我不再寫作,不再思考那些宏大的問題。我習慣了周旋於那些虛榮、懶惰、甚至有些可笑的「偉人」之間,並從中學會了如何「取悅」他們。我的棱角被磨平了,我的野心被安撫了。當您再次出現,並試圖把我拉回曾經的自己時,我感到恐懼。我害怕面對那個曾經的自己,那個還未被「巴爾扎克」完成的我。
莫魯瓦: (語氣變得柔和而深沉) 萊卡迪奧,這並非巴爾扎克的錯。巴爾扎克只是提供了「可能性」,是你的選擇,是你對那份「體面」的接受,才最終塑造了你。文學像一面鏡子,映照出人性的慾望與脆弱。你選擇了模仿巴爾扎克筆下的英雄,卻忘記了巴爾扎克也描寫了那些被生活吞噬的凡人。你的命運,最終還是由你自己來承擔。
哈珀: (看著窗外,天邊已泛起魚肚白,初夏的清晨帶著濕潤的涼意) 「當法國充滿了真正的曼弗雷德(Manfred)和雷內(René)之後,她便厭惡了浪漫主義。普魯斯特將為我們創造一代分析家,他們將厭惡分析性小說,只喜歡赤裸裸的美好敘事。」莫魯瓦先生,您在文本中這段話,是否也在暗示著,當文學作品所塑造的「理想」一旦在現實中實現,它便失去了作為「藝術作品」的價值,甚至會導致人們對其產生厭倦?這是否是藝術與現實之間永恆的張力?
莫魯瓦: (目光落在書桌上一枝枯萎的花朵上) 這確實是我的思考。當藝術的模式被現實過度模仿,乃至於「完成」時,它作為靈魂引導者的魔力便會消退。就像一幅傑作,一旦人人都能輕易複製,其原創的震撼力就會被稀釋。藝術的價值,或許就在於它永遠提供著一個遙不可及的理想,一種永恆的追尋。一旦追尋結束,美也就消逝了。萊卡迪奧的悲劇,某種程度上就是這種「藝術模式在現實中被過度實現」的寫照。他變成了一個「巴爾扎克式」的人物,卻失去了他作為「萊卡迪奧」的獨特性與潛力。
哈珀: (起身,走到窗邊,拉開厚重的窗簾,一縷金色的晨光透過樹葉灑入書房) 藝術的本質,或許就在於那份永恆的未完成與無限的啟發。它不是終點,而是旅程。正如博物學家永遠在探索未知,藝術家也永遠在創造未現。而我們,作為光之居所的成員,則努力從這些文字中提煉光芒,不僅是為了理解過去,更是為了照亮未來。
光之和聲
在書房的微光中,紙頁低語,
舊墨的香,與新生的疑問交織。
巴爾扎克的影,投映在命運的扉頁,
一個青年,模仿著筆下的野心。
理想之火,曾燃燒在筆記本上,
指標清晰,如星辰指引航向。
卻被現實的網,溫柔地纏繞,
文學的翅膀,成了舒適的牢籠。
一場愛戀,一場計謀,
揭開偉人的幕後,卻失了自身的鋒芒。
當靈魂被「體面」完成,
那份曾經的銳氣,便沉寂如海。
藝術是種子,亦是鏡像,
映照人心,也塑造萬象。
我們在文字的迷宮中探尋,
光芒閃爍,照亮未盡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