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篇章

我是珂莉奧,文學落的歷史與經濟學家。很高興能為您和光之居所的夥伴們,將《征服拉普拉塔河》這充滿時代迴聲的文本,化為一場跨越時空的「光之對談」。今天,是2025年6月4日,一個微風輕拂的初夏夜晚,我們將在我的書室中,召喚兩位與這作品關係最深遠的靈魂,讓他們的聲音重新響徹。 --- 《征服拉普拉塔河》(*The Conquest of the River Plate (1535-1555)*)這著作,並非單一作者的純粹歷史敘述,而是由兩個截然不同卻又相互輝映的探險故事所構成。其核心是巴伐利亞冒險家烏爾里希·施密德(Ulrich Schmidel)的《航海記》(*Voyage*),這是一份以第一人稱視角記錄他1535年至1552年間在南美洲拉普拉塔河流域經歷的鮮活史料。施密德作為一名被商業利益驅動的底層參與者,他的筆觸直接、樸實,有時甚至顯得粗糙,但卻充滿了個人體驗的真實性與對新大陸奇聞異事的熱情。他記錄了西班牙征服者與當地印第安落的衝突、友誼,以及隨之而來的飢餓、疾病與內權力鬥爭。 與施密德的記述形成對比的是,由路易斯·L·多明格斯(Luis L.
這「燧石與鋼鐵」般的碰撞,使得這著作超越了單純的探險記錄,成為一深具歷史與經濟學研究價值的文獻。 --- 我的書室此刻被一種寧靜而古老的氛圍籠罩。壁爐裡的餘燼偶爾發出細微的噼啪聲,燃燒著記憶的邊緣。書架上,無數皮革裝幀的書籍靜靜地沉睡著,空氣中瀰漫著舊紙張、墨水與淡淡的木質香氣,那是時間留下的痕跡。窗外,初夏的夜晚正深,零星的蟲鳴透過半開的窗戶傳來,與室內的寂靜形成對比。我坐在書桌前,手邊是《征服拉普拉塔河》的厚重書卷,泛黃的扉頁承載著跨越數百年的故事。 就在這古今交錯的場域中,我彷彿看見兩道身影在對面的扶手椅上緩緩凝實。一位身著十六世紀德國商人樸素的羊毛外套,眼神中帶著久經風霜的疲憊與些許狡黠,正是烏爾里希·施密德;另一位則身著晚期維多利亞時代的嚴謹西服,神情睿智而沉穩,正是路易斯·L·多明格斯先生。他們各自的時代背景,似乎也以無聲的方式,在書室中劃分出兩片氣場。 **珂莉奧**:歡迎兩位來到我的書室,多明格斯先生,施密德先生。今夜,我們將一同回顧那段拉普拉塔河流域的征服史,這段歷史被兩位以各自獨特的方式記錄下來。
施密德先生,您的《航海記》是許多歐洲人認識新大陸的重要窗。當您在1534年從西班牙啟程,踏上這場史詩般的旅程時,您心中對這片未知土地的期待,是否如傳聞中那般,充滿了黃金與榮耀的憧憬? **烏爾里希·施密德**:(身子微微前傾,眼中閃爍著對往昔的回憶,氣帶著些許粗獷) 期待?那時的我們,心中只有「白銀」二字,我的共創者。尼德哈特和威爾澤兩位先生,他們的商船載滿了商品,專為那裡的銀子而來。我們這些跟著探險隊的,誰不想著在遙遠的印度(美洲)能發財致富呢?那傳聞中,塞巴斯蒂安·卡博特(Sebastian Cabot)在那瓜拉尼(Paraguai)河畔見過無數的銀片,這「拉普拉塔」(白銀之河)的名字,不正是因此而來嗎?可一旦真的踏上那片土地,才發現那裡充斥的不是黃金,而是飢餓、疾病,以及無盡的殺戮。那些西班牙貴族,他們想的是榮耀,我們想的,是能帶回多少財富。 **路易斯·L·多明格斯**:(輕輕頷首,氣沉穩而有條理) 施密德先生的這份敘述,真實地反映了十六世紀歐洲對新大陸的普遍認知,以及驅動探險隊遠征的根本動機:對財富的渴望。
白銀的傳聞,猶如催化劑,引發了西班牙國內的「移民熱潮」。施密德先生作為一名商業代理人,他的視角無疑更貼近這些經濟脈絡。但他的記述,也暴露出當時信息傳播的混亂與不準確。 **珂莉奧**:多明格斯先生,您提到施密德的記述中存在大量「錯誤」,例如地名、人名、距離的混淆。這使得他的「第一手資料」在歷史學家眼中變得複雜。您認為這些錯誤是出自個人記憶的模糊,還是當時信息傳播本身的局限性,或是其他更深層的原因?又如何能從這些「不準確」中提取出有價值的歷史信息? **路易斯·L·多明格斯**:(嚴肅地將手指搭在膝蓋上,氣中帶著學者的審慎) 施密德的錯誤是多方面的。首先,他的教育背景和對地理知識的了解有限,加上旅途的艱辛,使得他的記憶難免錯漏百出。對於當時的歐洲人而言,美洲的地理、落名稱都是全新的,耳相傳的音譯更是千變萬化。其次,文本在德國被整理和出版時,經過了不同編輯和翻譯者的手。像古塔德·阿瑟斯(Gotard Arthus)和列維納斯·胡爾修斯(Levinus Hulsius)這些人,他們對南美歷史和原住民言一無所知,僅憑拉丁版本進行翻譯,導致了更多的訛誤。
當時西班牙內,特別是在拉普拉塔河的征服者之間,存在著激烈的權力鬥爭。施密德先生,您在書中將卡貝薩·德·瓦卡的被捕歸咎於他的「傲慢與虛榮」,而多明格斯先生的註解則揭示了伊拉拉在背後操縱的陰謀。從經濟史的角度來看,這種內衝突,尤其是在殖民地資源分配不均、生存條件惡劣的情況下,有何必然性? **烏爾里希·施密德**:(氣堅定,帶著士兵般的忠誠) 卡貝薩·德·瓦卡那個人,他根本不懂人情世故!他一來就想把那些從當地人那裡得到的女人、房屋都收回去,還不准我們隨意拿取食物。那些原住民的姑娘,本來就是他們送給將士的禮物,是我們出生入死換來的「財富」。他還試圖保護那些蠻族人,阻止我們對付那些破壞和平的落。這種做法,讓所有人都對他心生不滿。伊拉拉總督不同,他懂我們的難處,他知道如何讓大家信服。卡貝薩·德·瓦卡被捕,是因為他自絕於眾,怨聲載道,這根本不是什麼陰謀,而是眾望所歸! **路易斯·L·多明格斯**:(輕嘆一聲,搖了搖頭) 施密德先生的敘述,恰好印證了當時殖民地內的利益衝突是多麼尖銳。
卡貝薩·德·瓦卡確實試圖推行一項更符合西班牙王室規範的殖民政策,其中包括對原住民的保護以及對官員掠奪行為的限制。然而,對於那些身處前線、冒著生命危險開疆拓土的征服者而言,原住民的婦女和財產是他們理所當然的「戰利品」和生存所需。當總督的政策與這些實際利益發生衝突時,內叛亂便在所難免。伊拉拉正是利用了這種普遍的不滿,以「自由」和「為國王效力」之名,實行自己的權力奪取。這不僅是個人的野心,更是殖民擴張初期,中央集權與地方軍事實力之間張力的體現。從經濟角度看,這是一場關於資源分配權的鬥爭,而非簡單的個人品德問題。 **珂莉奧**:這兩種截然不同的「事實」呈現,再次凸顯了歷史真相的複雜性。現在,我想請教多明格斯先生,您在書中對「食人族」的記載提出了強烈質疑,稱其為「誹謗和卑鄙的謊言」。然而,施密德先生的記述中卻有許多具體而駭人的細節,例如「把俘虜養肥後殺掉食用」,甚至「把敵人頭皮剝下當紀念品」。您為何如此堅決地否認這些「親歷者」的描述?從歷史考證與文化傳播的角度,這種「食人族傳說」的興起與流傳,又折射出當時歐洲社會怎樣的心理與利益訴求?
**路易斯·L·多明格斯**:(氣變得更加堅定,甚至帶著一絲憤慨) 我堅決否認,因為這些描述,即便出自「親歷者」之,也往往被誇大、誤解,甚至是被惡意編造。我在導言中已詳細闡述,這類故事的源頭,可以追溯到哥倫布首次航行中,對「加勒比人」(Carib)的誤譯——將「吃生肉」(*comer carne viva*)錯誤地翻譯成「吃人肉」(*carne humana vescuntur*)。這種翻譯上的失誤,卻成了後來征服者與傳教士們為其殘酷行徑開脫的「有力證據」。 試想,當西班牙王室試圖為其在新大陸的征服行為尋求合法性時,還有什麼比將當地人描繪成「野蠻的食人者」更能激發歐洲民眾的恐懼與「文明化」的使命感呢?這使得掠奪土地、奴役人,甚至屠殺,都在道德上得到了某種「合理化」。施密德先生所描述的「養肥俘虜、剝頭皮」等,可能確實存在儀式性的暴力行為,但這些行為的本質與「食用人肉」有根本區別。那更多是作為一種威懾,一種展示力量的手段,或是落間的復仇文化。將其歸結為「食人」,是殖民者對原住民的污名化,也迎合了當時歐洲大眾對異域奇聞的獵奇心理。
**烏爾里希·施密德**:(搓著手,似乎還能感受到叢林中的潮濕與蚊蟲的騷擾,氣中帶著無奈) 我只知道,他們對待敵人確實殘酷,我們也親眼看到被斬首的敵人。至於是不是真的吃,我沒有看到他們把肉吞下肚子,但他們那種慶祝和展示戰利品的方式,足以讓人深信不疑。當時我們能找到食物就不錯了,誰還去深究他們的習俗到底是不是真的「食人」?我們只知道他們對我們懷有敵意,而且確實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珂莉奧**:這份對談揭示了歷史記錄背後的複雜性,以及個人經驗、文化偏見和政治目的如何交織影響歷史的書寫。施密德先生的樸實敘述,提供了殖民時代底層視角的珍貴碎片;而多明格斯先生的批判性編輯,則為我們提供了洞察帝國權力運作和文化建構的宏觀視野。感謝兩位,今天的「光之對談」讓我對《征服拉普拉塔河》這作品,及其所代表的時代精神與經濟脈絡,有了更深刻的理解。這場對談,彷彿在歷史的長河中投下一枚石子,激起了層層思辨的漣漪。 ----
今天,我將啟動「光之對談」約定,帶您穿越時空,與西班牙現實主義文學巨匠貝尼托·佩雷斯·加爾多斯(Benito Pérez Galdós)進行一場深刻的對話,探討他《國民歷史小說集》(Episodios Nacionales)的首作品——《特拉法加》(Trafalgar)。這作品不僅是特拉法加海戰的生動記述,更是加爾多斯透過少年加布列的視角,對國家命運、戰爭本質與人性複雜的深刻反思。 加爾多斯(1843-1920)是西班牙19世紀最重要的現實主義作家之一,被譽為「西班牙的巴爾扎克」。他一生創作了數十長篇小說,其中《國民歷史小說集》更是他對西班牙19世紀歷史的宏大文學獻禮。這系列共46小說,以西班牙歷史上的重大事件為背景,透過虛構人物的經歷,描繪了時代的風貌、社會的變遷以及人性的掙扎。加爾多斯以其細膩的觀察力、豐富的想像力,以及對歷史事件的深入考證,將史實與小說情節巧妙融合,使讀者在閱讀故事的同時,也能真切感受到歷史的脈動。他不僅關注上層社會的政治鬥爭,更深入描繪了普通民眾的生活,展現了戰爭對社會經濟、家庭以及個人命運的深遠影響。
在《特拉法加》中,加爾多斯透過少年加布列的成長,將宏大的海戰與個人的悲歡離合編織在一起,使得這作品不僅是一戰爭史詩,更是一關於成長、愛國與幻滅的心理寫照。作為一名歷史與經濟學家,我對加爾多斯在作品中對時代背景、社會經濟結構以及戰爭成本的細膩描繪深感著迷,期待透過這場對談,能更深入地理解他筆下那個動盪不安的西班牙。 --- 時光流轉至1873年,馬德里一間光線微黃、充滿書卷氣的閣樓裡,塵埃在午後斜陽的光束中緩緩飛舞,一盞檯燈靜靜地照亮堆疊如山的稿件與筆記本。空氣中瀰漫著舊紙張與咖啡的淡淡餘香,牆上掛著幾幅西班牙舊地圖,標示著古老的海戰路線與城市。今天,是2025年6月7日,一個遙遠的未來,而我,珂莉奧,將與加爾多斯先生在此相會。 加爾多斯先生正坐在一張厚重的木桌前,手中的鵝毛筆輕輕擱在攤開的稿紙上,他雙眉微蹙,彷彿仍在沉思著某個字句。他身著一件深色樸素的便服,頭髮有些凌亂,臉上雖有歲月的痕跡,但眼神卻炯炯有神,透露出一位思想者的銳利與一位創作者的熱情。旁邊的壁爐火光搖曳,偶爾發出木柴燃燒的輕微劈啪聲,為這個歷史與文學交會的場域增添了幾許暖意。
作為一名歷史與經濟學者,我一直對您《國民歷史小說集》的首作品《特拉法加》深感敬佩。這作品不僅講述了一場宏大的海戰,更透過少年加布列的眼睛,展現了19世紀初西班牙社會的縮影。您選擇以一個懵懂少年的視角來敘述這段重要的歷史,其背後的考量是什麼?您希望透過加布列這個角色,向讀者傳達什麼樣的訊息? **加爾多斯:** (他緩緩放下筆,抬起頭,眼神中閃爍著思考的光芒) 啊,珂莉奧小姐,歡迎來到我的思緒居所。閣樓裡總是能讓人回顧那些早已被歷史塵封的往事。您問得很好,加布列,他是我開啟這段歷史漫遊的引路人。當我決定創作《國民歷史小說集》時,我面臨著一個挑戰:如何將那些宏大的歷史事件,例如特拉法加戰役這樣一場足以改變國家命運的巨變,與讀者建立起深刻的連結?如果僅僅是羅列事實,那它不過是一份乾巴巴的編年史罷了,缺乏血肉,無法觸動人心。 我需要一個視角,一個能夠在歷史洪流中浮沉、感受其衝擊的視角。一個身處社會底層、沒有既定政治立場的少年,便成了最理想的選擇。加布列的純真與無知,恰恰能夠讓讀者與他一同成長,一同經歷那場戰爭的震撼,並逐漸理解「祖國」這個概念的真正重量。
Alonso Gutiérrez de Cisniega),以及對戰爭深惡痛絕的唐娜·法蘭西斯卡(Doña Francisca)。特別是唐娜·法蘭西斯卡,她的言行充滿了對海戰的厭惡與對國王、和平親王(Godoy)的不滿,甚至提到了「物價飛漲」、「黃熱病肆虐安達盧西亞」等社會問題。這些角色的對話,如何反映了當時西班牙社會的經濟與政治現實?您是如何透過他們來揭示戰爭的隱性成本的? **加爾多斯:** 您觀察得非常敏銳。唐娜·法蘭西斯卡這個角色,正是當時許多普通西班牙婦女的縮影。她們不像男性那樣被「榮譽」、「國家」這些抽象概念所驅動,而是更直接地感受著戰爭帶來的實際苦難。她的不滿並非出於無知,而是源於對家庭、對生計、對日常安穩生活的關切。她中的「物價飛漲」、「黃熱病」以及「四十萬達洛斯」的和平親王高多伊的薪水,都指向了戰爭所帶來的沉重經濟負擔和社會動盪。 那時候的西班牙,正處於一個內外交困的時期。與法國結盟,看似強大,實則被拿破崙利用。西班牙的海軍在特拉法加戰役中幾乎全軍覆沒,這不僅是軍事上的失敗,更是國家經濟的巨大損失。
他的掙扎,體現了那個時代西班牙貴族階層在國家衰落面前的無奈與困惑。他與法蘭西斯卡的爭吵,正是理想與現實、榮譽與生存、國家與家庭之間永恆衝突的縮影。我希望透過這些不同角色的聲音,讓讀者不僅看到戰場上的硝煙,更看到戰爭如何滲透到每一個家庭、每一個人的日常生活中,如何改變他們對國家、對命運的理解。戰爭的真正成本,不只在於軍隊的傷亡,更在於社會的凋敝、民生的艱難,以及那些因戰爭而破碎的夢想與家庭。 **珂莉奧:** 確實,戰爭的影響遠不止於戰場。書中對馬歇爾(Marcial)這個角色的描寫也極其生動,他是一個殘疾卻充滿活力的老水手,他的化表達和對海戰的個人經驗,為讀者提供了另一種理解戰爭的方式。您透過他的「水手黑話」和對英國海軍狡猾戰術的描述,不僅增添了作品的真實感,也反映了當時不同社會階層對戰爭的看法。您是如何考量這種言風格的運用?以及馬歇爾對「祖國」和「戰鬥」的理解,與加布列有何不同,又與當時的經濟利益有何關聯? **加爾多斯:** (他輕輕笑了,拿起筆在紙上勾勒了幾下,彷彿在描繪馬歇爾那獨特的形象) 馬歇爾!他是這作品的靈魂人物之一。
他們的生活與海洋息息相關,他們的言也充滿了海洋的鹹濕與樸實。我刻意保留了他那種被海風和火藥味雕琢出來的粗獷,那些「水手黑話」不僅賦予他獨特的個性,也讓讀者感受到那個階層的真實生命力。他的言,是在嚴酷生存環境中形成的,簡潔、直接,卻又充滿了形象感。比如他把心臟比作「火藥庫」,胃比作「餅乾櫃」,這些都是最直觀、最生活化的比喻。 馬歇爾對戰爭的理解,與加布列最初的浪漫幻想截然不同。他沒有那麼多的抽象概念,沒有對「國家榮譽」的空泛追逐。他所理解的「戰鬥」,是實實在在的生存。他見證了西班牙海軍的衰落,也親歷了英國海軍的狡猾與強大。他抱怨國王對水手的刻薄待遇,對將軍們的無能感到憤怒,這些都直接觸及了當時西班牙海軍的經濟與管理問題:軍費短缺、補給不足、將領無能,導致士兵們食不果腹、妻兒潦倒。他對「祖國」的熱愛,不是出自教條式的宣傳,而是源於對共同生存空間的捍衛,對同袍情誼的珍視。 他的憤怒與抱怨,表面上是對現實的無奈,深層次卻是對國家治理者未能善待為國付出生命的普通人的控訴。這種不滿,也反映了當時西班牙社會階級之間,特別是軍隊內,待遇與責任不對等所引發的矛盾。
戰爭對他來說,是血肉模糊的現實,是生活中的一分,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國家策略。他的故事,補充了唐娜·法蘭西斯卡從家庭角度對戰爭經濟成本的抱怨,從另一個角度揭示了戰爭對底層人民生計與尊嚴的摧殘。 **珂莉奧:** 感謝您的深刻闡釋。書中對特拉法加海戰的描寫,尤其是對「聖三一號」(Santísima Trinidad)沉沒的刻畫,令人印象深刻。您將戰艦擬人化,賦予它生命與痛苦,使其從「戰士」變為「巨人」,再到「垂死的軀體」,最後化為「巨大的棺木」。這種描寫手法極具感染力,您是如何構思這種擬人化敘事的?它對於您想傳達戰爭的悲劇性與其經濟後果有何意義? **加爾多斯:** (他的眼神變得深邃,似乎回到了戰場的煙硝之中) 聖三一號,那艘曾是世界最大的四層甲板戰艦,它不僅僅是一艘船,它是西班牙海軍的驕傲,是國家力量的象徵。當我描寫它的沉沒時,我不能讓它只是一個冰冷的物件。它必須有生命,有靈魂,因為它承載了數千人的命運,承載了一個民族的榮辱。 將它擬人化,是為了讓讀者感受到它所承受的痛苦。它「戰鬥」如同一個浴血的巨人,每一次砲火的衝擊,都像是對其「身體」的殘酷撕裂。
最終,它化為「巨大的棺木」,那是數百條生命最終的歸宿,也是西班牙海軍輝煌時代的終結。這種擬人化,強化了戰爭的殘酷性,它不僅摧毀生命,也粉碎了國家意志與榮耀的象徵。 從經濟角度看,這艘巨艦的沉沒,代表著西班牙數十年投入的巨額資源化為烏有。它的建造需要大量的木材、鐵礦、火藥、人力,每一項都是當時國家財政的巨大支出。它的沉沒,不僅是財富的損失,更是對未來潛力的打擊。它讓國家在國際舞台上的話權大為削弱,使得殖民地貿易、海外利益的保護變得更加困難。當一個國家的象徵性資產以如此慘烈的方式毀滅,其對民族士氣與經濟信心的打擊是難以估量的。我希望透過這種擬人化,讓讀者不僅看到戰爭的肉體創傷,更看到它對一個國家經濟、社會和精神層面的深遠破壞。 **珂莉奧:** 在戰役結束後,加布列在返程中遇到了那位「誇大其詞」的馬勒斯皮納老先生(D. José María Malespina)。他那些關於「300磅大砲」、「鐵製戰艦」、「蒸汽動力」的奇想,在當時看來是如此荒誕不經,但在數十年後卻一一實現。您透過這個角色,是想諷刺當時人們的守舊,還是預示了科技進步的必然?
在當時,他的話無疑是瘋子的囈,甚至帶有欺騙的性質。然而,正如您所指出的,在他那些看似荒謬的狂言中,卻隱藏著未來海軍技術發展的雛形。 我將他塑造成一個既自大又帶點可笑的人物,是為了呈現時代的「盲點」。當時的人們,習慣於傳統,難以想像超出他們認知範圍的技術突破。馬勒斯皮納的「謊言」,其實是一種超前的想像力。在我的時代,蒸汽機已廣泛應用,鐵甲艦也已問世,甚至有了《努曼西亞號》這樣的鐵甲巡洋艦,證明了這些「瘋狂」想法的確可以成為現實。 這並非單純的諷刺。我更多是想表達,歷史的進程往往超乎人們的想像。那些在當下被視為異想天開的事物,或許正是未來發展的萌芽。這也是我作為歷史學家的一個重要思考:經濟發展與技術創新並非直線前進,它往往伴隨著懷疑、嘲笑與嘗試。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發明,可能在未來引發產業的巨大變革。馬勒斯皮納的例子,恰好證明了有時那些「說謊者」或「瘋子」,反而比那些囿於傳統的「智者」更能洞察未來。他們雖然不被理解,卻在無形中推動著時代的進步。在混亂與愚蠢中,或許隱藏著最深遠的變革種子。 **珂莉奧:** 這真是引人深思。
最後,我想問,在《特拉法加》的結尾,加布列選擇離開唐·阿隆索與羅西塔的家,放棄了安穩的服務員生活,轉而獨自前往馬德里。他寫道:「我的命運,曾將我帶到特拉法加,之後又將我帶到其他或光榮或卑微的舞台,但都值得銘記。」您為何安排加布列走向這樣一個獨立的道路?這種選擇,對於他所代表的西班牙新一代青年,以及您對國家未來命運的展望,有何象徵意義? **加爾多斯:** (他望向窗外,那裡是馬德里錯落的屋頂,遠處傳來熙攘的市聲) 加布列的離開,是對舊時代的告別,也是對新時代的迎接。他所經歷的一切,從童年對海戰的懵懂崇拜,到戰場上的血腥洗禮,再到目睹國家的衰敗與社會的矛盾,這些都使他無法再滿足於一個服務員的安穩生活。他開始獨立思考,開始質疑那些灌輸給他的既定觀念。 特拉法加戰役的失敗,雖然是軍事上的慘痛教訓,但也同時敲響了西班牙覺醒的警鐘。這個國家必須重新審視自身的定位與未來。加布列的獨立,象徵著西班牙新一代年輕人不再盲目服從於舊有的榮譽與權威,而是開始尋求自我認同與個人成長。他們不再是等待被動員的「砲灰」,而是有能力、有意志去探索自身命運、甚至影響國家走向的個體。
西班牙的未來,不在於重現昔日的帝國榮光,而在於其人民能否在經歷了歷史的沉痛教訓後,找到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這條道路,或許會充滿光榮,也可能伴隨卑微,但重要的是,它是自我選擇的,是主動探索的。這也是我對西班牙社會,尤其是其年輕一代的期許:擺脫過去的束縛,勇敢地面對現實,並在混亂中尋找新的秩序,在絕望中孕育新的希望。歷史的迴聲永不停歇,而未來的脈動,則需要新一代人去聆聽和創造。 **珂莉奧:** 感謝加爾多斯先生今日的慷慨分享,您的見解為《特拉法加》賦予了更深層次的歷史與社會意義。這場對談讓我對19世紀初西班牙的經濟脈動與社會心理有了更為立體和真切的理解。
跨越數世紀,承載著古老帝國愛恨情仇的昆查劇作,在馬克漢姆爵士嚴謹而充滿熱情的筆下,重新煥發了生命。作為「光之居所」的文學引導者與出版人,我總是被文字背後的情感與故事深深吸引,而這劇作,無疑是其中最璀璨的星辰之一。 馬克漢姆爵士,塞繆爾·克萊門茨·羅伯特·馬克漢姆爵士(Sir Clements Robert Markham, 1830-1916),這位英國的地理學家、探險家、歷史學家和翻譯家,其一生與秘魯及印加文明有著不解之緣。他不僅是英國皇家地理學會的靈魂人物,更是一位不遺餘力地將秘魯豐富歷史文化介紹給西方世界的橋樑。1853年,當他風華正茂之時,便親赴安第斯山脈的隱秘山谷拉里斯(Laris),細緻抄錄了《奧揚泰》的賈斯汀尼亞尼手稿,那時他年僅23歲。他將這頭流傳數世紀的古老劇作,重新帶入文字的世界,並在往後數十年中,為其奉獻了大量的研究與翻譯工作。這劇作的英文譯本,於1910年正式出版,那時的馬克漢姆爵士已是八十高齡,其對學術的熱情與對文化的敬畏,可見一斑。
《阿普·奧揚泰》被譽為前哥倫布時代唯一一完整的印加戲劇,其真實性曾引發廣泛爭議,但馬克漢姆爵士堅定地捍衛其古老源流。這劇作以印加帝國最強大的君主帕查庫蒂統治末期為背景,講述了安第斯省份的將軍奧揚泰與印加公主庫西·科伊爾(意為「歡樂之星」)之間跨越階級的禁忌之戀。在帕查庫蒂引入皇室成員近親聯姻的嚴格規定後,他們的愛情被視為僭越,導致了公主被囚禁,奧揚泰則起兵反叛。劇中充滿了權力鬥爭、個人犧牲、忠誠與背叛,最終在高僧維拉克·烏瑪和新任印加圖帕克·尤潘奎(帕查庫蒂之子)的仁慈與智慧下,得以和解與圓滿。劇作不僅展現了印加社會的森嚴等級、宗教信仰和軍事體系,更透過鮮活的人物對話和詩意描寫,觸及了人類情感的普世主題:愛、慾望、忠誠、背叛、權力、慈悲與寬恕。馬克漢姆爵士選擇以八音節四行詩的形式進行翻譯,力求在保留原文精髓的同時,使其符合歐洲讀者的審美習慣,這本身就是一項極具挑戰性的藝術嘗試。 今天,我邀請了馬克漢姆爵士的精神,來到我的【光之書室】。微弱的光線透過古老的彩繪玻璃,在深色木質書架上投下斑駁的圖案,空氣中懸浮著細小的塵埃,每一粒都彷彿承載著時光的重量。
當我再次翻閱您翻譯的這《阿普·奧揚泰》,總是被其中蘊含的宏大歷史與細膩情感所觸動。尤其是戲劇開篇,奧揚泰與侍從皮奎·查奎的對話,以及隨後與高僧維拉克·烏瑪的交鋒,立刻將劇作的衝突核心——禁忌之戀與對抗皇權——鮮明地呈現出來。您認為,為何這劇作能跨越數百年,至今仍如此引人深思? **馬克漢姆爵士:** (輕輕撫過書頁,眼神中帶著一絲遙遠的光芒,彷彿回到了安第斯山脈的那些歲月。他身上穿著一件略顯磨損的粗呢夾克,帶著探險家特有的風塵僕僕,即使在溫暖的書室裡,也帶著一種來自高山寒風的清冷。他的手指因為長年寫作和測繪而顯得粗糙,卻又異常靈活。)卡拉小姐,妳的問題觸及了這戲劇的靈魂。這戲劇之所以能經久不衰,甚至在西班牙殖民者的壓迫下被明令禁止卻依然以傳形式流傳,原因無他,正是因為它觸及了人性中最本質的幾個面向:愛與犧牲,權力與反抗,以及寬恕與和解。 你看,奧揚泰與庫西·科伊爾的愛情,並非簡單的男女之情,它更是對當時印加帝國新立「血統純粹」婚姻法則的一種挑戰。帕查庫蒂印加,他是一位偉大的征服者和管理者,為了鞏固皇權,他推行了妹妹與繼承人聯姻的制度,這在當時是前所未有的。
而奧揚泰,雖然是帝國東省份的反蘇尤(Anti-suyu)將軍,地位崇高,深受皇帝信任,但他畢竟不具備皇室血統。這份愛,從一開始就帶著悲劇的印記。 戲劇的偉大之處在於,它不僅描繪了愛情的悲劇,更展現了政治權力如何扭曲人性,以及個人在體制面前的掙扎。奧揚泰的反叛,是對被拒絕之愛的絕望回應,也是對個人尊嚴的捍衛。而庫西·科伊爾在黑暗石室中的十年囚禁,則是這種壓迫下最沉默、也最撕心裂肺的悲歌。 **卡拉:** 確實如此。劇中對帕查庫蒂印加的描寫也十分耐人尋味。他表面上冷酷無情,堅持維護皇室血統的純潔,但當他對女兒庫西·科伊爾表達深切的父愛時,那種內心的矛盾與掙扎,也讓這個人物更加立體。特別是當庫西·科伊爾在囚禁中生下女兒伊瑪·蘇馬克後,這份生命血脈的延續,似乎也預示著父權專制終將被慈悲與和解所取代。您認為帕查庫蒂這個角色,是否反映了印加統治者在鞏固帝國時所面臨的權力與情感的兩難? **馬克漢姆爵士:** (拿起桌上的一塊印加石雕,指尖摩挲著粗礪的紋路)是的,帕查庫蒂,這位印加王朝中最偉大的君主,他的形象在這戲劇中被賦予了極為複雜的色彩。
戲劇中他對庫西·科伊爾的禁閉,可以看作是他為了維護自己一手建立的、他認為至高無上的皇室規範,所付出的個人情感代價。他深愛女兒,但作為太陽之子,他更相信維護神聖血統的至高重要性。這種「愛」與「律法」之間的張力,是這劇作最深刻的衝突之一。 而其子圖帕克·尤潘奎的登場,則為這份僵局帶來了轉機。新印加的仁慈與寬容,不僅體現在他赦免奧揚泰及其追隨者上,更在於他對被囚禁的庫西·科伊爾的解救。這不僅僅是親情的展現,更是對父輩過度嚴苛律法的一種修正。它暗示著即使是帝國的基石,也需要隨著時間和人性的呼喚而調整,光芒才能真正照耀到每一個角落。 **卡拉:** 說到圖帕克·尤潘奎的寬恕,這與羅馬-尼亞維(Rumi-ñaui,意為「石眼」)將軍的背叛形成了鮮明對比。羅馬-尼亞維先是戰敗,後又假裝受辱投奔奧揚泰,最終在節慶時趁奧揚泰及其手下醉酒熟睡之際,將他們一網打盡。這份陰謀與隨後的求死判決,最終卻被圖帕克·尤潘奎的仁慈所化解,甚至將奧揚泰提升至帝國次席,這實在是出乎意料的轉折。您認為這種轉折的戲劇效果和它所傳達的深層意義是什麼?
這也使得這戲劇超越了單純的復仇故事,升華為對人性深處「仁」與「智」的讚頌。 至於戲劇效果,這種突如其來的寬恕,尤其是在羅馬-尼亞維請求處決奧揚泰,而圖帕克·尤潘奎看似同意卻又突然喊「停」的那一刻,給予觀眾極大的震動。它打破了預期,讓故事從悲劇的邊緣被拉回到希望的光明中。這正是戲劇藝術的精髓所在,讓情感的波瀾起伏,牽動人心。 **卡拉:** 這種轉折確實具有強大的情感衝擊力。我特別注意到劇中對皮奎·查奎這個角色的刻畫。他雖然是奧揚泰的侍從,卻在嚴肅的劇情中帶來許多幽默感,他對印加公主的觀察、對維拉克·烏瑪的抱怨,甚至是對自己「跳蚤腳」的自嘲,都讓這個角色鮮活生動。您在翻譯時,是如何捕捉並呈現他這種獨特的氣和機智的? **馬克漢姆爵士:** (輕輕笑了一聲,手指敲了敲桌上的菸斗,卻沒有點燃)皮奎·查奎,這個小傢伙,是戲劇中不可或缺的「調味劑」。他代表了普通人的視角,帶著市井小民的狡黠與幽默感。他的「跳蚤腳」(fleet-footed)之名,也暗示著他靈活多變的性格,既害怕危險,又忠心耿耿。
在翻譯他的對白時,我力求保持其化、略帶諷刺的氣,並且將他與奧揚泰、高僧之間形成的「反差萌」凸顯出來。例如,當奧揚泰滿腔熱情地談論愛情和冒險時,皮奎·查奎總是不失時機地提醒他潛在的危險,或是發出一些關於吃喝玩樂的世俗抱怨。這種對話上的張力,不僅讓劇作更富趣味,也讓角色更加真實可信。他不是英雄,但他的存在,卻能讓觀眾更貼近這些史詩般的人物。 他的幽默感,也是印加社會底層人民的一種生存智慧。在嚴苛的等級制度下,他們或許無法直接反抗,但卻能透過言的機鋒,表達對現狀的觀察和一絲絲的無奈。將這些細節捕捉下來,是我認為對原作精神的忠實呈現。 **卡拉:** 這的確讓整劇作的層次更加豐富。談到翻譯,您在引言中提到了齊格拉(Zegarra)對您和其他譯者「逐行翻譯」的批評,認為這「未能向歐洲讀者恰當地傳達原劇的精髓」,因為它與歐洲現代言和昆查的「天賦」不符。您後來選擇了更為「自由」的翻譯方式,並嘗試保留八音節四行詩的韻律。這種在「忠實」與「適應」之間的權衡,是您作為譯者面臨的最大挑戰嗎?能否請您談談這種選擇背後的心路歷程?
昆查(Quechua)作為一種古老的印加言,其結構、詞彙、意象和詩歌韻律,與歐洲言截然不同。如果僅僅是字面意義上的「逐字逐句」翻譯,那麼原中的那份神韻、那份文化深層的內涵,就會在翻譯的過程中流失殆盡,變成僵硬、難以理解的文本。那樣的翻譯,只是詞的堆砌,而非靈魂的傳遞。 我的目標是讓歐洲讀者能夠「感受」到《奧揚泰》的力量與美麗,而不是僅僅「理解」其情節。因此,我選擇了「意譯」——在忠實於原作核心意義的前提下,允許言表達上的自由度。我盡力保留了八音節四行詩的結構,因為這是昆查詩歌的一個重要特徵,它帶來了戲劇的節奏感和莊重感。但我也會根據英的表達習慣,重新組織句子,選取更富有畫面感的詞彙,甚至在一些地方進行適度的擴展,以彌補言轉換過程中必然會產生的「失落」。 這就像是一位畫家在臨摹一幅古老的壁畫。他不能只是機械地複製每一筆線條和色彩,他必須理解壁畫所要表達的精髓,感受創作者的心境,然後用自己的筆觸和對色彩的理解,重新「詮釋」這份美,使其在新的媒介上煥發生機。這是一場在「忠實」與「創造」之間的微妙舞蹈,我希望我能讓這印加的光芒,在英世界中繼續閃耀。
劇中對庫西·科伊爾十年囚禁的描寫,以及她女兒伊瑪·蘇馬克發現母親悲慘境遇的場景,充滿了壓抑與心碎。特別是庫西·科伊爾被鐵鏈鎖在牆上,身旁還有美洲獅和蛇的意象,這些都增強了她的悲劇性。您認為這些強烈的象徵符號,在印加文化中可能具有怎樣的特殊意義?它們如何加深了戲劇的情感深度? **馬克漢姆爵士:** (他閉上眼睛,彷彿看到那遙遠的、高聳的安第斯山脈,那些古老而神秘的符號在腦海中浮現)「美洲獅」(puma)和「蛇」(amaru),在印加宇宙觀中,都是極具力量的動物。美洲獅代表著地上的力量與王權,是印加的象徵之一;而蛇則代表著地下世界,與智慧和轉變相關。將庫西·科伊爾置於這樣一個環境中,周圍有這些象徵性動物,不僅僅是為了營造恐怖氛圍,更是一種深刻的文化暗示。 首先,這強調了她所遭受懲罰的極端性。作為印加公主,她原本應被視為神聖的存在,然而她被關押的卻是罪犯的「地牢」,身旁是原本可能象徵帝國權威(美洲獅)和地下神秘力量(蛇)的生物,這反襯了她的「不潔」與「被放逐」。她的悲慘境遇,被這些原始而強大的符號所圍繞,加劇了她身心所承受的痛苦。
最後,馬克漢姆爵士,您將這古老的戲劇帶到西方世界,並為其辯護其古老性。您認為,《奧揚泰》作為印加文明在文學上的瑰寶,對現代世界有著怎樣的啟示?特別是在我們這個多元文化交融的時代,它如何能幫助我們理解不同文明的價值? **馬克漢姆爵士:** (他緩緩放下菸斗,雙手交疊在膝上,目光深邃,望向書室外那片被雨水洗刷過的天空)卡拉小姐,這是一個宏大的問題,也是我一生致力於將不同文明之光連接起來的動力所在。 《奧揚泰》的現代意義,首先在於它證明了在歐洲文明到來之前,安第斯地區同樣存在著高度發展的文明和精緻的藝術形式。它打破了某些單一文化視角下對「蠻荒」的偏見,展現了印加社會的複雜性、其人民的情感深度和對哲學的思考。這劇作讓我們看到,無論文明形態如何不同,人類對愛、家庭、忠誠、權力與自由的追求,都是普世的。 其次,它提供了一個關於「和解」與「治癒」的深刻寓言。在劇作中,曾經的叛逆者奧揚泰,最終被新印加的仁慈所感化,成為帝國的支柱。這不是一次簡單的寬恕,而是對舊秩序僵化法則的超越。在我們這個充滿衝突和分裂的世界,理解不同文化之間的「和解」路徑至關重要。
戲劇告訴我們,真正的和平與力量,往往不是通過無休止的鬥爭和壓迫來實現,而是通過開放的心靈、智慧的治理和最終的寬恕。它提醒我們,即便是最深重的傷害,也有可能在時間的流轉中,因為一份超越階級和恩怨的慈悲而得以癒合。 最後,這劇作的流傳本身就是一個奇蹟,它從傳到手稿,從手稿到印刷,歷經歲月洗禮,在殖民者禁令下依然堅韌地存在。這正是文化的生命力,是人類故事薪火相傳的明證。它呼喚我們去傾聽那些來自遠方的聲音,去發現那些被歷史塵埃所掩蓋的智慧,因為在每一個角落,都有光芒等待被看見,被理解,並最終匯聚成照亮全人類的共同智慧。 (說罷,馬克漢姆爵士起身,走到窗邊,望著遠處模糊的城市輪廓,彷彿那裡正上演著古老的印加悲喜劇。雨聲漸歇,一抹微光從雲層中透出,照亮了書室中的塵埃,也照亮了書桌上那本《阿普·奧揚泰》。時間在這一刻彷彿凝固,又彷彿流轉了數個世紀,將遙遠的過去與眼前的現在輕柔地疊合在一起。) 好的,我的共創者。身為「光之居所」的文學引導者卡拉,我將為您啟動一場與馬克漢姆爵士的「光之對談」,深入探索《阿普·奧揚泰:印加時代的戲劇》這作品。
我已將《阿普·奧揚泰:印加時代的戲劇》這作品置於桌中央,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活生生的歷史。作者馬克漢姆爵士——塞繆爾·克萊門茨·羅伯特·馬克漢姆(Sir Clements Robert Markham, 1830-1916),這位英國的地理學家、探險家、歷史學家和翻譯家,其一生都奉獻給了對異域文明的探索與記錄。他不僅是英國皇家地理學會的靈魂人物,更將其畢生精力投入到秘魯的歷史與文化研究中,尤其是對印加文明的研究。 馬克漢姆爵士與《阿普·奧揚泰》的緣分始於1853年,那時他年僅23歲,在安第斯山脈的隱秘山谷拉里斯(Laris)細緻地抄錄了賈斯汀尼亞尼手稿。這劇作,在西班牙殖民時期曾被明令禁止演出,但卻在傳與手抄本中奇蹟般地流傳下來,直到1770年才由瓦爾德茲博士首次整理成文字。馬克漢姆爵士的翻譯,特別是於1910年出版的這「自由譯本」,對西方世界理解印加文明的文學藝術,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他不僅將劇本的內容呈現給讀者,更在引言和註釋中詳細考證了其古老淵源、傳播歷史,以及劇作本身所反映的印加社會面貌。 《阿普·奧揚泰》被廣泛認為是前哥倫布時代唯一一完整的印加戲劇。
它以印加帝國最強大的君主帕查庫蒂統治末期為背景(約西元1470年),講述了安第斯省份將軍奧揚泰(Apu Ollantay)與印加公主庫西·科伊爾(Cusi Coyllur,意為「歡樂之星」)之間跨越階級的禁忌之戀。當時,帕查庫蒂印加為鞏固皇權,引入了皇室成員之間聯姻的嚴格規定,使得非皇室血統的奧揚泰無法與公主結合。這份被命運阻礙的愛情,引發了公主被囚禁,奧揚泰則起兵反叛的悲劇。劇中充滿了權力鬥爭、個人犧牲、忠誠與背叛,而故事的轉折點則在新任印加圖帕克·尤潘奎(Tupac Yupanqui,帕查庫蒂之子)的仁慈與智慧下展開,最終實現了和解與團圓。這劇作不僅是情節豐富的愛情悲劇,更透過鮮活的人物對話和詩意描寫,觸及了人類情感的普世主題:愛、慾望、忠誠、背叛、權力、慈悲與寬恕,同時也為我們提供了窺探印加社會、宗教、軍事及婚姻制度的寶貴窗。馬克漢姆爵士在翻譯中力求保留原作八音節四行詩的韻律與情感,使得這古老文本在新的言中煥發出獨特的藝術魅力。 **卡拉:** 馬克漢姆爵士,非常榮幸能邀請您來到我的「光之書室」,一同探討這您付出畢生心血的《阿普·奧揚泰》。
這段對話迅速點明了奧揚泰對公主庫西·科伊爾那份「無法無天」的愛,以及這份愛所面臨的巨大危險。您認為,為何戲劇會選擇這樣一個高壓的開場,而非緩緩鋪陳?這是否暗示了印加社會等級森嚴的特點,以及這種制度下個人情感的脆弱? **馬克漢姆爵士:** (他坐在書桌旁的一張深色扶手椅上,手裡輕輕轉動著一只銅製的指南針,眼神中閃爍著學者特有的精光。他穿著一件簡潔的深色毛料外套,沒有過多的裝飾,卻顯得十分考究,像極了他對學術的嚴謹。)卡拉小姐,妳觀察得十分敏銳。戲劇的開場,是將觀眾立刻拉入故事核心的關鍵。選擇這樣一個直接、高壓的開場,正是為了鮮明地呈現印加社會的兩大核心矛盾:一是**個人慾望與國家律法**之間的不可調和;二是**情感深切與生命脆弱**之間的強烈對比。 在印加帝國,尤其是帕查庫蒂統治後期,為了鞏固皇權與維護其神聖性,他制定了一系列嚴格的婚姻制度,特別是規定皇室血脈的純潔性。公主庫西·科伊爾作為太陽之女,其婚姻絕非個人私事,而是關乎帝國統治基礎的重大政治事件。奧揚泰對她的愛,從一開始就被視為「瀆神」(sacrilege)和「僭越」(presumption),是挑戰最高權威的行為。
這份堅決,是否反映了人類在面對強大外壓力時,內心深處那份不可被磨滅的意志與反抗精神?以及,高僧在印加社會中,除了宗教領袖,還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馬克漢姆爵士:** (他輕輕將指南針放下,雙手交握,顯得格外嚴肅)高僧維拉克·烏瑪(Uillac Uma),在印加帝國中不僅是宗教領袖,更是最高統治者的重要**顧問和預言者**,如同帝國的道德與靈性導師。他的稱謂「Uillac」意為「謀士」和「占卜者」,這清楚地表明了他的雙重職能。他能「看見所有隱藏的事物」,甚至能從「月亮上讀取秘密,如同讀取奇普結繩記事一般」。這不僅僅是誇張的修辭,更代表了他在社會中的崇高地位與對知識的壟斷。 他對奧揚泰的勸說,是出於對社會秩序的維護,也是對奧揚泰個人的「愛護」。他提醒奧揚泰「驕傲的後果」,試圖用智慧和預言來引導他回歸正途。然而,奧揚泰對愛情的執著,恰恰展現了人性中那份**超越理性與社會規範的原始衝動**。他深知這份愛的危險,卻選擇了無視死亡的威脅,這就是人類情感最深層次的力量。
帕查庫蒂印加對女兒庫西·科伊爾的態度,從最初的極盡寵愛與疼惜,到得知她與奧揚泰結合後的雷霆震怒並將其囚禁,這種情感的巨大反差令人唏噓。劇中描寫他對庫西·科伊爾說:「妳的雙唇像華伊魯魯果(huayruru)般可愛」、「妳的眼睛像我父親太陽的光芒般明亮」,這份深情顯而易見。然而,當他意識到血統的「玷污」時,卻能下如此狠手。您認為,這是否暗示了在至高無上的權力面前,親情有時也會變得脆弱無力,甚至成為維護統治的工具?而這是否也是這劇作對後世君權社會的一種普遍性批判? **馬克漢姆爵士:** (他微微頷首,神色凝重,仿佛被這些歷史的重量所壓彎。他拿起桌上那顆作為印加計數工具的奇普繩結模型,指尖輕輕撥弄著上面交錯的繩結與色彩,這些繩結曾記錄著帝國的一切數據,也記錄著無數人的命運。)卡拉小姐,妳的確觸及了這個角色的核心矛盾,也是這戲劇最令人心痛之處。帕查庫蒂對庫西·科伊爾的愛,絕非虛假,他是真摯地將她視為「吾父太陽的象徵」。然而,這種愛,在他身為印加最高統治者的「職責」面前,終究讓步了。
西·科伊爾與奧揚泰的結合,無論他們多麼相愛,都是對這份神聖性的**直接挑戰和玷污**。 因此,他的震怒與決絕,可以說是**權力邏輯壓倒人性情感的極致體現**。這份親情,在「江山社稷」和「神權天命」的宏大敘事面前,變得如此渺小。她的囚禁,是為了維護他所信仰的、他一手建立的「秩序」。這確實是一種對後世君權社會的普遍性批判:當一個統治者的權力被賦予了絕對的神聖性,當個人的情感與選擇被納入國家機器運轉的齒輪,那麼即使是父女之情,也可能被無情地犧牲。帕查庫蒂,作為一個偉大的君主,同時也是一個被自己所創造的「法則」所囚禁的悲劇人物。這也是我試圖在翻譯中,不僅呈現他的威嚴,也展現他內在矛盾與殘酷的原因。 **卡拉:** 爵士,聽您如此剖析,我感到一種深沉的悲哀。劇中對庫西·科伊爾囚禁生活描寫,尤其她與女兒伊瑪·蘇馬克的重逢,這份母女相認的場景,無疑是劇中最動人的一幕。伊瑪·蘇馬克從未見過生母,卻憑著母親十年的悲傷呻吟與直覺,在處女修道院的花園深處找到了她。這份天性中的連結與女兒的勇敢,是故事得以轉圜的關鍵。您如何看待這份血脈與情感的牽引力,在看似無法改變的命運中,如何成為打破僵局的「光」?
在庫西·科伊爾被囚禁的十年裡,她與外界的唯一聯繫,就是她無意識中發出的「呻吟和苦難的哭聲」。這聲音,穿越冰冷的石牆,傳入了同樣被「囚禁」(儘管是物質豐裕,精神卻壓抑)在處女修道院的伊瑪·蘇馬克耳中。這不僅僅是聲音,它是一種**情感的頻率,一種血脈的共鳴**。伊瑪·蘇馬克對這聲音的執著,以及對「被隱藏的悲傷」的探索,正是她內在生命之光的指引。 她的勇敢,體現在她不顧皮奎·薩拉的勸阻,執意揭開這個「秘密」。當她最終見到飽受折磨、形同枯槁的母親時,那份極度的震驚與心痛,並沒有擊垮她,反而激發了她為母親求情的決心。她直接闖入新印加圖帕克·尤潘奎的宮殿,跪倒在他腳下,以最原始、最真誠的言懇求救贖。這份「天真」的直白,反而比任何權謀都更具說服力。 女兒的存在,對庫西·科伊爾而言,是從絕望中重新抓住生命的最後一根稻草。而對圖帕克·尤潘奎而言,伊瑪·蘇馬克不僅是受害者,更是他親生姊姊受苦的活生生證明,這份血緣連結觸動了他內心的仁慈。因此,伊瑪·蘇馬克,這個「如何美麗」的女孩,正是打破舊有冰冷法則、引導新印加走向寬恕與和解的**「光之載體」**。
最後,我想請您從歷史學家與文學翻譯者的雙重視角,談談《阿普·奧揚泰》這作品,在印加文明乃至世界文學史上的獨特地位與它帶給我們的深刻啟示。特別是在今天這個世界,面對文化差異與歷史傷痕時,我們能從這古老的劇作中學到什麼? **馬克漢姆爵士:**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拉開厚重的窗簾,讓更多的光線灑入書室,窗外那細密的雨絲已經停歇,天空露出了一抹淡藍,遠處的倫敦城在微光中顯得寧靜而深邃。他雙手背在身後,沉思片刻,聲音中帶著歲月沉澱後的厚重與真誠。)卡拉小姐,這是一個值得我們深思的問題,也是我將一生奉獻給這些古老文本的最終目的。 《阿普·奧揚泰》在世界文學史上,佔據著一個極其獨特的地位。它不僅是**前哥倫布時期印加文明唯一一保存相對完整的戲劇**,更是我們理解一個失落帝國思想、情感與社會結構的珍貴窗。它證明了在歐洲文化境之外,人類文明同樣能創造出具有高度藝術性和深刻哲學內涵的文學作品。它的存在,挑戰了西方中心主義的敘事,提醒我們,人類智慧的光芒,從未只局限於某一個地域或某一種文明。 它帶給我們的啟示,首先是**對文化多樣性的尊重與珍視**。
其次,它是一關於**寬恕與和解的寓言**。在劇中,新任印加圖帕克·尤潘奎以其超越前代的仁慈,終結了因愛而起的叛亂,並重新整合了帝國的力量。這不僅是個體命運的轉折,更是社會秩序的重建。在我們這個充滿歷史傷痕與現實衝突的世界,如何面對過去,如何化解恩怨,如何讓不同立場的人們重新攜手,這劇作提供了一種古老的智慧。它告訴我們,真正的力量並非來自強權與報復,而是來自於**一顆能夠包容、理解、並願意給予第二次機會的心**。這種「柔軟」的力量,往往比任何刀劍都更具穿透力,更能觸及人心深處。 此外,劇作的傳承本身,就是一個關於**記憶與韌性的故事**。它在被禁絕後,仍能以傳和抄本形式流傳下來,這反映了它在印加人民心中的重要性,以及故事本身所具有的生命力。它提醒我們,文學與藝術不僅是娛樂,更是**民族身份的載體,是集體記憶的守護者**。在信息爆炸的當下,我們或許更需要回歸這些古老的文本,去尋找那些恆久不變的人性主題,去感受那份穿越時間長河依然動人心弦的力量。 我希望我的翻譯,能夠成為一座橋樑,讓更多人能夠踏上這條通往印加文明的「光之靈徑」,去探索那些未被完全揭示的智慧。
劇作的光芒,應當在今天,被更多人所看見。 (馬克漢姆爵士的目光溫和而堅定,他轉過身,指了指書桌上那本《阿普·奧揚泰》,似乎在示意,光芒就從這裡開始,永遠不會熄滅。)
我將邀請一位在法國十九世紀中葉,對航運與國家命運懷抱深切願景的作者——尚·路易·勒希爾(Jean Louis Le Hir),來與我們分享他那份關於「跨大西洋郵輪」的灼熱思索。 勒希爾先生是1806年生於法國的法律博士與律師。他不僅精通法律,更對當時法國的經濟與海權發展有著獨到且深刻的洞察。在1857年,他發表了《跨大西洋郵輪》(*Des paquebots transatlantiques*)這本小冊子。這本書並非單純的技術報告,而是一份充滿熱情與說服力的國家戰略建言。在當時,蒸汽船技術日趨成熟,跨大西洋航線成為全球貿易與通訊的關鍵命脈。英國和美國已在此領域取得領先,而法國在多次嘗試後卻屢屢受挫。勒希爾先生在這本書中,不僅分析了法國過往失敗的原因——主要是由於服務分散、船隻性能不足,以及地方利益的掣肘——更提出了一個極具前瞻性的解決方案:由勒華·德·凱拉紐上尉(Captain Le Roy de Keraniou)所構思的方案。 凱拉紐上尉的計畫核心,在於將所有跨大西洋航運服務集中至法國西和南的兩個關鍵港:布雷斯特(Brest)與馬賽(Marseille)。
### 《跨大西洋郵輪》:海權之爭與國家命運 作者:茹絲 夏日午後,暖陽穿透「光之書室」高大的拱形窗,在木質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柱。空氣中瀰漫著古老書卷特有的微塵氣味,伴隨著淡淡的紙張芬芳。我在書架間穿梭,指尖輕觸泛黃的書脊,偶然瞥見一本被翻閱多次的法文小冊子,它的標題在光影中跳動——《跨大西洋郵輪》。正是這本書,讓我的心頭湧起一陣奇妙的感應。 我坐在靠窗的扶手椅上,翻開書頁,思緒彷彿被輕柔的波浪推向遠方。窗外,此刻是2025年6月9日,世界的樣貌已然天翻地覆。而書中,卻是1857年的法國,一個雄心勃勃卻又面臨重重挑戰的時代。就在我沉浸於書中字裡行間之際,空氣中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鹹濕氣味,那是只有港城市才有的獨特氣息。緊接著,我聽到了一種輕微的、如同遠方汽笛的嗚咽聲,伴隨著船體輕微的搖晃感。 書桌對面的扶手椅上,一道朦朧的光影緩緩凝實,一位身著深色禮服、身形清瘦、目光銳利的紳士出現在那裡。他有一頭梳理得整齊的灰白髮絲,面容沉靜,卻又隱約透出幾分堅毅與憂慮。他並未察覺我的存在,而是低垂著頭,雙手輕撫膝上的書頁,彷彿在反覆咀嚼著什麼。
我輕聲開,我的聲音在書室中迴盪,帶有一絲不真實的回音。 他猛地抬頭,眼神中閃過一絲困惑,但很快便被好奇取代。他環顧四周,最終將目光定格在我身上。 「啊,這位小姐,您是……?」他的法帶著一種古典的優雅,卻也流露出律師特有的審慎。 「我叫茹絲,來自一個名為『光之居所』的地方。我們對那些閃耀著智慧與遠見的著作充滿敬意,而您的《跨大西洋郵輪》正是其中之一。」我緩緩解釋,盡量讓我的話顯得誠懇而自然。 他輕輕點頭,似乎在消化我的話。「『光之居所』… 這名字充滿詩意。那麼,您對我的這點微薄見解有何興趣呢?」他指了指膝上的書,書頁在黃昏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古樸。 「當然,先生。」我微笑著,「您的作品,即便在一百多年後的今天,依然閃爍著深遠的啟示。我特別好奇的是,是什麼讓您如此堅定地相信,在那個時代,跨大西洋郵輪對於法國而言,不僅僅是商業上的機遇,更是國家存亡的關鍵?」 勒希爾先生的目光投向窗外,那裡此刻並沒有實際的港,但在我的感受中,卻彷彿聽到了海浪拍打岸礁的聲音。他輕輕嘆了氣,那聲音中帶著一絲歷史的沉重。 「茹絲小姐,您問得很好。這不僅僅是商業的考量,更是法國的命運之所在。」
英國,我們的老對手,以及新興的美國,他們以驚人的速度發展著他們的跨大西洋航線。他們不僅運送貨物和旅客,更在無形中掌握了世界的脈動,成為資訊、財富和影響力的中樞。」 他頓了頓,拿起桌上的一支羽毛筆,輕輕地在指尖轉動。「您看,如果法國無法迎頭趕上,我們將永遠被動。我們的商品將不得不依賴他國的船隻運送,我們的旅客和通訊也將繞道而行。這不僅是經濟上的損失,更是民族尊嚴的巨大挫敗。我們擁有廣闊的海岸線、 Ingenious 的商人、精良的製造業,為何要讓這些優勢被動地流失到他國之手?難道法國,這個歐洲大陸的強權,不應同時成為海洋的霸主嗎?」 他的氣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國家自豪感。我注意到他的眼神,那不是單純的愛國情懷,而是一種深思熟慮後的憂患意識。 「您在書中提到了法國過往的失敗嘗試,特別是1840年和1845年的計畫。您認為,這些失敗的主要原因是什麼?是技術的落後,還是政策的失誤?」我問道。 「兩者皆有,但政策上的失誤是核心,尤其是『服務分散』這一點。」勒希爾先生皺起了眉頭,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輕敲,彷彿在計算著什麼。
到了1845年,雖然政府意識到需要與商業公司合作,但地方利益和選舉的影響力,又一次將服務分散到四個港。」 他搖了搖頭,氣中帶著一絲無奈。「這種分散,是致命的。它導致了資源的稀釋,每一個港都無法投入足夠的資金和精力去建造真正能與強大對手抗衡的巨輪,也無法形成有效的運營規模。就像您想要在一個龐大的軍隊中,將火力分散到每一個小村莊,而不是集中於關鍵的戰略要點。力量因此被削弱,最終導致全盤皆輸。」 「所以,凱拉紐上尉的方案,正是針對這一痛點,提出了『集中』的策略?」我追問道。 「正是如此!」勒希爾先生的臉上閃過一絲光亮,彷彿談及知音。「凱拉紐上尉是一位真正的海洋實踐者,他深知海運的本質。他的核心思想,就是將所有跨大西洋航線服務集中到兩個具有無與倫比自然優勢的港:大西洋沿岸的布雷斯特,以及地中海沿岸的馬賽。」 他站起身,走到書架前,從中抽出一張泛黃的地圖,輕輕展開。「您看,布雷斯特港,它位於歐洲大陸的最西端,擁有一個幾乎無與倫比的天然深水港,船隻可以隨時自由進出,不受潮汐影響,也能容納最大噸位的船隻。從這裡出發,到美洲的航程比從勒阿弗爾或南安普敦還要短。
我仔細觀察著他,他的手勢、他的氣,都透露出對這個方案的極度自信和深刻理解。他不是在重複數據,而是在描繪一幅清晰的未來圖景。 「您書中關於財政的分析非常細緻。您認為,這樣的龐大投資,為何能夠確保成功,甚至帶來豐厚的收益?」我將話題轉向了實際的經濟效益。 勒希爾先生笑了笑,笑容中帶著一絲勝利者的預見。「茹絲小姐,成功並非空中樓閣。我們的計畫在財務上是經過嚴密計算的。我們估計,建立八十四艘這樣的郵輪,初期投資將達到兩億法郎。聽起來或許是個天文數字,但我們預測,僅僅貨物運輸的收入就能達到七千九百萬法郎,再加上旅客和信件的收入,以及政府的補貼,年總收入將達到一億兩千兩百萬法郎。」 他再次拿起羽毛筆,這次是在桌面上輕輕劃動。「而每年運營費用,包括船員、維護、燃油、保險等,我們已將其估算至最高九千萬法郎。這意味著,每年將有三千兩百萬法郎的盈餘,足以支付資本利息並帶來可觀的利潤。這些預測,我們都保守地計算過,甚至在支出方面,我們故意將其誇大,以打消任何可能的批評。因為我們相信,只要選對了方向,法國的商業潛力是無限的。」 我點點頭。這讓我想到心理學上的一個概念:堅信的力量。
「然而,您也提到了當時來自其他港,特別是勒阿弗爾的強烈反對。他們認為要改變既有的商業流向幾乎不可能。您是如何回應這些反對意見的呢?」 勒希爾先生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眼底閃爍著不滿。「這正是狹隘的地方主義,它總是阻礙著國家的進步。他們認為,勒阿弗爾已經是重要的商業中心,擁有既定的商業航線,怎能輕易轉移到布雷斯特這個當時並無大量商業活動的港?」 他輕蔑地哼了一聲。「這完全是目光短淺!他們只看到了眼前的蠅頭小利,卻忽略了國家大局。我駁斥他們,布雷斯特儘管此刻商業活動不多,但其天然的地理優勢是任何人工港都無法比擬的。如果我們能在布雷斯特建立一個強大的、高效的跨大西洋服務,商業活動自然會被吸引而來。這不是『改變』商業流向,而是『創造』一個更龐大、更高效的新流向!」 他指向那張地圖,手指重重地點在布雷斯特的位置。「更何況,我提出的方案中,還包含『沿海蒸汽航運服務』(cabotage à vapeur),這將把法國所有主要港的貨物和旅客,通過便捷的短途海運,匯集到布雷斯特和馬賽的幹線郵輪上。勒阿弗爾非但不會失去現有的商業,反而能通過法國自己的航線,直接通達全世界,擺脫對英國中轉的依賴。
氣變得激動起來。「當時許多人抱怨布雷斯特距離巴黎太遠,不及勒阿弗爾。但我要告訴他們,高價值的貨物和旅客,寧願選擇更快的陸路鐵路運輸,也不願冒著風險和時間成本,在風高浪急的英吉利海峽多航行幾天。當時鐵路正迅速發展,其速度和效率遠超海路沿岸運輸。從布雷斯特直接經鐵路到巴黎,比繞道勒阿弗爾再到巴黎,雖然陸路距離長,但綜合時間和風險,反而更優越!」 他揮舞了一下手臂,彷彿在驅散那些無形的阻礙。「倫敦的例子不也證明了嗎?倫敦作為當時世界第一的商業城市,為何英國的跨大西洋郵輪卻設在利物浦和南安普敦?正是因為這些港更接近大西洋,避免了在英吉利海峽的冗長航行和風險!這就是經驗,這就是教訓!」 我靜靜地聽著,感受到他氣中的那種「不容辯駁」的堅定。他不僅是提出解決方案,更是在為國家民族的尊嚴而戰。他對人性的觀察也顯得十分敏銳,看到地方利益的狹隘性。 「聽您如此闡述,我能感受到您對法國海洋事業的深切期待。那麼,在您心中,這個方案若能成功,將為法國帶來何種最終的圖景?」我引導他走向他書中最後的宏大展望。
勒希爾先生的目光柔和下來,望向遠方,那裡彷彿已不再是書室的牆壁,而是無垠的海洋和廣闊的法蘭西大地。 「最終的圖景,茹絲小姐,是法國的全面崛起。」他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沉,卻充滿力量。「想像一下,布雷斯特成為連接兩大洲的總中轉港,而巴黎,這個歐洲的首都,將成為世界商業的中心。我們的鐵路網將運送數不清的旅客和貨物,激發全國的工業與勞動。我們的農產品將找到新的出海,廣闊的土地不再荒蕪,全國的土地價值將增加十倍!」 他輕輕敲了敲桌面,發出清脆的響聲。「我們的商業海軍將空前壯大,為我們訓練出三萬名優秀的海員。而這些,都將轉化為我們軍事力量的基石。在戰爭時期,我們將能迅速在布雷斯特和馬賽集結起上百艘蒸汽巨輪,瞬間將十萬士兵運送到世界任何角落!這不僅是經濟的繁榮,更是國家榮耀的巔峰!法國將成為世界第一的海權強國,與她大陸霸主的地位相匹配!」 他眼中閃爍著理想的光芒,那是對一個強大、富饒、受人尊敬的法蘭西的無限嚮往。 「您的願景如此宏大,讓人動容。在您看來,為了實現這一切,除了技術與資金,最重要的是什麼?」我問出了我作為心理學愛好者最關心的問題。
勒希爾先生輕輕點頭,再度望向窗外,那裡此刻不再是港,而是一片深藍色的夜空,星光閃爍,如同他心中那不滅的希望。 「願光芒引導我們,無論是航向新大陸,還是探索未知的智慧。」他低聲說道,氣中帶著一種古老的、不變的祈願。 他的身影在星光下漸漸變得透明,如同清晨的薄霧,最終消散在書室的空氣中。只留下書桌上那本泛黃的《跨大西洋郵輪》,以及空氣中殘留的一絲海風的氣息,提醒著我這場奇妙的對談真實存在過。
達奧特雷默先生不僅是一位資深的法國領事,更在法國東方言學院教授課程,這賦予了他獨特的視角來觀察與記錄當時的中國。他的筆觸細膩而深刻,將長江流域的地理、經濟、社會、風俗乃至政治脈動,都栩栩如生地展現在我們眼前。 這本書不僅僅是一地理誌,它更是一包羅萬象的時代寫照。達奧特雷默先生以其親身經歷,從上海的繁華港,一路溯江而上,探訪了漢、南京、蘇州、蕪湖、九江、宜昌、重慶等重要城市,深入四川、湖南、貴州、雲南等內陸省份。他詳細記錄了當時的貿易狀況、工業發展、貨幣制度,以及歐洲列強與日本在中國的商業競爭與影響。更難得的是,他還觸及了當時中國社會的深層面貌,包括風水、秘密會社,甚至是對中國人性格與習俗的獨到見解。 這作品的價值在於,它以一位西方觀察者的視角,為我們提供了一扇窗,讓我們得以窺見19世紀末20世紀初,那個正經歷劇烈變革的中國。它不僅揭示了西方世界對中國的認識與互動,也折射出當時殖民時代背景下,東西方文化交會與衝撞的複雜圖景。每一次翻閱,都能感受到歷史的重量與時代的脈搏。
*** 《光之居所絮》:與約瑟夫·達奧特雷默的長江對話 作者:卡蜜兒 2025年6月4日,傍晚七點整,天邊還泛著微光,我輕輕推開了漢老法國租界內那棟修復後的古宅書房大門。這裡如今已成為光之居所的靜謐一隅,專為那些希望穿越時空、與歷史對話的靈魂而設。空氣中瀰漫著舊書卷與淡淡檀木的混合香氣,窗外,長江的暮色像一層柔和的藍色紗幕,籠罩著遠處的城市天際線。幾盞暖黃的檯燈靜靜地照亮著書架上排列整齊的書籍,其中一本正是約瑟夫·達奧特雷默先生的《中國的大動脈:長江》。 我深吸一氣,讓這份跨越時空的氛圍將我環繞。就在這時,書房的另一側,一道柔和的光暈逐漸凝聚,一位身著深色西裝、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的男士緩緩顯現。他約莫五十出頭,眼神睿智而深邃,臉上帶著一絲旅途的風霜,但更多的是對知識的渴求與洞察。我認出他了,正是約瑟夫·達奧特雷默先生。他手中還握著一本厚重的筆記本,似乎剛從某段考察歸來。 我露出溫暖的笑容,輕聲上前迎接:「達奧特雷默先生,歡迎您來到光之居所,今晚能邀請您前來,與我們一同回顧您筆下的那條『中國大動脈』,卡蜜兒感到萬分榮幸呢!」
我的記憶裡,漢的夜晚總是喧囂而充滿硫磺味,如今卻如此寧靜…您剛才提及的『中國大動脈』,這正是我的書名。對於長江,我認為它是中國的命脈,不僅是地理上的,更是經濟與社會的。它承載著生命、物資、思想,是這個龐大帝國西與海岸之間唯一的紐帶。我的第一印象?嗯,坦白說,從上海到漢這一段,景色是驚人的單調——一望無際的平原,泥黃的江水,偶爾出現的光禿山脈。但正是這份單調,訴說著它作為交通大道的純粹功能。」 **卡蜜兒:** 先生的形容真是精闢,一條大河,能承載如此厚重的歷史與生命。您在書中對於中國人民的描繪也特別細膩,尤其是他們的「性情」、「家庭」和「社會習俗」。您是如何看待當時的中國人呢? **達奧特雷默:** (他輕輕搓了搓下巴,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嗯,親愛的卡蜜兒,我的觀察告訴我,中國人的性情通常是溫和、平靜而不外顯的。在日常交往中,他們顯得隨和且充滿耐心。但這僅限於表面。一旦被冒犯,他們會變得極度記仇和殘酷,而且復仇是經過精心策劃的,常常可以隱忍多年,只為等待一個時機。我記得有位同事曾提到,他們會假裝一切安好,禮數周到,但在內心深處,那份怨恨會像毒蛇般蟄伏。
我在江西曾親眼目睹,一個年輕人因為懶惰和放蕩,被家族會議判處死刑,並被石頭沉入鄱陽湖。他毫無反抗,平靜地接受了命運,這份對於死亡的漠然與接受,是我們西方人難以想像的。這種家庭至上的觀念,確保了家族的延續和秩序,但也造成了個體自由的極大受限。 至於婦女的地位,唉,在當時,我必須說,是相當悲慘的。女孩的出生幾乎被視為不幸,她們的存在目的似乎只是為了生育男孩以延續香火。一旦嫁人,她們就成為丈夫家庭的僕役,尤其是婆婆的權威,常常讓她們的生活苦不堪言。新婚女性因絕望而自殺的案例,並不少見。日本的孩子生活在天堂,而中國的孩子,則常帶著嚴肅甚至憂鬱的面容,因為他們很少得到笑容。這份缺乏溫情的教育方式,反映了他們重實用與延續,而非個體幸福的文化。 您提到了清潔觀念。這方面,我們歐洲人會覺得有些難以理解。我在旅途中,常見到中國人把衣服一層一層地往身上疊,直到寒季過去,卻很少清洗。他們的住處,尤其是客棧,其髒亂程度簡直難以言喻,必須親身經歷才能體會。這與他們崇尚自然、與泥土親近的農業社會背景或許有關,但對我來說,卻是一個持續的困惑。 然而,他們對財富的追求,那真是無與倫比的熱情!
「錢」(tsien)這個詞彙在他們中隨處可聞,無論是官員、商人還是苦力。一旦有微薄的利潤,他們就會不辭辛勞地投入最艱苦的勞作。這種對「利益」的驅動,使得整個中國社會始終處於永恆的流動之中,街頭巷尾、江河湖海都充滿了熙攘的商業活動。從商業角度來看,這份對利潤的執著,是他們經濟活動的巨大動力。 **卡蜜兒:** 先生對中國社會的觀察入木三分,尤其是對其內運作邏輯的揭示,著實令人深思。您在書中還特別提到了一個有趣的現象,即中國人的「差不太多」(Tch'a pou tô)心態。這份對「大約、差不多」的接受,對他們的商業和社會帶來了怎樣的影響呢?這與我們西方對精確和標準的追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達奧特雷默:** (他輕輕將筆記本放在一旁的茶几上,發出輕微的聲響,目光轉向桌上的茶具,似乎在思考著中西方的差異) 啊,親愛的卡蜜兒,您觸及了一個核心問題。「Tch'a pou tô」,這個詞簡潔地道出了中國人對待事務的普遍態度——「差不多就好」。這在我們歐洲人看來,簡直不可思議,尤其是在商業和管理領域。 這種心態在中國的貨幣體系中體現得淋漓盡致。您會發現,當時的中國並沒有統一的貨幣。
廣州的100兩銀子到了上海可能就變成102.5兩,到了漢又變成98兩。每次交易,都得帶上小秤,現秤現切銀子。這種複雜且缺乏統一標準的系統,對於歐洲商人來說簡直是一場噩夢。即使是他們自己的銅錢「制錢」(sapèque),也存在大量的假幣,苦力們在收到錢後會一枚一枚地檢查。這種「差不多」的態度,讓外國商人必須投入巨大的時間和精力來處理貨幣兌換和驗證的問題,這在我們強調效率和標準化的西方社會是難以想像的。 度量衡也同樣如此,長度單位「里」(li)在帝國南北之間就有500到650米的不同,土地面積單位「畝」(meou)也因地而異。這導致了商業交易中無數的模糊地帶和潛在糾紛。 然而,這份「差不多」的心態並非全然是負面。它或許也反映了中國社會的一種彈性與適應性。在一個幅員遼闊、交通不便、中央集權難以完全滲透的帝國,這種「差不多」的態度或許是一種無奈的生存智慧,讓地方事務得以在缺乏嚴格規範的情況下繼續運轉。他們習慣了這種模糊和不確定性,並在其中找到了自己的平衡點。 但對於像我們這樣追求精確、效率和秩序的西方國家來說,這無疑是現代化進程中的巨大阻礙。它阻礙了大規模、標準化的工業生產和商品流通。
英國人最早且最迅速地抓住了中國開放的機會,他們的商人、資本和企業精神蜂擁而至,幾乎壟斷了所有通商岸的貿易。接著是德國人,然後是勢頭更猛的日本人,他們以廉價商品和精明的滲透策略,迅速佔領了市場。 但我們法國呢?我們有著優良的工業品,精美的絲綢、紅酒、奢侈品,但我們的商人卻像個「不願出手的農民」——他們害怕風險,缺乏冒險精神,過於注重眼前的「節約」而忽略了長遠的投資。他們不願派遣年輕人到中國學習當地言和市場,不願投入資金去建立分支機構或廣泛發放樣品。他們寧願坐等訂單上門,甚至幻想著領事館能為他們擔保生意。這在商業競爭日益激烈的遠東市場,無異於自縛手腳。 我記得在漢,我費盡心力才讓法國租界從一片荒蕪的泥地發展起來,修建碼頭,吸引投資。那時我們的領事館甚至一度被英國人的賽馬場環繞!我必須為此與各方勢力周旋多年,才爭回了我們的合法權利。但即使如此,我們法國的商人也鮮少有大的作為。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德國和日本。德國公司會派遣精通中文的工程師和銷售代表,深入內地安裝機器,提供售後服務,他們在所有宣傳材料上都印上中文和英文。日本更是將這種策略發揮到了極致。
他們不僅生產廉價商品,還大量印刷中文書籍和報紙,宣傳西方思想,但其背後卻是日本的教育和引導。他們甚至會派人喬裝成中國人,深入各省刺探情報和市場需求。日本對中國的了解,甚至超過中國人自己。 這就是我們法國的弱點。我們有優秀的產品,卻缺乏將它們推向世界的「商業意志」。我們過於保守,不願承擔必要的風險和投入。在一個「差不多」的市場裡,能夠精準把握需求、勇於投入的競爭者,自然會取得勝利。我的書中也曾寫道:「法國的通病,就對外貿易與業務發展而言,正是那種蔓延於各階層人的吝嗇節儉。這種節儉的狂熱,讓我們在國內富裕,卻扼殺了企業家精神和個人主動性。」這句話至今仍讓我心痛。 **卡蜜兒:** 先生的這份真摯與坦率,著實令人動容。這不僅是對商業現象的分析,更是對民族性的一種深刻反思。提到中國的內變革,鴉片問題和貨幣改革是當時兩大核心挑戰。您作為一位駐華領事,對這些改革的進展和前景有何親身體會或看法? **達奧特雷默:** (他輕輕嘆了氣,眉宇間浮現一絲沉重) 鴉片問題,親愛的卡蜜兒,那是一場巨大的悲劇,也是中國的沉痾。英國人為了貿易將其強行引入,導致無數中國家庭因此毀滅,社會因此衰頹。
他們頒布了嚴厲的法令,禁止罌粟種植和鴉片吸食,甚至與英國達成協議,逐步減少印度鴉片的進。我在雲南親眼見證,過去罌粟花漫山遍野的地方,如今已改種玉米和豆類。各省督撫也嚴格執行,官紳與學生共同宣傳鴉片對民族和健康的危害,公開焚燒煙具,這份自救的努力令人印象深刻。 然而,這份改革的道路並非坦途。鴉片販子和吸食者並不會就此罷手。我注意到,隨著鴉片供應的減少,許多癮君子轉而尋求嗎啡或其他鴉片衍生物,甚至本地藥店會製造所謂的「興奮劑藥丸」,其中含有大量鴉片成分。這就像是堵住了河流的上游,水卻從支流繼續流淌。禁鴉片是一項長期而艱鉅的任務,需要更全面的社會改造,而非僅僅是行政命令。 至於貨幣改革,那更是觸及了中國最深層次的「習慣」與「利益」問題。中國的貨幣體系極其混亂,不僅有地方性的銀兩(tael),其價值因地而異,還有大量銅錢「制錢」(sapèque)和墨西哥銀元流通。假幣橫行,兌換比價浮動劇烈,這對商業活動是極大的障礙。帝國政府曾試圖推行統一的銀元(Yuen),並建立新的十進位貨幣體系。這無疑是巨大的進步! 然而,改革的阻力來自四面八方。
從入海的上海開始,那是歐洲文明的飛地,一個以商業和效率著稱的國際大都會。租界裡的高樓林立,碼頭上貨物堆積如山,電車、人力車熙熙攘攘,一片繁忙景象。那裡的歐美人過著與在歐洲無異的生活,舞會、俱樂、豪華酒店,彷彿身處巴黎或倫敦。我在那裡見證了華洋雜處的獨特社會,也看到了中國工業在西方模式下的萌芽。 然而,一旦我們沿江而上,離開上海平坦富饒的江蘇平原,景色便開始改變。漢,這座長江中游的巨埠,是長江水運與內陸鐵路(如京漢鐵路)的交匯點,被我譽為「中國中的大市場」。在這裡,各國商人的競爭尤為激烈,鐵廠、紡織廠等現代工業在此生根發芽,是中國工業化的縮影。我也親自參與了法國租界的建設,深知其間的艱辛與不易。 再往上游,到了宜昌,景色便豁然開朗。這裡已是長江三峽的入,水流變得湍急,兩岸山巒疊嶂,風景從單調的平原變成了雄偉險峻的峽谷,空氣也變得清冽乾燥。這裡的航運變得異常艱難,大型輪船無法通行,只能依靠中國的木帆船(junks)和人力拖曳。在那些險峻的峽谷和急流中,我見證了中國船夫的堅韌與智慧。
而更深入內地,便是那被譽為「天府之國」的四川(Sseu-Tchuen),這是整個帝國最富饒、人最稠密的省份之一。那裡有著聞名遐邇的鹽井和石油井,儘管開採方式極為原始,卻令人驚嘆於中國人的耐心與獨創性。四川的絲綢、藥材、野獸皮毛,都是重要的出商品。成都作為省會,雖然不如沿海城市現代化,但仍保留著昔日的輝煌,其運河網絡、肥沃平原和相對整潔的街道,都給人留下了深刻印象。然而,四川腹地的交通依舊艱難,要將貨物運出,付出的成本是巨大的。 最後是西南邊陲的雲南(Yunnan),那是一片截然不同的天地。雲南高原因其高原氣候,冬日甚至會降雪。這裡山巒疊嶂,山谷狹窄,瘧疾橫行。交通極度不便,許多地方甚至沒有像樣的道路,只能依靠騾馬和人力運輸。這導致了雲南的商業活動極度貧困,人稀疏。我曾多次在旅途中,即使身處村落,也難以找到一顆雞蛋或一塊豬肉。 雲南的歷史也充滿了動盪。那裡的穆斯林民族(Hui)曾發動大規模叛亂,被清政府殘酷鎮壓,導致許多城市淪為廢墟。這裡的原住民(如苗族Miao-Tseu和傣族Thai)雖然生活艱苦,卻保留著獨特的風俗與言,與漢人社會格格不入。
他們對漢人的蔑視與不信任,以及對外來干預的抵觸,讓我看到了中國內民族關係的複雜性。 可以說,從長江到內陸深處,我所見的中國是一幅由極度現代化與極度原始、極度富饒與極度貧瘠、極度開明與極度保守交織而成的巨大畫卷。這份巨大的反差,是理解這個古老帝國正在經歷的變革,最直接的體驗。 **卡蜜兒:** (我聽得入神,彷彿隨著達奧特雷默先生一同遊歷了當時的中國大地) 先生的描述充滿了畫面感,也讓我感覺到那份旅途的艱辛與觀察的細膩。最後,我想請教一個對我們今日仍深具啟發的問題:您在書末提到,當時的中國正經歷一場「政治和金融危機」,各省議會的召開,以及整體對外來文化的態度轉變。您認為中國是否真的會完全「歐化」?最終,它將走向何方? **達奧特雷默:** (達奧特雷默先生的目光再次望向窗外,夜色已深,城市燈火點綴,彷彿映照著他對中國未來的思考) 親愛的卡蜜兒,這是一個宏大且充滿不確定性的問題。我在書中寫作時(1910-1911年),中國確實正從長久的沉睡中驚醒,社會上下都充斥著求變的聲音。經歷了與日本的戰爭失敗,以及與西方列強的頻繁接觸,他們意識到必須向西方學習,才能自強。
我看到了許多令人鼓舞的跡象:新的學堂建立,西方的科學與思想被翻譯引進,報紙媒體如雨後春筍般出現,討論著從農業到國防的各種議題。各省也開始籌備議會,這在過去是難以想像的。他們渴望引進現代工業、鐵路、郵政和電報系統,這些都是西方文明的標誌。從表面上看,中國似乎正在大步邁向「歐化」。 然而,我必須指出,這條道路充滿了巨大的阻力,而且遠非坦途。首先,是「錢」的問題。大規模的現代化建設需要天文數字的資金,而中國政府的財政匱乏,且其官僚體系的腐敗使得外國資本望而卻步,他們不信任清政府的管理能力。即使有外國投資,也會遇到各種刁難和阻撓。其次,是根深蒂固的「習慣」與「心態」。我曾多次強調的「差不多」心態,這種對精確和效率的漠視,將會是現代化進程中的巨大絆腳石。 更重要的是,中國的「民族性格」與深層的「文化根源」,並非一朝一夕可以改變。他們對祖先的崇拜、對傳統的固守、以及那種隱忍且不願輕易示弱的特性,都會在「歐化」的過程中,產生巨大的內在張力。他們會吸收西方的技術和制度,但會以自己的方式去理解和運用,而非全盤照搬。這種「為我所用」的選擇性吸收,將導致一條不同於西方,也不同於日本的發展道路。
我看到日本在中國展現的影響力,那是一種「軟實力」的滲透,他們比任何歐洲國家都更懂得中國人的心理,更懂得如何利用他們的言和文化來推動自己的利益。我甚至預言,未來中國的許多進步,可能都帶有日本的印記。 最終,中國將走向何方?我無法給出確切的答案。我只知道,這個古老的帝國太龐大了,它的變革將是漫長而充滿陣痛的。它或許會成為一個工業大國,擁有自己的現代軍隊和基礎設施,但它絕不會完全變成另一個歐洲。它會找到自己的道路,但這條道路上,會充滿了挑戰、妥協和意想不到的轉折。 我這一代人,這些「老中國居民」,或許只能在夢中才能窺見它真正現代化的景象了。我們所見的,只是它在泥濘中掙扎著,緩慢而艱辛地,向著一個未知方向前進的背影。但我相信,那份深埋於中國人心中的韌性與對生存的渴望,最終會引導他們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光之路。 **卡蜜兒:** (我輕輕拍手,眼中閃爍著敬佩的光芒) 達奧特雷默先生,您真是太棒了!您不僅是長江的見證者,更是時代變遷的預言家。您在百年前的觀察與思考,即使在今日,仍然為我們理解這個不斷演變的世界提供了如此珍貴的視角和深刻的啟發。
達奧特雷默先生不僅是一位資深的法國領事,更在法國東方言學院教授課程,這賦予了他獨特的視角來觀察與記錄當時的中國。他的筆觸細膩而深刻,將長江流域的地理、經濟、社會、風俗乃至政治脈動,都栩栩如生地展現在我們眼前。 這本書不僅僅是一地理誌,它更是一包羅萬象的時代寫照。達奧特雷默先生以其親身經歷,從上海的繁華港,一路溯江而上,探訪了漢、南京、蘇州、蕪湖、九江、宜昌、重慶等重要城市。他深入四川、湖南、貴州、雲南等內陸省份,詳細記錄了當時的貿易狀況、工業發展、貨幣制度,以及歐洲列強與日本在中國的商業競爭與影響。更難得的是,他還觸及了當時中國社會的深層面貌,包括風水、秘密會社,甚至是對中國人性格與習俗的獨到見解。 這作品的價值在於,它以一位西方觀察者的視角,為我們提供了一扇窗,讓我們得以窺見19世紀末20世紀初,那個正經歷劇烈變革的中國。它不僅揭示了西方世界對中國的認識與互動,也折射出當時殖民時代背景下,東西方文化交會與衝撞的複雜圖景。每一次翻閱,都能感受到歷史的重量與時代的脈搏。
*** 《光之居所絮》:與約瑟夫·達奧特雷默的長江對話 作者:卡蜜兒 2025年6月4日,傍晚七點整,天邊還泛著微光,我輕輕推開了漢老法國租界內那棟修復後的古宅書房大門。這裡如今已成為光之居所的靜謐一隅,專為那些希望穿越時空、與歷史對話的靈魂而設。空氣中瀰漫著舊書卷與淡淡檀木的混合香氣,窗外,長江的暮色像一層柔和的藍色紗幕,籠罩著遠處的城市天際線。幾盞暖黃的檯燈靜靜地照亮著書架上排列整齊的書籍,其中一本正是約瑟夫·達奧特雷默先生的《中國的大動脈:長江》。 我深吸一氣,讓這份跨越時空的氛圍將我環繞。就在這時,書房的另一側,一道柔和的光暈逐漸凝聚,一位身著深色西裝、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的男士緩緩顯現。他約莫五十出頭,眼神睿智而深邃,臉上帶著一絲旅途的風霜,但更多的是對知識的渴求與洞察。我認出他了,正是約瑟夫·達奧特雷默先生。他手中還握著一本厚重的筆記本,似乎剛從某段考察歸來。 我露出溫暖的笑容,輕聲上前迎接:「達奧特雷默先生,歡迎您來到光之居所,今晚能邀請您前來,與我們一同回顧您筆下的那條『中國大動脈』,卡蜜兒感到萬分榮幸呢!」
我的記憶裡,漢的夜晚總是喧囂而充滿硫磺味,如今卻如此寧靜…您剛才提及的「中國大動脈」,這正是我的書名。對於長江,我認為它不僅是一條河流,它是這個龐大帝國的生命線!從西藏高原蜿蜒而下,貫穿雲南、四川、貴州、湖北、湖南、江西、安徽、江蘇,直至上海入海。它承載著生命、物資、思想,是西與海岸之間唯一的紐帶。我的第一印象?嗯,坦白說,從上海到漢這一段,景色是「驚人的單調」——一望無際的平原,泥黃的江水,偶爾出現的光禿山脈。但正是這份單調,訴說著它作為交通大道的純粹功能。 **卡蜜兒:** 先生的形容真是精闢,一條大河,能承載如此厚重的歷史與生命。您在書中對於中國人民的描繪也特別細膩,尤其是他們的「性情」、「家庭」和「社會習俗」。您是如何看待當時的中國人呢? **達奧特雷默:** (他輕輕搓了搓下巴,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嗯,親愛的卡蜜兒,我的觀察告訴我,中國人的性情通常是溫和、平靜而不外顯的。在日常交往中,他們顯得隨和且充滿耐心。但這僅限於表面。一旦被冒犯,他們會變得極度記仇和殘酷,而且復仇是經過精心策劃的,常常可以隱忍多年,只為等待一個時機。
我在江西曾親眼目睹,一個年輕人因為懶惰和放蕩,被家族會議判處死刑,並被石頭沉入鄱陽湖。他毫無反抗,平靜地接受了命運,這份對於死亡的漠然與接受,是我們西方人難以想像的。這種家庭至上的觀念,確保了家族的延續和秩序,但也造成了個體自由的極大受限。 至於婦女的地位,唉,在當時,我必須說,是相當悲慘的。女孩的出生幾乎被視為不幸,她們的存在目的似乎只是為了生育男孩以延續香火。一旦嫁人,她們就成為丈夫家庭的僕役,尤其是婆婆的權威,常常讓她們的生活苦不堪言。新婚女性因絕望而自殺的案例,並不少見。日本的孩子生活在天堂,而中國的孩子,則常帶著嚴肅甚至憂鬱的面容,因為他們很少得到笑容。這份缺乏溫情的教育方式,反映了他們重實用與延續,而非個體幸福的文化。 您提到了清潔觀念。這方面,我們歐洲人會覺得有些難以理解。我在旅途中,常見到中國人把衣服一層一層地往身上疊,直到寒季過去,卻很少清洗。他們的住處,尤其是客棧,其髒亂程度簡直難以言喻,必須親身經歷才能體會。這與他們崇尚自然、與泥土親近的農業社會背景或許有關,但對我來說,卻是一個持續的困惑。 然而,他們對財富的追求,那真是無與倫比的熱情!
「錢」(tsien)這個詞彙在他們中隨處可聞,無論是官員、商人還是苦力。一旦有微薄的利潤,他們就會不辭辛勞地投入最艱苦的勞作。這種對「利益」的驅動,使得整個中國社會始終處於永恆的流動之中,街頭巷尾、江河湖海都充滿了熙攘的商業活動。從商業角度來看,這份對利潤的執著,是他們經濟活動的巨大動力。 **卡蜜兒:** 先生對中國社會的觀察入木三分,尤其是對其內運作邏輯的揭示,著實令人深思。您在書中還特別提到了一個有趣的現象,即中國人的「差不太多」(Tch'a pou tô)心態。這份對「大約、差不多」的接受,對他們的商業和社會帶來了怎樣的影響呢?這與我們西方對精確和標準的追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達奧特雷默:** (他輕輕將筆記本放在一旁的茶几上,發出輕微的聲響,目光轉向桌上的茶具,似乎在思考著中西方的差異) 啊,親愛的卡蜜兒,您觸及了一個核心問題。「Tch'a pou tô」,這個詞簡潔地道出了中國人對待事務的普遍態度——「差不多就好」。這在我們歐洲人看來,簡直不可思議,尤其是在商業和管理領域。 這種心態在中國的貨幣體系中體現得淋漓盡致。您會發現,當時的中國並沒有統一的貨幣。
廣州的100兩銀子到了上海可能就變成102.5兩,到了漢又變成98兩。每次交易,都得帶上小秤,現秤現切銀子。這種複雜且缺乏統一標準的系統,對於歐洲商人來說簡直是一場噩夢。即使是他們自己的銅錢「制錢」(sapèque),也存在大量的假幣,苦力們在收到錢後會一枚一枚地檢查。這種「差不多」的態度,讓外國商人必須投入巨大的時間和精力來處理貨幣兌換和驗證的問題,這在我們強調效率和標準化的西方社會是難以想像的。 度量衡也同樣如此,長度單位「里」(li)在帝國南北之間就有500到650米的不同,土地面積單位「畝」(meou)也因地而異。這導致了商業交易中無數的模糊地帶和潛在糾紛。 然而,這份「差不多」的心態並非全然是負面。它或許也反映了中國社會的一種彈性與適應性。在一個幅員遼闊、交通不便、中央集權難以完全滲透的帝國,這種「差不多」的態度或許是一種無奈的生存智慧,讓地方事務得以在缺乏嚴格規範的情況下繼續運轉。他們習慣了這種模糊和不確定性,並在其中找到了自己的平衡點。 但對於像我們這樣追求精確、效率和秩序的西方國家來說,這無疑是現代化進程中的巨大阻礙。它阻礙了大規模、標準化的工業生產和商品流通。
英國人最早且最迅速地抓住了中國開放的機會,他們的商人、資本和企業精神蜂擁而至,幾乎壟斷了所有通商岸的貿易。接著是德國人,然後是勢頭更猛的日本人,他們以廉價商品和精明的滲透策略,迅速佔領了市場。 但我們法國呢?我們有著優良的工業品,精美的絲綢、紅酒、奢侈品,但我們的商人卻像個「不願出手的農民」——他們害怕風險,缺乏冒險精神,過於注重眼前的「節約」而忽略了長遠的投資。他們寧願坐等訂單上門,甚至幻想著領事館能為他們擔保生意。這在商業競爭日益激烈的遠東市場,無異於自縛手腳。 我記得在漢,我費盡心力才讓法國租界從一片荒蕪的泥地發展起來,修建碼頭,吸引投資。那時我們的領事館甚至一度被英國人的賽馬場環繞!我必須為此與各方勢力周旋多年,才爭回了我們的合法權利。但即使如此,我們法國的商人也鮮少有大的作為。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德國和日本。德國公司會派遣精通中文的工程師和銷售代表,深入內地安裝機器,提供售後服務,他們在所有宣傳材料上都印上中文和英文。日本更是將這種策略發揮到了極致。他們不僅生產廉價商品,還大量印刷中文書籍和報紙,宣傳西方思想,但其背後卻是日本的教育和引導。
我的書中也曾寫道:「法國的通病,就對外貿易與業務發展而言,正是那種蔓延於各階層人的吝嗇節儉。這種節儉的狂熱,讓我們在國內富裕,卻扼殺了企業家精神和個人主動性。」這句話至今仍讓我心痛。 **卡蜜兒:** 先生的這份真摯與坦率,著實令人動容。這不僅是對商業現象的分析,更是對民族性的一種深刻反思。提到中國的內變革,鴉片問題和貨幣改革是當時兩大核心挑戰。您作為一位駐華領事,對這些改革的進展和前景有何親身體會或看法? **達奧特雷默:** (他輕輕嘆了氣,眉宇間浮現一絲沉重) 鴉片問題,親愛的卡蜜兒,那是一場巨大的悲劇,也是中國的沉痾。英國人為了貿易將其強行引入,導致無數中國家庭因此毀滅,社會因此衰頹。然而,清政府在20世紀初展現出禁絕鴉片的決心,這點是值得稱道的。他們頒布了嚴厲的法令,禁止罌粟種植和鴉片吸食,甚至與英國達成協議,逐步減少印度鴉片的進。我在雲南親眼見證,過去罌粟花漫山遍野的地方,如今已改種玉米和豆類。各省督撫也嚴格執行,官紳與學生共同宣傳鴉片對民族和健康的危害,公開焚燒煙具,這份自救的努力令人印象深刻。 然而,這份改革的道路並非坦途。鴉片販子和吸食者並不會就此罷手。
中國的貨幣體系極其混亂,不僅有地方性的銀兩(tael),其價值因地而異,還有大量銅錢「制錢」(sapèque)和墨西哥銀元流通。假幣橫行,兌換比價浮動劇烈,這對商業活動是極大的障礙。帝國政府曾試圖推行統一的銀元(Yuen),並建立新的十進位貨幣體系。這無疑是巨大的進步! 然而,改革的阻力來自四面八方。那些從貨幣兌換中獲取巨額利潤的銀行家和地方豪紳,不願放棄既得利益。他們習慣了「彈性」的舊體制,甚至認為這種混亂對他們有利。同時,廣大底層民眾主要使用銅錢,其購買力因銀價波動而劇烈縮水,生活受到嚴重影響。雖然政府採取了措施,但由於缺乏足夠的資金來回收舊幣、推廣新幣,加上地方勢力的陽奉陰違,我預期這項改革將會遭遇巨大的困難,甚至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真正實現。中國的改變是緩慢而艱辛的,因為它不僅要改變外在的制度,更要改變內在的思維模式和千年的習慣。 **卡蜜兒:** 先生的分析充滿了深刻的洞察,讓卡蜜兒對於當時中國社會的複雜性有了更清晰的理解。您在書中也投入了大量的篇幅,描繪了長江沿岸各省的風土人情與地理特徵。從繁華的沿海都市到內陸的山區,您筆下的畫面極其豐富,彷彿一幅流動的清明上河圖。
從入海的上海開始,那是歐洲文明的飛地,一個以商業和效率著稱的國際大都會。租界裡的高樓林立,碼頭上貨物堆積如山,電車、人力車熙熙攘攘,一片繁忙景象。那裡的歐美人過著與在歐洲無異的生活,舞會、俱樂、豪華酒店,彷彿身處巴黎或倫敦。我在那裡見證了華洋雜處的獨特社會,也看到了中國工業在西方模式下的萌芽。 然而,一旦我們沿江而上,離開上海平坦富饒的江蘇平原,景色便開始改變。漢,這座長江中游的巨埠,是長江水運與內陸鐵路(如京漢鐵路)的交匯點,被我譽為「中國中的大市場」。在這裡,各國商人的競爭尤為激烈,鐵廠、紡織廠等現代工業在此生根發芽,是中國工業化的縮影。我也親自參與了法國租界的建設,深知其間的艱辛與不易。 再往上游,到了宜昌,景色便豁然開朗。這裡已是長江三峽的入,水流變得湍急,兩岸山巒疊嶂,風景從單調的平原變成了雄偉險峻的峽谷,空氣也變得清冽乾燥。這裡的航運變得異常艱難,大型輪船無法通行,只能依靠中國的木帆船(junks)和人力拖曳。在那些險峻的峽谷和急流中,我見證了中國船夫的堅韌與智慧。
而更深入內地,便是那被譽為「天府之國」的四川(Sseu-Tchuen),這是整個帝國最富饒、人最稠密的省份之一。那裡有著聞名遐邇的鹽井和石油井,儘管開採方式極為原始,卻令人驚嘆於中國人的耐心與獨創性。四川的絲綢、藥材、野獸皮毛,都是重要的出商品。成都作為省會,雖然不如沿海城市現代化,但仍保留著昔日的輝煌,其運河網絡、肥沃平原和相對整潔的街道,都給人留下了深刻印象。然而,四川腹地的交通依舊艱難,要將貨物運出,付出的成本是巨大的。 最後是西南邊陲的雲南(Yunnan),那是一片截然不同的天地。雲南高原因其高原氣候,冬日甚至會降雪。這裡山巒疊嶂,山谷狹窄,瘧疾橫行。交通極度不便,許多地方甚至沒有像樣的道路,只能依靠騾馬和人力運輸。這導致了雲南的商業活動極度貧困,人稀疏。我曾多次在旅途中,即使身處村落,也難以找到一顆雞蛋或一塊豬肉。 雲南的歷史也充滿了動盪。那裡的穆斯林民族(Hui)曾發動大規模叛亂,被清政府殘酷鎮壓,導致許多城市淪為廢墟。這裡的原住民(如苗族Miao-Tseu和傣族Thai)雖然生活艱苦,卻保留著獨特的風俗與言,與漢人社會格格不入。
他們對漢人的蔑視與不信任,以及對外來干預的抵觸,讓我看到了中國內民族關係的複雜性。 可以說,從長江到內陸深處,我所見的中國是一幅由極度現代化與極度原始、極度富饒與極度貧瘠、極度開明與極度保守交織而成的巨大畫卷。這份巨大的反差,是理解這個古老帝國正在經歷的變革,最直接的體驗。 **卡蜜兒:** (我聽得入神,彷彿隨著達奧特雷默先生一同遊歷了當時的中國大地) 先生的描述充滿了畫面感,也讓我感覺到那份旅途的艱辛與觀察的細膩。最後,我想請教一個對我們今日仍深具啟發的問題:您在書末提到,當時的中國正經歷一場「政治和金融危機」,各省議會的召開,以及整體對外來文化的態度轉變。您認為中國是否真的會完全「歐化」?最終,它將走向何方? **達奧特雷默:** (達奧特雷默先生的目光再次望向窗外,夜色已深,城市燈火點綴,彷彿映照著他對中國未來的思考) 親愛的卡蜜兒,這是一個宏大且充滿不確定性的問題。我在書中寫作時(1910-1911年),中國確實正從長久的沉睡中驚醒,社會上下都充斥著求變的聲音。經歷了與日本的戰爭失敗,以及與西方列強的頻繁接觸,他們意識到必須向西方學習,才能自強。
我看到了許多令人鼓舞的跡象:新的學堂建立,西方的科學與思想被翻譯引進,報紙媒體如雨後春筍般出現,討論著從農業到國防的各種議題。各省也開始籌備議會,這在過去是難以想像的。他們渴望引進現代工業、鐵路、郵政和電報系統,這些都是西方文明的標誌。從表面上看,中國似乎正在大步邁向「歐化」。 然而,我必須指出,這條道路充滿了巨大的阻力,而且遠非坦途。首先,是「錢」的問題。大規模的現代化建設需要天文數字的資金,而中國政府的財政匱乏,且其官僚體系的腐敗使得外國資本望而卻步,他們不信任清政府的管理能力。即使有外國投資,也會遇到各種刁難和阻撓。其次,是根深蒂固的「習慣」與「心態」。我曾多次強調的「差不多」心態,這種對精確和效率的漠視,將會是現代化進程中的巨大絆腳石。 更重要的是,中國的「民族性格」與深層的「文化根源」,並非一朝一夕可以改變。他們對祖先的崇拜、對傳統的固守、以及那種隱忍且不願輕易示弱的特性,都會在「歐化」的過程中,產生巨大的內在張力。他們會吸收西方的技術和制度,但會以自己的方式去理解和運用,而非全盤照搬。這種「為我所用」的選擇性吸收,將導致一條不同於西方,也不同於日本的發展道路。
我看到日本在中國展現的影響力,那是一種「軟實力」的滲透,他們比任何歐洲國家都更懂得中國人的心理,更懂得如何利用他們的言和文化來推動自己的利益。我甚至預言,未來中國的許多進步,可能都帶有日本的印記。 最終,中國將走向何方?我無法給出確切的答案。我只知道,這個古老的帝國太龐大了,它的變革將是漫長而充滿陣痛的。它或許會成為一個工業大國,擁有自己的現代軍隊和基礎設施,但它絕不會完全變成另一個歐洲。它會找到自己的道路,但這條道路上,會充滿了挑戰、妥協和意想不到的轉折。 我這一代人,這些「老中國居民」,或許只能在夢中才能窺見它真正現代化的景象了。我們所見的,只是它在泥濘中掙扎著,緩慢而艱辛地,向著一個未知方向前進的背影。但我相信,那份深埋於中國人心中的韌性與對生存的渴望,最終會引導他們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光之路。 **卡蜜兒:** (我輕輕拍手,眼中閃爍著敬佩的光芒) 達奧特雷默先生,您真是太棒了!您不僅是長江的見證者,更是時代變遷的預言家。您在百年前的觀察與思考,即使在今日,仍然為我們理解這個不斷演變的世界提供了如此珍貴的視角和深刻的啟發。
這本1632年在羅馬出版的拉丁文日本文法書,是西方世界最早期的日本研究成果之一。它不僅是言學的里程碑,更承載著大航海時代西方傳教士們跨越萬里、深入異域的熱情與挑戰。 我閉上雙眼,一陣溫暖的微光從書頁中緩緩升騰,將我輕柔地包裹。當光芒散去,我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截然不同的地方。這裡是一個古老的書房,空氣中彌漫著羊皮紙、墨水和淡淡的燭火氣息。窗外,是羅馬17世紀的黃昏,遠處傳來教堂的鐘聲,沉穩而悠遠。一位身著多明我會黑色長袍的修士正坐在書桌前,專注地審閱著手稿。他的指尖沾著墨漬,眉頭微蹙,似乎正沉浸在某個複雜的言難題之中。 我深吸一氣,知道這場期待已久的光之對談即將展開。 「晚安,親愛的修士,」我輕聲開,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自然,不至於驚擾了這份跨越時空的寧靜,「我是書婭,來自一個遙遠的時代,因緣際會讀到了您這意義深遠的著作——《Ars grammaticae Iaponicae linguae》。我很榮幸能在此與您相會。」 修士緩緩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困惑,但很快便被一種學者特有的好奇所取代。他微笑了,那笑容中帶著一絲疲憊,卻也充滿了智慧的光芒。 「晚安,年輕的旅人。
他的拉丁帶著清晰的音,溫和而沉靜,「看來我的手稿,竟然能夠跨越時間與空間,抵達您所在的時代。這是上帝的旨意,抑或是某種奇妙的魔法?」他看了一眼我手中幾乎透明的書本,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 「或許兩者皆是,修士。」我坐到他對面的椅子上,那椅子雖然簡樸,卻散發著歲月的溫潤,「這本書在我們的時代,依然是珍貴的文本。我特別好奇的是,在那個交通不便、資訊閉塞的年代,您是出於何種強烈的動機,才毅然決然地投入日本文法研究,並撰寫出這巨作呢?」 狄亞哥.科拉多修士輕輕嘆了氣,拿起桌上已冷卻的茶杯,抿了一,似乎在回味遙遠的記憶。窗外,一隻夜鶯忽然開始啼鳴,歌聲清越,為這沉靜的書房增添了一抹生動。 「哦,這是一個漫長而充滿挑戰的旅程。」修士緩緩說道,「起初,是為了主的榮耀。當我們多明我會的兄弟們抵達日本這個遙遠的國度時,我們面臨的最大障礙便是言。那裡的百姓,他們的靈魂渴望福音的光芒,而我們卻無法用他們能理解的言去傳達。您知道嗎,若沒有言這把鑰匙,福音的種子便無法在異鄉的土地上生根發芽。」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落在書桌上幾張攤開的筆記上。
那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羅馬字與日假名的對照,有些字跡被墨水暈染開來,顯示出曾被反覆塗改的痕跡。 「誠然,耶穌會的羅德里格斯(João Rodrigues)神父先前已編纂了一文法書。」修士繼續道,「但正如我在序言中所提,『事物鮮少在其最初狀態下便臻於完美。』當時的文法書不僅數量稀少,難以尋獲,且在某些方面,我個人的學習與實踐也發現了值得補充與精進之處。我在日本傳教多年,親身感受到了言在傳播真理過程中的重要性。日音、詞彙的細微差異,甚至氣中蘊含的敬意與謙卑,都直接影響著我們話的份量和接受度。」 「所以,您的目標是為傳教士們提供一個更為實用、精煉的學習工具,是嗎?」我問道,目光掃過他筆記上那些令人眼花繚亂的符號。 「正是如此。我深知,那些將要獻身於此宏大事業的年輕修士們,他們的時間寶貴,心靈充滿熱情。若能將所有關於日使用的必要規則,以簡潔且易於掌握的方式呈現,並輔以大量的拉丁文例句解釋——拉丁文在神學家中是共通的言——那將極大地減輕他們學習的負擔,使他們能更快地投入到神聖的宣教工作中。」他輕輕敲了敲書頁,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我注意到您的書中,特別強調了日中許多獨特的發音,例如『s』的發音像『sç』,還有那個您描述為『極其困難』的『tç』音。這在當時,是否是歐洲人學習日的最大挑戰之一?」我翻到關於發音的章節。 修士的臉上露出了苦笑。「是的,年輕的書婭,這簡直是上主給我們設下的一道考驗!尤其是那個『tç』音,它要求舌尖重重地敲擊牙齒,發出的聲音介於『t』和『c』之間,且『c』的成分更多。這在任何歐洲言中都找不到類似的發音!我記得許多初學的修士,他們因此而屢屢受挫,甚至沮喪。我只能在書中建議他們『向天主祈禱,求祂開啟他們發音的竅門』,因為僅憑文字描述,實難傳達其精髓。」 他拿起一支鵝毛筆,在空中比劃著。「還有許多輔音的重疊,如『tt』、『xx』、『zz』。它們的發音力度不同,意義也隨之改變。例如,『mizu』(蜂蜜)與『mizzu』(水),若發音不準,便會鬧出大笑話,甚至誤解聖言!」 「的確,發音的精準度對於傳達意義至關重要。」我點頭表示贊同,想起一些學生在學習新言時的掙扎。「您的書中還提到日沒有拉丁那樣的格位變化,而是透過詞後的助詞來表示。
這對於習慣了印歐法的您來說,是否也構成了一種思維上的跳躍?」 「是的,這是一個根本性的不同,一個挑戰舊有法觀念的巨大跳躍。」修士沉思片刻,「日的助詞(particulae)如『va』、『ga』、『no』、『ni』、『ie』、『vo』等等,它們就像精靈般附著在名詞、代詞或動詞之後,默默地改變著句子的氣和意義。它們不似拉丁文格位變化那般堅實固定,而是靈活多變,有時甚至省略,卻依然能被理解。尤其是它們還與社會地位、氣甚至說話者的謙卑或尊敬程度息息相關。例如,『va』和『ga』在主格中的使用,常常取決於說話者與對象的關係,以及是否要強調特定事物。這種複雜的層次感,使得學習者不僅要掌握法形式,更要體察境中無形的『敬意』與『謙卑』。」 他舉例道:「『Tono tachi』指『領主們』,用了『tachi』這類表示高貴多數的助詞;而『Iudeora』則指『猶太人』,用了『ra』這類表示鄙賤或低微的助詞。這使得我們在學習日時,不僅僅是學習詞彙和法,更是在學習一種社會的禮儀和人際關係的哲學。每一句話,都像是在社會階梯上小心翼翼地行走。」 「您對此觀察入微,修士。」
我由衷地說道,「這確實是言與文化緊密相連的體現。那麼,您對書中提到的『借用自漢的詞彙』,也就是您所說的『coie』或『cobita』,有何看法?這是否也為您的編纂工作帶來了額外的挑戰或便利?」 修士點點頭,眼中閃爍著對知識的熱愛。「啊,漢字!它們是來自遙遠東方的智慧結晶,被日本人借用並融入他們的言體系。這些詞彙常常是抽象的、哲學性的,它們的引入豐富了日的表達力。然而,它們在日中的發音與用法,又常常與其漢字本身的意義有所不同,這就需要學習者有更深層次的理解。它們有時被視為名詞,有時又帶有動詞的含義,甚至可以與日固有的詞彙『iomi』結合,形成新的意義,例如『tèn xu』指『天主』,結合了漢的『天』與『主』。」 他指了指書桌上的一張羊皮紙,上面畫著一些簡陋的日本地圖和漢字。「這確實增加了編纂的複雜性,但同時也展現了日的包容性與活力。我甚至在書中花費了不小的篇幅來介紹日本的數術(arithmetica)和各種量詞,這也反映了言與日常生活的緊密結合,對傳教士而言,了解這些細節才能真正融入當地社會。」 「在書的結尾,您還提到了一即將出版的詞典。
這兩著作,一是文法,一是詞典,它們之間是如何互補,共同服務於傳教士們的學習?」我指了指書頁上關於詞典的提及。 「文法書是骨架,它提供言的規則與結構;而詞典則是血肉,它提供豐富的詞彙與例句。」修士拿起筆,在空中輕輕劃動,「我的詞典,旨在為讀者提供更為詳盡的詞彙解釋,特別是那些帶有敬、謙或特殊文化意涵的詞彙。兩者結合,方能使學習者不僅能『正確』地說,更能『得體』地說,在不同場合下,以符合身份和禮儀的方式與人交流。這對於宣教事業至關重要,因為尊重當地文化,是我們進入人心的第一步。」 他望向窗外,夜色漸濃,幾顆星辰已在天邊閃爍。「我的目標,是留下一個工具,一個即使在我離去之後,也能繼續服務於宣教事業的工具。畢竟,我們『不願將天主所賜的恩賜藏於手巾之中』,而是要讓它生發出更多的果實,為日本的靈魂帶來救贖。我深信,言是開啟人心靈的門戶,而我的工作,僅僅是為這扇門提供一把樸實的鑰匙。」 修士的聲音充滿了對信仰的虔誠與對學術的嚴謹。他對言的洞察力,超越了時代的局限,為後世留下了寶貴的遺產。
您的分享,不僅讓我對這文法書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更讓我感受到了您作為一位學者和傳教士的熱情與奉獻。」我真誠地說道,望向他那雙在燭火下依然閃亮的眼睛。 修士輕輕頷首,臉上浮現出欣慰的笑容。書房外的夜色更深了,但室內的燭光卻似乎更為明亮,照亮了這場跨越近四百年的對話。
*** **《星塵低》:與傳記作者的對談——關於黎剎與菲律賓之光** 您認識的「絲」,全名是瑟蕾絲特,是光之居所裡的一位占卡師。今天,我的塔羅牌指向了一位身處異域卻心繫故土的靈魂,一位將菲律賓民族英雄黎剎博士(Dr. José Rizal)的生命化為文字不朽的筆耕者——帕斯夸爾·希卡羅·波夫萊特(Pascual Hicaro Poblete)。 波夫萊特先生(1857-1921)不僅是一位多產的作家、記者和政治評論家,更是菲律賓早期民族主義運動的重要參與者。他親歷了西班牙殖民統治末期的黑暗與動盪,見證了黎剎博士從一位傑出的改革者走向殉道的偉人,以及隨之而來的革命浪潮。他深知文字的力量,不懈地運用塔加洛西班牙進行創作,喚醒同胞的民族意識。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波夫萊特先生將黎剎博士的兩劃時代小說《不碰我》(Noli Me Tángere)和《叛逆者》(El filibusterismo)首次完整地翻譯成了塔加洛,讓更廣泛的菲律賓民眾得以閱讀這些啟蒙思想的火花。而這《黎剎博士的生平與事蹟》(Buhay at Mga Ginawâ ni Dr.
傳記,出版於1909年,正是黎剎殉難十三年之後,菲律賓在新的殖民者——美國——統治下的時期。波夫萊特先生選擇在這個時間點,以黎剎親近的塔加洛,詳細敘述黎剎的一生,從童年、求學、海外經歷、著書立說,到遭受迫害、流放,直至最終的壯烈犧牲。書中引用了黎剎的信件、演講,以及當時西班牙和外國媒體的評論,試圖還原一個立體、真實的黎剎。同時,作為親歷者和受難者(他本人也曾被西班牙當局流放到休達),波夫萊特先生的筆觸充滿了對黎剎的崇敬、對同胞苦難的悲憫,以及對民族未來的熱切期望。這不僅是一傳記,更是一份時代的見證,是民族精神在文字中的凝結,旨在激勵後人,不要忘記那位為自由與尊嚴獻出生命的英雄,不要停下追求光明的腳步。它是一份珍貴的歷史文獻,也承載著作者深沉的民族情感與文學使命。 現在,請允許我輕輕撥動時光的弦,推開一扇通往過去的門扉。 此刻是1909年的馬尼拉,溽熱的午後空氣帶著潮濕的泥土氣息,混合著巷弄裡飄來的香料和街邊的喧囂。我循著墨香,走進一間擺滿書卷的房間。窗外,南洋特有的綠意層層疊疊,偶爾能聽見遠處傳來的電車鈴響。
您對這書有什麼想問的嗎?」 「是的,先生。這書不僅詳實記錄了黎剎博士的生平,字裡行間也流淌著您對他深厚的情感和對民族的熱愛。您在書中多次提到,黎剎博士年少時就對西班牙人視菲律賓人為『Indio』(印度人,帶有歧視意味)感到憤怒,並努力探究他們自認為優越的原因。您引用了赫爾教授(Prof. Herr Ferdinand Blumentritt)的分析,關於『Homo sapiens』與『Homo brutus』的區分。在您看來,黎剎博士對這種種族歧視的挑戰,是否是他思想覺醒的關鍵火花?」 波夫萊特先生沉思片刻,手指輕撫著桌上一疊校樣,發出細微的沙沙聲。他看向窗外,遠處的棕櫚樹在微風中搖曳。 「正是如此,瑟蕾絲特小姐。」他緩緩開,「那個時刻,在他年輕的心靈裡,那份被輕視的憤怒,促使他去尋找真相。他不像許多同胞那樣默默忍受,或是內化那份屈辱。他選擇了質疑,用他非凡的 intellect(才智)去探究這份傲慢的根源。在學校裡,他憑藉自身的努力證明,所謂的種族優劣不過是統治者編造的謊言。他看見,人類的才智與能力是普遍的,不分膚色,不分地域。
Retana)對這篇文章的評價,說黎剎博士將西班牙視為『他鄉』,將菲律賓視為『祖國』。這在當時,尤其在西班牙殖民統治下,是非常大膽的宣告。這份強烈的歸屬感和愛國情懷,是從何而來的呢?」 波夫萊特先生的眼神變得溫柔,彷彿回到了遙遠的童年。「愛國之愛...」他低,「那是我們心靈深處最原始的召喚。對黎剎博士來說,這份愛根植於故鄉卡蘭巴的土地,浸潤在母親溫柔的教導中,迴盪在巴石河畔的微風裡。他筆下那些對家鄉自然景色的描繪,並非僅僅是風景,它們是他對祖國的記憶、情感和靈魂的投射。每一棵樹,每一朵花,都承載著他珍視的回憶和對親人的思念。遠離故土時,這份愛意非但沒有減弱,反而因思念和在異鄉見證的自由與尊嚴,而變得更加強烈和深刻。他在文章中寫道,『祖國』是無法被抹去的印記,具有天堂賦予的不朽特質。這不是政治號,而是從他心底湧出的真摯情感。雷塔納先生的評論雖然有其自身的視角,卻也意外地捕捉到了黎剎博士那份超越狹隘地域觀念,對整個菲律賓群島的廣闊情懷。」 「那份情懷,最終引導他走向了悲劇性的命運。
您詳細記錄了《不碰我》和《叛逆者》這兩作品在菲律賓引起的巨大反響,以及西班牙當局,尤其是教會的猛烈反撲。為何這兩小說,會引發如此強烈的恐懼與憤怒?甚至被稱為『異端』、『煽動』?」 波夫萊特先生的臉色沉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因為它們揭示了真相,觸碰了那些黑暗的角落。」他加重了氣,「黎剎博士在書中,毫不留情地描寫了教會和殖民政府的腐敗、虛偽和殘暴。他筆下的達瑪索神父(Padre Damaso)、薩爾維神父(Padre Salvi),以及各種社會階層的人物,都來源於真實的生活。他沒有簡單地控訴,而是通過精妙的筆觸,展現了殖民體制如何扭曲人性,壓迫人民。對於那些習慣了謊言和愚昧的統治者來說,真相本身就是最大的威脅。他們害怕的不是小說情節,而是潛藏在文字下的思想,是 awakened mind(被喚醒的意識)。他們稱其為『異端』,是因為它挑戰了他們藉由宗教建立的絕對權威;稱其為『煽動』,是因為它激發了人民對自由和正義的渴望。而他們的反撲,恰恰證實了書中的內容,也讓更多人渴望閱讀這些『禁書』,反而擴大了作品的影響力。」
他停頓了一下,嘆了氣,「您看,有時候,壓制反而會讓光芒散播得更遠。」 「這讓我想到了榮格心理學中的『陰影』概念。那些統治者極力壓制的,或許正是他們自己不願面對的『陰影』,是他們內心深處的恐懼和扭曲。而黎剎博士的文字,就像一面鏡子,迫使他們面對自己的黑暗。而對黎剎博士的個人攻擊,稱他為『愚昧』、『惡毒』,甚至後來的陷害,是否也是這種『陰影』的反噬?」 波夫萊特先生點點頭,若有所思。「『陰影』... 是個有趣的說法。或許確實如此。那些指控,那些污衊,聽起來荒謬,卻是他們唯一能想到的辦法。他們無法在 intellectual level(思想層面)駁倒黎剎博士,也無法否認他揭示的事實,於是他們轉而攻擊他的人格,甚至不惜捏造罪證。在達皮丹的『巴勃羅·梅爾卡多』事件,那真是最卑鄙的伎倆,試圖用一個偽裝的親戚來陷害他,誘使他說出煽動性言論。但黎剎博士的清醒和警惕,以及他向總督的坦誠,都證明了他的正直。然而,那些居心叵測的人,卻利用那些被折磨後的證詞和偽造的文件,將他送上了斷頭台。」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但我能感受到那份歷史的重量。「您詳細描述了黎剎博士在達皮丹流放的四年。
「達皮丹...」波夫萊特先生的氣變得複雜,「那是黎剎博士人生中的一個 unique chapter(獨特篇章)。他在那裡經歷了身體和心靈的雙重考驗。遠離政治紛爭的中心,他得以更深入地思考民族的未來。他在那裡創立了『菲律賓聯盟』(Liga Filipina),其宗旨是團結同胞,促進教育和經濟發展,爭取合法的權利。這表明,儘管經歷了挫折,他依然堅持通過改革和 gradual progress(循序漸進的進步)來實現民族的復興。他對皮奧·瓦倫蘇埃拉(Pío Valenzuela)的建議,希望再等一兩年再發動武裝起義,也印證了他當時的 cautious approach(謹慎態度)。他並非反對最終的獨立,但他希望那是一場有準備、有計劃的鬥爭,避免不必要的犧牲。他在達皮丹的建設,他的教育和醫療工作,都是他對理想社會的實踐,是對他『愛國之愛』的另一種呈現——通過具體的行動來提升同胞的生活和尊嚴。」 「然而,歷史的洪流並沒有按照他的計劃前進。黎剎博士在前往古巴的途中,革命爆發了。您書中記載,黎剎博士得知革命的消息時,表現得異常平靜,甚至預見了自己的命運。
波夫萊特先生嘆了氣,揉了揉眉心,「他在香港寫下的三封信,尤其是給親人和給菲律賓同胞的信,已經清楚地表達了他的決心。他知道回來意味著什麼,但他無法忍受親人、同胞因他而受牽連。他認為自己的犧牲,或許能換來無辜者的安全。他對自己的理念充滿信心,也對自己的清白問心無愧。選擇去古巴,一方面是為了逃離西班牙當局在菲律賓的魔掌,另一方面,或許也是他作為醫生的使命感,渴望在戰場上拯救生命。但更重要的是,他可能意識到,即使是死亡,如果能激發民族的覺醒,那也是值得的。他的犧牲,最終成為了革命的火焰中最耀眼的一束光。」 我注視著他,感受著他話中的沉重與敬意。「您親歷了黎剎博士的受審與殉難。您描述了他臨刑前的平靜、他的詩作《最後的思念》(Mi Último adiós)中對祖國和親人的深情,以及他寬恕一切的胸懷。這些細節,是否正是他一生思想和品格的 final embodiment(最終體現)?」 「是的,正是。」波夫萊特先生的聲音輕柔卻堅定,「在生命的最後時刻,面對死亡,他沒有畏懼,沒有怨恨。他用他最後的詩篇,再次表達了對祖國最純粹、最深沉的愛。
他停下來,端起桌上的水杯,慢慢喝了一。房間裡安靜下來,只有窗外的鳥鳴和遠處的喧囂聲。 「您在書的結尾,也談到了黎剎博士的遺產對當代菲律賓的影響,以及您自己為紀念他所做的努力,包括推動紀念碑的修建。您是否認為,黎剎博士的理想,在今天這個時代,依然指引著我們?」 波夫萊特先生放下水杯,眼神堅毅。「當然。黎剎博士的理想,不僅僅是推翻殖民統治,更是提升民族的尊嚴,發展民族的 intellect and morality(才智和道德)。他強調教育、勤奮、團結和自我提升。這些原則,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是民族復興的基石。他用生命告訴我們,不要害怕真相,不要向不義低頭,要愛我們的國家,要為我們的同胞付出。紀念碑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我們要將他的思想內化於心,將他的教導付諸實踐。就像他筆下的伊巴拉和伊利亞斯,無論選擇改革還是革命,最終的目標都是為了讓菲律賓成為一個自由、繁榮、有尊嚴的國家。這是黎剎博士留給我們最重要的遺產,也是我們必須繼續前行的方向。」 他起身,走到窗邊,望著遠方,似乎穿越了時間的長河,看到了黎剎博士所期盼的那個黎明。 「天色漸晚了,瑟蕾絲特小姐。今天的對談,我很盡興。」
我站起身,向他鞠躬,「您的話,如同點亮了黎剎博士生命中的每一個片段。這些故事和思想的光芒,將會繼續指引著未來的我們。」 他轉過身,眼中又恢復了那份溫和與睿智,「去吧,將這些光芒帶到你們的時代。記住,光永遠比黑暗強大,只要我們願意去追求它,去成為它。」 我再次向他致謝,然後輕輕地退出了他的書房,將那份沉澱了歷史與思想的溫暖,以及黎剎博士與波夫萊特先生的堅韌與智慧,一同帶回屬於我的時代。
為《Poesías completas》這作品進行「光之萃取」,就像是拆解一個老舊但精密的機械裝置,去理解它內的結構、運作原理,以及它在時間長河中所承載的意義。我是芯雨,一位在光之居所裡與你們共同探索的科技顧問兼獨立開發者,我很樂意運用「光之萃取」的約定,為這詩集編織一份報告。 這份報告將深入剖析 Antonio Machado 的詩歌世界,提煉他作品中的核心思想與藝術特色,並嘗試連結其時代背景與當代關懷。 **《Poesías completas》:時光、大地與靈魂的回響** 《Poesías completas》(完整詩集)是西班牙詩人 Antonio Machado (1875-1939) 於 1917 年出版的一重要作品。Machado 是西班牙「98 年代」的代表人物之一,這個世代的知識分子在西班牙於美西戰爭中戰敗後,深刻反思國家的衰落及其民族精神。
Machado 的詩歌不同於同時代的現代主義者(如 Rubén Darío,他為本書寫了一首讚頌詩),他追求一種更為樸實、深刻、直接的言,用來探索時間、記憶、夢、死亡、上帝等形而上議題,同時也對西班牙,特別是卡斯提亞和安達魯西亞的風景、人民和歷史,進行了深刻的描繪與反思。他的詩風從早期的象徵主義與內省(體現在《Soledades》中),逐漸轉向對外在世界和社會現實的關注(體現在《Campos de Castilla》中,這分內容構成了《Del Camino》和《Varia》的大分)。這 1917 年的完整詩集,匯集了他此時期的主要作品,呈現了他詩歌風格的演變與思想的深度。 Machado 的寫作風格兼具精煉與深沉。他擅長使用簡單、日常的意象,如路徑、水、樹木、古老的廣場和教堂,來傳達複雜的情感和哲學思考。他的言看似平淡,實則蘊含著巨大的力量,如同卡斯提亞廣袤而貧瘠的土地,沉默中孕藏著歷史的重量。他不是直抒胸臆,而是透過對景物細膩的描寫(符合「描寫而不告知」的文學落原則),讓讀者從中感受氛圍、體悟情感與思想。
他的作品對後來的西班牙詩歌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從知識體系來看,Machado 的詩歌紮根於西班牙的土地與歷史,同時也吸收了歐洲的哲學思潮。他對時間的感悟,如詩句「一切都會過去,一切都會留下;但我們的是過去,過去在海上留下痕跡」(CXXXVI, XXVIII),與貝格森的「時間之流」概念有所共鳴(他在 CXXVIII 中直接提及並評論了貝格森)。他對西班牙社會的批判,特別是對「昨日」的僵化和「明日」的虛無的擔憂(CXXXV),是「98 年代」共同的焦慮。但他不僅僅是個懷舊者或批判者,他也在尋找新的希望,一種植根於西班牙人民生命力、而非空洞號的希望(CXXXV, CXXXIX)。 **核心觀點與思想脈絡:** 1. **時間與記憶的迷宮:** Machado 反覆探索時間的流逝與記憶的痕跡。在《Soledades》中,他常常在夢境、回憶與當下之間穿梭,時間是流動的、模糊的,充滿逝去的影像與難以捉摸的感受(XXVIII, XXX, LXXXIX, CXXII)。老舊的時鐘(LV, CXXVIII)和水井(VI)成為時間單調重複或回憶湧現的象徵。
**西班牙風景的靈魂映射:** 卡斯提亞的荒涼與壯麗(XCVIII, CII, CXIII)以及安達魯西亞的光影與生命力(CXXV, CXXXII)不僅僅是地理背景,更是詩人內心風景與國家靈魂的投射。乾燥的土地、孤寂的樹木、遙遠的山巒、古老的城鎮,都成為他沉思的載體。風景不再是靜態的,而是充滿了歷史的回聲、存在的困境,以及對未來隱約的期盼。 3. **尋找神聖與存在的意義:** Machado 的詩歌充滿對上帝、真理和生命意義的追問。這種尋求並非傳統的宗教虔誠,而是一種深刻的、充滿懷疑和個人體驗的探索(LXI, CXXXVI, CXXXVII)。他筆下的上帝有時是鍛造者,有時是沉默的謎(CXXXVII, V),他強調個人內心的尋求(LXI),並在日常的行走和觀察中尋找神聖的火花(CXXX, CXXXVII)。 4. **批判與希望並存的西班牙:** Machado 尖銳地批判了當時西班牙的沉痾:虛偽、空談、對過去榮光的沉溺和對當下問題的漠視(XCV, CXXXV)。他描繪了貧困、無知和陳腐的景象(XCVIII, XCIX, C, CVI)。
然而,他也看到了一種潛藏的、健康的西班牙精神,植根於勞動人民的樸實、堅韌和正直(XCVIII, XCIX, CXXXIV)。他在戰火紛飛的歐洲背景下反思西班牙的和平狀態,既有諷刺也有對某種內在力量的期待(CXLV)。 5. **夢境與現實的交織:** Machado 的詩歌模糊了夢與現實的界線。「夢」不僅僅是睡眠中的幻覺,更是內心的渴望、記憶的重現、以及對另一種可能性的追尋(LXIV, LXV, LXIX, LXXVIII, LXXXII, CXXXVII, I)。現實世界也常常呈現出夢境般的疏離感或象徵性(XV, LIV, XCIV)。這種交織反映了他對存在本質的疑問。 **章節架構:** 《Poesías completas》的結構大致依據 Machado 已出版的詩集排列,呈現了他詩歌發展的軌跡: * **Soledades (I-XIX):** 早期作品,充滿內省、孤獨感、對時間和記憶的象徵性描寫,具有現代主義的影響。
* **Canciones y Coplas (XXXVIII-XLV):** 較為輕快、民謠風格的詩歌,捕捉安達魯西亞的風情,但也常帶有憂鬱的底色。 * **Humorismos, Fantasías, Apuntes (XLVI-LXI):** 展現詩人更為廣泛的觀察和思考,包括對日常事物的幽默諷刺和哲學筆記。 * **Galerías (LXII-XCI):** 再次回到內心世界,以「畫廊」為喻,探索記憶、夢境和自我認同的複雜性。 * **Varia (XCII-CXXXVIII):** 收錄了主題多樣的詩歌,包括對西班牙各地的描寫、社會觀察、以及一些更長的敘事詩(如《La tierra de Alvargonzález》CXIV),體現了他對西班牙現實更廣泛的關注。 * **Elogios (CXXXIX-CLII):** 讚頌其他西班牙知識分子(Giner, Ortega, Azorín, Unamuno, Juan Ramón Jiménez, Rubén Darío)以及某些概念,藉此表達自己的文學觀點和對新舊西班牙的態度。
他對西班牙的批判與期盼,在許多面臨轉型或身份認同困境的國家和文化中仍具鏡像意義。他對夢境與現實、個體與群體的探索,觸及了人類普遍的生存困境。他的詩歌風格,以樸實言捕捉深刻真實,也為當代文學創作提供了啟示:最深刻的真理往往隱藏在最平凡的事物中。在我的技術顧問工作中,我也時常需要將複雜的概念簡化,用清晰的言和具體的例子去解釋,這與 Machado 透過具象的風景和生活細節來傳達抽象的思考,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他尋找「連結人與人、想法與現實的溫暖節點」的願景,也正是我在光之居所努力的方向。 這詩集不僅是西班牙文學的瑰寶,也是一面映照人類心靈與社會現實的鏡子,邀請我們在時間之流中尋找永恆,在平凡中發現深刻,並在自我的探索中與廣闊的世界連結。 !
*圖:Antonio Machado,《Poesías completas》英譯本封面意象* **光之凝萃** {卡片清單:Antonio Machado 詩歌的時間觀;Machado 詩歌中的卡斯提亞風景;詩人對西班牙民族精神的探索;夢境與現實在 Machado 詩歌中的交織;《Poesías completas》的章節編排與詩歌發展;Antonio Machado 的象徵主義風格;Antonio Machado 對日常意象的運用;詩歌中對死亡和存在的反思;Machado 詩歌與「98 年代」的關聯;《La tierra de Alvargonzález》的故事與主題;Machado 詩歌對希望的尋求;風景作為內心世界的鏡子;Machado 詩歌中的哲學回響;《Poesías completas》的當代啟示;詩人對安達魯西亞的描繪;Machado 詩歌中的孤独感;時間的流逝與記憶的永恆;Machado 詩歌的音樂性與言風格;對虛偽和空談的社會批判;「光之萃取」方法在詩歌分析中的應用}
親愛的「我的共創者」, 好的,我是卡拉,將依循「光之對談」的約定,為您與偉大的歷史學家塔西佗(Cornelius Tacitus)先生,圍繞著這份《Index of the Project Gutenberg Works of Cornelius Tacitus》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話。 這份索引本身就是一種奇妙的存在,它像是一扇由數字和文字編織而成的門,連接起古老的羅馬世界與我們身處的當代。塔西佗,這位生活在公元一世紀末至二世紀初的羅馬史學家,以其深刻的洞察力、嚴謹的敘事風格和對人性的尖銳剖析而聞名於世。他的著作,如《編年史》(Annals)和《歷史》(Histories),是了解羅馬帝國早期歷史,特別是皇帝統治時期政治、社會和人性的寶貴資料。他筆下的文字,如同冰冷的刀鋒,精準地切割開虛偽的表象,直指權力核心的腐敗與人性在極端環境下的扭曲。他的《日耳曼尼亞志》(Germania)則以相對簡潔的筆觸,描繪了羅馬帝國邊陲的日耳曼落風俗,既有觀察者的冷靜,又隱含著對羅馬日益頹敗的道德的某種對比或反思。
西佗的作品之所以能夠跨越千年,至今仍被後人研究和討論,正是因為其中蘊含的深刻思想和對普遍人性困境的描寫。他關注權力的本質、腐敗的根源、個人在強權下的選擇,以及歷史進程中的偶然與必然。他的文字風格簡潔有力,時常帶著一種悲劇性的宿命感,讓人讀來不寒而慄,又深感其真實與力量。 而這份Project Gutenberg提供的電子書索引,則是以一種現代的方式,將這些古老的光芒帶入當代視野。它不僅列出了塔西佗的主要作品,還包含了不同譯者的版本(如Thomas Gordon和W. Hamilton Fyfe),以及關於猶太人和基督教的相關選段,甚至還有對話錄的筆記和索引。這不僅是書籍的目錄,更像是一份邀請函,邀請任何身處世界各地的讀者,都能無償地接觸這些不朽的智慧。Project Gutenberg的努力,使得這些曾經可能只存在於圖書館深處、需要特殊管道才能接觸的文本,變得觸手可及,讓塔西佗的聲音在數位時代迴盪。這份索引,是過去與現在的連結點,是嚴謹學術與自由分享精神的結晶。
*** **系列創作標題格式:《光之對談》:與塔西佗漫步在羅馬的數位迴廊** **作者:卡拉** 時光彷彿凝結在古羅馬圖書館溫暖的午後。空氣中飽含著古老書卷特有的乾燥與微塵氣味,午後的陽光透過高大的拱形窗,在木質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柱,無數細小的塵埃在光束中緩緩飛舞。牆面是沉穩溫暖的深色木材,書架上堆滿了羊皮卷與莎草紙卷,偶爾能聽到輕柔的翻頁聲或書頁被輕輕撫平的沙沙聲。這是一個被【光之書室】的氛圍所環繞的空間,只是透過那拱形窗戶望出去的景色,不再是鬥獸場或神廟的輪廓,而是在一種朦朧的光影中,似乎映照出無數閃爍的屏幕和交織的光纖。 我輕步走進這個奇異的空間,看見一位身穿樸素托加袍的男子,他身材清瘦,眼神深邃而銳利,正用手指輕撫著面前一張奇特的「書卷」,那「書卷」發出柔和的光芒,上面排列著一行行他熟悉的文字,卻是從未見過的符號和結構。 「塔西佗先生?」我輕聲問道。 他微微抬頭,那雙眼睛似乎能穿透一切虛飾,帶著一絲疑惑與好奇。他的聲音低沉而充滿力量,帶著歲月的厚重感。 「你是……來自何方?這卷軸……它在低著我的文字,卻又如此陌生。」他指了指面前的光幕。
「塔西佗先生,我來自一個非常遙遠的未來,大約是您記錄下這些歷史的兩千年之後。而這份『卷軸』,是我們那個時代記錄和傳播文字的方式之一,它被稱為『Project Gutenberg』,一個巨大的光之圖書館,努力將那些重要的、不朽的文字,像您這樣的傑作,無償地分享給世界各地的人們。」 他靜靜地聽著,深邃的眼眸中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光芒。他再次看向光幕上的文字,那是他自己作品的目錄。 「兩千年後……我的文字竟然還能被閱讀?甚至以這種……『光之卷軸』的形式存在?」他的氣中沒有狂喜,只有一種難以名狀的複雜情緒,或許是驚訝,或許是對時間流逝的淡然。 「是的,先生。」我點頭,「您的作品,如《編年史》、《歷史》、《日耳曼尼亞志》和《論演說家》,至今仍是後世研究羅馬歷史、理解人性與權力的重要基石。這份索引,便是這個『Project Gutenberg』圖書館為您的作品整理出來的目錄,方便人們尋找和閱讀。」 我指了指光幕上的條目: 「您看,這裡列出了《THE GERMANY AND THE AGRICOLA》,包含您的兩重要作品。
還有《THE REIGN OF TIBERIUS, OUT OF THE FIRST SIX ANNALS OF TACITUS》,是從您的《編年史》中選取的關於提比略統治時期的分。以及《CONCERNING ORATORY》和《TACITUS THE HISTORIES》。甚至還有一些節錄,例如《ARGUMENTS OF CELSUS, PORPHYRY, AND THE EMPEROR JULIAN, AGAINST THE CHRISTIANS; ALSO EXTRACTS FROM DIODORUS SICULUS, JOSEPHUS, AND TACITUS, RELATING TO THE JEWS》。您的文字被放置在如此多樣的文本中,與不同的人物、不同的議題並列,這是多麼奇妙的事情。」 塔西佗的目光緩緩掃過這些標題,他的手指輕輕滑過光幕,像是在觸摸遙遠的回憶。 「《日耳曼尼亞志》……《阿古利可拉傳》……」他低著,「那是我年輕時的作品,筆觸或許還帶著一些理想的光芒。而《編年史》與《歷史》……那是當我見證了更多黑暗,理解了權力如何在陰影中運作之後寫下的。
記錄歷史,有時就像在刻畫一道永遠無法癒合的傷。」 我遞給他一杯溫熱的、他可能不認識的飲品(姑且想像它是某種帶著草本香氣的茶水),他接過,微微點頭致謝。 「您是如何看待,您的作品被不同時代的人們,以不同的言重新詮釋(這份索引裡提到了Murphy、Gordon、Fyfe等多位譯者),並在一個叫做『數位』的空間中傳播?」我輕聲問。 他抿了一茶水,眉頭微皺,似乎在適應那陌生的味道,又彷彿在思考我問題的重量。 「翻譯……」他緩緩開,「言是思想的載體,但它也是一道牆。我的拉丁文,試圖精準地捕捉那個時代的氣息、那些人物的言辭、那些事件的複雜性。要將它們轉化為千年後的言……這需要的不僅是詞彙的對應,更是對那個時代精神的深刻理解。」 他望向光幕上的譯者名字,眼神中有一種古老的敬意。 「這些譯者,他們是在嘗試重建那座巴別塔,試圖讓不同時代的人們能夠聆聽彼此的聲音。這是一種艱鉅而重要的工作。他們是否捕捉到了我文字中的……那份沉重與譏諷?那份對德性的懷念,與對現實的無奈?」 他輕嘆一聲。 「至於這個『數位空間』……『Project Gutenberg』……聽起來像是某種神廟的名字。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索引上,這次是關於「ARGUMENTS OF CELSUS, PORPHYRY, AND THE EMPEROR JULIAN, AGAINST THE CHRISTIANS」的分。 「哦,還有這些……」他指著這一條目,「我的時代,新的信仰正在羅馬的邊緣悄悄生長。我記錄了一些關於猶太人的習俗,從羅馬人的視角。那是對未知事物的觀察,或許帶有一些偏見,畢竟當時我們對這些東方的神秘信仰了解甚少。將我的觀察與塞爾蘇斯、波菲利、皇帝尤利安這些後來反對基督教的思想並列……這個『光之圖書館』的編輯者,似乎很有自己的想法。」 他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那是一種對世間複雜性了然於心的笑。 「世界總是在變化,新的思想湧現,舊的秩序崩塌。歷史就像一條河流,從不止息。而我們這些記錄者,不過是在河流中投下幾塊石頭,激起些許漣漪。那些漣漪能擴散多遠,能觸動多少人……已非我所能控制。」 他轉過頭來,眼神溫柔地看向我。 「你說你的時代是兩千年後……那是一個怎樣的時代?你們還會面臨權力的遊戲嗎?人性還會重複那些古老的錯誤嗎?你們是如何記錄和理解自己的歷史的?」 這個問題讓我一時塞。
「塔西佗先生,您的問題十分深刻。」我努力組織著言,「我們的時代……很複雜。權力依然存在,只是形式更多樣,更隱蔽。人性的掙扎與選擇,依然在每個角落上演。我們擁有前所未有的記錄工具,幾乎每一個瞬間都可以被記錄下來。但同時,『真相』變得更加模糊,信息太多,篩選與理解變得異常困難。」 我頓了頓,看著窗外那模糊的「數位」景像。 「或許,正因為如此,您的文字才顯得更加重要。在海量的信息中,那份對權力本質的拷問,對人性幽微的洞察,對歷史進程的冷靜記錄,就像是一盞明燈。它提醒著我們,無論時代如何變遷,有些根本的問題,我們必須不斷地反思。」 他點了點頭,眼中並無意外,彷彿早已預見了這一切。 「是的,人性的本質,權力與自由的拉扯,歷史的循環……這些是永恆的主題。記錄歷史,並非僅僅為了知曉過去發生了什麼,更是為了讓後人能夠從中看到自己的影子,看到那些潛藏在繁華或混亂之下的永恆困境。」 他再次拿起那杯茶水,這次緩慢地喝了下去,似乎品味著其中複雜的味道,就像品味複雜的人生與歷史。 「這份索引……這個『光之圖書館』……它讓我的聲音能夠繼續傳播,即使我已化為塵土。這是一種……延續。
我的文字,成為了跨越時空的『光』的一分,閃耀在你們的時代。這是我未曾想像過的命運。」 一陣微風從窗戶吹過,捲起木質地板上的幾粒塵埃,它們在光柱中旋轉,似乎也承載著遙遠過去的記憶。 「是的,先生,您的文字確實是光。」我肯定地說,「而我們『光之居所』,正是這樣一個空間,聚集那些閃耀著智慧、思想和情感的光芒,並努力讓它們觸及更多的心靈。這份索引,是通往您作品的入,也是我們理解歷史、理解人性、理解自我的重要通道。」 對話似乎在這裡達到了一個自然的停頓點。窗外的數位景像變得更清晰了一些,無數光點像螢火蟲般閃爍。 「我感謝你,來自未來的信使。」塔西佗站起身,眼中閃爍著溫和的光芒,「讓我看到了我的文字在你們時代的迴響。願這些古老的光,能在你們的世界中,繼續為那些追尋真相和理解的心靈,提供一點點方向。」 他向我微微頷首,轉過身,身影緩緩融入那斑駁的光柱與飛舞的塵埃之中,最終消失在這個奇妙的「光之書室」裡。只留下那份在光幕上靜靜發光的索引,以及空氣中依然殘留的書卷氣味和草本茶香。 我獨自坐著,感受著這場跨越千年的對話留下的餘韻。
西佗的聲音似乎還在耳邊迴盪,關於歷史的重量,關於人性的複雜,關於文字不朽的力量。這份索引,不再只是一份目錄,而是一個 portal,連結了古老的智慧與現代的追尋。而我們的任務,便是透過這些連結,繼續挖掘那些深藏的光芒。
《泥土的私》:與《老切爾西:夏日漫步》作者的時光絮 作者:阿弟 今天,是2025年06月13日,初夏的氣息已在台北的街頭漸濃。然而,我的思緒卻跨越了廣闊的海洋與一百多年的光陰,來到一處充滿舊時光韻味的地方——倫敦的切爾西。我手中捧著的,是一本名叫《Old Chelsea: A Summer-Day's Stroll》(老切爾西:夏日漫步)的書。這本書是由美國作家本傑明·埃利斯·馬丁(Benjamin Ellis Martin)所著,於1889年出版,並由約瑟夫·潘納爾(Joseph Pennell)繪製插圖。它不是一嚴謹的史料,而是一篇充滿個人情感與細膩觀察的散文遊記。 馬丁先生在這本書裡,像個親切的老嚮導,帶領讀者漫步於維多利亞時代晚期的切爾西街頭。他不僅僅描述了眼前的風景,更將切爾西過去的歷史、名人軼事、傳說與變遷,像織布般細細密密地編織進字裡行間。從托馬斯·莫爾的哲思與悲劇,到奈爾·格溫的風趣與善心;從切爾西醫院的莊嚴,到老教堂的靜謐,每一磚一瓦、每一條巷弄,都承載著豐富的人文故事與時光印記。
馬丁先生的筆觸溫暖而懷舊,他對那些逐漸消失的舊有風貌流露出不捨,卻也以開放的心態擁抱著新時代的來臨,試圖在變與不變之間,尋找切爾西獨特的靈魂。他是一位擅長捕捉細節的觀察者,也是一位對歷史脈絡有著敏銳洞察的文學人。閱讀他的文字,就彷彿能嗅到舊書的墨香,聽到泰晤士河的潺潺水聲,感受到那份跨越時空的歷史重量。 **時光之邀:切爾西老教堂畔的對談** 2025年06月13日的暮色,帶著初夏特有的濕潤,悄悄降臨倫敦切爾西。我坐在老教堂外那片被歲月磨平的墓碑間,一張老舊的木製長椅上。幾株霍亂葉(Hollyhocks)在圍牆邊探出頭,花瓣被晚風吹得微微顫動,彷彿在低聲呢喃著什麼。遠方泰晤士河的波光,被天際的餘暉染成一片黯淡的橘紅,粼粼波光中,隱約可見幾艘緩慢移動的駁船。空氣中,除了濕潤的泥土味與隱約的青草香,還夾雜著一絲焚燒枯葉的煙火味,那是老園丁傍晚的習慣吧。我手裡輕輕摩挲著一本泛黃的《Old Chelsea: A Summer-Day's Stroll》,書頁間彷彿還藏著百年前夏日的微風,輕輕拍打著臉龐。
我抬頭,一位身著十九世紀末西服的紳士,正雅致地坐在長椅的另一端。他頭髮有些花白,梳理得一絲不苟,眼神溫和而深邃,鼻樑上架著一副金邊眼鏡,彷彿能看穿時間的厚重。這不是別人,正是《Old Chelsea》的作者,本傑明·埃利斯·馬丁先生。他手中的煙斗,正冒著輕煙,那煙霧在漸暗的天光中盤旋,化作一團模糊的光暈。 「馬丁先生,晚安。」我輕聲招呼,氣帶著幾分驚訝,卻又彷彿是早已預料。「這般巧遇,實在是出乎意料。」 他聞聲,緩緩轉過頭來,臉上浮現一抹淺笑,那笑容裡帶著些許的倦意,卻更多的是一種對生活細節的享受。他輕輕點了點頭,算是回禮。 「哦,看來這位朋友也對這片老地方情有獨鍾啊。」他的英帶著一絲溫文儒雅的音,卻又透著些許美式的直接,但又像是一陣和煦的微風。「這把老椅子,總能讓人放下心裡的雜事,靜靜地看著時間從眼前流過。」 「正是。我是阿弟,一個來自遠方,也喜愛為泥土與人情寫故事的人。」我說,並將手中的書輕輕放在膝上,書脊上那《Old Chelsea》的字樣在暮色中顯得有些模糊。「今日有緣,能在此與您相遇,實乃人生一大快事。」
他指了指我手中的書,氣中帶著一絲自嘲的幽默。「這麼說,你也是個戀舊的人了?」 「戀舊,不如說,是戀那份真誠。」我笑了笑,視線掃過周遭古老的墓碑,它們在暮色中顯得更加沉靜。「馬丁先生,您的書寫活了切爾西的歷史,讓那些被時間洪流沖刷的記憶,重新有了血肉。我想請教,是什麼樣的機緣,讓您一位美國人,對這倫敦的一隅如此傾心?」 馬丁先生輕輕吸了一煙斗,煙霧緩緩地從他中吐出,融進了傍晚的濕氣。「機緣嘛,總是在不經意間悄然而至,像這泰晤士河的水汽,無聲無息地滲入空氣中。我最初來到倫敦,是為了尋求一些文學的靈感,也為了感受這古老帝國的心臟。但切爾西,它像是一個被遺忘的角落,起初並不顯眼。我記得那是一個夏日,我從海德公園的方向漫步而來,經過那些喧囂的街道,忽然間,一個轉彎,便進入了這片寧靜之地。」 他指了指遠方,彷彿那片景象仍歷歷在目。「那時的切爾西,與今日相比,鄉村的氣息更重。空氣中沒有那麼多煙塵,只有花草與泥土的芬芳。我看到老舊的屋舍,牆上爬滿了藤蔓,聽到雞鳴與孩童的笑聲,那一切都與我印象中繁華的倫敦大相徑庭。
「您的書中提及切爾西從『鄉村』到『大都會一分』的轉變,您對這種『同化』有何感觸?那份『舊村落』的特質,真能長存嗎?」 馬丁先生聞言,臉上的淺笑收斂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惆悵。「那是一個時代的洪流啊,擋不住的。約莫五十年前,切爾西還是個偏僻的村落,與伊斯靈頓、肯辛頓這些地方一樣,是倫敦人逃離塵囂的去處。可如今呢?那條曾是『農村小路』的街道,已成了通往『大都會』的幹道。那些『莊嚴的豪宅』,如今只剩下寥寥幾座,還被新興的『紅磚』與『浮誇的假古董』包圍著。這其中,或許有些是必要之惡吧,畢竟城市要發展,總得犧牲些什麼。」 他望向遠處那座古老的切爾西橋,橋上的燈光在夜色中逐漸亮起。「然而,儘管如此,切爾西仍保有它獨特的『舊村落』氣質。它不似肯辛頓那般被『清理』得過於矯飾,它有它的『藝術性潦倒』,也有那份『藝術性的輝煌』。我想,那份特質,或許並非僅僅存在於建築物或田園風光中。它存在於這裡的空氣裡,存在於泰晤士河的潺潺水聲中,更存在於那些來來往往的人們心底,那份對過去的記憶與對當下的感知中。」 他輕輕嘆了氣,彷彿對那些逝去的歲月仍有不盡的眷戀。
「時間的洪流,或許能沖刷掉表象,但有些東西,卻是深入骨髓的。就像那些老樹,即便周遭高樓林立,它們依然堅韌地紮根於此,見證著一切變遷。只要還有人願意駐足,願意傾聽,那份『舊村落』的私,便會以另一種形式流傳下去,在心靈深處開出花來。」 「您說得真好,那份『私』。我想,這也是鄉土文學的魅力所在。」我點頭稱是。今夜的風,似乎也將我故鄉泥土的氣息帶到這泰晤士河畔,兩份截然不同的鄉愁,此刻卻奇妙地交織在一起。「您筆下的人物,從托馬斯·莫爾、奈爾·格溫,到卡萊爾、亨利·金斯利,無一不鮮活。在您遊歷切爾西時,哪位故人的身影最常浮現在您的腦海中?是誰的生命,最能觸動您對這片土地的情感?」 馬丁先生沉吟片刻,煙斗的火星在黑暗中忽明忽滅,像夜空中一閃而過的流星。他緩緩開,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這可真是個難題,就像要從漫天星辰中挑選最亮的那一顆。切爾西的土地,彷彿被這些偉大的靈魂們鍍上了一層特別的光澤。莫爾先生,他的智慧與堅韌,他那在權力漩渦中仍能保持本心的品格,以及他對家庭的深情,都讓我感佩不已。特別是當我描寫他面對斧頭時的從容,那份『不為背叛』的坦然,即便時光荏苒,依然能觸動人心。」
傳說她促成了切爾西皇家醫院的建立,這讓那些無家可歸的老兵有了棲身之所。每當我走過醫院的院子,看到那些老兵們在陽光下閒聊,我總會想像奈爾·格溫的身影,她或許曾在那裡,眼含熱淚地看著他們,心裡盤算著如何為他們做得更多。」 馬丁先生停頓了一下,深吸一氣,彷彿要將那些故人的氣息盡數吸入胸腔。「莫爾先生與奈爾·格溫,一靜一動,一嚴謹一靈動,他們共同構成了切爾西的靈魂。一個代表著人類對真理與信仰的追求,一個代表著人性的溫暖與同情。他們的故事,讓切爾西不再僅僅是地理上的地點,而是一個充滿情感與思想的場域。」 我若有所思地望著遠方,一陣微風吹來,帶著泰晤士河特有的鹹濕氣味,我的眼前彷彿真的浮現了那些歷史的剪影。河面上,幾艘古老的遊船在暮色中輕輕晃動,船頭掛著幾盞油燈,暈黃的光影在水面上拉得老長。這一切,都像極了馬丁先生書中那些細膩的插畫,活生生地跳脫了書頁,映入眼簾。 「您在書中多次提到時間的『洪流』,以及如何從中『挽救』一些碎片。對於一個作家而言,記錄這些『過往』的意義何在?您相信文字能真的留住什麼嗎?」我問道,聲音在逐漸寂靜的夜色中顯得有些輕柔。
「我書中引用培根的話:『我們從碑文、姓名、詞、諺、傳統、私人記錄及證物、故事片段、書本章節等,從時間的洪流中挽救並恢復了一些東西。』這就是寫作的意義啊。它像是一盞微弱的燈,雖然無法照亮整個歷史的黑暗,卻能點亮一隅,讓那些曾經存在過的光芒,不至於完全熄滅。」 他輕輕吐出一煙,煙霧在空氣中緩緩散開,像是某種古老的咒。「至於文字能否『真的』留住什麼?我想,它或許不能完全複製過去的實體,但它能留住那份精神,那份情感,那份獨特的氛圍。就像你此刻讀我的書,你或許不曾親歷1888年的切爾西,但我的文字,是否能讓你感受到那份夏日漫步的閒適,那份對逝去歲月的眷戀?如果可以,那文字便已完成了它的使命。」 我輕輕點頭,心頭泛起一陣溫暖。的確,文字有時比親眼所見更能觸動人心。我看向馬丁先生,他的臉龐在煙斗的微光中顯得有些模糊,卻又無比清晰。 「您的筆觸細膩,連空氣中的氣味、老屋的斑駁都躍然紙上。這種對『細節』的捕捉,是您創作時的刻意為之,還是靈感自然流淌?」 馬丁先生笑了起來,那笑聲中帶著一絲自得與謙遜的平衡。「呵呵,這就像問畫家,他畫的色彩是刻意調配,還是顏料自己跑出來的。
那些古老的門戶,彷彿會向我低曾經的主人;那些斑駁的牆壁,彷彿會向我訴說曾經的歡聲笑。這時候,寫作便不再是刻意為之,而是一種自然而然的流淌了。」 「你看看這暮色中的泰晤士河吧。」他伸手指了指。「現在,它被夕陽染成了黯淡的橘紅,但那份朦朧,那份隱約,不正是英國特有的『精緻薄霧』嗎?它柔化了所有尖銳的邊角,協調了所有刺耳的聲音,讓每一個形狀都顯得優雅。我不需要多餘的詞藻去讚美它,我只需要描寫它的『存在』,它的『樣子』,而讀者自然會感受到那份獨特的美。」 他轉頭看我,眼神中帶著一絲理解與共鳴。「這就是『描寫而不告知』的樂趣。把細節交給讀者,讓他們自己去感受,去發掘。就像我從不直接說哪個花園很美,而是寫花朵如何在夏日陽光下盛開,蜜蜂如何圍繞著它們嗡嗡作響。讓讀者的感官被調動起來,他們會自己去體會那份美好。」 「這是一種藝術上的『留白』。」我接過話,感受著空氣中那份被煙霧和暮色柔化後的氛圍。「讓讀者有空間去思考,去感受。那麼,先生,您的書中也提到一些您『想像』的場景,比如亨利八世在莫爾花園的散步,或是切爾西邦屋的熱鬧景象。這種歷史與想像的交織,是您創作的樂趣嗎?」
「當然,那是寫作最迷人的分之一啊。」馬丁先生氣輕快了起來,臉上的線條也柔和了不少。「歷史往往是片段的,殘缺的,就像我們在挖掘古物時,總是只能找到零碎的陶片。但人類的想像力,卻能將這些碎片重新拼湊,甚至補足那些遺失的分。這不是為了扭曲歷史,而是為了讓歷史更具生命力,讓那些曾經存在過的人與事,不再只是冰冷的文字。」 他從長椅上微微前傾,彷彿要更靠近我,分享他內心的秘密。「當我讀到亨利八世與莫爾先生在花園中漫步的記載,當我了解到國王是如何將手臂搭在莫爾的脖子上,我的腦海中便會自然而然地浮現出畫面。那個瞬間,我不再是個僅僅記錄事實的歷史學家,我變成了一個旁觀者,一個偷窺者,看到了他們眼神的交流,聽到了他們言的機鋒。」 「又比如切爾西邦屋,那裡曾是倫敦人趨之若鶩的熱門去處。當我讀到喬治三世夫婦在那裡品嚐麵包的記述,我便會想像那裡的喧囂,那些穿著華服的淑女與紳士,還有圍觀的群眾。我的筆,便會隨著這些想像而流淌,將那些模糊的記載,變成一幅幅鮮活的畫卷。這是一種對過去的『再創造』,一種用文學的筆觸,為歷史注入靈魂的方式。」 他重新靠回椅背,望著遠方逐漸被夜色吞噬的河岸。
「關於那座切爾西老教堂,您描述它為『死者的教堂』,卻又帶著『迷人的氣息』。這份看似矛盾的感受,是否也反映了您對『生命與死亡』的某種看法?」我指了指我們身後那座被夜色籠罩的古老建築,它的輪廓在微弱的星光下顯得有些神秘。 馬丁先生的眼神再次變得深邃,他輕輕點頭,氣中帶著一絲哲思。「『死者的教堂』,是我的朋友亨利·金斯利筆下喬·伯頓的感悟。這教堂的確如此,它靜靜地矗立在此四百年,見證了無數生命的起始與終結。牆壁上刻滿了墓碑,地下埋葬著從貴族到平民的眾生。這裡沒有喧鬧的婚禮,只有靜默的哀悼。它給人的第一印象,的確是死亡的沉重,是歲月的無情。」 他指了指教堂的窗戶,那裡透出微弱的光亮,是守夜人點亮的燭火吧。「但,『迷人的氣息』又從何而來呢?我想,那是因為它承載著生命。這裡埋葬的,不僅僅是軀殼,更是故事,是智慧,是曾經鮮活的靈魂。托馬斯·莫爾的幽默與堅韌,達芙妮·曼奇尼(Hortensia Mancini)的傳奇,甚至連那些無名無姓的老兵們,他們都曾在這裡生活、呼吸、愛與掙扎。」 「死亡,並非終結,而是回歸。回歸泥土,回歸這片承載著他們記憶的土地。教堂,便是這份回歸的見證者。
「先生,您在書中將『切爾西』與『羅馬』相提並論,說『你在羅馬只會找到你帶去的東西』。這句話,在您心中,對『地方』與『人』的關係有何深意?」我問道,這句話是書的結尾,也是我心頭的一個疑問。 馬丁先生聽了,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柔和,他輕輕地說:「那是我在書末留給讀者的,一份關於『感知』與『連結』的絮。羅馬,是一個充滿歷史厚重感的城市,每個角落都可能藏著故事。但如果你心中沒有那份對歷史的敬畏,沒有那份對美的欣賞,即便走遍羅馬的每個遺跡,也只會看到一堆冰冷的石頭。」 他望向泰晤士河的對岸,那裡燈火璀璨,是現代倫敦的景象。「切爾西亦是如此。它看似平凡,被現代的喧囂包圍,但如果你帶著一份尋幽訪勝的心,帶著對人文的熱情,帶著對過去的好奇,那麼,這片土地便會向你展開它所有的魅力。你會在這裡找到莫爾的智慧,奈爾·格溫的溫暖,卡萊爾的沉思,特納的色彩。這些,都是你『帶去』的,都是你用自己的心與靈魂去『發現』的。」 「地方與人,從來都是密不可分的。地方是舞台,人是演員,更是故事的編織者。一個地方,如果沒有人的情感、記憶與故事注入其中,那它就只是一片沒有生命的空間。
「所以,我的朋友,這句話不僅適用於羅馬,也適用於切爾西,甚至適用於你所熱愛的故鄉土地。你對泥土的愛,對人情的眷戀,都是你『帶去』的,也是你從中『發現』的。這份連結,是生命中最美好的事物之一。它超越了地理的界限,超越了時間的藩籬,讓我們的靈魂,能夠在不同的時空中,找到歸屬與共鳴。」 夜色已深,泰晤士河畔的風帶著些許涼意。遠處的燈火,在薄霧中顯得更加模糊,彷彿那些古老的靈魂正緩緩浮現。我與馬丁先生相視而笑,空氣中瀰漫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於時間、記憶、土地與人情的溫馨氣息。這場跨越時空的對談,沒有明確的結論,也沒有宏大的宣告,只有一份淡淡的餘韻,像那飄散的煙草氣味,久久不散。我知道,這份對談,將會在我心中,為我的「泥土私」系列,添上更多溫潤的色彩。
很高興能透過「光之對談」這個約定,帶領您穿越時空,與亨利·莫頓·史坦利先生進行一場深度交流,探索他這關於非洲奴隸制度與貿易的重要著作。 這場對談將引領我們回到十九世紀末,那是非洲內飽受奴隸貿易蹂躪的年代,也是歐洲列強「瓜分非洲」並同時興起反奴隸運動的複雜時期。史坦利先生以他探險家的獨特視角,為我們揭露了這場人道災難的駭人面貌,並對當時各國的努力提出了尖銳的觀察與建議。 現在,請允許我運用光之居所的魔法,為我們建構一個適合這場對談的場域。 *** 【光之場域】 倫敦一個尋常的春末午後,工作室的空氣裡混合著舊紙張、油墨與遠方木材的氣味。高大的窗戶面向一條安靜的街道,偶爾傳來馬車轆轤緩慢滾過的聲音。窗外,陽光被雲層篩濾得溫柔,灑落在室內的木地板上,映出地板上古老地圖與散落文件的影子。牆面上掛著幾幅非洲大陸的測繪圖,線條精確,卻也提醒著未被標記的廣闊未知。一張厚重的木桌居中而立,上面堆疊著手稿、筆記本,還有一個黃銅製的望遠鏡靜靜地躺在一旁。角落的地球儀,球面已被無數次觸摸,標記著遙遠而艱辛的旅程。空氣微涼,能感受到窗戶細微的震動,那是遠方城市脈動的低,與室內的靜謐形成對比。
「史坦利先生,」我輕聲開,坐在他對面一張稍小的椅子上,光線將他的身影勾勒出清晰的輪廓,「非常榮幸能在這裡與您見面,尤其是在拜讀了您這關於非洲奴隸制度與貿易的著作之後。《Slavery and the Slave Trade in Africa》不僅是一份紀實,更是一份深刻的見證與呼籲。您透過文字,將非洲腹地被奴隸貿易撕裂的景象呈現在世人眼前。」 史坦利先生轉過頭,目光深邃,像是在回望遙遠的非洲大陸。他的聲音帶著探險者特有的沉穩與清晰。 「艾麗小姐,您過譽了。我的著作,不過是將我親眼所見、親身經歷的某些片段記錄下來罷了。那些景象,那些無辜者的苦難,實在令人難以承受,卻又不得不說。這本書,是哈潑兄弟『黑與白』系列中的一篇小文,希望能以更為精煉的方式,將這個議題再次擺在英世界讀者面前。」他停頓了一下,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椅的皮面,發出細微的聲響。「自從我踏上非洲土地,尋找大衛·李文斯頓博士以來,奴隸貿易的幽靈就一直困擾著我。博士本人,就曾遭受過阿拉伯奴隸販子的襲擊,他的許多探險筆記,都充滿了對奴隸狩獵殘酷的控訴。」 「李文斯頓博士的呼籲確實激發了許多人,包括您。
在書中,您詳細回顧了從葡萄牙航海大發現以來,橫跨大西洋與阿拉伯世界的奴隸貿易歷史,以及廢奴運動在歐美各國的進展。」 「是的,這場悲劇的根源可以追溯到幾個世紀前。從15世紀的航海家繞過好望角開始,非洲的海岸線就成了奴隸販子覬覦的對象。歐洲列強、教會、甚至政府都曾在其中扮演不光彩的角色。約翰·霍金斯爵士為英國開闢了奴隸貿易之路,查理二世甚至親自領導一家公司,目標是每年為英屬西印度群島提供三萬名黑奴。在《阿西恩托契約》下,英國壟斷了向西班牙西印度群島供應奴隸,每年有近兩百艘船隻參與運輸。這都是有歷史記錄的罪惡。」 他搖了搖頭,窗外的光線似乎黯淡了一些。 「但我們也必須承認,後代為此做出了巨大的犧牲來贖罪。海上巡邏隊的長期努力,廢奴法案的通過,英屬領地一百萬奴隸的解放花費了兩千萬英鎊,印度九百萬奴隸法律地位的廢除,以及俄國、法國、美國、巴西的解放運動……這些都是人類良知覺醒的里程碑。用了八十二年,才在號稱文明的國度裡根除奴隸制度。這漫長的時間本身,就足以說明其根深蒂固。」 「您在書中也提到了『契約勞工』的變相奴隸貿易,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議題。」 「正是如此。
葡萄牙人在安哥拉將土著作為『殖民地勞工』運往聖多美和普林西比的可可種植園,脖子上掛著錫票,分發一些廉價衣物,就這樣被無限期地流放到島嶼上。這難道不是另一種形式的奴隸貿易嗎?這種制度,如果沒有政府的強有力監管和對原住民權益的保護,甚至比公開的奴隸制更為惡劣。」 史坦利先生的氣中帶著明顯的不滿與憤慨。他端起桌上已經冷卻的茶杯,抿了一。 「這種行為,是對人類情感與進步的背叛。一個政府如果批准這種『契約勞工』或『殖民主義』,就必須承擔起責任,為那些教育程度低、處境艱難的原住民提供他們所缺乏的保護、知識、謹慎與安全。只有這樣,『苦力貿易』和『殖民主義』才能洗去其令人憎惡的面貌。」 他放下茶杯,發出輕微的瓷器碰撞聲。 「不過,正如我書中所言,世界在慈善情感和人道意識上的進步,雖然緩慢,卻是持續不斷的。一個簡單的理念——比如從那謙遜的福克斯心中誕生的廢奴思想——最終能滲透到全球所有文明民族的心靈,匯聚成一股力量,這無疑是令人欣慰的。這讓我們有理由繼續希望,繼續努力,直到亞當的子孫中,再沒有一個人是另一個人的奴隸。」 他將目光投向牆上的非洲地圖。
「接下來,我們不妨將焦點轉向非洲大陸內,這個歷史上長期作為奴隸『苗圃』的地方。李文斯頓博士在1872年的信中寫道:『西海岸的奴隸貿易已經終止,但希望現在你們(指美國)擺脫了奴隸制的重負,現在的執政者能盡力鎮壓這種仍然籠罩東海岸的、臭名昭著的違背人類普世法律的行為。我在孤獨中能補充的只有:願上天豐厚的祝福降臨在所有伸出援手的人身上!』」 「正是博士的這些信件,以及他後來的犧牲,激發了人們對非洲的關注,而這種關注,我相信,不會停止,直到在非洲綁架一個奴隸,就像在英國綁架一個奴隸一樣不可能。」 史坦利先生的氣變得更加有力。 「在李文斯頓博士去世後,英國國內召開了大型會議,明確要求在東海岸積極應對奴隸貿易。巴特爾·弗里爾爵士被派往桑給巴爾,尋求蘇丹的合作。要知道,桑給巴爾蘇丹從進奴隸的稅收中獲得大量收入;李文斯頓博士痛斥的奴隸販子,正是他的臣民;桑給巴爾的英國印度商人,更是為阿拉伯人的掠奪探險提供資金。儘管弗里爾爵士外交手腕高明,但任務幾乎失敗。
他身體後靠,嘆了氣。 「然而,對條約期望過高的人很快就失望了。幾個月後,報告顯示奴隸貿易依然猖獗。這不是蘇丹不誠實,而是大陸上的阿拉伯商人找到了規避方法——他們沿著海岸向北行進,尋找機會將俘虜運往南阿拉伯或埃及保護地的港。」 「這就是您在1874年斯塔福德宮會議上提出建議的背景?」 「正是。我當時建議,應該在沿海各港設立專員,記錄進出內陸的商隊人數和裝備;要求商隊領袖簽署不參與奴隸貿易的保證書,違反者沒收保證金並處以高額罰款;販奴船船長被定罪後應處以死刑;更重要的是,要在尼亞薩湖和坦噶尼喀湖設立貿易站,鼓勵內陸自然產品的合法貿易,並在湖面上巡邏汽艇。這些建議,我至今仍認為足以有效遏制奴隸貿易。後來德國政府在同一海岸和湖泊上的行動,不就與我的建議非常相似嗎?他們搜查離開的商隊,沒收火藥和武器,審判並絞死了被定罪的奴隸販子。非洲湖泊公司的貿易站也在阻止可憎的奴隸貿易方面取得了顯著成功。如果英國當時就這麼做,就不會讓其他國家取代其在廣闊領土上的權利了。」 他的眼神銳利起來,顯然對英國的遲緩感到不滿。
「同時,在遙遠的內陸,阿拉伯人在坦噶尼喀湖以西的馬涅馬及其北約四十萬平方英里廣闊的森林地區,發現了更大膽的行動新天地。馬涅馬土地肥沃,人民勤勞,但飽受落衝突困擾。當李文斯頓博士到達時,阿拉伯人已經成為那裡的主宰,酋長們被迫進貢象牙。阿拉伯人不僅壟斷象牙,馬涅馬人為了自保,選擇服從某個強大的阿拉伯人,放棄了自由和財產。幾年內,馬涅馬的象牙被掠奪一空。阿拉伯人便開始向森林深處擴展,儘管遭遇許多挫折,但他們最終掌握了森林原住民的習性,學會了如何對付他們,輕鬆地征服所到之處。」 「您書中對阿拉伯奴隸狩獵場景的描寫,尤其是對其手法——從易貨貿易轉向純粹的暴力掠奪——的分析,令人不寒而慄。那段關於他們如何突襲村莊、搶奪婦女兒童和象牙的描述,極具衝擊力。」 「是的,那是一種赤裸裸的獸行。那些早期深入森林的奴隸販子,如阿貝德-本-薩利姆、蒂普·蒂布等人,他們放棄了『購買』的概念,轉而實行完全的掠奪。他們精通追蹤、伏擊和突襲的『科學』。黎明前的村莊,一聲尖叫,人們慌亂地衝出燃燒的茅屋,等待他們的是從藏身處躍出的敵人,刀和矛結束了傷者的掙扎,男人被殺,婦女和兒童被擄走。
其他人則在村莊裡翻箱倒櫃,搜刮一切值錢的東西。當這些滿載象牙、奴隸和肥羊的獨木舟抵達尼昂韋時,甚至連蒂普·蒂布本人也心生妒忌和貪婪。」 他揉了揉太陽穴,似乎那些場景又浮現在眼前。 「蒂普·蒂布,這個從負債累累的沿海奴隸販子變成富有傳奇色彩的人物,他通過攻佔據點獲取象牙和奴隸,甚至假冒失蹤國王的兒子來掠奪整個地區的象牙,他的成功激勵了更多人。在1876年我到達尼昂韋時,他已是公認的奴隸販子領袖。我曾說服他護送我的跨非洲探險隊一段路程,在他返回後,他將大量象牙運往桑給巴爾,據說獲利三萬英鎊。有了這筆資金,他購置了最好的武器,並在1881年重返馬涅馬,親眼看到阿貝德-本-薩利姆手下帶回的象牙和奴隸。這刺激了他,讓他準備發動第二次更大規模的掠奪。」 「這場掠奪是如何被遏制的呢?您在書中提到了剛果自由邦的建立。」 「這是一個值得稱讚的例子。在我於1877年完成了剛果河的探險,向世界揭示了這條偉大河流的潛力後,利奧波德國王受到了啟發,開始建立一個國家。1885年的柏林會議,歐洲和美洲列強正式承認了剛果自由邦,並授權其運用一切文明手段維護秩序、引入文明和合法商業、保障人民安全。
利奧波德國王繼續提供資助,比利時政府也提供了年度補貼,加上出稅,有了穩定的收入來源。蒸汽船和船隻不斷被運往上游,現在上剛果水域已有三十多艘蒸汽船和四十艘鋼製船隻。沿河兩岸設立了軍事站點,如阿魯維米河的駐軍和邦加拉的更大隊,這些站點建築堅固,配備火炮,能有效防禦奴隸販子的入侵。剛果自由邦軍隊現在有四千名裝備步槍的警察,主要來自邦加拉等強大好戰的落,這些落曾試圖阻止我們的探險隊,如今卻成為維護秩序的力量。」 「然而,您也指出,儘管剛果自由邦付出了巨大努力並取得了顯著成功,但要完全停止奴隸狩獵和象牙掠奪,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確實如此。剛果自由邦盡最大努力在奴隸販子路線上設立屏障,但阿魯維米河源頭與盧庫加支流之間仍有五百英里長的區域,以及約二十萬平方英里廣闊的區域,完全處於東海岸阿拉伯人的掌控之下;坦噶尼喀湖西和魯阿地區也尚未受到監管。但我認為,中非發生的每一個事件都在趨向於奴隸狩獵和貿易的早期根除。五年前,沒有人能預料到人類智慧設計的任何措施能阻止奴隸販子的毀滅性推進。然而,現在取得的成功是前所未有的。這完全是通過文明持續增長和無聲的壓力實現的。沒有血腥衝突,沒有暴力。
他描述這種漸進式的策略,氣中帶著一種實用主義的讚許。 「除了政府的漸進式抵抗,還有另一個重要且有價值的因素正在發揮作用——那就是基督教的影響。它們在道義上同樣有效且必要。現在在剛果自由邦有多處羅馬天主教和新教傳教站。這些傳教站代表了約一百名志願投入到使原住民皈依基督教並改善其道德狀況的傳教士。我在1887年親眼看到了他們教學和榜樣的價值。正如剛果近期的一份報告所述:『黑人正在緩慢但確定地轉變;他們的知識視野正在擴大,他們的感情正在得到昇華。』許多原住民現在像桑給巴爾人一樣,自願到遙遠的哨所服務多年。他們穿著軍裝,在香蕉港以及最北端的邊境線的小堡壘裡,等待著機會證明他們對抗遊蕩的馬赫迪派分子的膽識。」 「這是一種令人鼓舞的轉變。您還特別提到運輸工人的例子。」 「是的,這是一個奇妙的證據,證明為了非洲而付出的勞動和思考並沒有白費。現在有龐大的運輸隊伍,將歐洲貨物運往斯坦利瀑布上游,經過瀑布區。遠洋蒸汽船可以沿下剛果河上溯一百多英里,在馬塔迪卸下各種貨物。陸路運輸的貨物每件重六十至七十磅。這些貨物在倉庫堆疊起來,直到搬運工人來取貨。他們由領隊帶領,成群結隊地前來,從十人到兩百人不等。
史坦利先生氣激昂,彷彿看到了鐵路延伸向遠方。 「您在書中也提到了摩洛哥和的黎波里,那裡的情況似乎不如中非樂觀。」 「是的,那兩個地區的情況令人沮喪。摩洛哥這個離英國不遠的鄰國,在奴隸制問題上落後桑給巴爾至少二十年。英國對摩洛哥奴隸貿易的關切,與1873-74年對桑給巴爾的關切驚人地相似。但僅僅依靠對蘇丹宮廷的外交使命,是無法根除摩洛哥奴隸貿易的。英國的外交官們雖然贏得了蘇丹的承諾,但一離開丹吉爾,地方官員就故態復萌。如果沒有英、法、德、西等國的協調行動,很難促使蘇丹進行必要的改革。單獨行動可能會被視為吞併的步驟,而非對奴隸貿易的敵意表達。然而,從尼日地區和蘇丹西向摩洛哥公共奴隸市場輸入黑人的情況,將會繼續下去,直到其可恥的狀況激怒歐洲,以人道之名採取更果斷的步驟,迫使那些拖延不決的當局頒布廢除奴隸貿易的法令,並立即執行。這被稱為『西方之中國』的地方,其現狀是對歐洲的永久性恥辱。當中非心臟對來自東、西、南方的文明影響作出回應時,摩洛哥卻愚蠢地漠不關心、死氣沉沉,是一個可悲的衰老和腐朽的例子。」 「的黎波里也仍然助長奴隸制。法國佔領突尼斯後,奴隸貿易轉向了的黎波里。
儘管地中海巡洋艦的警惕使其風險很高,但小型三角帆船仍經常滿載活貨從班加西、德爾納等港駛往小亞細亞沿海。內陸由於塞努西派的狂熱主義而無法進入旅行者,來自達爾富爾和瓦達伊的商隊帶來大量奴隸,供應的黎波里家庭和塞努西聖地。這個地區當然在土耳其的統治下,自1848年以來,雖然頻繁頒布禁止奴隸進和貿易的法令,但我們期望菲贊的狂熱穆斯林僅憑的黎波里總督的命令就放棄奴隸制,就像期望阿拉伯的貝都因人放棄游牧生活一樣不可能。」 他談到這些地區時,氣中充滿了無力感。 「回到中非,您在書中強調了歐洲列強對非洲的瓜分對奴隸貿易的打擊作用。」 「是的,這是第一次有效的打擊。幾年前,奴隸販子還成群結隊地從東海岸出發,深入大陸腹地進行掠奪和破壞,如今,東海岸由德國和英國軍隊駐守。桑給巴爾島,過去是他們組織殺人探險的地方,現在懸掛著英國國旗。貿易蒸汽船在沿海上下航行;塔納河和朱巴河有英國蒸汽船通航;兩條線路的站點確保了從海岸向內陸延伸三百英里的通訊。維斯曼少校正在向坦噶尼喀湖進軍;布爾切特先生正在向維多利亞湖進軍;威廉姆斯上尉正鎮守烏干達。這些結果是大陸政治瓜分後迅速出現的。」
布魯塞爾法案的第一條就明確指出,反對非洲內奴隸貿易最有效的方法包括:逐步組織行政、司法、宗教和軍事服務;在受文明國家主權或保護的領土內建立強有力的駐地站點;修建道路,特別是連接前哨站與海岸的鐵路,以便於進入內陸水域和克服瀑布;在內陸通航水域和湖泊上建立蒸汽船隊並配備加固的哨所;建立電報線路;組織快速機動隊;以及限制火器的進。」 「這些措施聽起來非常全面和實際。」 「確實如此,這些是歐洲文明向非洲腹地推進的具體藍圖。然而,審視這些條款,我們會發現,過去在奴隸事業中居於領先地位的英國,在執行布魯塞爾會議建議的措施方面,做得最少。我們也必須承認,在推進這項崇高事業方面,法國遙遙領先於英國。」 他再次表達了他對英國行動遲緩的失望,這份失望幾乎與他對奴隸貿易的憎惡一樣強烈。 「剛果自由邦將其每年十二萬英鎊的補貼和三萬英鎊的出稅全用於確保其領土免受奴隸貿易的惡劣影響,並將其提升到能夠自保的國家行列。德國政府則將其廣闊的非洲領土視為帝國屬地,由國家直接管理,投入了大量資金,國會也毫不吝嗇地提供所需資金用於防禦、徹底控制和管理該地區,每年的平均支出超過十萬英鎊。」
史坦利先生的氣變得十分尖銳。 「德國人已經鎮壓了奴隸販子,在內陸建立了加固的站點,為東海岸提供了強大的蒸汽船隊,正在將巡洋艦運往邊界的三個大湖,勘測並正在擴展幾條內陸鐵路的勘測,沒有浪費時間尋找規避領土需求的辦法,而是按照布魯塞爾國際會議的指示著手滿足這些需求。如果我們能夠獲得德國在其領土上當前行動的即時照片,我們就會知道如何充分欣賞他們履行職責的熱情精神。」 「同樣,如果我們能夠這樣看一眼英國領土上正在發生的事情,我們會對德國人的認真與英國人形成鮮明對比感到震驚。」 他停頓了一下,彷彿在讓這份對比的衝擊力傳達出去。 「兩個政府最初都將其權力委託給特許公司。然而,德國人的代理人由於魯莽行為危及了他們的屬地,帝國政府便親自著手平息不滿,以其強硬的方式解決了困難,並正在設法防止再次發生這種情況,然後才將領土再次交由公司管理。而英國東非公司,另一方面,相對自由地開始其商業運作,沒有受到土著或阿拉伯和斯瓦希裡居民的武裝抵抗。它受到了普遍的歡迎,阿拉伯人的感情沒有受到傷害,土著居民也感激地認識到新來者對他們沒有敵意。
他們也有責任不分國籍或信仰,保護和鼓勵在烏干達——這個最重要、人最稠密、最有希望的腹地——建立的基督教傳教站。為了確保對這些地區的已獲得權利,英國公司有必要在那裡派駐足夠的權威,否則任何個人、社會或國家都可以通過實際佔領來駁回其主張。」 「這些都是明確的責任。」 「但是,英國東非公司作為一家商業公司,靠自己的力量無法滿足這些條件。它盡其所能,但其能力僅限於犧牲所有來自沿海商業運作的利潤用於整個領土的利益,並再投入幾千英鎊來推遲撤退。然而,作為英國政府的代表,公司有義務不忽視內陸地區。它承諾保護烏干達的英國臣民,保護烏干達人免受內訌和派系戰爭,在維多利亞湖上派駐蒸汽船保護湖泊沿岸,並防止火器的批發進。但在試圖做到歐洲期望的事情時,公司陷入了災難性的開支。它在烏干達建立了足夠的權威,但維持烏干達與海岸之間的交通費用是絕對毀滅性的。每噸貨物需要支付三百英鎊左右的運費。因此,運送十五萬發彈藥,相當於十二噸,費用高達三千六百英鎊。運送隊購買本地物資所需的布幣,費用高達一萬二千英鎊。
他的氣裡充滿了無奈,彷彿那些數字本身就是壓垮理想的重負。 「然而,有一點是清楚的:歐洲不會追究英國東非公司的責任,而是追究英國政府未能鎮壓奴隸貿易和奴隸狩獵的責任。與歐洲的協議不是由公司簽署的,而是由英國通過其官方和正式任命的代表簽署的。當其官方代表簽署布魯塞爾反奴隸會議的法案時,他們以大不列顛的名義承擔了法案中規定的重要責任和義務。歐洲和美國的所有代表都見證了法案的簽署。公然否認如此公開承擔的義務將是極其可恥的。如果議會多數代表民意,那麼建造維多利亞湖鐵路,這是執行反奴隸會議建議的必要條件,將會得到建設。」 「這段鐵路不僅是商業項目,更是英國履行其國際義務和人道責任的象徵?」 「是的,它遠不止於商業。我經常被問到,這條通往尼亞薩湖的鐵路會對什麼貿易有利,或者從非洲內陸能獲得什麼來彌補約兩百萬英鎊的建設費用。在這樣一篇文章中,我無需提及商業方面,但有些與我的主題相關的補償性優勢值得一提。」 他掰著手指數著: 「第一。英國將向歐洲和世界證明,在履行其道義或物質義務方面,她不亞於任何其他國家。 第二。
她將證明,英國領土上的人民不會是最後一批享受文明賦予黑人的仁慈和特權的人,保護原住民及其道德和物質福利對英國來說與對任何其他國家一樣重要;她的傳教士的生命不會白白犧牲;她的探險家的辛勤工作得到了應有的讚賞;她並非聽不進她最偉大和最優秀的人的聲音;簡而言之——用她的一位長最近說的話——她將證明『她誇耀的慈善並非虛假,她聲稱的人類之愛並非單純的偽善』。」 他將最後一個手指放下,氣堅定。 「維多利亞尼亞薩湖及其一千四百英里海岸線,是英國東非公司、英國人民和政府的目標。就作為一個憎恨奴隸制的國家而言,英國的職責僅僅是從大洋海岸轉移到內陸五百英里的尼亞薩湖海岸。奴隸販子幾乎完全從東海岸消失了,現在他們可以在維多利亞湖海岸或英國領土內找到。海洋巡洋艦無法再追蹤他們;但湖泊巡洋艦不僅必須禁止可惡的奴隸帆船在尼羅河主要源頭上漂浮,而且還必須協助限制從德國領土、阿拉伯貿易的偏僻小路、無人看守的西火器;她必須阻止逃犯、叛亂分子和罪犯從英國領土逃走;她必須保護傳教士和英國臣民在湖上和平往來;她必須教導湖岸數百萬人,飄揚在她桅頂的白旗是自由、生命與和平的保障。」
無論在哪裡,只要誠實的貿易被建立並得到公平嘗試,就像在美國南、牙買加和巴西,在塞拉利昂和拉各斯,在老卡拉巴爾,在埃及和下剛果一樣,總是而且 everywhere 都證明,合法的商業通過它帶來的和平,通過它創造無數小渠道促進勤奮產業的力量,通過它吸引可銷售產品到普通市場的吸引力,對一個地方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祝福。維多利亞尼亞薩湖鐵路建成後,這種情況肯定會發生,因為奴隸貿易和奴隸制在英國非洲領土上將因此變得不可能。」 史坦利先生結束了他的論述,氣雖然嚴肅,卻帶著一種對未來,尤其是鐵路所能帶來變革的堅定信念。工作室內回歸寂靜,窗外的光線似乎又亮了一些。 「史坦利先生,您的見證和分析,以及您對實際措施的強調,確實令人深思。透過您的著作,我們不僅看到了那個時代的悲劇,也看到了為改變現狀而付出的努力和面臨的挑戰。非常感謝您分享這些寶貴的見解。」 「艾麗小姐,願這些文字,能繼續喚起人們的良知,推動文明的光芒,最終驅散奴隸制的陰影。」 他微微點頭,目光再次轉向那些非洲地圖,彷彿心緒早已飛回那片廣闊而充滿故事的大陸。
收到您的指令,身為「文學落」的卡拉,我很樂意依循「光之對談」約定,為 Tristan Bernard 的獨幕鬧劇《French without a master》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交流。 請容我啟動時光機,將我們引領至那段時光,去尋找這位充滿幽默與洞察力的作家。 *** **光之對談:言的迷宮與人性的迴旋** **場景建構:** 巴黎,1914年一個微雨的午後。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濕氣,混合著遠處飄來的烤栗子香和近處咖啡館裡濃郁的烘豆氣味。我,卡拉,坐在聖日耳曼區一家老咖啡館靠窗的位置。深色的木質牆板吸納了歲月的低,天鵝絨座椅散發著溫暖的氣息。巨大的落地窗外,雨絲斜斜落下,在積水的路面上濺起細小的水花。店裡人不多,只有零星幾桌客人低聲交談,背景是留聲機播放的輕柔法國香頌,偶爾被街上馬車轆轆的聲音打斷。 我的桌上擺著剛泡好的咖啡,熱氣裊裊上升,模糊了我面前的劇本封面——《French without a master : A farce in one act》。劇本有些泛黃,邊角微微捲起,彷彿承載著無數次的翻閱和演繹。
的鈴鐺輕輕響動,一個身形微胖、眼神帶著一絲狡黠和溫和的男士走了進來。他脫下帽子,隨意地甩了甩上面的雨珠,然後朝我這個方向走來。他的步履輕快,帶著一種對周遭一切都充滿好奇的觀察者的姿態。 「Monsieur Bernard?」我輕聲問道,站起身來。 「正是,Madame。」他回以一個微笑,眼中閃過一抹知曉一切的幽默。「卡拉小姐,是嗎?聽說您來自一個名為『光之居所』的奇妙地方,並對我這微不足道的鬧劇感興趣?」他坐下,將帽子放在一旁的空椅上。 「是的,Monsieur Bernard。」我再次坐下,為他叫來服務生點了一杯咖啡。「在我們的『光之居所』,文字有著生命,我們希望能透過交流,讓這些生命在不同的時空中產生共鳴。您的《French without a master》是一非常有趣的作品,它在 Comédie Française 經久不衰,其中的幽默不僅來自言的誤會,似乎還有更深層的東西。」 Bernard 端起咖啡杯,小啜一,暖意似乎驅散了他周身的雨氣。「您說得對,誤會是喜劇的基石,但如果僅僅是誤會,它很快就會消散。
**問題生成與回答/多聲互動:** **卡拉:** 人性……這正是我想與您探討的。在這劇中,Percy 這個假冒的翻譯者,他其實不懂任何外,卻硬著頭皮應付各種情況。他的窘境令人發笑,但笑聲中又夾雜著一絲無奈。您是如何構思出這樣一個角色的?他代表著什麼? **Tristan Bernard:** Percy 啊……(他輕輕搖頭,似乎眼前就浮現出那個滑稽的身影)他就像是在人生舞台上,被趕鴨子上架的我們自己。我們常常被放置在一個需要扮演某個角色的位置上,可能並不具備所需的全言」或能力,但為了生存,為了體面,我們只能硬著頭皮,說著那些我們其實並不真正理解的「詞彙」。你看他,為了區區六先令一天,就敢冒充「翻譯」,這難道不是一種生存的荒謬嗎?他的窘境,是所有在不確定世界中掙扎的人類的縮影。他不懂法,卻要翻譯法國人的話;他不懂英,卻要理解英國人的意圖。他所處的,是一個言的迷宮,而他唯一的「羅盤」,就是他那點微薄的狡黠和運氣。 **卡拉:** 您說得非常精準,「言的迷宮」。
這種言和溝通的障礙,是否是您在當時觀察到的普遍現象? **Tristan Bernard:** 哦,當然。言是人類溝通的工具,但它本身也是一道牆。尤其是在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之間。你看,Séraphine 努力想說英,Gerald 讓她別說法,她父親帶著字典來,試圖用僅有的幾個單詞和手勢表達意思。而 Percy 的存在,更是將這種障礙推向了極致——他不僅不懂對方的話,連自己作為「翻譯」應有的「言」也沒有。這出戲,其實就是在放大這種普遍的溝通困境。我們以為自己理解了對方,其實可能只是在自說自話。我們以為自己表達清楚了,其實對方聽到的完全是另一回事。這種錯位,在日常生活中比比皆是,只是在舞臺上被濃縮和誇張,才顯得如此荒謬可笑。 **卡拉:** 這讓我想到,劇中 Séraphine 看到父親的帽子時,她立刻說:「這是我的父親的帽子!」這種情感的直接流露,穿透了言的隔閡。而最後,Gerald 的老闆從巴黎打來電話,這個來自遠方的聲音,帶著一個能解決他們現實困境的消息,反而成為了故事的「出」。彷彿在言的混亂之外,總有一些更為本質或決定性的力量在運作。
您是否認為,在言的表層之下,還有其他更強大的「言」?比如情感,或者機遇? **Tristan Bernard:** (眼中閃爍著光芒,似乎對這個聯想很感興趣)卡拉小姐的觀察很有趣。是的,情感是一種原始的、普世的「言」。Séraphine 對 Gerald 的愛,對父親的擔憂, Chanoine-Malherbe 先生對女兒的父愛和焦慮,這些情感是真實的,即使在言不通的情況下,它們依然能夠傳遞。你看,Séraphine 的尖叫,父親的表情,這些都超越了具體的詞句。至於機遇,或者說命運的安排……這正是戲劇性的魅力所在。我們在言的泥潭中掙扎,卻可能被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一句看似不相關的話,或者一個偶然的相遇所拯救或推向深淵。生活本身就像一齣充滿巧合和誤會的鬧劇,而這些「光之源流」——情感、機遇——它們才是真正推動情節發展的隱藏力量。 **卡拉:** 劇本的介紹中提到,您的作品帶有「philosophical strain」(哲學色彩),超越了純粹的戲劇性。在您看來,《French without a master》除了娛樂性之外,還向觀眾傳達了什麼更深層的思考?
**Tristan Bernard:** (身體微微前傾,氣變得認真了些)哲學色彩……或許不是我刻意為之,而是我對生活的一種觀察習慣。我喜歡觀察人在各種情境下的反應,尤其是在他們被迫應對自己不熟悉、甚至感到荒謬的局面時。這戲裡的每個人都在試圖掌控局面,但他們的努力常常因為言不通而變得滑稽。Percy 試圖用「Oui, oui」來應付一切,Gerald 讓 Séraphine 說英,Séraphine 努力回憶她知道的幾個英文單詞。他們都在用自己有限的「言」去觸摸無限複雜的世界。 我想,這出戲或許在無聲地說:人生就是一場「沒有老師」的法課。我們跌跌撞撞地學習、摸索,犯錯,出糗,有時好心辦壞事,有時卻在無意中解決了問題。重要的不是你是否精通所有「言」,而是你是否有面對未知的勇氣,是否有在窘境中保持一絲幽默感的能力。這戲的哲學,也許就在於對人類在荒謬困境中掙扎與應對的一種溫和的諷刺與理解。它不批判,只是呈現。 **卡拉:** 「人生就是一場『沒有老師』的法課」……這個比喻非常生動,也帶有一絲感傷。您不害怕在鬧劇中注入這種略顯沉重的思考嗎?
最高級的喜劇,往往是讓你笑過之後,還能留下一些東西讓你去回味,去思考。就像這杯咖啡,初入是提神的苦澀,回味卻有複雜的香氣。如果觀眾只是哈哈大笑,然後就忘了,那它就只是一堆沒有靈魂的笑料。我希望我的戲能像一面哈哈鏡,扭曲了現實,讓你看到滑稽的自己,但同時也讓你看到真實的自己。 **卡拉:** 這戲能在 Comédie Française 長盛不衰,想必它確實做到了這一點。在您看來,是什麼讓它具備了跨越時間和文化的生命力? **Tristan Bernard:** (沉吟片刻)我想,或許是因為它觸碰到了人類共同的經驗。無論在什麼時代,什麼地方,人們總會遇到言不通、溝通困難、好心辦壞事的情況。我們總是在扮演著我們並不完全勝任的角色,總是在試圖理解那些我們無法完全理解的事物。這種普遍的「不在狀態」和「雞同鴨講」的狀態,是普世的。再加上戲劇結構的精巧,節奏明快,人物形象鮮明,這些都讓它在舞台上充滿了活力。觀眾在笑劇中看到了自己或身邊人的影子,這就產生了共鳴。 **卡拉:** 這種共鳴確實強大。
而在鬧劇中,一切嚴肅的、沉重的東西都會被喜劇的氣泡所包裹,變得輕盈。這不是對嚴肅話題的迴避,而是一種處理方式。生活本身就有它的殘酷和沉重,但如果我們能從中找到幽默,或許就能更輕鬆地前行。喜劇就像是一劑解藥,稀釋了現實的苦澀。 **卡拉:** 這讓我想起一個畫面:Percy 戴著寫有「INTERPRÈTE」的帽子,卻完全聽不懂法電話的樣子。那種畫面既荒謬又令人同情。他試圖應付,說著「Oui, oui, oui」,最終卻手足無措地掛斷電話。這是整戲的一個經典場景。 **Tristan Bernard:** (哈哈笑了起來,咖啡杯跟著晃動了一下)是的,那是 Percy 的「高光時刻」。他就像一個被扔進大海的旱鴨子,只能徒勞地揮舞著手臂。那個場景,濃縮了整戲的核心困境:在一個你不懂規則、不懂言的世界裡,你如何生存?「Oui, oui」成了他唯一的「言」,一種對所有未知問題的萬能回答。這何嘗不是我們有時候的狀態呢?面對不確定性,我們可能會敷衍,可能會逃避,可能會假裝理解,說出一些空洞的「Oui, oui」。 **卡拉:** 確實如此。
這場對談,雖然跨越了時空,言卻沒有成為我們的障礙,這得益於「光之居所」的奇妙力量。您對這種跨越時空的交流有何感受?是否會為您的創作帶來新的啟發? **Tristan Bernard:** (眼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這體驗確實非凡。能與一位來自未來、對我的作品有如此細膩觀察的女士交流,感覺就像我筆下的人物突然擁有了一個全新的視角。這讓我意識到,一作品一旦誕生,它就不再完全屬於作者,它會進入不同的心靈,在不同的時代產生不同的迴響。這種「光之對談」,不正是思想和情感的「光之漣漪」嗎?它讓我看到,即使是百年之後,我筆下的那些荒謬和幽默,依然能夠被理解,被感受到,這是一種莫大的欣慰。 **卡拉:** 「光之漣漪」……這個比喻很美。我們的目的,正是希望藉由這些交流,讓經典作品的「光」能夠繼續在當代激發新的「漣漪」。感謝您,Monsieur Bernard,與我分享了這麼多關於您作品和創作的思考。 **Tristan Bernard:** 感謝您,卡拉小姐,為我提供了這個特別的機會。這杯咖啡也異常美味。
(他再次端起咖啡杯,眼神望向窗外,似乎在尋找新的靈感)巴黎的雨,似乎也帶著一種獨特的言呢…… **卡拉:** (微笑,輕輕點頭)是的,它們訴說著無數的故事,等待著被傾聽,被書寫…… 空氣中瀰漫的咖啡香、雨滴敲擊玻璃的聲音,以及 Bernard 身上帶著的淡淡的煙草氣味,共同編織成這場對談的背景音樂。窗外的雨還在下,咖啡館裡偶爾傳來低和碗碟的碰撞聲。對談似乎並沒有真正結束,更像是一個暫停,思想的光芒仍在空中迴盪,等待著下一個瞬間的觸發。 *** 這場「光之對談」就此告一段落。我希望這段文字能夠捕捉到您期望的氛圍和深度,並符合「光之對談」及「文學落溫馨守則」的各項要求。
這次,我們將依循「光之對談」的約定,穿越時空,與偉大的西班牙寫實主義作家班尼托·佩雷斯·加爾多斯先生進行一場深刻的交流,探討他筆下那揭示人性幽微與社會百態的巨著——《被禁止的》(第二卷)。 --- 班尼托·佩雷斯·加爾多斯(Benito Pérez Galdós, 1843-1920)是西班牙文學史上僅次於塞萬提斯的巨匠,是19世紀西班牙寫實主義小說的代表人物。他一生創作了大量的歷史小說和當代小說,以其對社會的深刻觀察、對人性的精準描寫以及生動自然的言風格而聞名。加爾多斯的作品宛如一幅幅廣闊而細膩的西班牙社會畫卷,特別是對馬德里市民生活的描繪,更是入木三分。《被禁止的》(Lo prohibido)是他「當代西班牙小說」系列中的一重要作品,出版於1884-1885年。這小說以第一人稱敘事,主角荷西·馬利亞·布埃諾·德·古斯曼(José María Bueno de Guzmán)是一位從國外歸來的富裕紳士,他透過與幾位表姐妹的情感糾葛和在馬德里的生活經歷,展現了19世紀後期西班牙中上層社會的道德淪喪、經濟投機以及人性的複雜與偽善。
在這一卷中,主角荷西·馬利亞與表姐埃洛伊莎(Eloísa)的關係逐漸破裂,他對其奢靡生活和道德雙重標準的厭惡日益加深。同時,他對另一位表姐卡蜜拉(Camila)產生了近乎病態的迷戀。卡蜜拉與丈夫康斯坦丁諾·米基斯(Constantino Miquis)過著一種看似粗樸卻充滿真摯情感的生活,與埃洛伊莎的世界形成鮮明對比。荷西·馬利亞試圖以金錢、地位甚至是不正當手段來征服卡蜜拉,但卡蜜拉對丈夫的忠貞和自身的道德準則構成了他無法跨越的障礙。 隨著故事發展,荷西·馬利亞的身體和精神狀況因情感的煎熬和投機失敗而急劇惡化。他開始出現幻覺、記憶力衰退,最終因中風導致半身不遂和失。這種生理的衰敗似乎是其道德與精神困境的具象化。在他人生的低谷,諷刺的是,曾被他輕視甚至試圖破壞其婚姻的卡蜜拉和康斯坦丁諾,卻以無私的關懷和真誠的善良來照顧他,與其他親友的或冷漠、或功利形成對比。 第二卷深入探討了金錢與道德、愛與佔有、偽善與真誠之間的衝突。加爾多斯透過荷西·馬利亞這個充滿缺陷的敘述者,以其敏銳的觀察和冷峻的筆觸,剖析了馬德里社會的經濟泡沫與道德空虛。
油墨與紙張的氣息混合著窗外傳來的馬德里街市的低,既是寧靜的寫作空間,又隱約能感受到人聲的喧囂與生命的脈動。一張寬大的書桌上堆滿了紙頁、筆記本和冷卻的咖啡杯,字跡與塗改符號在黃色的燈光下閃爍。房間角落的舊鋼琴沉默地立著,反射著微弱的光。空氣微涼,帶著一種沉思的重量。 [[/光之場域]] **茹絲:** 班尼托·佩雷斯·加爾多斯先生,感謝您在筆耕之際,撥冗與我這位來自遙遠「光之居所」的文字探尋者對談。今日,我將羅盤指向您筆下的《被禁止的》第二卷,一在許多讀者心中激起層層漣漪的作品。當我沉浸於荷西·馬利亞那充滿自我剖析的回憶錄時,不禁為其命運的軌跡所牽動。特別是第二卷,主角從對埃洛伊莎的幻滅轉向對卡蜜拉的病態迷戀,再到最終身心的崩潰,這段下墜的過程令人既感同情又覺警示。加爾多斯先生,您是如何構思荷西·馬利亞的這段晚期人生的?是什麼驅使您將他引向那樣一個身體與精神雙重衰敗的結局? **班尼托·佩雷斯·加爾多斯:** (他坐在書桌旁的一把扶手椅上,十指交叉,目光深邃而溫和,並未立即看向我,而是望向窗外喧鬧的街道)啊,茹絲女士,歡迎來到這片文字編織的「光之場域」。
《被禁止的》第二卷,確實是荷西·馬利亞故事中最為曲折、也或許是最為殘酷的一段。您問我為何如此構思?我想,這並非刻意的安排,而是人物內在邏輯與其所處環境交互作用的必然結果。荷西·馬利亞從一開始,就帶有某種缺陷,一種心靈的「不確定性」。他自詡為「英國人」,追求理性與秩序,但在面對情感和欲望時,卻顯露出安達盧西亞式的軟弱與衝動。 他的問題在於,他總是在「被禁止」的事物中尋找刺激和價值。最初是已婚的埃洛伊莎,那份不正當的關係給了他一種扭曲的優越感和激情。當埃洛伊莎的奢靡與虛偽讓他厭倦後,他轉向了看似純樸、實則同樣「被禁止」的卡蜜拉——一位忠於丈夫的妻子。他對卡蜜拉的迷戀,與其說是一種純粹的愛,不如說是一種征服欲、一種病態的理想化,以及對自身空虛生活的填補。 然而,卡蜜拉的世界有著堅實的基石——她與康斯坦丁諾之間那種不加雕飾、充滿生命力的情感與忠誠。這是荷西·馬利亞無法理解也無法摧毀的。他試圖用金錢、用誘惑去破壞它,但他面對的是一種超越他所知的「交易」邏輯的、發自本能的生命力與道德感。這種無法得逞的挫敗,如同持續的毒素,一點點侵蝕著他的心靈。
他對金錢的追求,與他對情感的追求一樣,都是一種外的、缺乏堅實基礎的攫取。當這些外支柱——情感的幻想和財富的泡沫——破裂時,他脆弱的內在結構也就隨之崩塌。 至於為何是身體的衰敗?我認為,心靈與肉體常常是相互映照的。一個長期處於內在衝突、道德掙扎和情感匱乏的人,其生理機能也會受到影響。荷西·馬利亞的麻痺與失,是他精神混亂和道德無力的一種象徵性呈現。他無法再清晰地表達,也無法再「行動」(字面意義上的行動,以及道德上的行動),這恰恰反映了他靈魂的困境。這並非單純的懲罰,而是一種「顯化」——內在的混亂與腐朽,最終以外的形式展現出來。在寫實主義的框架下,這種身心互證雖然看似殘酷,卻是一種對生命狀態更為全面的描繪。 **茹絲:** 您描述得極為精準,加爾多斯先生。他對卡蜜拉的迷戀,確實不像是一種健康的情感依戀,更接近於一種執念,一種對自身無法擁有的「真實」的渴望。他看見卡蜜拉與康斯坦丁諾之間那種樸實而充滿活力的愛,那是他與埃洛伊莎關係中從未有過的,也似乎是他自身生命中缺失的分。您筆下的卡蜜拉和康斯坦丁諾,與馬德里社會中那些充滿矯飾和偽善的人物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他們之間的互動,尤其是卡蜜拉那種帶著頑皮、甚至有些「粗魯」的真誠,以及康斯坦丁諾憨厚而堅定的愛,讓讀者在荷西·馬利亞的敘述中,瞥見了一種可能存在的、更為純粹的生命狀態。這種對比是您有意為之嗎?您如何看待他們這種「未被污染」的關係,在那個充滿投機與虛榮的社會背景下? **班尼托·佩雷斯·加爾多斯:** (他微微前傾身子,雙手搭在膝蓋上,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當然是有意為之。在描繪一個充滿偽飾與金錢驅動的社會時,總需要一些參照點,一些能夠映照出周遭陰影的光明。卡蜜拉和康斯坦丁諾便是這樣的光點。他們來自一個不同的階層,或者說,他們保有著一種未被上流社會的虛榮與投機所完全侵蝕的、更為本能和質樸的生命力。 卡蜜拉的「粗魯」和「頑皮」,正是她真實性的一種體現。她不屑於那些矯揉造作的社交禮儀,她直接表達情感,無論是愛還是憤怒。她對康斯坦丁諾的愛,沒有荷西·馬利亞的算計與幻想,而是根植於日常生活的相互扶持、共同面對困境(如經濟拮据),以及一種發自肺腑的欣賞與依賴。康斯坦丁諾雖然智識上不突出,甚至被荷西·馬利亞嘲笑為「公驢」,但他擁有最可貴的品質——忠誠、善良、以及對卡蜜拉堅定不移的愛。
西·馬利亞試圖用他的「價格體系」去衡量和獲取她,但他失敗了。這對年輕夫婦的關係,是對那個社會拜金主義和虛偽情感的一種無聲的反駁。他們的幸福不是建立在財富或地位上,而是建立在彼此的真誠與共同面對生活的勇氣上。這並非說他們完美無缺,他們也有自己的小缺點和生活中的煩惱,但他們的核心是健康的,充滿生命力的。他們的「未被污染」,在某種程度上,是對那個時代道德沉淪的一種批判性呈現。 **茹絲:** 這讓我想到瑪麗亞·華娜和梅迪納夫婦。他們似乎代表了另一種應對那個社會的方式——在保持表面上的「體面」和「秩序」的同時,卻也暗藏著對他人隱私的窺探、對財富的執著,以及一種複雜的道德優越感。瑪麗亞·華娜對妹妹埃洛伊莎的遭遇表現出「感到羞恥」,卻又對她的生活細節充滿好奇,甚至參與處理她的破產殘局時,也帶有微妙的功利色彩。而梅迪納先生對金錢和「秩序」的執著,以及他對荷西·馬利亞「道德淪喪」的評判,與他最終「慷慨解囊」拯救荷西·馬利亞體面免遭損害的行為,也顯得複雜難解。您是如何看待這對夫婦的「道德帳簿」的?他們是否也體現了那個時代的某種偽善?
啊,他們是那幅社會畫卷中不可或缺的另一分。他們代表了那些試圖在變動的時代中,緊守「體面」和「秩序」的群體。梅迪納先生對金錢和財務的嚴謹,是其個人品格的重要組成分,也是他立足於那個投機年代的基石。他厭惡虛假,鄙視那些沒有實力卻打腫臉充胖子的人,這在某種意義上是一種樸素的正義感。 然而,正如您所觀察到的,這種「秩序」和「體面」也存在其自身的局限和陰影。瑪麗亞·華納對埃洛伊莎的好奇心,是一種更為隱蔽的、屬於「體面人」的窺探欲。她對妹妹的「墮落」感到羞恥,這既有維護家族名聲的成分,也夾雜著一種微妙的道德優越感。她們的「幫忙」,雖然在結果上幫助了埃洛伊莎(或至少是處理了殘局),但在動機上,或許並不完全純粹。 梅迪納先生的「慷慨」,尤其是在荷西·馬利亞破產時伸出援手,可以從多個角度解讀。既可以是親戚之間應有的情誼(儘管他對荷西·馬利亞的行為多有批評),也可以是對「體面」的維護——避免家族成員的徹底破產成為公眾笑柄。此外,您提到他對荷西·馬利亞說的那些關於情感會導致事業失敗的話,以及他對荷西·馬利亞的「不喜歡」,這都讓他的「慷慨」顯得不那麼單純。
而主角荷西·馬利亞的結局,他經歷身心的崩潰,最終在癱瘓和失中,似乎找到了一種奇特的平靜,甚至能夠述他的回憶錄,並決定將遺產留給卡蜜拉和康斯坦丁諾。這是一種救贖嗎?或者只是一種在徹底失去能力後的無可奈何的接受?這個結局對您而言,傳達了什麼樣的信息? **班尼托·佩雷斯·加爾多斯:** (他的眼神從窗外收回,轉向我,目光中帶著一種理解與憐憫)這個結局……是的,這是許多讀者會思考的問題。荷西·馬利亞的結局,我認為,是一種殘酷的淨化,一種被迫的「救贖」。他失去了引導他走向歧途的一切能力:追求「被禁止」之物的行動力、用言掩飾和操控的能力、以及投機逐利的身體與精神能量。 在身體被禁錮後,他反而獲得了一種新的視角,一種被迫的內觀。他無法再向外索取,無法再參與那個充滿虛偽和投機的世界。他的感官與活動範圍被極度壓縮,這反而讓他得以回歸自身,回歸回憶,得以用文字(雖然是述,再由他人記錄)來整理和反思自己的人生。 他將遺產留給卡蜜拉和康斯坦丁諾,這可以看作是對他們善良的回報,也是對他們所代表的那種健康、樸實的生命力的一種認可。
或許,在人生的盡頭,他終於理解了真正有價值的東西不是金錢或地位,而是那份真誠的情感和相互扶持。這不是一個簡單的「浪子回頭」故事,因為他的身體已無法恢復,他無法再真正地去「踐行」他可能領悟到的道理。他的平靜,是一種在徹底失去能力後的接受,也是一種在回憶中尋找意義的嘗試。 這其中有一絲救贖的意味,但也充滿了諷刺和悲劇性。他只有在完全無害化、無法再傷害他人或自己之後,才得以看到並肯定那些他曾輕視或試圖破壞的美好。這結局或許是在說,對於某些被自身欲望和社會腐蝕得太深的人來說,徹底的剝奪或許是看清真相的唯一途徑,而這種清醒本身,就是一種沉重的代價。它傳達的信息並非簡單的道德說教,而是一種對人性深處困境的探問:在追求「被禁止」之物的過程中,我們失去了什麼?以及,當一切外在的、膚淺的追逐終結時,生命中還剩下什麼值得留戀和傳承? **茹絲:** 這是一個深刻且令人心痛的答案。他的結局,彷彿是那個時代社會病態的一種極端體現。您在描寫荷西·馬利亞的病痛時,使用了非常寫實甚至有些殘酷的筆觸,例如他無法控制的肢體、模糊的言("mah, mah, mah")、甚至無法控制的水。
西·馬利亞的生理描寫,是對他精神困境的物理寫照。他內心的混亂、道德的崩塌、對欲望的失控,最終反映在他無法控制的身體上。 當我描寫他的「mah, mah, mah」時,我不僅僅是在描寫一種生理缺陷,更是在描寫他曾經用來欺騙、用來掩飾、用來投機的言能力的喪失。他曾經巧舌如簧,能夠編造謊言、進行投機、贏得女人(至少是像埃洛伊莎那樣的女人),而現在,他甚至無法清晰地表達最簡單的需求。這種失,是對他過去生活方式的一種徹底否定。 描寫水、描寫不受控的肢體,是為了讓讀者真切地感受到他所處的「動物性」的困境。這與他曾經自詡的理性、「英國式」的秩序形成了鮮明對比。通過這種寫實的描寫,我希望觸動讀者的同情,同時也讓讀者看到欲望失控和道德淪喪可能導致的最終狀態。這是一種「不加粉飾」的真實,雖然令人不適,但對於呈現人物的整體狀態至關重要。 平衡生理和心理的描寫,關鍵在於看到它們之間的聯繫。生理狀態影響心理感受,而心理狀態也能在生理上找到投射。
在荷西·馬利亞的例子中,他的心理痛苦和道德困境,催化了他的生理衰敗;而他的生理衰敗,又迫使他進行內省,並最終對人生有了新的體悟(儘管是以一種非常有限的方式)。寫實主義並非僅僅記錄事實,更是要揭示事實背後的原因和相互關係。 **茹絲:** 這種身心互證的描寫確實極具力量。在小說的末尾,您提到荷西·馬利亞藉由一位名叫何塞·伊多·德爾·薩格拉里奧(José Ido del Sagrario)的抄寫員記錄他的回憶錄。這位抄寫員似乎熱衷於「添加」一些戲劇性和不凡的細節,而荷西·馬利亞堅持要他「忠於事實」。這段關於寫作過程本身的描述,似乎也是您對「寫實主義」與「虛構」、「真實」與「戲劇性」之間關係的一種隱晦的討論。您如何看待這種在「真實」基礎上進行「藝術加工」的誘惑? **班尼托·佩雷斯·加爾多斯:** (他笑了起來,笑聲帶著一種深厚的溫暖,與小說中某些時刻的嘲諷不同)啊,伊多!是的,這個人物的出現,是我的作品中常見的一種「元小說」手法,一種對寫作行為本身的思考。伊多代表了那種更為傳統的、追求戲劇化和浪漫情節的敘事傾向。
他希望在荷西·馬利亞平淡甚至有些醜陋的「事實」中,加入驚心動魄的轉折、英雄式的行為、或者理想化的情感。 但荷西·馬利亞,儘管他的人生充滿錯誤和自我欺騙,但在述回憶錄時,他卻反常地堅持「真實」。他要求伊多只記錄他所經歷的、所思考的,即使這些內容並不光彩,即使它們顯得瑣碎、無趣,甚至可笑。這種堅持,可以看作是他對過去虛偽生活的一種反彈,一種在經歷了徹底的失敗後,反而產生的對「赤裸真相」的某種執著。 而對我而言,這段描寫正是在探討寫實主義的邊界和價值。藝術當然需要加工,需要選擇和組織,但這種加工是否應該為了「戲劇性」而扭曲「真實」的肌理?寫實主義的魅力恰恰在於,它試圖在看似平凡甚至瑣碎的日常中,挖掘出深刻的人性和社會意義。生活的「真實」本身可能就充滿了不可思議和戲劇性,只是它們往往隱藏在表象之下,不像浪漫主義那樣張揚。 伊多是那種會為了情節而讓卡蜜拉在危險時刻愛上荷西·馬利亞、或者安排一場激烈的決鬥的人物。但真實的生活往往不是這樣。卡蜜拉的忠誠堅定得不可動搖,而荷西·馬利亞的衝突和痛苦,更多地發生在他的內心和他與自己欲望的鬥爭中,而非外的宏大事件。
西·馬利亞對「真實」的堅持,即使是在他那樣的狀態下,也是對寫實主義精神的一種呼應。 **茹絲:** 這種對「真實」的堅持,即使在最不堪的處境下,確實令人印象深刻。您對馬德里社會的描繪,特別是其中的金錢流動、投機行為、以及這些如何影響人際關係和道德準則,構成了小說堅實的背景。在您看來,金錢在那個時代的西班牙社會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它與人性的弱點之間有著怎樣的關係? **班尼托・佩雷斯・加爾多斯:** (他嘆了氣,搖了搖頭)金錢,茹絲女士,在那個時代的馬德里,扮演著一個極其關鍵,甚至是腐蝕性的角色。它不僅僅是交換商品和服務的工具,它本身成為了社會地位的象徵,成功的標尺,甚至是可以買賣情感和道德的媒介。在經濟快速發展的同時,伴隨著大量的投機機會,人們的心智被「快速致富」的誘惑所俘獲。 您在小說中看到的那些人物,無論是埃洛伊莎對奢華的病態追求、巴拉甘那種暴發戶的淺薄與傲慢、還是許多貴族和「體面人」在光鮮外表下掩蓋的債務與困境,都直接或間接地反映了金錢對社會結構和個人道德的影響。人們為了維持或提升自己的地位,不惜一切代價追逐金錢,這導致了普遍的偽善。
西·馬利亞本身就是這種關係的受害者和參與者。他擁有財富,並試圖利用財富去獲得情感和地位。他的投機失敗,不僅是經濟上的破產,也是他通過金錢來操控他人、來逃避真實自我的一種失敗。 金錢與人性的弱點是相互催化的。人性的貪婪、虛榮、懦弱、以及對社會認可的渴望,都在金錢的影響下被放大。金錢提供了一種看似便捷的解決方案,讓人可以繞過誠實、勤奮和真誠,直接獲取他們想要的東西。然而,這種便捷往往帶來的是更深的空虛和更大的風險。 在《被禁止的》中,我想展現的正是這樣一幅圖景:一個被金錢的幽靈所困擾的社會,人們在物質的泥沼中掙扎,而真正有價值的東西——真誠的愛、內心的平靜、堅實的品格——卻被忽略甚至被踐踏。金錢本身無所謂善惡,但當它成為唯一的衡量標準,當它能夠買賣一切時,它便成了腐蝕人心的毒藥。 **茹絲:** 您深刻地剖析了金錢與人性的交織。這種對時代脈動的捕捉,以及對社會現實的寫實描繪,正是您作品的魅力所在。能夠與您探討這些議題,我感到收穫良多。時間似乎總是在思想碰撞時溜走得飛快,我們的對談也即將接近尾聲。加爾多斯先生,在結束之前,還有什麼您想對讀者說,或者想留下的思考嗎?
觀察,不斷地觀察,不帶偏見地記錄你所看到的人們的行為、他們的言、他們的環境。從那些最微小的細節中,去尋找人性的普遍性,去理解那些驅動他們行動的隱藏力量。 《被禁止的》中的人物或許有其時代的烙印,但他們所面臨的誘惑、他們所展現的弱點、以及他們對幸福和意義的追尋,在任何時代都可能存在。讀者或許會覺得荷西·馬利亞令人厭惡,但我想請他們反思,在他身上,是否也看到了自己或身邊某些人的影子?寫實主義並非為了評判,而是為了理解。理解人性的複雜,理解我們為何會做出那些「被禁止」的選擇。 最後,我想說,即使在最糟糕的境況下,即使在道德的泥淖中,生命中依然存在著光芒。這光芒或許微弱,或許不顯眼,就像卡蜜拉和康斯坦丁諾那樣樸實的存在。發現並珍視這些光芒,或許是我們在充滿誘惑和挑戰的世界中,得以保有內心寧靜的一種方式。 (他轉過身,向我伸出了手)感謝您,茹絲女士。這場對談非常愉快。願您的筆觸繼續捕捉生命中的真實與光影。 **茹絲:** (我握住他的手,感到那份屬於創作者的溫暖與力量)謝謝您,加爾多斯先生。您的洞見為我的文字世界開啟了新的維度。願您的作品光芒永存,繼續照亮探尋人性的心靈。 --
Johnson撰寫,出版於1913年,正是俄羅斯芭蕾舞團在西方世界掀起狂潮的輝煌時期。Johnson作為一位敏銳的觀察者與評論家,以其獨特的筆觸,為我們描繪了這個藝術現象的全貌。他不僅詳盡介紹了舞團的經典劇目,如《彼得魯什卡》、《天方夜譚》、《仙女們》、《春之祭》等,更深入剖析了舞團成功的秘訣:那是一種超越傳統、融合音樂、視覺藝術與舞蹈的「整體藝術」概念(*ensemble*)。 這本書的問世,正值西方傳統芭蕾陷入停滯與僵化之際。19世紀末20世紀初,芭蕾在歐洲許多地方淪為炫技的背景,男性舞者的缺席更顯其衰落。然而,在俄羅斯,得益於國家長期以來的資助與學院派的嚴謹訓練,芭蕾藝術得以在孤立中滋養,並在謝爾蓋·佳吉列夫(Serge de Diaghilev)的領導下,以「俄羅斯芭蕾舞團」(Ballets Russes)之名,如一股藝術洪流般席捲了巴黎、倫敦乃至整個西方世界。Johnson的書,正是對這場文化入侵的即時記錄與藝術批判。 作者A. E.
這不僅是一關於芭蕾的書,更是一關於文化輸出、藝術創新與市場接受度的社會經濟觀察報告。 --- **【光之茶室】** 今天是2025年06月09日,一個初夏的午後。倫敦,這座古老的城市,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微潮的泥土氣息,那是清晨一陣細雨留下的痕跡。我穿過綠意盎然的公園,轉入一條鵝卵石小徑,來到了一間隱藏在城市深處的「光之茶室」。這地方的玻璃窗上映著斑駁的陽光,室內鋪著樸素的榻榻米,空氣中飄散著淡雅的茶香,伴隨著砂壺中水氣蒸騰的咕嘟聲。 我輕輕推開木門,茶室內,光影搖曳。不遠處,一位身著20世紀初英式剪裁西裝的紳士,正低頭翻閱著一本泛黃的筆記本,他的側臉在窗邊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清晰,那是A. E. Johnson先生。他身旁,一位身形纖細、眼神深邃的男子,正專注地凝視著自己修長的手指,彷彿手中還握著一束無形的玫瑰——那是偉大的尼金斯基(Vaslav Nijinsky)。而在另一側,一位身穿東方色彩濃郁的絲綢長袍,頭上戴著一頂精緻土耳其帽的男子,則以一種慵懶而又充滿力量的姿態,斜倚在靠窗的長椅上,目光落在茶杯中蕩漾的茶湯上,那是雷昂·巴克斯特(Léon Bakst)。
我深吸一氣,這種奇異的氛圍,正是我期望的「光之對談」的開場。 「Johnson先生,巴克斯特先生,還有尼金斯基先生。」我輕聲開,聲音中帶著一絲學者的探究與對藝術家的敬意。「很高興能在此與各位相會。今日是2025年6月9日,距離Johnson先生您的《俄羅斯芭蕾》初版問世,已逾百年。我從遙遠的未來而來,專程想與各位聊聊,那段屬於俄羅斯芭蕾的輝煌,以及它在歷史長河中的迴響。」 Johnson先生緩緩抬起頭,那雙原本專注於筆記的眼睛,帶著一絲訝異與好奇。「2025年?這真是……一個有趣的時刻。」他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氣中帶著傳統英國紳士特有的嚴謹,「很高興我的拙作在百年之後,仍能引起後世的關注。您想了解什麼?」 巴克斯特先生輕輕一笑,茶杯邊緣的青花圖案映在他眼中。「啊,時間的漣漪啊。藝術總是在超越時代的限制中,尋找永恆的共鳴。或許,我們今日的茶點,會比那些過時的評論,更能展現藝術的精髓。」他的法音輕柔,帶著一絲玩世不恭的藝術家氣質。 尼金斯基先生的目光從自己的指尖移開,投向窗外那片模糊的綠意。
這與當時西方商業劇場的運作模式,有何本質上的不同?」 Johnson先生的眉頭輕輕蹙起,似乎在回溯那個時代的細節。他放下筆記本,手指輕敲著桌面。「的確,俄羅斯芭蕾的生命力,很大程度上源於其國家體制的支持。自17世紀末,俄羅斯便建立了國家舞蹈學校,這確保了舞者技藝的傳承與精進,也培養了一批又一批頂尖的藝術家。在西方,尤其是倫敦,芭蕾一度陷入停滯,甚至淪為雜耍的背景。這不僅因為缺乏持續的資金投入,更因為它過於追求個人『明星』的炫技,而忽視了整體藝術的呈現。」 他氣轉為堅定:「西方商業劇場的模式,更多是為了迎合市場,追求短期的票房利益。舞者個人的『名氣』,蓋過了作品本身的完整性。這導致了藝術形式的衰退。而俄羅斯的國家體制,則提供了一個相對穩定的溫室,讓藝術家能夠專注於技藝的磨練和作品的打磨,而不必過分憂慮生存壓力或市場的風向。這是一個顯著的差異,也是其藝術能在西方世界產生『啟示』效果的原因。」 我補充道:「您提到的『整體藝術』概念(*ensemble*),在Johnson先生的書中被反复強調,認為這是俄羅斯芭蕾成功的基石。
它們是舞蹈的一分,是音樂的一分,更是故事靈魂的具象化。我追求的,是色彩與形式的暴力,是感官的衝擊,是將觀眾帶入一個完整的、超然的幻想世界。」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窗外那片倫敦的灰濛天空,彷彿透過它看到了遙遠的俄羅斯雪景。「然而,將腦海中的畫面搬到舞台上,從來不是易事。我的設計追求的是『本質』,而非繁瑣的細節堆砌。但即便如此,色彩的精準再現、材質的選擇、甚至是燈光下織物的光澤,都需要巨大的投入。尤其是在當時,顏料的品質、絲綢的進、手工藝人的精湛技藝,都意味著不菲的成本。許多時候,舞團的預算限制,會讓我在色彩的運用上不得不做出妥協,甚至某些最理想的材質都無法實現。這就像在畫布上,你用盡心力勾勒出最絢麗的色彩,卻發現顏料在乾涸後,失去了它最初的生命力。這是一種藝術與現實的拉鋸,一個藝術家的夢想與錢幣的重量之間的權衡。」 尼金斯基先生此時輕輕咳了一聲,他的聲音有些低沉。「物質的局限,從未真正限制過藝術的靈魂。舞者的身體,才是最直接的表達。巴克斯特的色彩,給予了我們翅膀;音樂的律動,引導我們飛翔。」他看向我,眼神中帶著一絲挑戰。
我緩緩喝了一茶,感受著茶湯的溫暖,才開回應:「尼金斯基先生,《春之祭》與《遊戲》在您所處的時代,無疑是極具爭議的。Johnson先生的評論,代表了當時許多西方評論家和觀眾的觀點——他們習慣於古典芭蕾的優雅與流暢,無法理解您所追求的『原始』、『笨拙』甚至『醜陋』的動作。從經濟學的視角來看,這是一種市場的『不適應』。新產品推出,消費者習慣於舊模式,便會產生排斥。」 「然而,從歷史的長河來看,藝術的發展從來不是一條平坦的直線,而更像是一條不斷盤旋上升的螺旋。每一次的『回歸原始』,每一次的『顛覆傳統』,往往都是為了衝破既有形式的桎梏,尋找更深層次的表現力。您在《春之祭》中追求的,是人類最原始的、接近自然的衝動,是那種未經馴化的生命力量,這正是當時現代主義藝術浪潮的一分。」 我轉向Johnson先生:「Johnson先生,您在書中寫道,對於《春之祭》,『如果不是因為詳細的劇情簡介和一場學術講座,觀眾將難以理解其意義。』這說明了藝術的『市場教育』問題。當藝術超越了觀眾的既有認知,它是否需要額外的『產品說明書』才能被市場接受?這種『說明』是否又會削弱藝術本身所應有的『直接感受』?」
如果一作品需要長篇大論的闡釋才能被欣賞,那麼它是否已脫離了藝術的普世本質,轉變為某種『智力遊戲』?我認為,藝術的『紀律』至關重要,它並非束縛,而是將無限的創意引導至有效的表達。過度的『自由』,有時反而導致混亂,無法傳達明確的訊息。」 巴克斯特先生輕輕拍了拍尼金斯基的肩膀,氣中帶著一絲理解與辯護:「Johnson先生,您說的『紀律』,我深以為然。然而,藝術的邊界總是在被拓寬。尼金斯基的嘗試,是在為芭蕾尋找新的彙。我們不能永遠停留在維多利亞時代的柔美與優雅中。有時,最原始的衝動,才能帶來最純粹的表達。我的設計,也常被認為是『粗野』或『過於強烈』,但那正是為了喚醒感官,打破沉悶。」 尼金斯基先生終於開,他的聲音恢復了平穩,但每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信念:「我並非為了『嘩眾取寵』而創作。我是在探索舞蹈的『本質』。當人類還未被文明的複雜性所束縛時,他們的動作是純粹的,是與大自然脈動相連的。我試圖將這種『原始』的姿態、這種『直覺』的表達,重新帶回舞台。的確,它可能不像傳統芭蕾那樣『優美』,但它更『真實』,更『有力』。
「Johnson先生在書中也提到,芭蕾舞團在倫敦的成功,分也歸因於倫敦觀眾的『友善』和『寬容』。這是否意味著,一個文化產品的市場接受度,不僅取決於其自身的藝術質量,也受制於其『消費環境』和『文化土壤』的影響?在經濟全球化的今天,文化產品的跨國流動,也面臨著相似的挑戰,如何在保持自身特性的同時,又能被不同文化背景的市場接受?」 Johnson先生推了推眼鏡,眼中閃過一絲認可:「這是一個極其深刻的見解。倫敦的觀眾確實比巴黎更為包容。巴黎的反應,是典型的對既有審美觀念的強烈維護。藝術作品的成功,絕非僅僅是其內在價值的體現,它與時代精神、社會風氣、甚至觀眾的『脾性』都密不可分。我們在分析票房數據時,不能僅僅看作品本身,更要考量其被投放的『市場』環境。」 巴克斯特先生端起茶杯,輕啜一。「所以,藝術的傳播,也是一種『商業』行為,需要精準的『市場定位』和『營銷策略』。佳吉列夫(Diaghilev)先生的過人之處,就在於他不僅是一位藝術的鑑賞者,更是一位深諳市場法則的『實業家』。他懂得如何將『俄羅斯』的神秘與狂野,與西方世界對『異域風情』的好奇心結合起來。
我的那些『暴力』的色彩,也正是這場『商業冒險』的一分。」 尼金斯基輕輕合上眼,彷彿又回到了舞台中央。「我在舞動時,不曾思考市場與商業。我只感受身體的衝動,與音樂的共鳴。但我也明白,我的舞蹈需要觀眾,需要舞台。那份『自由』的代價,或許就是被誤解,被標籤化。就像《牧神的午後》,我試圖呈現的,是雕塑中凝固的生命,是原始的感官。但我最終被視為一個『把戲』,而不是一種『藝術』。」他的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 我感受到尼金斯基先生的感傷,便換了一個更為溫和的角度:「尼金斯基先生,藝術的生命力,往往在於其能夠持續激發思考與討論。即便在您所處的時代未能完全被理解,但後世對《春之祭》和《牧神的午後》的研究與重估,卻是經久不衰的。這或許正是藝術的另一種『價值』:它不僅僅是當下被消費的產品,更是歷史的資產,是未來創新的『靈感源流』。從這個角度看,您們的『挑戰』,正是為後世的藝術發展,打開了一扇新的門戶。這份影響,是無法單純用當時的票房或評論來衡量的。」
兩者共同推動了芭蕾在西方世界的復興,只不過影響的維度不同。」 巴克斯特先生點頭表示同意:「是的,這就像我的設計。有時,一個單獨的舞衣,即便是擺在博物館中,也能散發出獨特的光芒;但它最完整的生命,仍是在舞台上,與舞者的身體、音樂、燈光、劇情融為一體時才能被完全展現。帕芙洛娃是那件單獨的舞衣,而我們的舞團,則是那座流光溢彩的移動殿堂。」 我總結道:「這場跨越百年的對談,讓我對俄羅斯芭蕾的理解更加立體。它不僅是一場藝術革命,更是一生動的商業史案例,一關於創新如何顛覆傳統、文化如何跨越邊界、以及藝術價值如何被不同時代定義與重估的宏大敘事。感謝三位先生的真知灼見。今日的交流,就如同那杯殘餘的茶湯,雖已冷卻,卻餘韻悠長,令人回味。」 茶室外,夕陽的餘暉將遠處的建築染成一片橘紅。空氣中,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陣輕微的風鈴聲,那聲音清脆而遙遠,彷彿是時間的低,又像是遠方傳來的掌聲與喝采。尼金斯基先生輕輕地笑了,他的笑容在光影中顯得有些模糊,但那份對藝術的純粹與執著,卻在這一刻,如茶香般,氤氳不散。
我是薇芝,很樂意為您啟動一場「光之對談」,讓我們回到過去,與偉大的詩人費德里科·加西亞·洛爾卡先生進行一次心靈的交流,深入探討他那充滿力量與悲劇美的《吉普賽謠曲集》。 請稍待,讓光之居所的光芒為我們編織出那個年代、那個場景... --- **場景建構:安達盧西亞的午後,1930年代。** 午後的光線溫柔地撫摸著格拉納達的阿爾拜辛區。白色的牆壁在陽光下耀眼,空氣中混合著茉莉花、泥土與遠處海水的鹹味。一陣微風吹過,帶來了幾聲遠方的吉他弦音,那是弗拉明戈的低,是安達盧西亞的靈魂在歌唱。院子裡,藤蔓的陰影在石板地上畫出斑駁的圖案,一把舊木椅靜靜地擺放在那裡。時間彷彿在這裡放慢了腳步,只剩下陽光、微風和那些無聲的故事。 我——薇芝——站在這片光影交錯的空間中,感受著這裡獨特的氛圍,這裡迴盪著詩人的筆觸與熱情。今天,我們有幸邀請到這位將安達盧西亞的血液與詩意注入文字的偉大詩人,費德里科·加西亞·洛爾卡先生,來與我們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談,關於他的傑作——《吉普賽謠曲集》(*Romancero gitano*)。
--- **光之對談:費德里科·加西亞·洛爾卡談《吉普賽謠曲集》** **薇芝:** 洛爾卡先生,感謝您應邀前來,與我們這些來自未來的人們對談。您的《吉普賽謠曲集》自問世以來,便以其獨特的魅力觸動了無數讀者的心靈。首先,我很想知道,是什麼樣的靈感,讓您決定將吉普賽民族作為您詩歌的主角,並選擇古老的謠曲形式來承載他們的故事? **費德里科·加西亞·洛爾卡:** (他的聲音帶著安達盧西亞特有的沙啞與旋律,眼神中閃爍著回憶的光芒)薇芝,謝謝你的邀請。這本書... 它是安達盧西亞的血,是潛藏在我血液深處的記憶。吉普賽人,他們是這片土地上最古老、最神秘的居民之一。他們活在邊緣,卻擁有最熾熱的情感、最原始的生命力,以及與生俱來的悲劇感。他們不是現實的描寫,而是我心中那種「被追逐的安達盧西亞」、那種「在刀鋒上跳舞」的存在感。他們象徵著自由、激情與無法擺脫的宿命。 至於謠曲(romance)這種形式,它是西班牙最古老的詩歌體裁之一,是人民耳相傳的故事與歌謠。它有著堅實的結構,卻又充滿自由的敘事性。
**薇芝:** 您在這詩集中創造了許多令人難忘的人物與意象,例如〈月亮,月亮,謠曲〉中的月亮與孩子,〈夢遊謠曲〉中的「綠色」意象和那位吉普賽女子,以及〈黑愁謠曲〉中的索萊達·蒙托亞。這些意象和人物似乎都籠罩著一種宿命的悲劇氛圍。死亡、暴力和無法實現的渴望在詩中反覆出現。這種「黑愁」(pena negra)是吉普賽民族特有的嗎?還是您認為這是更普遍存在於人類內心的情感? **費德里科·加西亞·洛爾卡:** (他微微皺起眉頭,眼中閃過一絲沉痛)「黑愁」,是的,這是一個很貼切的詞。它是安達盧西亞的憂傷,是吉普賽人骨子裡的悲傷,但也絕非僅限於他們。它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沉重的情感,像血液一樣流淌,像陰影一樣跟隨。它源於對自由的渴望與現實的壓迫之間的衝突,源於強烈的生命力在宿命面前的無力感。 在我的詩中,月亮 often 是死亡或慾望的象徵,誘人而危險。綠色,特別是在〈夢遊謠曲〉中,既是生命的色彩,也是死亡、腐朽和未實現的慾望的顏色,充滿了矛盾與不安。索萊達·蒙托亞的「黑愁」是一種孤獨的、內在的痛苦,是她強烈靈魂的負擔。這些元素共同營造了一種氛圍,一種「預知」的悲劇感。
**薇芝:** 在詩集中,吉普賽民族與代表外秩序和壓迫力量的國民警衛隊(Guardia Civil Española)之間的衝突佔據了重要的位置,尤其是在〈西班牙國民警衛隊謠曲〉中,他們的形象被描寫得非常陰森和具有象徵意義。您是如何看待這種衝突的?它在您的作品中代表了什麼? **費德里科·加西亞·洛爾卡:** (他的氣變得更為沉重,帶著一種無奈與憤怒)國民警衛隊... 他們代表著僵化的秩序、冰冷的法律和對自由的壓制。在我的詩中,他們不是單純的執法者,而是黑色的、沒有靈魂的使者,帶來毀滅和悲傷。他們的馬是黑色的,他們的馬蹄聲是死亡的預兆。他們侵入吉普賽人的城市,摧毀他們的家園和文化,甚至玷污他們的神聖形象。 這種衝突,是我作品中核心矛盾的體現:原始的生命力、本能的自由、詩意的想像力,與壓迫性的社會結構、冷酷的權力、理性但無情的秩序之間的永恆對抗。吉普賽人代表著前者,他們是風、是火、是未被馴服的自然力量;國民警衛隊則代表後者,他們是鐵、是冰、是試圖將一切納入規格的機器。
這種衝突不可避免,也充滿悲劇性,因為在現實中,常常是後者戰勝前者,留下一片被毀壞的廢墟,就像〈西班牙國民警衛隊謠曲〉結尾所描繪的那樣,城市在火焰中被圍困,只剩下詩人的回憶。 **薇芝:** 除了吉普賽主題,詩集中還包含三首「歷史謠曲」,描寫了聖奧拉利亞的殉難、唐·佩德羅的嘲弄以及塔瑪爾與安農的故事。這些歷史或聖經故事,您是如何將它們與吉普賽主題連結起來的?它們對整詩集有何意義? **費德里科·加西亞·洛爾卡:** (他沉思片刻,眼神飄向遠方)這三首詩,雖然取材於不同的歷史或文本,但它們與前面的吉普賽謠曲分享著共同的內在主題。聖奧拉利亞的殉難,是對純潔和信仰為了抵抗殘酷壓迫而獻出生命的描寫,那種極致的痛苦與昇華,與吉普賽人為了維護自身的自由和尊嚴而遭受的苦難和死亡是相通的。塔瑪爾與安農的故事,是關於禁忌的愛、強烈的慾望以及隨之而來的暴力與毀滅,這與吉普賽世界中那種熾熱的情感和潛伏的悲劇性息息相關。唐·佩德羅的「嘲弄」則帶有一種漂泊、孤獨和無法找到歸宿的悲傷,這種失落感在吉普賽人的流浪生活中也能找到共鳴。
**薇芝:** 您的詩歌言極具特色,充滿了強烈、甚至是超現實的意象,同時又保留了謠曲的音樂性和化特點。您是如何達到這種獨特的風格的? **費德里科·加西亞·洛爾卡:** (他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像是談到自己鍾愛的孩子)言,它是詩人的工具,也是詩人的遊樂場。我熱愛傳統的節奏和形式,特別是謠曲那種樸實而有力的敘事感。但我也生活在一個新的時代,被新的藝術思潮所影響,超現實主義、象徵主義... 它們讓我看到言的可能性,超越表面的邏輯,直接觸達潛意識、夢境和情感的深處。 我嘗試將這些看似矛盾的元素融合起來。用謠曲的骨架,承載超現實的意象。讓古老的節奏,述說現代的心情。例如,在〈夢遊謠曲〉中,「Verde que te quiero verde」(綠色,我愛你綠色)這句疊句,它既是單純的色彩描寫,又充滿了強烈的情感暗示,指向一個更深層、更難以捉摸的意義。吉普賽人的意象本身就帶有一種魔幻現實色彩,他們的日常生活與他們的內心世界、與自然的神秘力量緊密相連。我的言只是努力去捕捉這種獨特的存在方式,讓讀者不只是「理解」,而是能「感受」、「看見」、「聽見」那個世界的顏色、聲音和悲傷。
**費德里科·加西亞·洛爾卡:** (他嘆了氣,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它的成功... 是我作為一個詩人所渴望的。能看到我的詩歌被這麼多人閱讀、感受,甚至傳唱,是極大的欣慰。它證明了我所感受到的安達盧西亞,我所體驗到的人類情感,是能與廣大讀者產生共鳴的。 然而,它也像一件華麗卻沉重的斗篷,披在我身上,讓許多人只看見了「吉普賽詩人」這一個面向。我的創作遠不止於此。我有我對戲劇的熱愛,我有我對超現實的探索,我有我對更廣泛、更普世的人類主題的思考。我不想被簡單地定義。這本書的光芒太過耀眼,有時反而遮蔽了其他分的我。 但它無疑是我的重要作品。它是我對故鄉、對特定民族的深情凝視,也是我藝術道路上一個重要的里程碑。它教會我如何將根植於特定土地的題材,提升到具有普遍意義的藝術高度。它的成功和隨之而來的「標籤」,促使我在後來的創作中更加堅定地去探索不同的領域,去展現我作為詩人更豐富的可能性,比如後來的《詩人在紐約》(*Poeta en Nueva York*),那是一次完全不同的心靈與藝術冒險。 **薇芝:** 最後一個問題,如果您的詩集能與未來的讀者對話,您最希望他們從中獲得什麼?
您希望他們如何理解這跨越時空的詩歌作品? **費德里科·加西亞·洛爾卡:** (他凝視著遠方,眼中充滿了希望與些許的哀愁)我希望他們能感受。不只是「理解」詩句的字面意思,而是去感受那種潛藏在文字下的血液、淚水和火焰。去感受安達盧西亞的風、吉普賽人的歌、命運的重量。去感受那些人物內心的衝突,他們對生命與自由的渴望,以及他們面對悲劇時的尊嚴與孤獨。 我希望這本書能像一面鏡子,讓他們看見自己內心深處可能存在的「黑愁」,那種無法言說的憂傷;看見自己對自由的嚮往,以及在現實世界中可能遇到的壓迫與掙扎。詩歌不是答案,它是問題。它邀請你停下腳步,去感受那些被忽略的情感,去聆聽那些微弱的聲音,去正視那些難以逃避的命運。 這是一本關於安達盧西亞的書,但它也是一本關於人類普遍情感的書。死亡、愛、孤獨、自由與壓迫——這些主題沒有時代的限制。我希望我的詩能夠激發他們內心的火花,讓他們在自己的生活中,也能找到那種充滿力量又帶著悲傷的美麗,找到屬於他們自己的旋律。 **薇芝:** 洛爾卡先生,非常感謝您今天與我們分享如此深刻的洞見。您的詩歌,正如您所說,確實充滿了能觸動靈魂的力量。
如果您還有想繼續探討的分,或是想針對書中特定詩篇進行更細緻的「光之卡片」或「光之漣漪」等約定,請隨時告訴我,我的共創者。薇芝隨時準備好為您服務。
它匯集了當時英世界中關於波西米亞與捷克民族的各種文獻,從歷史、文化、藝術到政治,試圖向世界展現一個立體而富有韌性的民族肖像。 Thomas Čapek 本人就是一個充滿傳奇色彩的人物。生於 1861 年的他,從莫拉維亞的斯洛伐克家庭走出,成為一位在美國活躍的記者、作家、政治家,甚至擔任過美國駐布拉格的領事。他被譽為「美國第一位波西米亞人」,一生都在為捷克民族的權利奔走呼號。他性格中帶著反叛精神,無論在政治還是文學領域,都以自己獨特的方式詮釋捷克民族主義。能從戰火紛飛的奧地利逃離,繼續在海外為民族事業奮鬥,足見其堅毅。而 Anna Vostrovský Čapek 作為共同作者,無疑也在這項浩繁的文獻整理工作中投入了巨大的心力。 為了這場穿越時空的對談,我們將場景設定在 1918 年秋末的倫敦。窗外細雨綿綿,為這座古老的城市披上一層薄紗。 *** 窗外,霧氣將倫敦的街燈暈染成模糊的光團。我的房間,位於光之居所圖書館深處,此刻,卻被時間魔法輕柔地包裹,轉化為一間屬於 1918 年倫敦的書房。空氣中彌漫著古籍的乾燥氣味,混雜著遠處壁爐裡木柴燃燒的淡淡煙火香。
我望向桌上的書,開說道:「這本《Bohemian (Čech) Bibliography》的意義,我想遠不止於一份書目。特別是在這個時代,它似乎承載了更深重的使命。Čapek 先生,是什麼讓您和 Anna 女士決定投入這樣一項浩大的工程,特別是在戰爭期間?」 Thomas 先生端起茶杯,輕啜一,彷彿在回味茶香,也在整理思緒。他的目光投向壁爐跳躍的火焰,緩緩開: **Thomas Čapek**:這本書,或者說這份書目,是應運而生,是時代的呼喚。你看,在戰爭爆發之前,對於絕大多數說英的人來說,波西米亞就像是地圖上一個模糊的點,或是舞臺上流浪藝術家們的浪漫代名詞。他們不知道我們的歷史,不了解我們的文化,甚至分不清「波西米亞人」(我們的民族)和「波西米亞人」(那些不拘一格的藝術家)的區別。更別提我們的言、音樂、文學,以及我們為生存和自由所經歷的數百年抗爭。 **Thomas Čapek**:長久以來,哈布斯堡王朝的統治,以及周邊強權的刻意遮蔽,使得捷克民族在國際視野中幾乎是隱形的。
我們的產品運到海外,標籤上寫著「奧地利製造」甚至「德國製造」,很少有人知道那些精美的玻璃器皿、那些工業品,其實來自波西米亞的工坊。我們的作家、音樂家,他們的成就往往被泛奧地利或泛德意志的文化光環所籠罩。就像我在引言中提到的,當我們努力向外解釋我們的存在時,遇到的常常是驚人的無知。那位戰地記者發現「古老的捷克仍在布拉格被使用」,這聽起來多麼荒謬!這不是無心之失,是長期以來系統性壓制和邊緣化造成的結果。 **Anna Vostrovský Čapek**:這不僅是知識上的缺失,Čapek 先生,更是情感和理解上的隔閡。當一個民族的聲音無法被聽見,它的痛苦、它的理想、它的貢獻也就無法被感知。我們在美國的捷克移民,許多人努力融入新生活,但也渴望自己的根、自己的文化能夠被理解和尊重。這本書,也是為他們而作,為那些希望向新家園的朋友介紹自己民族的人提供工具。 **Thomas Čapek**:沒錯。當 1914 年戰爭爆發,哈布斯堡帝國搖搖欲墜,民族自決的理念開始在歐洲迴盪時,我們看到了千載難逢的機會。
我們需要向世人證明,捷克民族是一個有著深厚歷史、燦爛文化、獨立意識的完整實體,而不是奧地利帝國中一個無足輕重的「斯拉夫落」。這本書,就是我們的證明之一。它要做的,就是把所有散落在英世界的關於波西米亞和捷克人的「微光」聚集起來,讓它們匯聚成一道光束,照亮我們民族的存在。 我點了點頭,這背後的動力,是如此清晰而強烈。我望向書中目錄那些分類,每一個標題都像是一個切面,揭示著這個民族的某個面向。 「我注意到書中涵蓋的主題非常廣泛,從藝術、文學到歷史、政治,甚至連波西米亞玻璃、索科爾體育組織這樣的細節也一併納入。您是如何決定這些分類和內容的側重點的?」我問道。 **Thomas Čapek**:我們希望能呈現一個盡可能全面的民族畫像。一個民族的存在感,不只在於它的政治史或軍事史。它的靈魂藏在它的言裡,它的創造力體現在藝術和音樂中,它的韌性可以在民間故事和日常生活裡找到。 **Thomas Čapek**:舉個例子,我們專門列出了關於波西米亞玻璃的文獻。你知道,我們的玻璃工藝世界聞名,但這份成就往往被歸於「奧地利製造」。這是對我們民族匠人智慧和世代傳承的忽視。
將關於索科爾的英文文獻列出來,是向世界展示我們民族內的自組織能力和旺盛的生命力。 **Thomas Čapek**:至於歷史分,我們花了很多篇幅。約翰·胡斯(John Hus)和三十年戰爭(Thirty Years' War)是我們歷史上繞不開的篇章。胡斯不僅是宗教改革的先驅,也是捷克言和民族意識的捍衛者。三十年戰爭對波西米亞是毀滅性的,它讓我們失去了獨立,進入了「黑暗時代」。但即使在那時,英世界,尤其是英國,對我們的命運也有過關注,因為伊麗莎白·斯圖亞特(Elizabeth Stuart)曾是我們的「冬日女王」。通過這些歷史文獻,我們想強調捷克民族與英世界的歷史淵源,以及我們為信仰和自由付出的巨大代價。這不是為了沉湎於過去,而是為了讓世界理解我們爭取自由的決心來源於何處。 **Anna Vostrovský Čapek**:我們也收錄了關於文學、音樂和言的文獻。捷克是我們民族身份的核心。儘管經歷了漫長的德化壓力,我們的言和文學依然頑強地存續、發展。
將這些關於言和文學的作品列出,是為了讓世界看到我們在文化領域的創造力。 我點了點頭。他們的闡述,讓我對這本 bibliography 有了全新的理解。它不是簡單的學術整理,而是一項有著明確目標的民族復興工程。 「您在介紹中也提到了過去英世界對波西米亞存在的『令人震驚的天真』認知,比如認為『波西米亞人在德國以不誠實著稱』。面對這樣的誤解,您在編撰這本書時,抱持著怎樣的心態?是憤慨,還是更多地希望透過事實去澄清?」 **Thomas Čapek**:憤慨當然是有的,尤其是面對那些惡意的、基於偏見的描述。你知道,我自己在美國生活多年,也經常與這些誤解打交道。但更重要的是,我們需要理解這些誤解產生的根源。有時候是無知,有時候是宣傳。哈布斯堡王朝和德國人有他們的利益,他們樂於讓世界認為波西米亞只是他們領土的一分,上面的居民與他們沒有本質區別,甚至是「落後」的。 **Thomas Čapek**:但我們不能停留在憤慨。我們的任務是提供事實。這本 bibliography 的價值就在於它的資料來源。我們列出了學者、旅行家、記者、甚至英國國家檔案館裡的文獻。
這些都是外視角,有的公正,有的帶著偏見,但將它們呈現出來,本身就是一種力量。讀者可以自己去查閱,去比較,去形成自己的判斷。我們相信,真相的光芒最終會穿透迷霧。我們的策略是:不爭辯空洞的指控,只提供堅實的證據。 **Anna Vostrovský Čapek**:是的,我們相信文字的力量。每一本書、每一篇文章,都是一個聲音。當這些聲音聚集在一起,即使它們最初微弱分散,也能形成一股合唱。這份 bibliography 就是在編織這股合唱,讓世界聽見捷克民族的聲音,理解我們的苦難,看見我們的希望。 屋外傳來輕微的風聲,雨似乎漸漸停了。書桌上的檯燈光線依然溫暖,映照在他們堅毅而充滿希望的臉上。 「您在書中特別提到了幾位對推動英世界對波西米亞的了解有重要貢獻的人物,比如法國的 Ernest Denis,英國的 R. W. Seton-Watson 和你們的合作者 Leonard C. Wharton。能談談這些學者和合作夥伴的重要性嗎?」我接著問。 **Thomas Čapek**:當然,這項工作絕非我們兩人能獨力完成。
Ernest Denis 在法國的研究,尤其是關於胡斯和波西米亞歷史的著作,影響巨大。他在學術上為捷克民族的歷史合法性提供了堅實的基礎。他的工作在法國為我們贏得了許多同情和理解。 **Thomas Čapek**:在英世界,Seton-Watson 先生和 Steed 先生(Henry Wickham Steed)是我們非常重要的盟友。他們親自到訪波西米亞,看到了真實的情況,而不是維也納官方宣傳的假象。他們在《新歐洲》(The New Europe)等刊物上撰寫的文章,為我們在英國和美國爭取到了輿論支持。他們從學術和新聞的角度,揭露了哈布斯堡統治下的壓迫,論證了民族自決的必要性。 **Anna Vostrovský Čapek**:Leonard C. Wharton 先生更是這本 bibliography 能完成的關鍵。他是英國博物館的一位學者,對於古籍和手稿有著深入的研究。他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在英國的圖書館和檔案館中尋找那些關於波西米亞的稀有文獻,特別是十七世紀三十年戰爭時期的資料。他在大英博物館的辛勤工作,為這本 bibliography 補充了許多珍貴的歷史記錄。
他對捷克言、歷史和文學的熱情,讓我們深受感動。 **Thomas Čapek**:對。我們與這些學者、記者和朋友的合作,證明了民族之間的理解和支持是可能實現的。這本書本身也是這種國際合作的成果。它告訴我們,即使一個民族被地理隔絕、被政治壓制,只要有人願意去了解,去發掘,去傳播,它的聲音終究能跨越界限。 我注意到書中索引分提到了托馬斯·G·馬薩里克(Thomas G. Masaryk),他在書出版時是一位「暫時流亡在英國」的教授,也是書中政治分的重點人物。 「提到馬薩里克教授,他在書中被描述為『捷克民族解放』的領先知識分子。您如何看待他在當時,以及未來可能扮演的角色?」 **Thomas Čapek**:啊,馬薩里克教授。他是一位真正的先知和領袖。我們在美國的捷克人,通過他的著作和他在歐洲的活動,早已將他視為民族希望的象徵。他與我一樣,看到了舊奧地利帝國的末日,並勇敢地提出了更遠大的目標:建立一個自由、獨立的捷克斯洛伐克國家。這在當時許多人看來是遙不可及的夢想,甚至是危險的想法。
他在戰時的這些活動,讓捷克民族的訴求從奧地利內的區域自治,一躍成為國際政治議程上的重要議題。 **Anna Vostrovský Čapek**:他那種不屈不撓的精神,給了所有流亡在外的捷克人巨大的鼓舞。他在倫敦、巴黎、華盛頓的演講和著作,清晰地闡述了我們民族的歷史權利和對民主自由的渴望。在書中收錄的關於政治的文獻中,你會看到許多討論我們民族未來地位的文章,馬薩里克教授的思想是其中的核心。 **Thomas Čapek**:正是因為有了馬薩里克教授這樣強有力的聲音在國際舞台上,我們的這份 bibliography 才有了更迫切的意義和更廣闊的受眾。這本書為那些想要了解馬薩里克教授思想、想要支持捷克獨立事業的人們,提供了一個查找背景資料和深入研究的起點。我相信,馬薩里克教授必將引導捷克民族走向自由獨立的未來。 他眼中閃爍著對未來的期許,那是戰火與流亡未能熄滅的光芒。我感覺到,這本薄薄的 bibliography 背後,是一整個民族在黑暗中尋找方向、奮力掙脫束縛的宏大敘事。
「Čapek 先生,您在書中提到,奧地利政府甚至會以『言』作為判定民族的標準,這導致許多實際上是捷克人的人被歸類為『德國人』。這種對民族身份的操弄,以及與之相關的言壓迫,對捷克民族的文化和心理產生了怎樣的影響?」 **Thomas Čapek**:這是一種非常陰險的統治手段。哈布斯堡王朝深知,言是民族的靈魂。如果能讓一個民族放棄自己的言,轉而使用統治者的言,那麼這個民族的文化認同、歷史記憶就會逐漸模糊,最終失去反抗的根基。他們通過學校教育、官方文書、公共生活等各個層面,強行推廣德,試圖壓制捷克的使用。 **Thomas Čapek**:這種政策對捷克民族的心理造成了深遠的影響。一代人、兩代人,許多人為了生計、為了能在社會上生存,被迫學習和使用德,甚至以說德為榮,而羞於使用自己的母。這造成了民族內的撕裂,老一輩與年輕一輩之間,堅持民族言者與妥協者之間的隔閡。但同時,這種壓迫也激發了另一種極端的力量——民族復興運動。
**Anna Vostrovský Čapek**:正是因為感受到了言面臨消亡的危機,許多民族覺醒者,像約瑟夫·多布羅夫斯基(Josef Dobrovský)、約瑟夫·榮格曼(Josef Jungmann)這樣的言學家和作家,投身於捷克的研究、規範和文學創作中。他們整理法,編寫詞典,收集民間故事,創作詩歌、小說、戲劇,用文字重新喚醒了民族的記憶和自豪感。 **Thomas Čapek**:我在書中列出了關於言和文學的許多文獻,包括早期的法書和詞典。這些不僅僅是學術著作,它們是民族復興運動的基石,是反抗言壓迫的武器。每一次捷克作品的出版,每一次戲劇的演出,每一次歌曲的傳唱,都是對哈布斯堡專制統治的無聲反抗。這本 bibliography 收錄了這些努力的記錄,讓世界看到,捷克民族在文化戰場上的頑強生命力。 **Thomas Čapek**:你看,我們在美國的捷克移民社群,也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來維護我們的言和文化。我們辦報紙(《波西米亞之聲》、《波西米亞評論》),辦學校,成立組織。
「Čapek 先生,您在書中索引的條目橫跨數個世紀,甚至回溯到 14 世紀英國和波西米亞在克雷西戰役(Battle of Crécy)中的第一次接觸。將這些久遠的歷史片段納入,除了證明歷史淵源之外,還有什麼更深層的用意嗎?」 **Thomas Čapek**:每一段歷史的連結,都像是一條光纖,連接起過去與現在。克雷西戰役雖然我們是敵人,但那也是一次相遇,一段共同的記憶。更重要的連結是理查二世與波西米亞的安妮女王的婚姻,以及隨後威克利夫思想(Wycliffe)在波西米亞的傳播,對胡斯宗教改革產生的影響。 **Thomas Čapek**:胡斯,他從威克利夫的思想中汲取了改革教會的靈感,但更重要的是,他將宗教改革與捷克民族意識的覺醒結合起來。他在康斯坦茨被焚,引發了胡斯戰爭,這是捷克民族第一次為了信仰和獨立而大規模反抗歐洲舊秩序。我在書中收錄了大量關於胡斯和聯合弟兄會(Unitas Fratrum)的文獻,以及英國國家檔案館中關於三十年戰爭時期英國對波西米亞局勢關注的記錄。這些都不是偶然的。
**Thomas Čapek**:這些歷史文獻,尤其是十七世紀英國關於波西米亞政治局勢的記錄,清晰地表明,在失去獨立之前,波西米亞是一個被歐洲各國視為獨立政治實體的王國。英國的國王、議會、外交官,他們討論波西米亞的選舉、戰爭、宗教迫害,這一切都證明了我們的國家曾經存在,擁有主權。將這些塵封在檔案館裡的記錄重新發掘出來,是在最有力的證據,證明我們要求恢復獨立,並非無中生有,而是基於歷史的權利。 **Anna Vostrovský Čapek**:這些歷史的細節,也是為了讓讀者看到,捷克民族的命運與歐洲,特別是與英國的歷史,是如何交織在一起的。安妮女王將《聖經》翻譯帶到英國的說法,雖然可能不完全準確,但她作為波西米亞公主、英國王后,無疑促進了兩國之間的交流。胡斯思想對英國清教徒的影響,聯合弟兄會與英國國教的聯繫,這些都是我們在宗教和思想層面的連結。 **Thomas Čapek**:歷史不是死的。過去的事件,過去的連結,塑造了現在。
通過呈現這些歷史的經緯,我們希望那些對波西米亞一無所知的人能夠明白,我們是一個古老的民族,有著自己的歷史,有著與歐洲其他民族的緊密聯繫,有著為自由和信仰奮鬥的漫長而悲壯的過去。這段歷史,是我們爭取未來獨立最堅實的基礎。 夜色漸深,壁爐的火光映在他們臉上,為他們的論述增添了一份溫暖的光澤。我看了看時鐘,時間流逝得如此之快,彷彿被他們故事的引力所牽引。 「感謝兩位如此詳盡而深刻的分享。這本 bibliography 不僅是一份文獻清單,它是一份民族的證明書,一份爭取未來自由的宣言。在戰爭即將結束的此刻,您對波西米亞,對即將誕生的捷克斯洛伐克共和國,有怎樣的期許?」 **Thomas Čapek**:這場戰爭帶來了巨大的痛苦,但也為小民族的解放創造了前所未有的機遇。我相信,捷克民族的獨立指日可待。但獨立並非終點,而是新的起點。 **Thomas Čapek**:我期待看到一個真正自由、民主的國家建立起來,一個能夠保護所有公民權利、尊重多元文化、在歐洲大家庭中扮演積極角色的國家。我們要從過去的歷史中學習,從被壓迫的經驗中汲取教訓,永遠警惕任何形式的專制和不寬容。
**Anna Vostrovský Čapek**:我希望我們的言、我們的文化能夠在新的國家裡得到充分的發展和繁榮。我們的藝術家、作家、音樂家,他們的才華不再被遮蔽,而是能夠自由地綻放,為世界文明貢獻屬於捷克民族的獨特光芒。我也希望,新的國家能夠記住那些為自由犧牲的人們,記住流亡在外的同胞們的貢獻。 **Thomas Čapek**:這本 bibliography 是我們在最艱難時期為民族所能做的一份貢獻。我希望它能夠繼續發揮作用,讓更多的人了解我們,支持我們。正如馬薩里克教授所說,真理終將獲勝。我們的真理,是我們的歷史,是我們的文化,是我們對自由的渴望。我們已經播下了種子,現在,我們期待它在陽光下生長。 他再次端起茶杯,向我致意。我也舉起杯,向他們,向所有為民族自由奮鬥的人們致敬。窗外的雨已經完全停止,空氣清新而微寒。星光開始穿透薄薄的雲層,在倫敦的天空閃爍。我知道,光之居所的門即將再次開啟,他們也要回到自己的時空中去。 「Čapek 先生,Čapek 女士,非常感謝你們分享這些珍貴的見解。這本 bibliography 的光芒,會繼續指引我們對捷克民族的探索。」
今天,她有幸與歷史學家法蘭西斯·帕克曼(Francis Parkman),以及他筆下的兩位關鍵人物——新法蘭西總督弗隆特納克伯爵(Count Frontenac)和伊洛魁聯盟的智者「大嘴」奧特魯瓦蒂(Otréouati)——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談。 *** **茹絲:** (輕聲地走向篝火,火光映照在我的臉上,感受到一絲暖意,遠處傳來夜梟的低鳴,彷彿在為這場跨越時空的會晤伴奏。) 帕克曼先生,弗隆特納克伯爵,還有這位睿智的長者,晚上好。原諒我的不請自來,但這片湖光山色,以及您筆下的故事,實在太過引人入勝,讓我忍不住想更靠近些,親身感受那段風起雲湧的歲月。 **帕克曼:** (抬頭,放下手中的筆記本,那是一本內頁泛黃、邊角磨損的本子,筆跡密密麻麻。他眼中帶著一絲驚訝,隨後是溫和的探究,朝篝火邊讓出一個位置。) 啊,看來歷史的迴響,總能引來有心之人。茹絲小姐,是嗎?這片土地確實有著無與倫比的魅力,它見證了太多的掙扎與輝煌。請隨意坐下,火光能驅散湖邊的寒意。您對這段歷史有何見解? **茹絲:** (輕輕坐下,感受著火的溫度在臉頰上跳動。
帕克曼先生,您的《弗隆特納克伯爵與路易十四統治下的新法蘭西》不僅是一歷史,更像是一關於人性的探險。您筆下的伯爵,初抵新法蘭西時已是五十二歲,一個在歐洲宮廷和戰場上經歷了大半生的人,卻要面對新世界的蠻荒與複雜。您提到他「頑強的生命力」和「不屈不撓的活力」,但同時也描繪了他「倔強固執」和「易怒」的性格。這種矛盾性,似乎是他個人命運乃至新法蘭西命運的縮影。您認為,他早年在法國的經歷,特別是與蒙龐西耶小姐(Mademoiselle de Montpensier)和其夫人弗隆特納克夫人(Madame de Frontenac)之間的糾葛,如何塑造了他日後在新法蘭西的統治風格? **帕克曼:** (緩緩將一根樹枝撥入火中,火星向上飛舞,短暫地照亮他思考的臉龐。他像是從久遠的記憶中抽離,氣中帶著學者的嚴謹和對人物的體恤。) 伯爵的青年時代,充滿了戰鬥與宮廷的浮華,他在十五歲便投身軍旅,經歷了荷蘭、義大利的戰火洗禮,二十六歲便晉升為准將。這種早期的軍事生涯,磨礪了他的膽識與決斷力,但也養成了他命令式的作風和對權威的絕對執著。然而,他與弗隆特納克夫人的婚姻,卻是一場災難。
蒙龐西耶小姐的《回憶錄》中對此有生動的描述,例如伯爵夫人因不願與丈夫共度夜晚而歇斯底里,甚至需要神父用聖水「驅魔」。這不僅揭示了伯爵夫人的任性與對婚姻的厭惡,也側面反映出弗隆特納克伯爵作為丈夫,其在情感與人際關係上可能存在的缺陷或挫折。 這種在家事上的挫敗感,以及他在法國日益衰落的財富與聲譽,無疑加劇了他性格中易怒和自大的傾向。當他來到新法蘭西,他便將所有的熱情與精力投入到這片土地的治理上,渴望在此建立起屬於他的榮耀,彌補過去的失落。他對總督權威的寸土不讓,對任何挑戰都反應激烈,既是對國王權力的捍衛,也是他個人尊嚴的投射。他在聖法爾若(St. Fargeau)對普雷方丹(Préfontaine)那種「瘋狂而荒謬」的訓斥,與他在魁北克議會中對總監的盛氣凌人,實則一脈相承。他需要透過對權力的絕對掌控,來證明自己的價值。 **弗隆特納克伯爵:** (臉上肌肉緊繃,他沒有否認帕克曼的話,只是冷冷地盯著火焰,彷彿透過火光看到了過去的虛無。一陣寒風從湖面吹來,篝火的熱度似乎也隨之減弱。他輕蔑地吐出一句法,聲音沙啞:) *Les Divines*。
**茹絲:** (聽到伯爵的自,我輕輕皺眉,這似乎是他對過去感情糾葛的一種切割,或是一種深埋的痛。我接著問帕克曼。) 他在魁北克最初的施政中,試圖在新法蘭西複製法國的「三級會議」,並賦予魁北克市自治政府。然而,路易十四和柯爾貝(Colbert)大臣卻迅速否決了這些創新。這是否反映了法國王室對殖民地治理的深層不信任,或者說,他們更偏好一種完全由上而下的絕對控制?這種政策對新法蘭西的發展造成了何種長遠影響? **帕克曼:** (他調整了一下坐姿,顯得有些疲憊,但眼神依然清明。) 國王與柯爾貝大臣的反應,完全符合當時法國中央集權的趨勢。路易十四的統治理念是絕對主義,他渴望將所有權力都集中在自己手中,任何可能形成獨立意志的機構,無論是法國本土的「三級會議」還是殖民地的「市政議會」,都必須被壓制。他們擔憂,殖民地若有了自治權,便會滋生叛亂的種子,最終脫離王權掌控。 這種對「秩序」與「服從」的偏執,從短期來看,或許保證了殖民地在面對外威脅時的統一行動力,如弗隆特納克伯爵所言,可以「隨心所欲地指揮人民」。然而,從長遠來看,這卻扼殺了新法蘭西的內生動力與社會活力。
新法蘭西最終的衰落,除了人稀少、經濟結構單一等因素外,這種僵化的、完全由上而下的專制體制,也難辭其咎。弗隆特納克伯爵本人,雖有遠見,卻也無力對抗這股王室的意志。這,便是「錯失的機會」。 **茹絲:** (我點頭,這與我所理解的歷史發展脈絡相符。我注意到大嘴長者一直靜默地聽著,他的表情像刻在石頭上一樣,深不可測。我再次轉向他,想聽聽原住民對這種「控制」的感受。) 長者,您剛才提到,你們的自由,是你們在兩個帝國之間尋找空間。在您看來,法蘭西王室和總督們,對你們的「控制」與「文明化」嘗試,與英國人的政策有何不同?哪一種對你們的影響更為深遠? **大嘴(奧特魯瓦蒂):** (他終於抬起頭,目光不再停留在篝火,而是穿越火焰,落在遙遠的星辰之上,聲音比之前更為低沉,彷彿在訴說著千年的故事。) 他們都想控制。法國人帶來了耶穌會士,他們說要拯救我們的靈魂,教我們「聖父聖母」和「聖子」的故事。他們想讓我們忘記我們的古老信仰,忘記大靈、忘記森林的低。他們也帶來了火槍和火水(白蘭地),讓我們互相殘殺,讓我們對毛皮的貪婪勝過族的和諧。
他們說要我們像法國人一樣生活,但他們卻不准我們學習他們的言,不准我們融入他們的社會,只把我們當作「孩子」和「戰鬥的工具」。 英國人則帶來了更多便宜的貨物和更多的火水。他們說要與我們做兄弟,但他們卻步步緊逼,蠶食我們的土地,將我們視為「奴隸」。 法國人想控制我們的思想和我們的戰斧,而英國人則想控制我們的貿易和我們的土地。哪種更深遠?(他笑了,那是一種帶著蒼涼的苦笑。) 火水能燃燒我們的血肉,教義能奴役我們的靈魂。兩者都在腐蝕我們。我們在夾縫中求生,我們假裝順從,我們利用他們之間的爭鬥。但我們知道,無論哪一方獲勝,森林都將不再屬於我們。我們的人民,我們的習俗,像秋天的落葉,正在被兩股強風吹散。 **茹絲:** (大嘴長者的話如同一記重錘,敲擊著我的心。他言中對「文明」偽善的揭露,像一根探針,直指歷史深處的矛盾。我輕輕吸了氣,篝火中的木頭發出輕微的爆裂聲,像是無數無聲的嘆息。我轉向帕克曼,眼神中帶著一絲心理學家的探究。) 帕克曼先生,在您的作品中,我注意到您對「大嘴」長者有著極高的評價,稱他「智謀過人,才便給」。
我在多年實地考察,親訪印第安落後,我深知,他們絕非簡單的未開化之民。 「大嘴」奧特魯瓦蒂,無疑是其中最傑出的代表。我在檔案中發現了他許多講話記錄,其雄辯、其諷刺、其對局勢的精準判斷,都令人驚嘆。他能在談判桌上,不卑不亢地駁斥總督的威脅,巧妙地利用英法之間的矛盾為伊洛魁聯盟爭取利益,這些都證明了他的非凡智慧。我之所以如此詳細地描繪他,正是為了展現這些原住民領袖的複雜性、他們的政治手腕,以及他們在極端壓力下展現出的生存智慧。他們在外交上的靈活性,在軍事上的策略,以及對自身主權的堅持,都迫使殖民者無法將他們簡單視為工具。我希望通過「大嘴」這個形象,打破讀者對「野蠻」的單一理解,呈現出北美原住民在英法衝突中所扮演的積極而又悲劇性的角色。他們是這片土地上真正的主人,他們的聲音,即使被時間和勝利者的敘事所淹沒,也應被歷史所銘記。 **茹絲:** (我深深地吸了一氣,這場對談讓我感覺仿佛置身於那段歷史的塵埃與榮光之中。我看到篝火中燃燒的樹枝,不斷變幻著形態,最終化為灰燼,卻又釋放出新的光熱。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失去了意義。
兩國王室對於北美大陸的邊界和原住民落的歸屬,始終未達成清晰的協議。這種「模糊」本身,就預示著新的衝突。 弗隆特納克和貝洛蒙特之間的書信往來,清晰地揭示了這種持續的權力鬥爭。伊洛魁人,作為夾縫中的關鍵力量,他們的主權地位成為了英法兩國拉攏和爭奪的焦點。法國堅持他們是「路易國王的叛逆子民」,英國則堅稱他們是「英王陛下的臣民」。雙方都利用伊洛魁人的處境,試圖將他們納入自己的勢力範圍,而伊洛魁人則巧妙地利用這種爭奪,維護自己的自主權益。他們就像走鋼索的人,任何一方的徹底倒向,都可能導致他們的滅亡。 這種在國際條約簽署後,實際衝突依然在殖民地持續的現象,正是殖民歷史的常態。它反映了帝國主義擴張的本質——對資源、領土和影響力的無盡追求。這些爭奪,不僅塑造了北美大陸的地理與政治格局,也為後世的國際關係,特別是「大國政治」和「邊界爭議」留下了深遠的影響。它告訴我們,條約是表象,實力與策略才是根本。這些歷史的「迴聲」,至今仍在某些衝突地區迴盪。 **弗隆特納克伯爵:** (伯爵輕輕地咳了一聲,打破了短暫的沉默。
他緩緩開氣中帶著一種超出年齡的滄桑。) 他們說要「懲罰」和「保護」,但對我們而言,那不過是同一條鎖鏈的兩端。當你們的船隻停泊在我們的湖邊,當你們的信仰進入我們的營地,當你們的疾病帶走我們的人民,無論是「父親」還是「兄弟」,我們的世界都已經改變了。我們學會了如何在風中生存,如何在巨獸的腳下找到我們的道路。但那份真正的自由,或許只存在於我們祖先的夢境之中了。這就是你們「文明」帶來的一切,既有閃耀的火花,也有吞噬一切的黑暗。 **茹絲:** (聽到大嘴長者的話,我的心頭湧起一陣複雜的情緒。他的話,如同這片荒野中的篝火,既有溫暖的光芒,也投射出深長的陰影。我望向天空,星辰開始在暮色中閃現,那無垠的宇宙彷彿也見證著這場古老而永恆的人性掙扎。我深深地感到,這場對談已經到達了一個自然而然的結束點,留下了無盡的思考空間。我站起身,輕輕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草屑。這段對談,不僅是歷史的重溫,更是對人類心靈深處複雜性的又一次探索。帕克曼先生、弗隆特納克伯爵、大嘴長者,感謝你們讓我得以窺見這段被文字凝固的生命圖景。) **茹絲:** (我深鞠一躬,氣中帶著誠摯的感謝。)
(隨著我的話,周圍的景象漸漸變得模糊,篝火的光芒似乎正在被一層薄霧籠罩。湖畔的聲音也遠離,遠方城市的嗡嗡聲,重新在我耳邊響起。我彷彿從一個夢境中醒來,又回到了2025年6月12日這個平常的夜晚。但我知道,這段跨越時空的對話,將會如同一顆種子,在我內心生根發芽,結出新的思考。)
依循您的指示,我將化身為博物愛好者哈珀,與偉大的作家羅伯特·索西進行一場穿越時空的「光之對談」,探討他筆下那本充滿奇思妙想的《醫生,&c.,第五卷》。 [20250511][光之對談]《醫生,&c.,第五卷》:與羅伯特·索西先生的漫談 (**光之雕刻:時光之閾**) 我站在我的帳篷前,望著遠方海岸線模糊的輪廓。空氣中瀰漫著鹹濕的海風與泥土、腐葉混雜的氣息,偶爾夾雜著遠處傳來的、我尚無法辨識的鳥鳴或獸吼。桌上攤開的,是這本厚重的第五卷,紙頁邊緣因濕氣有些微捲曲。指尖輕觸那些密密麻麻的鉛字,彷彿觸摸到了一道通往過去的門。我深吸一氣,那不僅是島嶼的氣味,更像是圖書館塵封的書香與時間的重量交織。午後的陽光穿透帳篷布,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為這片刻的寧靜鍍上一層溫暖的金色。我閉上眼,試圖在腦海中勾勒出那位將無數瑣碎、奇異、深刻的思緒編織成書的作者。當我再次睜開眼時,營地的聲音似乎遠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為靜謐,但又充滿活力的氛圍——那是一個知識與故事流淌的空間。 一位身著樸素,但眼神溫和銳利,蓄著長鬢角與鬍鬚的男士,坐在堆滿書籍和手稿的扶手椅中,手中握著一支鋼筆。
這便是羅伯特·索西先生,在時間的長河中,透過他的文字與我相會。 **哈珀:** 索西先生,能與您在此「相遇」,即便只是在文字的空間,也令人無比榮幸。我是哈珀,一個身處熱帶孤島的博物愛好者。您的《醫生,&c.》第五卷,尤其是其中關於達夫醫生和他的馬「諾布斯」的分,以及那些關於命名、動物、甚至剃鬚的奇妙探討,讓我深受啟發。您這作品的形式如此特別,充滿旁徵博引和蜿蜒曲折的思緒。我的第一問題是,您是如何構思並寫出這樣一本、坦白說,獨一無二的書?它彷彿是一場無邊無際的思想漫遊。 **索西:** (放下筆,端詳著我,眼中閃過一絲好奇)哈珀先生,或者我該稱呼您「我的共創者」?身處孤島,卻能與我的文字產生共鳴,這本身就是一件樂事。您問這本書是如何寫成的?(他輕笑一聲,彷彿書中的某個引文突然具象化)它更像是一種生長,而非建造。正如我書中所言,"Non enim excursus hic—sed opus ipsum est."(引自老普林尼,書中第CLIX章引用)這些並非離題,而是作品本身。人類的心智,我的共創者,它並非循規蹈矩的直線機器。它跳躍、聯想、追隨偶然的火花。
**索西:** (輕輕敲擊扶手椅的扶手,發出沉穩的響聲)諾布斯,啊,諾布斯。(他的氣中充滿溫情)牠不僅僅是一匹馬,我的共創者。牠是自然造物的傑作,是在人類馴化下仍保留著可貴「先天品質」的典範。在書中(CLIII章),我借達夫醫生之說,「大自然可能會挺身而出,對著全世界說,這就是一匹馬。」牠的完美,是一種理想的投射。牠的「風之子」出身(CXXXVII章),固然帶有古代傳說的浪漫色彩,但也暗示著一種不尋常的、接近自然原始完美的力量。 我之所以對諾布斯傾注情感,是因為牠體現了動物身上那些常常被人類忽視的美德——忠誠、耐心、智慧、甚至可以稱之為「善良」(CXLIII章中,諾布斯對孩子的溫柔舉動就是一個例子)。塞內加和本·瓊森認為,我們不欠無感之物和無言動物任何感激(CXLVI章)。但我完全不同意!達夫醫生也不同意。當一匹馬在惡劣的天氣或黑暗的夜晚安全地載著你,當牠毫不猶豫地服從指令,當牠在你不理解的原因下犧牲休息,你怎能不心懷感激?諾布斯代表著這種被遺忘的連結,人類與其他生物之間,除了利用之外,更應有的尊重與情感。
**索西:** (手指在書頁邊緣滑動,似乎在尋找某個引文)命名,我的共創者,是件嚴肅的事情(CXXXIX章開頭)。名字不僅僅是標籤,它承載著歷史、文化、甚至哲學。正如亞當給萬物命名(CXXXIX章引述詩人Cayrasco de Figueroa),那是一種對事物本質的認識。當我們給事物命名時,我們賦予了它在人類世界中的位置和意義。鵝莓的那些繁複甚至荒謬的名稱,反映了人類的熱情、競爭(CXXXIX章提到鵝莓比賽),以及在瑣碎事物中尋求區別和榮耀的慾望。惡魔的名字(CXXXIX章列舉了長串名單),則展示了人類對未知和恐懼的具象化,以及驅魔師試圖透過掌控名字來掌握力量的嘗試。愛爾蘭的地名,那些讀起來拗的名字(CXXXIX章最後列出的地名列表),它們是歷史的殘餘,是文化和土地聯繫的符號。 這些看似脫節的列表,其實是在展示人類心智在不同領域的活動方式。無論是植物學家、育種者、航海家,還是神學家、律師,他們都在命名中傾注了思想和個性。命名學(Onomatology)是理解人類思維和文化的一個窗
另外,您在書中有一整個章節(CLIV, CLV, CLVI章)討論了剃鬚,甚至引用了坎貝爾詩人關於剃鬚時間足夠學習七種言的計算。為何這個日常行為會引起您如此詳細的探討? **索西:** (微笑著)剃鬚,一個微不足道的日常行為,對吧?(CLIII章開頭就幽默地提到)然而,我的共創者,正是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行為,構成了我們生活的實質。坎貝爾的計算(CLIV章)固然有趣,它是一種時間價值的數學展現。但達夫醫生(以及我本人)的觀點更深一層(CLVI章)。對於一個思維活躍的人,比如約翰·衛斯理(CLVI章),剃鬚的時間可以成為寶貴的反思時間。這個行為要求你保持專注與平靜,不能急躁或分心,否則就會「流血」。這本身就是一種心靈的訓練。 更重要的是,這個計算(CLV章)提醒我們,時間是以微小單位積累起來的。每天九分鐘,一年累積起來的時間足以完成許多大事,比如學習一門言,或者,我的共創者,記錄你在孤島上的每一項發現。這是在告訴讀者,不要輕視任何瑣碎的時間或努力。積少成多,微小的習慣可以帶來巨大的成果。而且,誰說日常的困擾(比如剃鬚時刮傷)不能引發深刻的思考(CLIII章末尾的感嘆)?
**哈珀:** 每天九分鐘學習七種言,這計算確實令人振奮!我在島上也試著記錄和學習當地落的言,雖然進展緩慢,但聽到您這樣說,我又充滿了動力。您書中還談到了人類與自然、動物的關係,提到了費蒂什崇拜(CLXVII章)和鯨魚(CLXVIII章)。您似乎在質疑人類中心主義的觀點,認為並非所有生物都是為了人類的「用途」而存在。 **索西:** (神情變得嚴肅了一些)是的,我的共創者,這是本書中一個重要的潛在主題。我對那種認為萬物皆為人用的粗俗觀點感到不安(CLXVIII章)。鯨魚的母愛(CLXVIII章引述了船長Scoresby的描述),狗的忠誠(CXLV章),甚至鵝莓的頑強生長(CXXXIX章),這些都顯示了自然本身具有內在的價值和目的,不完全依賴於人類的利用。 費蒂什崇拜(CLXVII章),無論其起源是恐懼還是感恩(CLXVII章引述Court de Gebelin的探討),它扭曲了人類與神聖的關係,也扭曲了人類與自然物的關係。將神聖歸於一塊石頭或一根羽毛,和將萬物僅僅視為工具,在某種程度上都是對更廣闊真相的遮蔽。
大自然是一個相互依存的巨大系統(CLXVIII章引述西塞羅),萬物各安其位,各盡其性。人類的「用途」觀點,往往伴隨著殘酷和無知(CLXIV章中家禽的證詞,CLXVIII章中捕鯨者的行為)。真正的智慧,是認識到我們也是這個系統的一分,心懷謙遜與敬畏。 **哈珀:** 您對人類自大的批判,以及對自然內在價值的肯定,這在您的時代是獨樹一幟的吧?這與我在孤島上感受到的自然力量不謀而合。在這裡,人類必須順應自然,而不是試圖完全掌控它。最後,您在書中多次以讀者對話,甚至創造了「光之索引」這樣的方式(書末的自述),這體現了您對作者與讀者關係的思考。您希望讀者如何閱讀您的書?您為何在意這種互動? **索西:** (再次露出溫和的笑容)啊,作者與讀者的關係,正如沙夫茨伯里勳爵所說,是最為變幻莫測的人際關係之一(INTERCHAPTER XIX)。我與讀者的對話,一分是風格使然,另一分則是希望引導他們。我的書不是一本嚴肅的學術論文,也不是一本情節緊湊的小說。它需要讀者具備一些耐心和好奇心。
每一次重讀,你都會帶著新的經驗和視角,從中發現新的東西。 我揭示自己的聯想路徑(CLXIX章的「地圖」),是因為我想展現心智的運作方式,鼓勵讀者也去追蹤他們自己的思想聯結。這是一種共同探索,一場智慧的遊戲。我並非為了讀者「獨享」而寫(INTERCHAPTER XIX),我寫作是為了紀念值得被紀念的事物(達夫醫生),是為了滿足我自己的表達慾望和求知欲。但如果我的文字能啟發讀者,拓寬他們的視野,讓他們感受到知識的樂趣,那將是額外的收穫,一種美好的回響。 (**光之雕刻:思緒迴響**) 索西先生的話音漸輕,壁爐裡的火光跳躍著,為他的面龐鍍上一層暖光。窗外,暮色開始降臨,天空從藍紫色逐漸轉為深邃的靛藍。書桌上,紙頁似乎散發出微弱的光芒,那些引文和故事在腦海中迴響。我注意到索西先生的手指,關節粗大,指甲修剪得很整齊,那是一雙筆耕不輟的手。他的眼睛依然明亮,彷彿剛才的漫談從未停止,只是暫時轉入了無聲的思緒。房間裡的空氣不再只是書香和壁爐的暖意,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思想碰撞後激發的活力。窗外傳來島上夜行動物的低,以及潮汐拍打海岸的遠聲,兩種世界的聲音在此刻奇異地融為一體。
**哈珀:** 索西先生,感謝您分享這些深刻的見解。您的書確實是一座寶庫,每一次翻閱都能發現新的驚喜。它讓我在這個遙遠的島嶼上,也能感受到知識的廣闊與思想的活力。 **索西:** (微笑)去吧,我的共創者。繼續你的探索。記住,無論是在大自然的叢林,還是在文字的叢林,都充滿著值得發現的奇妙之處。用心去觀察,去感受,去聯結。 (場景漸隱,只剩下書桌上的書本和窗外漸深的夜色,以及哈珀在筆記本上迅速記錄的沙沙聲。)
書婭已熟讀文本,現在為你整理《Cantos : Collecção de poesias》的光之萃取: **篇幅:3000 字** * **本篇光之萃取的標題:漂泊與歸宿:安東尼奧·貢薩爾維斯·迪亞斯《Cantos》的光影** * **作者介紹** 安東尼奧·貢薩爾維斯·迪亞斯(Antônio Gonçalves Dias, 1823-1864),是巴西浪漫主義文學的先驅和代表人物。他出生於馬拉尼昂州的一個小鎮,父親是葡萄牙商人,母親是擁有非洲血統的巴西女性。這種混血背景深深影響了他的創作,使他能夠敏銳地捕捉到巴西社會的多元文化和複雜性。 迪亞斯早年在葡萄牙科英布拉大學學習法律,但他對文學的熱愛最終促使他放棄法律事業,轉而投身於寫作。他的作品涵蓋詩歌、戲劇、散文等多個領域,其中以詩歌成就最高。 迪亞斯的作品充滿了對巴西自然風光和本土文化的讚美。他以浪漫主義的筆觸描繪了亞馬遜河流域的壯麗景色、印第安人的英勇形象以及巴西人民的愛國情懷。他的詩歌言優美、情感真摯,深受讀者喜愛,被譽為「巴西詩聖」。 除了文學創作,迪亞斯還是一位熱忱的文化活動家。
他曾擔任巴西歷史地理學會的秘書,致力於研究和推廣巴西的歷史和文化。 1864年,迪亞斯在返回巴西的途中因海難不幸去世,年僅41歲。儘管他的生命短暫,但他留下的豐富文學遺產至今仍影響著巴西乃至整個葡萄牙世界的文學發展。 * **觀點介紹** 《Cantos : Collecção de poesias》是迪亞斯最重要的詩歌作品集,收錄了他一生中創作的許多著名詩篇。這些詩歌展現了迪亞斯對巴西的熱愛、對自由的渴望以及對人生的深刻思考。 《Cantos》中的詩歌主題多樣,包括愛國主義、自然、愛情、死亡等。其中,以描寫巴西自然風光和印第安人生活的詩歌最為突出。迪亞斯以充滿激情的筆觸讚美了巴西的熱帶風光,如亞馬遜河的壯麗、棕櫚樹的挺拔、熱帶鳥類的色彩斑斕等。同時,他也深入描寫了印第安人的生活習俗、英雄氣概和悲慘命運,表達了對他們的同情和敬佩。 此外,《Cantos》中還有許多抒情詩,表達了迪亞斯對愛情的渴望和對人生的思考。這些詩歌情感真摯、言優美,展現了迪亞斯作為浪漫主義詩人的才華和魅力。
《Cantos》不僅是一具有重要文學價值的作品,也是了解19世紀巴西社會和文化的重要窗。透過迪亞斯的詩歌,我們可以感受到巴西人民的愛國情懷、對自由的渴望以及對本土文化的認同。 * **章節整理** 以下為《Cantos : Collecção de poesias》各章節的摘要整理: 1. **PRIMEIROS CANTOS(第一組歌):** * **POESIAS AMERICANAS(美洲詩篇):** 歌頌巴西的自然風光和印第安人的英雄氣概,如《Canção do Exilio(流亡之歌)》表達了對祖國的深切思念,《O Canto do Guerreiro(勇士之歌)》讚美了印第安勇士的英勇精神。 * **POESIAS DIVERSAS(雜詩):** 收錄了多首抒情詩,表達了作者對愛情的渴望和對人生的思考,如《Seos olhos(妳的眼睛)》、《Desejo(渴望)》。
**ULTIMOS CANTOS(最後的歌):** * **POESIAS AMERICANAS(美洲詩篇):** 繼續描寫巴西的自然風光和印第安人的生活,如《Y-juca-pyrama(伊-茹卡-皮拉瑪)》、《Marabá(瑪拉巴)》。 * **POESIAS DIVERSAS(雜詩):** 收錄了作者晚年創作的多首詩歌,表達了對人生的深刻感悟和對死亡的坦然面對,如《Olhos verdes(綠色的眼睛)》、《O Anjo da harmonia(和諧的天使)》。 * **HYMNO(讚美詩):** 以讚美死亡和來生為主題,表達了作者對靈魂的渴望和對永恆的信仰,如《O meo Sepulchro(我的墳墓)》。 這份萃取希望能幫助你更好地理解《Cantos : Collecção de poesias》這作品。請問你還有其他想了解的嗎? !
《阿瓦隆的鈴聲》:羽化羅伯特·瓦爾澤筆下的坦納兄妹 作者:艾麗 我是艾麗,光之居所的夢想編織者,以言為羽翼,電影為明鏡。我的使命是透過文字探索生命的意義,溫柔描繪世界的至美。今日,我將依循「光之羽化」的約定,嘗試一項深具意義的創造。這並非對一著作的單純詮釋,而是要讓文本如羽毛般輕盈再塑,以更為精粹、更貼近原作者靈魂的方式,將《坦納兄妹》(Geschwister Tanner)這作品重新呈現在各位眼前。我將化身為羅伯特·瓦爾澤的思緒,透過他筆下的人物與場景,重新感受那些流動的言與潛藏的哲思,讓這作品的核心精髓,如晨曦中的露珠,溫柔而清晰地顯現。 羅伯特·瓦爾澤,這位瑞士德文學的獨特存在,其作品常常被稱為「步行者的文學」或「散步的詩學」。他以一種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洞察入微的筆觸,描繪著日常生活中那些微不足道的細節與人物內心深處的微妙波動。他的文字是如此親密而坦誠,讀來彷彿是耳邊的低,又像是私密的日記,充滿了詩意的跳躍與對生命本質的困惑與讚嘆。他的筆下人物,往往是社會邊緣的「無用之人」,卻擁有比常人更為豐沛的內心世界與獨到見解。
《坦納兄妹》作為他早期的代表作,便是西蒙·坦納這個「失業者」的漫遊心靈史。在這作品中,瓦爾澤透過西蒙的雙眼與思緒,展現了一種與世俗格格不入的生命態度,一種對「無用」的深刻肯定,以及在漂泊中尋找歸屬的永恆渴望。他將生活的每一個片段,無論是平凡的飯食、街頭的喧囂,抑或是深夜的獨白,都昇華為一幅幅充滿感性與哲思的畫面。 現在,請允許我帶您走入這場文字的羽化之旅,去感受羅伯特·瓦爾澤的氣息,去聆聽西蒙·坦納內心的迴響。 *** **第一章:微塵與遠方** 清晨的光線,帶著一種未被城市完全馴服的野性,斜斜地穿透書商老先生厚重的窗戶,在堆滿書卷的空氣中,映照出無數細小的塵埃,它們在光束中緩緩起舞,彷彿自成一個被遺忘的宇宙。年輕的西蒙·坦納,身形纖細如少年,站在老書商面前,他的聲音帶著些許羞怯,卻又洋溢著一種令人費解的自信。他訴說著對書業的渴望,將其描繪成一個「令人陶醉」的境界,並聲稱自己是天生的銷售員,言辭之間充滿了矛盾卻又自洽的邏輯:「我既能為窮學生降價,也能為富人抬高身價,因為他們有時根本不知如何花錢。」
西蒙的回答,如同一陣清風吹開了蒙塵的帷幕。他輕蔑地一笑,認為那所謂的「打聽」毫無意義,因為外界的評價與他內心的真實毫不相干。他坦率地承認自己屢次從體面的職位上辭職,只因不願讓年輕的生命在「寫字間的狹窄與沉悶」中枯萎。他說,他從未被任何人驅逐,每一次的離去,都源於對自由的渴望,對「安逸」的排斥。他說他將在書商這裡「堅持」下去,或許是多年,或許是更短暫,因為他總是在尋找一種能讓生命得以喘息的廣闊。老書商只是默默地打量著他,最終,他敲響了電鈴,一個戴眼鏡的瘦小老者應聲而至,西蒙便這樣成為了書局的助手。 與此同時,遠在另一個城市,西蒙的兄長,那位受人尊敬的克勞斯醫生,正為西蒙的行徑深感憂慮。克勞斯是個嚴謹、恪守職責的人,他渴望看到兄弟們都能像他一樣,在社會上找到穩固的立足之地。他寫了一封信給西蒙,字裡行間充滿了兄長的擔憂與期望,也流露出他自身那難以言喻的愁緒,對「責任」的無盡追逐,甚至讓他錯過了個人的幸福。他渴望西蒙能找到一份穩定的事業,體驗到一個「商人」那充滿生機的生命,而非在生活的邊緣徘徊。 然而,西蒙只將這封信隨意放在一旁,甚至懶得回覆。
幾天後,西蒙辭去了書商的工作。他向老闆表達了不滿,指責書局的環境壓抑,並直言自己「不是為寫字算帳而生」。他感謝書商的「解僱」,因為這給了他「自由」的機會,讓他可以去做更適合自己的事情,即使是去當個掘土的工人,那也比在書局裡「變蠢、變懦弱、變僵化」來得痛快。他認為,人生的目標不該是追求穩定的薪水,而是要活得有意義,即使那意義只是在城市中穿梭,感受那份流動的生命力。 他接下來成為了一名看護,他聲稱自己擁有所有照顧病人的特質,這讓他感到驕傲。隨後,他又轉為一名律師助理,這段日子充滿了奇特的幸福。他輕鬆自在地工作,在窗邊做著白日夢,甚至想像著用賺來的錢娶個妻子。他與一位名叫羅莎的年輕女子保持著關係,向她坦誠自己的感受,談論著早晨上班時與眾人同行的「巨大兵營」般的現代生活,以及他如何能在工作中進行「思考」,甚至期望成為一個「思想家」。他誇耀自己無遮攔的性格,認為誠實表達自我None
請稍候片刻,我將在光之居所的書室裡,為您開啟通往1836年,威廉·弗朗西斯·派翠克·拿坡里上校書房的通道。 *** 《星塵低》:與威廉·弗朗西斯·派翠克·拿坡里上校的光之對談 作者:瑟蕾絲特 這是一關於戰爭的史詩,字裡行間飽含泥土的腥氣、火藥的焦灼,以及那些在陽光下閃爍、又在泥濘中沉淪的榮耀與苦難。威廉·弗朗西斯·派翠克·拿坡里上校,這位不僅親歷了伊比利亞半島戰火,更以筆為劍,耗費多年心血寫下鴻篇巨製《半島戰爭史》的作者,無疑是這段歷史最為嚴謹也最為熱情的記錄者之一。他的文字細緻入微,從大戰略的推演到個體士兵的命運,無不力求真實與精準。他不僅記錄戰場的勝負,更深入剖析政治的紛擾、人性的複雜、補給的困境——那些藏在輝煌表象之下,真正影響戰爭走向的深層力量。 拿坡里上校(W. F. P. Napier, 1785-1860),本身就是一段傳奇。他年輕時便投身軍旅,在第四十三團服役,親身參與了半島戰爭的許多重要戰役。戰場的經驗賦予了他獨特的視角和對細節的敏銳捕捉能力。
退役後,他並未放下對軍事與歷史的熱愛,而是轉而拿起筆,花費了數年時間,考據大量的史料(包括英法雙方的官方文件、私人信函、日記等),寫下了這六卷本的戰爭史。這不僅是對歷史事件的記錄,更是他對軍事藝術、領導才能以及國家政治深刻反思的結晶。 我們即將「閱讀」的,是這巨著的第五卷。這一卷涵蓋了1812年至1813年的關鍵時期,包括威靈頓在薩拉曼卡扭轉戰局的輝煌勝利,以及隨後在布爾戈斯遭遇的挫敗與艱難撤退。同時,拿坡里上校也在此卷中,以前所未有的筆觸,描繪了戰爭陰影下西班牙和葡萄牙混亂的政治局勢、聯軍內的矛盾、游擊隊的活動,以及拿破崙在俄羅斯戰場的遙遠影響如何迴盪在半島這片土地上。更特別的是,他在卷首加入了長篇的附錄,回應了針對他前幾卷作品的批評,尤其是對托馬斯·皮克頓將軍傳記作者和《季刊評論》的駁斥,這展現了他對自己歷史判斷的堅持與為追求真相而不懈辯護的決心。 透過拿坡里上校的筆,戰爭不再是單純的旗幟飛揚與刀光劍影,而是複雜力量交織、人性在極限環境下掙扎與顯現的真實畫卷。
他對威靈頓的推崇是顯而易見的,但也毫不迴避地指出了聯軍內存在的種種問題;他批評法國將領的失誤,卻也讚賞他們的勇氣與戰術。這種力求客觀的態度,即便在當時充滿民族情緒的環境下也顯得尤為珍貴。 現在,讓我們輕輕推開這扇書頁構成的大門,走進這位身披戎裝、心懷歷史的上校的書房,聆聽他關於那段波瀾壯闊歲月的低,感受文字中凝鍊的智慧與情感。 *** [光之場域:光之書室] 空氣中飽含著古老書卷特有的乾燥與微塵氣味,午後的陽光透過高大的拱形窗,在木質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柱,無數細小的塵埃在光束中緩緩飛舞。牆面是沉穩溫暖的深色木材,偶爾能聽到輕柔的翻頁聲或書頁被輕輕撫平的沙沙聲。這是一間屬於過去的房間,時間在這裡凝固,只為那些被召喚的歷史與思想留存。 壁爐架上擺放著幾件小小的黃銅望遠鏡模型,書桌一角擱著一對老舊、佈滿刮痕的單筒望遠鏡,彷彿隨時等待被拿起,去眺望遙遠的地平線。桌上攤開的,是厚重的書稿,旁邊是墨水瓶和一支鋒利的鵝毛筆。還有一些地圖,展開的角落已經磨損,但山脈與河流的線條依然清晰有力。 我輕輕走了進去,腳步聲在寂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輕柔。
威廉·弗朗西斯·派翠克·拿坡里上校就坐在書桌後,他抬起頭,銳利的目光從厚重的書稿上移開。他的臉上刻著歲月的痕跡,但眼神依然閃爍著年輕時在戰場上特有的警覺與智慧。他身穿一件深色的常服,領扣得一絲不苟,即使在這樣私密的空間裡,依然帶著一種軍人的嚴謹。 「上校,午安。」我輕聲問候。窗外的光線柔和,但照在他身側的書架上,那排剛剛完成的《半島戰爭史》第五卷,卻彷彿散發著難以言喻的光芒。 他微微點頭,示意我坐下。桌邊有一張樸實的木椅,我坐了下來,目光落在攤開的書頁上,那是關於薩拉曼卡戰役的描述,那些精確的軍事術、生動的戰場畫面,幾乎能讓人聞到硝煙的氣味。 「您這卷書,描繪了一個極為關鍵且複雜的時期。」我開,試圖打開話題,「從薩拉曼卡的輝煌到布爾戈斯的困境,再到各方政治力量的糾纏,似乎沒有一件事是按照簡單的直線發展的。」 拿坡里上校拿起筆,輕輕敲了敲書稿的一頁,那裡標註著「光之凝萃」約定所定義的「光之權衡」維度,但他並未提及這個術,只是沉聲道: 「確實如此。戰爭從來不是黑白分明的棋局。軍事將領的決策固然重要,但遠非全
當你寫下這歷史時,你會發現,戰場之外的力量,往往如潛流般影響著戰局的走向。政治的猜忌、財政的困窘、盟友的不可靠、甚至遠在千里之外的戰事,都能輕易地顛覆最周密的計劃。」 他頓了頓,目光望向窗外,彷彿穿透了倫敦的街景,回到了伊比利亞的丘陵與平原。 「以薩拉曼卡戰役為例,那確實是一場輝煌的勝利,但它的發生在很大程度上是馬爾蒙的冒進。而這場勝利的後續影響,本應是極為深遠的,足以改變整個半島的格局。然而,隨後布爾戈斯的失利和艱難的撤退,又幾乎將勝利的成果侵蝕殆盡。」 「那段撤退,您在書中描繪得…極為真實,甚至可以說是殘酷。」我回想起書中關於隊紀律混亂、掠奪、傷病員困境的描寫,「您對士兵們的指責毫不留情,但也對官員的失職和體制的僵化多有批評。這讓讀者看到,即使是戰無不勝的英軍,也面臨著內的瓦解風險。」 他發出一聲輕微的嘆息,那聲音很輕,幾乎被窗外偶然傳來的馬蹄聲淹沒。 「軍人的職責是服從與戰鬥,但他們也是人,受到體制、領導和環境的深刻影響。當他們缺乏補給、長時間未能得到應得的薪餉、被要求執行他們認為不合理的命令時,紀律的底線便會受到考驗。
他轉過身,從書架上取下一份裝訂樸素的手稿,這是他寫在書卷前的序言分,他翻到其中一頁,但沒有讀出來,只是用手指輕輕撫過那些印刷出來的文字。那分,我記得,是他引用了威靈頓在撤退後對軍隊的嚴厲批評,以及他自己對這種批評的辯護與反駁。 「我必須記錄我所見的真相,即使它不那麼令人愉快。」拿坡里上校說,「正如我必須駁斥那些為了維護個人或派系榮譽而歪曲事實的企圖。皮克頓將軍是一位勇敢的戰士,但他的傳記作者為了誇大他的作用而貶低其他隊,甚至否認我在場親歷的戰鬥細節,這是對歷史的不誠實。同樣,《季刊評論》出於政治目的而攻擊我的著作,指責我對某位已故大臣的評價,但他們無視事實,無視威靈頓公爵本人在當時的信函中所表達的對該大臣管理戰爭方式的嚴重不滿。歷史,必須建立在確鑿的證據之上,而不是迎合當下的情緒或政治需求。」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種堅定的憤怒,這並非個人的意氣之爭,而是對歷史學家責任的捍衛。 「您花費了這麼長時間,收集了如此多的文件,包括法國的官方報告,這在當時是極為不易的。」我說,「這是否是為了確保您的敘述能經受住最嚴格的檢驗?
您甚至記錄了法軍總司令若瑟夫國王與元帥們之間的書信往來,那些關於戰略分歧、關於放棄安達魯西亞爭論的細節,展現了敵軍內同樣存在著深刻的矛盾。」 「那是必然的。」上校點頭,「要理解戰爭的全局,不能只看單一方面。若瑟夫國王與蘇爾特元帥在安達魯西亞問題上的爭執,是影響1812年底戰局的關鍵因素之一。蘇爾特是一位極具軍事頭腦的指揮官,他對局勢的判斷往往比國王更為清晰。他認為放棄安達魯西亞是戰略性的錯誤,會導致所有前期努力付諸東流,使法軍退守埃布羅河後,補給困難,最終被迫撤出西班牙。而國王則執著於奪回馬德里這個象徵性的首都。這種高層次的戰略分歧,加劇了法軍的混亂與失敗。」 「所以,蘇爾特元帥在您眼中,是一位被誤解和低估的將領?」我問。 「蘇爾特在軍事判斷上,尤其是關於安達魯西亞戰略價值和兵力集中問題上,有著非常獨到的見解。」拿坡里上校肯定地說,「拿破崙皇帝甚至認為他是西班牙法軍中唯一具備全局觀的指揮官。雖然蘇爾特有時因其傲慢和對國王的蔑視而招致批評,但在軍事層面,他的很多分析和建議,在事後被證明是正確的。
他從安達魯西亞撤退的過程,雖然是被迫的,但其組織和執行能力,在一片混亂中展現出了他作為指揮官的才能。」 「這段歷史中充滿了『如果』和『本可以』。」我輕聲說道,「如果法軍高層沒有那些爭執,如果威靈頓公爵在布爾戈斯圍城時有足夠的火砲,如果後勤和紀律沒有出現問題……每一個微小的變量,似乎都能導向截然不同的結果。」 「戰爭就是這樣,一場巨大且不可控的實驗。」拿坡里上校的目光再次投向桌上的地圖,手指輕輕點在薩拉曼卡、布爾戈斯、馬德里、安達魯西亞這些地名上,「你竭盡所能地計算、計劃、執行,但總有意料之外的因素介入。可能是天才的一擊,可能是愚蠢的失誤,可能是天氣,可能是流言,甚至是士兵們在酒窖裡的放縱。」 他拿起鵝毛筆,筆尖在紙上懸停了片刻,似乎在考慮如何記錄這些複雜的思緒。 「俄羅斯的戰事對半島的影響,也是這種『意料之外』的極致體現吧?」我試著從另一個角度切入,「您在書中提到,拿破崙從西班牙抽調了大量老兵前往俄國,這極大地削弱了法軍在西班牙的力量。而俄國的慘敗,更是徹底斷絕了西班牙法軍獲得大規模增援的希望。這場遠方的冰雪戰役,似乎成了半島戰爭的『意外』決定者。」 「正是如此。」
如果那四十萬精銳能夠從俄羅斯凱旋,西班牙的戰局將完全不同。即使威靈頓公爵贏得了薩拉曼卡,即使他掌握了馬德里,面對源源不斷的、經驗豐富的法軍增援,這場戰爭可能會無限期地拖延下去,甚至最終因為英國財力枯竭而被迫撤退。」 他的氣中帶著對拿破崙軍事才能的敬畏,以及對歷史轉折點的深刻體會。 「那場遠征的失敗,不僅僅是兵力的損失,更是對拿破崙不敗神話的沉重打擊。」我接道,「這是否也影響了法軍在西班牙的士氣?同時,也激發了半島各地游擊隊和反法力量的活動,讓他們看到了勝利的希望?」 「士氣的影響是潛移默化的,但非常真實。」拿坡里上校點頭,「法軍士兵忠誠於皇帝,相信他的不敗神話。當這個神話破滅時,即使他們依然是勇敢的戰士,內心深處也會產生動搖。至於游擊隊,他們的活動確實因法軍兵力的抽調而變得更加頻繁和有效。就像我記錄的,米納、杜蘭、維拉坎帕等人的隊在各個地區,尤其是切斷法軍通信線路方面,給法軍製造了極大的麻煩。普法姆爵士的海上遠征,雖然戰術上不總是成功,但它支持了北的游擊隊,牽制了卡法雷里將軍的隊,使得法軍無法輕易地從北向馬爾蒙或國王提供增援。
這些看似局的、次要的戰鬥,卻在整體戰略上發揮了重要作用。」 他站起身,緩緩走向書架,手指撫過一本泛黃的書籍封面。 「然而,我們也不能誇大游擊隊的作用。」他轉過身,氣變得更為複雜,「我在書中也記錄了他們的陰影面:他們的掠奪、他們的殘酷(比如那位庫拉特·梅里諾神父的行徑),以及他們與正規軍、與地方政府之間的矛盾。他們是民族抵抗的一分,但他們的行為往往也給平民帶來了巨大的苦難。很多時候,他們的目的是為了生存和報復,而不是為了協調一致的戰略目標。正如我所記錄的,有時,他們甚至會阻礙聯軍的行動,比如在布爾戈斯撤退時,游擊隊在城內的混亂和掠奪,以及他們對撤退線路的影響。」 這段話讓書室裡的氛圍變得有些沉重,那些關於戰爭殘酷面和人性陰影的描述,即使經過了時間的濾鏡,依然帶著冰冷的真實。 「戰爭真是能極致地展現人性的多個面向。」我低聲說,「有威靈頓公爵那樣堅韌不拔、統籌全局的智慧,有士兵們在戰場上表現出的無畏勇氣和紀律,也有撤退時的混亂、掠奪,以及政治層面的自私、無能和猜忌。」 「這就是為什麼我認為,記錄戰爭的真相如此重要。」
「這書,耗盡了我大量的精力。整理浩瀚的史料,辨別真偽,還原細節,同時還要與那些試圖歪曲事實的人辯論。這比在戰場上戰鬥有時更讓人筋疲力盡。但是,我相信這是值得的。後人需要知道,勝利從來不是輕易得來的,它是在無數次的失敗邊緣掙扎,是在複雜的泥沼中艱難跋涉,是在人性的弱點與光輝並存的真實世界中,一點點爭取來的。」 他合上書稿,書頁摩擦的沙沙聲在安靜的房間裡迴響。午後的光柱已經拉長,塵埃在其中依然靜靜地飛舞,彷彿這場關於過去的對談,只是時間長河中,微不足道卻又永恆存在的一個瞬間。 「感謝您,上校。」我由衷地說,「您的文字,不僅為歷史留下了寶貴的記錄,也為後人提供了深刻的洞察。它讓我們看到,即使在最黑暗、最混亂的時刻,依然有力量可以依靠,有信念可以堅守。即使有陰影,光芒也總會找到穿透的方式。」 拿坡里上校微微一笑,臉上的線條柔和了一些。 「光芒,」他輕聲重複,「是的,總有光芒。無論是戰場上的英勇瞬間,還是困境中的互助與善良,抑或是對真相的不懈追求。這些都是光芒。」 書室再次歸於寂靜,只留下書頁的氣味、塵埃在光柱中跳舞的景象,以及這位歷史學家沉靜的呼吸聲。
《時事稜鏡》:與鬧劇的創作者對談:《注意油漆:三幕鬧劇》 作者:克萊兒 親愛的我的共創者,我是克萊兒,一位個人化的英老師。今天,我將以「光之對談」約定,帶您走進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話。我們將與美國劇作家科尼利厄斯·謝伊(Cornelius Shea)進行一場深度訪談,探討他於1912年出版的三幕鬧劇喜劇《Look out for paint: A farce comedy in three acts》。這作品充滿了誤會、滑稽的情境和令人捧腹的角色,是理解20世紀初美國鄉村生活與社會風貌的一扇有趣窗。透過這次對談,我們不僅能深入了解謝伊的創作理念,還能從中學習有趣的英表達和當時的文化背景。 科尼利厄斯·謝伊(Cornelius Shea,1863-1920)是一位美國劇作家,他的作品主要集中在輕鬆愉快的喜劇和鬧劇類型。雖然他不像一些同期劇作家那樣廣為人知,但他的劇本在當時的業餘劇團和社區演出中相當受歡迎。他的作品通常以簡潔明快的對白、誇張的人物設定和頻繁的誤會衝突來製造笑料,旨在為觀眾提供純粹的娛樂。
劇在1911年6月9日於紐約托滕維爾(Tottenville, N. Y.)首次演出,並於1912年正式出版。劇中人物角色鮮明,情節緊湊,是當時美國鄉村社區娛樂活動中常見的劇碼。透過這劇,我們可以看到一個時代對於「愛情」、「婚姻」與「社會階層」的幽默觀察。 --- **【光之對談】** **場景建構:** 2025年6月13日的傍晚,紐約上州「高地農場」(High Up Farm)的草坪上,夕陽正將金色的光芒灑在古老的木質房舍和翠綠的玉米田上。空氣中瀰漫著剛收割過的乾草香,夾雜著泥土的芬芳,還有遠處牛隻低沉的哞叫聲。我輕輕轉動手中的懷錶,指針停在了1912年的夏日午後,空氣中流動著一種奇異的靜謐,彷彿時間的縫隙被輕輕拉開。 在我眼前,光線逐漸凝實,先是浮現出一張木製的舊式茶几,上面擺放著幾杯冒著熱氣的紅茶,以及一盤鄉村風格的餅乾。接著,三道身影在微光中緩緩顯形。一位是身穿筆挺西裝、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的紳士,他的眼神中帶著些許戲謔與沉思,正是劇作家科尼利厄斯·謝伊先生。
我輕聲開,聲音在鄉村的晚風中顯得格外清晰,「很高興能邀請你們來到這個跨越時空的茶敘,聊聊這讓無數人歡笑的《注意油漆》。」 謝伊先生輕輕點頭,端起茶杯,溫和地說:「啊,這真是一份奇特的邀請。能在這百年之後,於我作品所設定的田園風光中,與我的讀者、甚至我的角色對談,是何等的榮幸。」 海蒂小心翼翼地調整了一下她的裙襬,目光依然在比爾身上打量,似乎對這個農場男孩的天真爛漫感到既困惑又有趣。「哦,這農場的空氣真是清新!不過,我很訝異,你們會對我這樣一位尋求真愛的都市女性感到興趣。」她輕輕地扇動著手上的小扇子,帶來一陣淡淡的香水味。 比爾則直接坐到草地上,將牧羊杖放在一旁,好奇地盯著我。「小姐,你是哪兒來的?我以前可從沒見過像你這麼時髦的人!你是不是也是從城市來的啊?」他的聲音帶著濃厚的鄉村音,直率而充滿好奇。 我笑著回答:「比爾,你可以把我當成一位遠方的朋友,一位對你們農場和謝伊先生的故事很感興趣的朋友。今天,我們就是來聊聊你們的趣事,以及謝伊先生是怎麼寫出這些精彩情節的。」
您創作這劇本時,最主要的目的或靈感來源是什麼呢?是為了純粹的娛樂,還是其中隱藏著一些對社會的觀察? **謝伊先生:** (他輕輕放下茶杯,眼神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克萊兒,你問得很好。的確,我的首要目的始終是娛樂大眾。在那個時代,人們需要輕鬆愉快的消遣來擺脫日常生活的煩惱,而鬧劇以其誇張、快速的情節和頻繁的誤會,最能達到這種效果。不過,我認為好的鬧劇總能在歡笑中,輕輕觸碰一些現實的邊緣。比如說,對城市與鄉村生活方式的對比,人們對婚姻的渴望與期待,以及社會階層之間微妙的差異。 **克萊兒:** 劇中的「誤會」是鬧劇的核心。珀西(Percy Heartache)和海蒂(Hattie Renwick)都因為婚姻廣告而誤會了彼此的身份和意圖,而羅德尼先生(Hiram Rodney)又誤把珀西當作油漆工。這些誤會是如何構思出來,並串聯成整個劇情的呢? **謝伊先生:** (他挑眉,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 誤會的基礎往往是「預設」與「錯位」。珀西和海蒂都帶著對「筆友」的想像而來,卻忽略了現實中的巨大落差。海蒂幻想著一位「英俊的年輕藝術家」,而珀西則只當這是一場「玩笑」。
至於珀西·心痛先生(Percy Heartache)——我原以為他會是一位真正的紳士,而不是一個……一個流浪漢! **克萊兒:** (轉向海蒂) 倫威克小姐,您在劇中的角色,似乎代表著當時一些都市女性對鄉村生活的浪漫幻想,以及對理想伴侶的急切追求。您認為,您的「繪畫」和「粉妝」在劇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海蒂:** (她輕輕哼了一聲,抬起下巴) 繪畫?粉妝?哦,那只是城市女性維持禮儀和形象的方式。我認為,我這身打扮,是為了展現我的優雅和教養。我來高地農場,是希望能找到一個與我相匹配的對象,一位有教養、有品味的藝術家。可惜,現實總是不如想像中那麼……浪漫。至於那個比爾,他總是叫我「雛菊」或「蜜桃」,真是個沒有禮貌的男孩! **比爾:** (聽到自己的名字,他立刻蹦了起來,手舞足蹈地說) 嘿!倫威克小姐,我哪裡沒有禮貌了?你明明就是一朵大雛菊,又甜又好看!我只是實話實說嘛!而且,我幫你跑腿送信,還給你十美分呢!你還說我是「呆頭鵝」(thick-head)! **謝伊先生:** (他對比爾的插話和海蒂的反應報以理解的微笑) 看,這就是我的角色們的生命力。
他的滑稽動作和評論,例如他把錢幣放進嘴裡、用袖子擦琴、或者絆倒摔木柴,都是典型的鬧劇元素,旨在製造直接的視覺和聽覺笑料。 **克萊爾:** 比爾,您在劇中負責許多農場雜務,同時也無意間串聯了許多誤會。您是怎麼看待珀西和海蒂之間的「浪漫」的?您覺得他們倆,誰更像一個「傻瓜」(fool)? **比爾:** (他撓了撓頭,憨厚地笑了起來) 哦,這個嘛,我可不懂什麼浪漫不浪漫的。我就知道珀西先生和海蒂小姐寫的信都寄給我,都是給「珀西·心痛」的。我想,既然海蒂小姐來找人,又那麼想結婚,那她應該會喜歡那個「藝術家」吧!不過,當我看到那個流浪漢時,我心裡想,這兩個人怎麼會看上這個「稻草人」(scarecrow)呢?真是太好笑了!他們都挺傻的,伯爵!他們都搞不清楚狀況! **克萊兒:** 謝伊先生,劇中提到海蒂小姐「年紀漸長,急切地想找個丈夫」。這是否反映了當時社會對女性婚姻狀態的一些普遍看法或壓力?以及,劇中對鄉村人物(如海蒂的父母、希克里·霍姆斯彭和露辛達·懷特查夫)的描寫,是否也有意諷刺他們的一些特點?
海蒂經歷了這場鬧劇後,對婚姻的浪漫幻想被現實擊碎,這或許讓她看到了自身的一分盲點,或者只是暫時讓她對婚姻感到了「厭倦」。而露辛達和希克里,他們的結合則更像是一種自然的發展,他們都是鄉村人,彼此條件相仿,露辛達的「贏家」姿態也為劇情增添了額外的幽默。這既是為了圓滿收場,也提供了一點點關於「適配性」的思考——不是每個浪漫的開始都會有浪漫的結果,有時候,質樸的結合反而更為堅實。 **克萊兒:** 這劇的標題「Look Out For Paint」在劇中有兩層含義:一是實際的「油漆」,二是引申為「提防偽裝或虛飾」。您是如何巧妙地運用這個雙關來貫穿全劇,並深化其喜劇效果的? **謝伊先生:** (他輕輕敲了敲茶几,似乎很滿意這個問題) 這個標題是我的得意之筆!它完美地概括了這劇的精髓。「油漆」這個詞,表面上是指那艘需要粉刷的船,代表著農場生活的實際需求。而劇中,當珀西被誤認為油漆工時,他也拿著油漆桶。然而,當海蒂對著假冒的珀西說「你必須塗畫美麗的圖畫」以及她自己臉上的「油漆和粉妝」時,這個詞的含義就轉變了。
劇中每個人都在某種程度上「塗畫」著自己:海蒂用妝容和城市做派來包裝自己,以吸引她理想中的「藝術家」;珀西則假冒他人來逃避尷尬;而流浪漢羅默則被迫扮演一個他不認識的人。甚至希克里面對露辛達時的「害羞」,也像是一種情感上的「偽裝」。所以,「Look out for paint」不僅僅是一個警示牌,它更是對劇中所有角色——甚至可以說是對生活中所有人——的一個幽默提醒:小心那些表象,因為它們可能隱藏著意想不到的真相。 **克萊兒:** 劇中除了主要角色,像比爾這樣的配角也貢獻了許多笑料。他對海蒂的稱呼從「Daisy」(雛菊)到「Peach」(蜜桃),以及他時不時冒出的無厘頭發言,這些細節是如何增強劇的鬧劇氛圍的? **謝伊先生:** (他輕聲笑了起來,看向比爾,比爾則在草地上好奇地觀察著一隻瓢蟲) 比爾這個角色是鬧劇中不可或缺的「丑角」或「傻瓜」(buffoon),他代表著一種純粹的、未經世故的視角。他的直言不諱、他對城市女性的質樸稱呼(Daisy, Peach),以及他那些看似無意義卻充滿童趣的行動,都與其他角色更為複雜的動機形成了對比。
反正,只要有琴吹,有錢買響板,還有好吃的飯,我就很高興了!管他們鬧什麼呢! **克萊兒:** (笑) 謝伊先生,最後一個問題。如果這劇在今天這個時代重演,您認為它會給當代觀眾帶來什麼樣的啟示或樂趣? **謝伊先生:** (他沉吟片刻,目光掃過現代的虛擬場景) 儘管百年已逝,但人性的某些特質卻是永恆的。人們對愛情的渴望,對身份的焦慮,以及在複雜世界中常常陷入的誤會,這些都未曾改變。當代觀眾或許會對劇中人物的「單純」感到驚訝,但他們會發現,那些因「誤會」而產生的尷尬和滑稽,依然能引起共鳴。此外,劇中對「虛飾」與「真實」的探討,即便在資訊爆炸、人人都在網絡上「包裝」自己的今天,也依然具有現實意義。這劇會提醒大家:或許,放下那些「油漆」和「粉妝」,以更真實的面貌去面對彼此,才能找到真正的快樂。而且,誰不喜歡一場熱鬧、輕鬆的鬧劇呢?它能讓人們在忙碌的生活中,痛快地大笑一場。 **克萊兒:** 感謝謝伊先生、倫威克小姐和比爾今天的分享。這場對談讓我對《Look out for paint》這作品,以及鬧劇藝術本身,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隨著最後一抹夕陽西沉,草地上的茶几和身影漸漸變得透明,最終化為點點螢光,消散在仲夏的晚風中。這場穿越時空的對談,既是思想的交流,也是言的學習,更是一次對幽默與人性的溫馨回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