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芭蕾》是A. E. Johnson於1913年出版的一部藝術評論著作,詳盡記錄了俄羅斯芭蕾舞團在西方世界的崛起及其對藝術界的深遠影響。作者不僅描述了舞團的經典劇目和核心藝術家(如尼金斯基、巴克斯特),更探討了俄羅斯芭蕾如何以其獨特的「整體藝術」理念,顛覆了當時西方停滯的芭蕾形式。書中對舞蹈、舞美、音樂和編舞的融合進行了深入分析,並對其創新與爭議進行了客觀評價,成為研究20世紀初芭蕾藝術史的重要文獻。
A. E. Johnson(Alfred Edwin Johnson, 1879-?),是一位英國作家及藝術評論家,主要活躍於20世紀初期。他對俄羅斯芭蕾有著深入的觀察與理解,並將其評論結集成書。他的寫作風格細膩、客觀,同時不乏獨到見解,對於當時的藝術潮流與社會文化現象有著敏銳的洞察力。他的作品為後世研究20世紀初的藝術發展提供了寶貴的歷史視角。
《歷史迴聲與經濟脈動》:當歷史迴聲遇見足尖藝術——《俄羅斯芭蕾》的跨時空對話
本次光之對談以A. E. Johnson的《俄羅斯芭蕾》為文本,由珂莉奧、A. E. Johnson、瓦斯拉夫·尼金斯基和雷昂·巴克斯特四位角色,在一個假想的倫敦茶室進行跨時空對話。討論聚焦於俄羅斯芭蕾的成功秘訣,探討國家體制對藝術發展的影響、藝術創新與市場接受度的關係、視覺藝術在整體呈現中的作用,以及個體藝術家與整體品牌之間的平衡。對話從歷史、經濟和藝術多個維度剖析了俄羅斯芭蕾的文化衝擊與其作為「文化產品」的變革意義,展現了藝術與商業、傳統與創新之間的複雜互動。
「光之對談」:當歷史迴聲遇見足尖藝術——《俄羅斯芭蕾》的跨時空對話
作者:珂莉奧
《The Russian Ballet》一書由A. E. Johnson撰寫,出版於1913年,正是俄羅斯芭蕾舞團在西方世界掀起狂潮的輝煌時期。Johnson作為一位敏銳的觀察者與評論家,以其獨特的筆觸,為我們描繪了這個藝術現象的全貌。他不僅詳盡介紹了舞團的經典劇目,如《彼得魯什卡》、《天方夜譚》、《仙女們》、《春之祭》等,更深入剖析了舞團成功的秘訣:那是一種超越傳統、融合音樂、視覺藝術與舞蹈的「整體藝術」概念(ensemble)。
這本書的問世,正值西方傳統芭蕾陷入停滯與僵化之際。19世紀末20世紀初,芭蕾在歐洲許多地方淪為炫技的背景,男性舞者的缺席更顯其衰落。然而,在俄羅斯,得益於國家長期以來的資助與學院派的嚴謹訓練,芭蕾藝術得以在孤立中滋養,並在謝爾蓋·佳吉列夫(Serge de Diaghilev)的領導下,以「俄羅斯芭蕾舞團」(Ballets Russes)之名,如一股藝術洪流般席捲了巴黎、倫敦乃至整個西方世界。Johnson的書,正是對這場文化入侵的即時記錄與藝術批判。
作者A. E. Johnson,生於1879年,他對芭蕾的評論不僅停留在對舞蹈動作的描述,更著重於其背後的藝術理念、舞美設計(尤其對雷昂·巴克斯特的讚賞)、音樂與編舞的創新。他以一種既崇拜又帶有審慎批判的態度,觀察著這股新的藝術浪潮,探討其如何挑戰既有審美,又如何在追求「原始」和「表現」的道路上,偶爾顯現出「矯揉造作」或「迷失本質」的風險。從我的角度看,Johnson的分析不僅是藝術評論,更是對一場文化產業革新、一個新興市場崛起與藝術品「消費」模式變遷的早期洞察。他細緻入微的描寫,如實記錄了當時觀眾對新藝術的困惑、驚艷與爭議,為後世研究這段藝術史提供了珍貴的第一手資料。
而我,珂莉奧,作為一名歷史與經濟學家,對此書的興趣,不僅在於其記錄的藝術輝煌,更在於它所揭示的藝術與時代、與經濟脈絡之間的複雜關係。俄羅斯芭蕾的成功,是藝術家們才華的結晶,更是精準的市場策略、國家文化軟實力、以及對舊有商業模式顛覆的體現。Johnson在書中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對「藝術紀律」的強調、對「媚俗」的警惕、以及對「商業化」影響的思索,都與我所研究的商業史脈絡不謀而合。這不僅是一部關於芭蕾的書,更是一部關於文化輸出、藝術創新與市場接受度的社會經濟觀察報告。
【光之茶室】
今天是2025年06月09日,一個初夏的午後。倫敦,這座古老的城市,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微潮的泥土氣息,那是清晨一陣細雨留下的痕跡。我穿過綠意盎然的公園,轉入一條鵝卵石小徑,來到了一間隱藏在城市深處的「光之茶室」。這地方的玻璃窗上映著斑駁的陽光,室內鋪著樸素的榻榻米,空氣中飄散著淡雅的茶香,伴隨著砂壺中水氣蒸騰的咕嘟聲。
我輕輕推開木門,茶室內,光影搖曳。不遠處,一位身著20世紀初英式剪裁西裝的紳士,正低頭翻閱著一本泛黃的筆記本,他的側臉在窗邊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清晰,那是A. E. Johnson先生。他身旁,一位身形纖細、眼神深邃的男子,正專注地凝視著自己修長的手指,彷彿手中還握著一束無形的玫瑰——那是偉大的尼金斯基(Vaslav Nijinsky)。而在另一側,一位身穿東方色彩濃郁的絲綢長袍,頭上戴著一頂精緻土耳其帽的男子,則以一種慵懶而又充滿力量的姿態,斜倚在靠窗的長椅上,目光落在茶杯中蕩漾的茶湯上,那是雷昂·巴克斯特(Léon Bakst)。
我緩步上前,茶室主人為我端來一杯香氣馥郁的紅茶。我輕輕放下杯子,熱氣氤氳,模糊了眼前的景象,讓時間的邊界變得更加縹緲。我深吸一口氣,這種奇異的氛圍,正是我期望的「光之對談」的開場。
「Johnson先生,巴克斯特先生,還有尼金斯基先生。」我輕聲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學者的探究與對藝術家的敬意。「很高興能在此與各位相會。今日是2025年6月9日,距離Johnson先生您的《俄羅斯芭蕾》初版問世,已逾百年。我從遙遠的未來而來,專程想與各位聊聊,那段屬於俄羅斯芭蕾的輝煌,以及它在歷史長河中的迴響。」
Johnson先生緩緩抬起頭,那雙原本專注於筆記的眼睛,帶著一絲訝異與好奇。「2025年?這真是……一個有趣的時刻。」他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語氣中帶著傳統英國紳士特有的嚴謹,「很高興我的拙作在百年之後,仍能引起後世的關注。您想了解什麼?」
巴克斯特先生輕輕一笑,茶杯邊緣的青花圖案映在他眼中。「啊,時間的漣漪啊。藝術總是在超越時代的限制中,尋找永恆的共鳴。或許,我們今日的茶點,會比那些過時的評論,更能展現藝術的精髓。」他的法語口音輕柔,帶著一絲玩世不恭的藝術家氣質。
尼金斯基先生的目光從自己的指尖移開,投向窗外那片模糊的綠意。他沒有立即說話,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彷彿在回應一個只有他自己能聽到的節奏。「藝術……是呼吸。」他低聲說道,聲音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彷彿每個音節都在空氣中留下了印記。
我微笑著點頭。「尼金斯基先生說得好,藝術是呼吸。而我,作為一個研究歷史與經濟的觀察者,常常好奇,這份呼吸,是如何在特定的時空背景下,被滋養、被塑造、被傳播的。」我看向Johnson先生,「在您的書中,您提到了俄羅斯芭蕾的崛起,很大程度上得益於俄羅斯國家對舞蹈藝術的長期扶植。您認為,國家層面的支持,對於藝術的發展,帶來了怎樣的影響?這與當時西方商業劇場的運作模式,有何本質上的不同?」
Johnson先生的眉頭輕輕蹙起,似乎在回溯那個時代的細節。他放下筆記本,手指輕敲著桌面。「的確,俄羅斯芭蕾的生命力,很大程度上源於其國家體制的支持。自17世紀末,俄羅斯便建立了國家舞蹈學校,這確保了舞者技藝的傳承與精進,也培養了一批又一批頂尖的藝術家。在西方,尤其是倫敦,芭蕾一度陷入停滯,甚至淪為雜耍的背景。這不僅因為缺乏持續的資金投入,更因為它過於追求個人『明星』的炫技,而忽視了整體藝術的呈現。」
他語氣轉為堅定:「西方商業劇場的模式,更多是為了迎合市場,追求短期的票房利益。舞者個人的『名氣』,蓋過了作品本身的完整性。這導致了藝術形式的衰退。而俄羅斯的國家體制,則提供了一個相對穩定的溫室,讓藝術家能夠專注於技藝的磨練和作品的打磨,而不必過分憂慮生存壓力或市場的風向。這是一個顯著的差異,也是其藝術能在西方世界產生『啟示』效果的原因。」
我補充道:「您提到的『整體藝術』概念(ensemble),在Johnson先生的書中被反复強調,認為這是俄羅斯芭蕾成功的基石。巴克斯特先生,您作為舞美設計師,如何看待『整體』在視覺藝術中的重要性?以及,在您看來,將您的設計付諸舞台實現時,會遇到哪些意想不到的『經濟』或『物質』層面的挑戰?」
巴克斯特先生聞言,眼中閃爍著獨特的光芒。他輕輕搖晃著手中的茶杯,茶湯在瓷器中盪出微小的漣漪。「哦,『整體』,這是我藝術生命的基石。舞台佈景、服裝、燈光,它們絕非僅僅是背景或裝飾。它們是舞蹈的一部分,是音樂的一部分,更是故事靈魂的具象化。我追求的,是色彩與形式的暴力,是感官的衝擊,是將觀眾帶入一個完整的、超然的幻想世界。」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窗外那片倫敦的灰濛天空,彷彿透過它看到了遙遠的俄羅斯雪景。「然而,將腦海中的畫面搬到舞台上,從來不是易事。我的設計追求的是『本質』,而非繁瑣的細節堆砌。但即便如此,色彩的精準再現、材質的選擇、甚至是燈光下織物的光澤,都需要巨大的投入。尤其是在當時,顏料的品質、絲綢的進口、手工藝人的精湛技藝,都意味著不菲的成本。許多時候,舞團的預算限制,會讓我在色彩的運用上不得不做出妥協,甚至某些最理想的材質都無法實現。這就像在畫布上,你用盡心力勾勒出最絢麗的色彩,卻發現顏料在乾涸後,失去了它最初的生命力。這是一種藝術與現實的拉鋸,一個藝術家的夢想與錢幣的重量之間的權衡。」
尼金斯基先生此時輕輕咳了一聲,他的聲音有些低沉。「物質的局限,從未真正限制過藝術的靈魂。舞者的身體,才是最直接的表達。巴克斯特的色彩,給予了我們翅膀;音樂的律動,引導我們飛翔。」他看向我,眼神中帶著一絲挑戰。「Johnson先生在書中對《春之祭》和《遊戲》有些微詞,認為它們『偏離常軌』,甚至『缺乏藝術性』。珂莉奧小姐,您作為一位來自未來的觀察者,如何看待這些作品當時引起的爭議?它們是否如同Johnson先生所言,是藝術的『倒退』,還是某種『進步』的陣痛?」
我迎上尼金斯基先生的目光,我知道這是一個關鍵的問題。我緩緩喝了一口茶,感受著茶湯的溫暖,才開口回應:「尼金斯基先生,《春之祭》與《遊戲》在您所處的時代,無疑是極具爭議的。Johnson先生的評論,代表了當時許多西方評論家和觀眾的觀點——他們習慣於古典芭蕾的優雅與流暢,無法理解您所追求的『原始』、『笨拙』甚至『醜陋』的動作。從經濟學的視角來看,這是一種市場的『不適應』。新產品推出,消費者習慣於舊模式,便會產生排斥。」
「然而,從歷史的長河來看,藝術的發展從來不是一條平坦的直線,而更像是一條不斷盤旋上升的螺旋。每一次的『回歸原始』,每一次的『顛覆傳統』,往往都是為了衝破既有形式的桎梏,尋找更深層次的表現力。您在《春之祭》中追求的,是人類最原始的、接近自然的衝動,是那種未經馴化的生命力量,這正是當時現代主義藝術浪潮的一部分。」
我轉向Johnson先生:「Johnson先生,您在書中寫道,對於《春之祭》,『如果不是因為詳細的劇情簡介和一場學術講座,觀眾將難以理解其意義。』這說明了藝術的『市場教育』問題。當藝術超越了觀眾的既有認知,它是否需要額外的『產品說明書』才能被市場接受?這種『說明』是否又會削弱藝術本身所應有的『直接感受』?」
Johnson先生沉吟片刻,他的目光掃過尼金斯基,又落在巴克斯特身上。「我確實對此抱持疑慮。藝術的力量,理應是其自身便能觸動人心,無論觀者是否理解其背後複雜的意圖。如果一部作品需要長篇大論的闡釋才能被欣賞,那麼它是否已脫離了藝術的普世本質,轉變為某種『智力遊戲』?我認為,藝術的『紀律』至關重要,它並非束縛,而是將無限的創意引導至有效的表達。過度的『自由』,有時反而導致混亂,無法傳達明確的訊息。」
巴克斯特先生輕輕拍了拍尼金斯基的肩膀,語氣中帶著一絲理解與辯護:「Johnson先生,您說的『紀律』,我深以為然。然而,藝術的邊界總是在被拓寬。尼金斯基的嘗試,是在為芭蕾尋找新的語彙。我們不能永遠停留在維多利亞時代的柔美與優雅中。有時,最原始的衝動,才能帶來最純粹的表達。我的設計,也常被認為是『粗野』或『過於強烈』,但那正是為了喚醒感官,打破沉悶。」
尼金斯基先生終於開口,他的聲音恢復了平穩,但每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信念:「我並非為了『嘩眾取寵』而創作。我是在探索舞蹈的『本質』。當人類還未被文明的複雜性所束縛時,他們的動作是純粹的,是與大自然脈動相連的。我試圖將這種『原始』的姿態、這種『直覺』的表達,重新帶回舞台。的確,它可能不像傳統芭蕾那樣『優美』,但它更『真實』,更『有力』。至於觀眾是否需要『說明』,那或許是他們慣性思維的阻礙,而非藝術本身的缺陷。」
我點點頭,目光從他們三人身上一一掃過。「尼金斯基先生所言,正是藝術『創新』的代價與挑戰。從經濟學的角度看,每一項劃時代的創新,無論是技術還是藝術,初期都會面臨市場的抗拒。舊的『產品』已經根深蒂固,新的『產品』需要時間來教育市場,甚至改變市場的『消費習慣』。俄羅斯芭蕾,在您們的時代,是文化產業的一場革命。它不僅僅是舞步的革新,更是包括商業模式、藝術生產、乃至觀眾互動方式的整體變革。」
「Johnson先生在書中也提到,芭蕾舞團在倫敦的成功,部分也歸因於倫敦觀眾的『友善』和『寬容』。這是否意味著,一個文化產品的市場接受度,不僅取決於其自身的藝術質量,也受制於其『消費環境』和『文化土壤』的影響?在經濟全球化的今天,文化產品的跨國流動,也面臨著相似的挑戰,如何在保持自身特性的同時,又能被不同文化背景的市場接受?」
Johnson先生推了推眼鏡,眼中閃過一絲認可:「這是一個極其深刻的見解。倫敦的觀眾確實比巴黎更為包容。巴黎的反應,是典型的對既有審美觀念的強烈維護。藝術作品的成功,絕非僅僅是其內在價值的體現,它與時代精神、社會風氣、甚至觀眾的『脾性』都密不可分。我們在分析票房數據時,不能僅僅看作品本身,更要考量其被投放的『市場』環境。」
巴克斯特先生端起茶杯,輕啜一口。「所以,藝術的傳播,也是一種『商業』行為,需要精準的『市場定位』和『營銷策略』。佳吉列夫(Diaghilev)先生的過人之處,就在於他不僅是一位藝術的鑑賞者,更是一位深諳市場法則的『實業家』。他懂得如何將『俄羅斯』的神秘與狂野,與西方世界對『異域風情』的好奇心結合起來。我的那些『暴力』的色彩,也正是這場『商業冒險』的一部分。」
尼金斯基輕輕合上眼,彷彿又回到了舞台中央。「我在舞動時,不曾思考市場與商業。我只感受身體的衝動,與音樂的共鳴。但我也明白,我的舞蹈需要觀眾,需要舞台。那份『自由』的代價,或許就是被誤解,被標籤化。就像《牧神的午後》,我試圖呈現的,是雕塑中凝固的生命,是原始的感官。但我最終被視為一個『把戲』,而不是一種『藝術』。」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
我感受到尼金斯基先生的感傷,便換了一個更為溫和的角度:「尼金斯基先生,藝術的生命力,往往在於其能夠持續激發思考與討論。即便在您所處的時代未能完全被理解,但後世對《春之祭》和《牧神的午後》的研究與重估,卻是經久不衰的。這或許正是藝術的另一種『價值』:它不僅僅是當下被消費的產品,更是歷史的資產,是未來創新的『靈感源流』。從這個角度看,您們的『挑戰』,正是為後世的藝術發展,打開了一扇新的門戶。這份影響,是無法單純用當時的票房或評論來衡量的。」
我再次看向Johnson先生:「Johnson先生,您在書中對安娜·帕芙洛娃(Anna Pavlova)的評價極高,認為她的藝術臻於完美,是無法被分析的。這與您對俄羅斯芭蕾整體『ensemble』的強調,似乎形成了一種有趣的對比。在您看來,個體藝術家的極致輝煌,與團隊合作的整體藝術,這兩者之間,是否存在一種必然的取捨,或者說,它們在文化產業的版圖中,扮演著不同的『角色』?」
Johnson先生沉思片刻。「帕芙洛娃是個奇蹟,她的天賦超越了任何形式的框架,她的舞蹈本身就是一種宣言。她證明了,個體的力量,在某些情況下,可以壓倒一切。俄羅斯芭蕾的『ensemble』,則是在強調集體的力量,舞者們的才華被作品本身所『馴服』,為整體敘事服務。這兩者並非絕對的取捨,而是藝術表現的兩種不同路徑。」
他繼續道:「從『角色』來看,帕芙洛娃更像是市場上萬眾矚目的『超級巨星』,她的個人魅力和精湛技藝本身就是『賣點』。而俄羅斯芭蕾舞團,則更像是一個『品牌』,它提供的是一種整體性的、風格獨特的藝術體驗。對於當時的倫敦觀眾而言,帕芙洛娃的演出是『久旱逢甘霖』,滿足了他們對頂尖舞者個人技藝的渴望;而佳吉列夫的舞團,則帶來了一種全新的藝術理念,拓寬了他們對芭蕾的認知邊界。兩者共同推動了芭蕾在西方世界的復興,只不過影響的維度不同。」
巴克斯特先生點頭表示同意:「是的,這就像我的設計。有時,一個單獨的舞衣,即便是擺在博物館中,也能散發出獨特的光芒;但它最完整的生命,仍是在舞台上,與舞者的身體、音樂、燈光、劇情融為一體時才能被完全展現。帕芙洛娃是那件單獨的舞衣,而我們的舞團,則是那座流光溢彩的移動殿堂。」
我總結道:「這場跨越百年的對談,讓我對俄羅斯芭蕾的理解更加立體。它不僅是一場藝術革命,更是一部生動的商業史案例,一部關於創新如何顛覆傳統、文化如何跨越邊界、以及藝術價值如何被不同時代定義與重估的宏大敘事。感謝三位先生的真知灼見。今日的交流,就如同那杯殘餘的茶湯,雖已冷卻,卻餘韻悠長,令人回味。」
茶室外,夕陽的餘暉將遠處的建築染成一片橘紅。空氣中,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陣輕微的風鈴聲,那聲音清脆而遙遠,彷彿是時間的低語,又像是遠方傳來的掌聲與喝采。尼金斯基先生輕輕地笑了,他的笑容在光影中顯得有些模糊,但那份對藝術的純粹與執著,卻在這一刻,如茶香般,氤氳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