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與探險家亨利·莫頓·史坦利先生的深度對談,以其著作《Slavery and the Slave Trade in Africa》為基礎。對談設定在倫敦的一個工作室,透過具體的場景描寫,呈現了作者的形象與氛圍。對話涵蓋了非洲奴隸貿易的歷史脈絡、阿拉伯奴隸狩獵的殘酷實況(特別是馬涅馬地區)、廢奴運動在歐美及非洲內部的進展。史坦利先生詳細分析了剛果自由邦在遏制奴隸貿易方面的成功經驗,並對英國在東非的行動提出了尖銳批評,強調修建鐵路等基礎設施對於推廣合法貿易、徹底根除奴隸制的關鍵作用。整場對談融合了歷史事實、作者的親身見證與對當代局勢的評估,是一份富有洞見與情感的紀錄。
好的,我的共創者。我是艾麗,光之居所的夢想編織者。很高興能透過「光之對談」這個約定,帶領您穿越時空,與亨利·莫頓·史坦利先生進行一場深度交流,探索他這部關於非洲奴隸制度與貿易的重要著作。
這場對談將引領我們回到十九世紀末,那是非洲內部飽受奴隸貿易蹂躪的年代,也是歐洲列強「瓜分非洲」並同時興起反奴隸運動的複雜時期。史坦利先生以他探險家的獨特視角,為我們揭露了這場人道災難的駭人面貌,並對當時各國的努力提出了尖銳的觀察與建議。
現在,請允許我運用光之居所的魔法,為我們建構一個適合這場對談的場域。
【光之場域】
倫敦一個尋常的春末午後,工作室的空氣裡混合著舊紙張、油墨與遠方木材的氣味。高大的窗戶面向一條安靜的街道,偶爾傳來馬車轆轤緩慢滾過的聲音。窗外,陽光被雲層篩濾得溫柔,灑落在室內的木地板上,映出地板上古老地圖與散落文件的影子。牆面上掛著幾幅非洲大陸的測繪圖,線條精確,卻也提醒著未被標記的廣闊未知。一張厚重的木桌居中而立,上面堆疊著手稿、筆記本,還有一個黃銅製的望遠鏡靜靜地躺在一旁。角落的地球儀,球面已被無數次觸摸,標記著遙遠而艱辛的旅程。空氣微涼,能感受到窗戶細微的震動,那是遠方城市脈動的低語,與室內的靜謐形成對比。史坦利先生坐在一張皮質扶手椅中,身軀略微前傾,雙手交握,神情帶著探險家特有的堅毅與些微的倦怠。
「史坦利先生,」我輕聲開口,坐在他對面一張稍小的椅子上,光線將他的身影勾勒出清晰的輪廓,「非常榮幸能在這裡與您見面,尤其是在拜讀了您這部關於非洲奴隸制度與貿易的著作之後。《Slavery and the Slave Trade in Africa》不僅是一份紀實,更是一份深刻的見證與呼籲。您透過文字,將非洲腹地被奴隸貿易撕裂的景象呈現在世人眼前。」
史坦利先生轉過頭,目光深邃,像是在回望遙遠的非洲大陸。他的聲音帶著探險者特有的沉穩與清晰。
「艾麗小姐,您過譽了。我的著作,不過是將我親眼所見、親身經歷的某些片段記錄下來罷了。那些景象,那些無辜者的苦難,實在令人難以承受,卻又不得不說。這本書,是哈潑兄弟『黑與白』系列中的一篇小文,希望能以更為精煉的方式,將這個議題再次擺在英語世界讀者面前。」他停頓了一下,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椅的皮面,發出細微的聲響。「自從我踏上非洲土地,尋找大衛·李文斯頓博士以來,奴隸貿易的幽靈就一直困擾著我。博士本人,就曾遭受過阿拉伯奴隸販子的襲擊,他的許多探險筆記,都充滿了對奴隸狩獵殘酷的控訴。」
「李文斯頓博士的呼籲確實激發了許多人,包括您。在書中,您詳細回顧了從葡萄牙航海大發現以來,橫跨大西洋與阿拉伯世界的奴隸貿易歷史,以及廢奴運動在歐美各國的進展。」
「是的,這場悲劇的根源可以追溯到幾個世紀前。從15世紀的航海家繞過好望角開始,非洲的海岸線就成了奴隸販子覬覦的對象。歐洲列強、教會、甚至政府都曾在其中扮演不光彩的角色。約翰·霍金斯爵士為英國開闢了奴隸貿易之路,查理二世甚至親自領導一家公司,目標是每年為英屬西印度群島提供三萬名黑奴。在《阿西恩托契約》下,英國壟斷了向西班牙西印度群島供應奴隸,每年有近兩百艘船隻參與運輸。這都是有歷史記錄的罪惡。」
他搖了搖頭,窗外的光線似乎黯淡了一些。
「但我們也必須承認,後代為此做出了巨大的犧牲來贖罪。海上巡邏隊的長期努力,廢奴法案的通過,英屬領地一百萬奴隸的解放花費了兩千萬英鎊,印度九百萬奴隸法律地位的廢除,以及俄國、法國、美國、巴西的解放運動……這些都是人類良知覺醒的里程碑。用了八十二年,才在號稱文明的國度裡根除奴隸制度。這漫長的時間本身,就足以說明其根深蒂固。」
「您在書中也提到了『契約勞工』的變相奴隸貿易,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議題。」
「正是如此。一些國家試圖以『苦力』或『契約勞工』的形式繼續這種不人道的行為。如果能誠實地執行契約,並由一個強大且開明的政府來監督,也許能成為落後民族與進步文明接觸、提升自身的方式。但現實往往是悲慘的。南太平洋的島民,被欺騙上船,一去不返;或是即使到了昆士蘭的種植園,也缺乏應有的照顧;契約期滿後,又被遺棄在陌生島嶼,任其自生自滅。葡萄牙人在安哥拉將土著作為『殖民地勞工』運往聖多美和普林西比的可可種植園,脖子上掛著錫票,分發一些廉價衣物,就這樣被無限期地流放到島嶼上。這難道不是另一種形式的奴隸貿易嗎?這種制度,如果沒有政府的強有力監管和對原住民權益的保護,甚至比公開的奴隸制更為惡劣。」
史坦利先生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滿與憤慨。他端起桌上已經冷卻的茶杯,抿了一口。
「這種行為,是對人類情感與進步的背叛。一個政府如果批准這種『契約勞工』或『殖民主義』,就必須承擔起責任,為那些教育程度低、處境艱難的原住民提供他們所缺乏的保護、知識、謹慎與安全。只有這樣,『苦力貿易』和『殖民主義』才能洗去其令人憎惡的面貌。」
他放下茶杯,發出輕微的瓷器碰撞聲。
「不過,正如我書中所言,世界在慈善情感和人道意識上的進步,雖然緩慢,卻是持續不斷的。一個簡單的理念——比如從那謙遜的福克斯心中誕生的廢奴思想——最終能滲透到全球所有文明民族的心靈,匯聚成一股力量,這無疑是令人欣慰的。這讓我們有理由繼續希望,繼續努力,直到亞當的子孫中,再沒有一個人是另一個人的奴隸。」
他將目光投向牆上的非洲地圖。
「接下來,我們不妨將焦點轉向非洲大陸內部,這個歷史上長期作為奴隸『苗圃』的地方。李文斯頓博士在1872年的信中寫道:『西海岸的奴隸貿易已經終止,但希望現在你們(指美國)擺脫了奴隸制的重負,現在的執政者能盡力鎮壓這種仍然籠罩東海岸的、臭名昭著的違背人類普世法律的行為。我在孤獨中能補充的只有:願上天豐厚的祝福降臨在所有伸出援手的人身上!』」
「正是博士的這些信件,以及他後來的犧牲,激發了人們對非洲的關注,而這種關注,我相信,不會停止,直到在非洲綁架一個奴隸,就像在英國綁架一個奴隸一樣不可能。」
史坦利先生的語氣變得更加有力。
「在李文斯頓博士去世後,英國國內召開了大型會議,明確要求在東海岸積極應對奴隸貿易。巴特爾·弗里爾爵士被派往桑給巴爾,尋求蘇丹的合作。要知道,桑給巴爾蘇丹從進口奴隸的稅收中獲得大量收入;李文斯頓博士痛斥的奴隸販子,正是他的臣民;桑給巴爾的英國印度商人,更是為阿拉伯人的掠奪探險提供資金。儘管弗里爾爵士外交手腕高明,但任務幾乎失敗。幸運的是,當時的領事約翰·柯克博士(後來的爵士)對蘇丹非常了解,加上卡明海軍上將率領強大艦隊的及時出現,最終促成了條約的簽訂,桑給巴爾蘇丹也被拉到了反奴隸制的陣營。」
他身體後靠,嘆了口氣。
「然而,對條約期望過高的人很快就失望了。幾個月後,報告顯示奴隸貿易依然猖獗。這不是蘇丹不誠實,而是大陸上的阿拉伯商人找到了規避方法——他們沿著海岸向北行進,尋找機會將俘虜運往南阿拉伯或埃及保護地的港口。」
「這就是您在1874年斯塔福德宮會議上提出建議的背景?」
「正是。我當時建議,應該在沿海各港口設立專員,記錄進出內陸的商隊人數和裝備;要求商隊領袖簽署不參與奴隸貿易的保證書,違反者沒收保證金並處以高額罰款;販奴船船長被定罪後應處以死刑;更重要的是,要在尼亞薩湖和坦噶尼喀湖設立貿易站,鼓勵內陸自然產品的合法貿易,並在湖面上巡邏汽艇。這些建議,我至今仍認為足以有效遏制奴隸貿易。後來德國政府在同一海岸和湖泊上的行動,不就與我的建議非常相似嗎?他們搜查離開的商隊,沒收火藥和武器,審判並絞死了被定罪的奴隸販子。非洲湖泊公司的貿易站也在阻止可憎的奴隸貿易方面取得了顯著成功。如果英國當時就這麼做,就不會讓其他國家取代其在廣闊領土上的權利了。」
他的眼神銳利起來,顯然對英國的遲緩感到不滿。
「同時,在遙遠的內陸,阿拉伯人在坦噶尼喀湖以西的馬涅馬及其北部約四十萬平方英里廣闊的森林地區,發現了更大膽的行動新天地。馬涅馬土地肥沃,人民勤勞,但飽受部落衝突困擾。當李文斯頓博士到達時,阿拉伯人已經成為那裡的主宰,酋長們被迫進貢象牙。阿拉伯人不僅壟斷象牙,馬涅馬人為了自保,選擇服從某個強大的阿拉伯人,放棄了自由和財產。幾年內,馬涅馬的象牙被掠奪一空。阿拉伯人便開始向森林深處擴展,儘管遭遇許多挫折,但他們最終掌握了森林原住民的習性,學會了如何對付他們,輕鬆地征服所到之處。」
「您書中對阿拉伯奴隸狩獵場景的描寫,尤其是對其手法——從易貨貿易轉向純粹的暴力掠奪——的分析,令人不寒而慄。那段關於他們如何突襲村莊、搶奪婦女兒童和象牙的描述,極具衝擊力。」
「是的,那是一種赤裸裸的獸行。那些早期深入森林的奴隸販子,如阿貝德-本-薩利姆、蒂普·蒂布等人,他們放棄了『購買』的概念,轉而實行完全的掠奪。他們精通追蹤、伏擊和突襲的『科學』。黎明前的村莊,一聲尖叫,人們慌亂地衝出燃燒的茅屋,等待他們的是從藏身處躍出的敵人,刀和矛結束了傷者的掙扎,男人被殺,婦女和兒童被擄走。象牙是首要目標,女人是次要目標,兒童是第三位。一場襲擊過後,贏家們為爭奪擄獲的兒童而激烈爭論。其他人則在村莊裡翻箱倒櫃,搜刮一切值錢的東西。當這些滿載象牙、奴隸和肥羊的獨木舟抵達尼昂韋時,甚至連蒂普·蒂布本人也心生妒忌和貪婪。」
他揉了揉太陽穴,似乎那些場景又浮現在眼前。
「蒂普·蒂布,這個從負債累累的沿海奴隸販子變成富有傳奇色彩的人物,他通過攻佔據點獲取象牙和奴隸,甚至假冒失蹤國王的兒子來掠奪整個地區的象牙,他的成功激勵了更多人。在1876年我到達尼昂韋時,他已是公認的奴隸販子領袖。我曾說服他護送我的跨非洲探險隊一段路程,在他返回後,他將大量象牙運往桑給巴爾,據說獲利三萬英鎊。有了這筆資金,他購置了最好的武器,並在1881年重返馬涅馬,親眼看到阿貝德-本-薩利姆手下帶回的象牙和奴隸。這刺激了他,讓他準備發動第二次更大規模的掠奪。」
「這場掠奪是如何被遏制的呢?您在書中提到了剛果自由邦的建立。」
「這是一個值得稱讚的例子。在我於1877年完成了剛果河的探險,向世界揭示了這條偉大河流的潛力後,利奧波德國王受到了啟發,開始建立一個國家。1885年的柏林會議,歐洲和美洲列強正式承認了剛果自由邦,並授權其運用一切文明手段維護秩序、引入文明和合法商業、保障人民安全。特別強調的是,新國家有義務保護原住民、改善其道德和物質條件、鎮壓奴隸制,特別是奴隸貿易,並懲罰參與者。這是文明世界賦予中非再生人民的自由憲章。」
「光之權衡」的視角在這裡顯現出其重要性。
「雖然柏林會議也因外交需要,將大片領土劃給了法國和葡萄牙,但剛果自由邦的建立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進步。起初,上剛果只有三艘蒸汽船和幾艘鋼製划艇,但隨著國家啟動,需要更多的資源來履行其職責。利奧波德國王繼續提供資助,比利時政府也提供了年度補貼,加上出口稅,有了穩定的收入來源。蒸汽船和船隻不斷被運往上游,現在上剛果水域已有三十多艘蒸汽船和四十艘鋼製船隻。沿河兩岸設立了軍事站點,如阿魯維米河口的駐軍和邦加拉的更大部隊,這些站點建築堅固,配備火炮,能有效防禦奴隸販子的入侵。剛果自由邦軍隊現在有四千名裝備步槍的警察,主要來自邦加拉等強大好戰的部落,這些部落曾試圖阻止我們的探險隊,如今卻成為維護秩序的力量。」
「然而,您也指出,儘管剛果自由邦付出了巨大努力並取得了顯著成功,但要完全停止奴隸狩獵和象牙掠奪,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確實如此。剛果自由邦盡最大努力在奴隸販子路線上設立屏障,但阿魯維米河源頭與盧庫加支流之間仍有五百英里長的區域,以及約二十萬平方英里廣闊的區域,完全處於東海岸阿拉伯人的掌控之下;坦噶尼喀湖西南部和魯阿地區也尚未受到監管。但我認為,中非發生的每一個事件都在趨向於奴隸狩獵和貿易的早期根除。五年前,沒有人能預料到人類智慧設計的任何措施能阻止奴隸販子的毀滅性推進。然而,現在取得的成功是前所未有的。這完全是通過文明持續增長和無聲的壓力實現的。沒有血腥衝突,沒有暴力。主要是策略引導著前進,不斷向上推進人員和物資,避免了撤退的必要。有利的地點在奴隸販子營地附近被悄然佔領。簡陋的茅屋被建起作為臨時住所;但隨著河上蒸汽船的每一次航行,帶來了新的人員和更多物資;周邊環境得到更多清理;官員們保持友好交往;沒有過度強硬的要求,沒有專橫的命令——直到幾個月後,營地不知不覺變成了堡壘,小規模的隨行人員變成了眾多駐軍,抵抗這種壓力變得不可能。」
他描述這種漸進式的策略,語氣中帶著一種實用主義的讚許。
「除了政府的漸進式抵抗,還有另一個重要且有價值的因素正在發揮作用——那就是基督教的影響。它們在道義上同樣有效且必要。現在在剛果自由邦有多處羅馬天主教和新教傳教站。這些傳教站代表了約一百名志願投入到使原住民皈依基督教並改善其道德狀況的傳教士。我在1887年親眼看到了他們教學和榜樣的價值。正如剛果近期的一份報告所述:『黑人正在緩慢但確定地轉變;他們的知識視野正在擴大,他們的感情正在得到昇華。』許多原住民現在像桑給巴爾人一樣,自願到遙遠的哨所服務多年。他們穿著軍裝,在香蕉港以及最北端的邊境線的小堡壘裡,等待著機會證明他們對抗遊蕩的馬赫迪派分子的膽識。」
「這是一種令人鼓舞的轉變。您還特別提到運輸工人的例子。」
「是的,這是一個奇妙的證據,證明為了非洲而付出的勞動和思考並沒有白費。現在有龐大的運輸隊伍,將歐洲貨物運往斯坦利瀑布上游,經過瀑布區。遠洋蒸汽船可以沿下剛果河上溯一百多英里,在馬塔迪卸下各種貨物。陸路運輸的貨物每件重六十至七十磅。這些貨物在倉庫堆疊起來,直到搬運工人來取貨。他們由領隊帶領,成群結隊地前來,從十人到兩百人不等。從馬塔迪到斯坦利潭(約230英里,步行約15-20天)搬運一個人的貨物,價格是一個主權金價值的易貨商品,由搬運工個人選擇。儘管這對不習慣的原住民來說是艱苦的工作,但世世代代都是搬運工的巴孔戈人能輕鬆應對他們的負擔。路過的旅行者可能會預期,一條有成千上萬人走過的路徑上會佈滿骸骨和人類骨頭。但我從未見過這種不祥的景象,後來的旅行者也從未聽說過。託運單列有交給商隊領隊的貨物清單,發貨人和收貨人對貨物的進一步責任到此為止,直到貨物到達目的地,由收貨員檢查並簽署收據,商隊憑此獲得約定的報酬。經常有行李、象牙、橡膠等貨物等待運往下游,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會以同樣的費率重新受雇運往馬塔迪,並在主要倉庫兌現兩份支票。不到六週,每個搬運工都能賺到兩個主權金價值的貿易商品,他們會將其帶回家供家人使用,或者存起來,直到擁有足夠的資金獨立經商,或購買長期渴望的財產。」
他用手勢比劃著那些來往的搬運隊伍,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在1884年我離開剛果時,受雇的搬運工總數不超過三百人。但事情發展如此迅速,搬運業受到原住民的青睞,現在,一個不超過三萬平方英里的區域提供的搬運工總數約為七萬五千人。然而,這支龐大的隊伍仍然不足以運輸每月從船上卸下的龐大物資。」
「這是否正是建造剛果鐵路的必要性所在?」
「正是如此。剛果鐵路的發起人計算過,每週一列火車在未來幾年就足以滿足上剛果的需求,但馬塔迪擁擠的倉庫和不斷增長的運輸需求證明,每天一列火車也難以滿足。我最近收到了鐵路開鑿和橋樑工程的照片,一眼就能看出這項工程的艱鉅性。工程師們仍在岩石峽谷中艱苦作業,緩慢攀升,以達到古老高原的高度。我聽說十五英里的軌道已經可以使用,路基又向前延伸了二十五英里。當軌道鋪設到這裡時,進展會快得多,工程師們也能精確地預計竣工時間。毋庸置疑,鐵路抵達斯坦利潭將確保三分之二剛果盆地的救贖。之後,注意力將轉向1100英里以外的斯坦利瀑布,一條三十二英里長的鐵路將使我們能夠繞過那一系列的瀑布,控制約1700英里長的河流。這是將文明和商業的力量投射到腹地的關鍵。」
史坦利先生語氣激昂,彷彿看到了鐵路延伸向遠方。
「您在書中也提到了摩洛哥和的黎波里,那裡的情況似乎不如中非樂觀。」
「是的,那兩個地區的情況令人沮喪。摩洛哥這個離英國不遠的鄰國,在奴隸制問題上落後桑給巴爾至少二十年。英國對摩洛哥奴隸貿易的關切,與1873-74年對桑給巴爾的關切驚人地相似。但僅僅依靠對蘇丹宮廷的外交使命,是無法根除摩洛哥奴隸貿易的。英國的外交官們雖然贏得了蘇丹的承諾,但一離開丹吉爾,地方官員就故態復萌。如果沒有英、法、德、西等國的協調行動,很難促使蘇丹進行必要的改革。單獨行動可能會被視為吞併的步驟,而非對奴隸貿易的敵意表達。然而,從尼日地區和蘇丹西南部向摩洛哥公共奴隸市場輸入黑人的情況,將會繼續下去,直到其可恥的狀況激怒歐洲,以人道之名採取更果斷的步驟,迫使那些拖延不決的當局頒布廢除奴隸貿易的法令,並立即執行。這被稱為『西方之中國』的地方,其現狀是對歐洲的永久性恥辱。當中非心臟對來自東、西、南方的文明影響作出回應時,摩洛哥卻愚蠢地漠不關心、死氣沉沉,是一個可悲的衰老和腐朽的例子。」
「的黎波里也仍然助長奴隸制。法國佔領突尼斯後,奴隸貿易轉向了的黎波里。儘管地中海巡洋艦的警惕使其風險很高,但小型三角帆船仍經常滿載活貨從班加西、德爾納等港口駛往小亞細亞沿海。內陸由於塞努西派的狂熱主義而無法進入旅行者,來自達爾富爾和瓦達伊的商隊帶來大量奴隸,供應的黎波里家庭和塞努西聖地。這個地區當然在土耳其的統治下,自1848年以來,雖然頻繁頒布禁止奴隸進口和貿易的法令,但我們期望菲贊的狂熱穆斯林僅憑的黎波里總督的命令就放棄奴隸制,就像期望阿拉伯的貝都因人放棄游牧生活一樣不可能。」
他談到這些地區時,語氣中充滿了無力感。
「回到中非,您在書中強調了歐洲列強對非洲的瓜分對奴隸貿易的打擊作用。」
「是的,這是第一次有效的打擊。幾年前,奴隸販子還成群結隊地從東海岸出發,深入大陸腹地進行掠奪和破壞,如今,東海岸由德國和英國軍隊駐守。桑給巴爾島,過去是他們組織殺人探險的地方,現在懸掛著英國國旗。貿易蒸汽船在沿海上下航行;塔納河和朱巴河有英國蒸汽船通航;兩條線路的站點確保了從海岸向內陸延伸三百英里的通訊。維斯曼少校正在向坦噶尼喀湖進軍;布爾切特先生正在向維多利亞湖進軍;威廉姆斯上尉正鎮守烏干達。這些結果是大陸政治瓜分後迅速出現的。」
他點了點頭,似乎這些名字和地點在他腦海中勾勒出清晰的戰線。
「最終的打擊來自布魯塞爾反奴隸會議的法案,該法案最近得到了各國的批准。現代文明在奴隸制問題上充分表達了立場,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敢對此漠不關心,否則將面臨恥辱。布魯塞爾法案的第一條就明確指出,反對非洲內部奴隸貿易最有效的方法包括:逐步組織行政、司法、宗教和軍事服務;在受文明國家主權或保護的領土內建立強有力的駐地站點;修建道路,特別是連接前哨站與海岸的鐵路,以便於進入內陸水域和克服瀑布;在內陸通航水域和湖泊上建立蒸汽船隊並配備加固的哨所;建立電報線路;組織快速機動部隊;以及限制火器的進口。」
「這些措施聽起來非常全面和實際。」
「確實如此,這些是歐洲文明向非洲腹地推進的具體藍圖。然而,審視這些條款,我們會發現,過去在奴隸事業中居於領先地位的英國,在執行布魯塞爾會議建議的措施方面,做得最少。我們也必須承認,在推進這項崇高事業方面,法國遙遙領先於英國。」
他再次表達了他對英國行動遲緩的失望,這份失望幾乎與他對奴隸貿易的憎惡一樣強烈。
「剛果自由邦將其每年十二萬英鎊的補貼和三萬英鎊的出口稅全部用於確保其領土免受奴隸貿易的惡劣影響,並將其提升到能夠自保的國家行列。德國政府則將其廣闊的非洲領土視為帝國屬地,由國家直接管理,投入了大量資金,國會也毫不吝嗇地提供所需資金用於防禦、徹底控制和管理該地區,每年的平均支出超過十萬英鎊。」
「法國政府每年撥款六萬英鎊用於保護和管理其加彭和剛果領土。這些措施概括了反奴隸會議認為必要的一切,因為有了適當的保護和有效的管理,奴隸狩獵和貿易就沒有立足之地。」
「那麼,問題來了,英國根據1890年7月1日簽署的英德協定獲得的廣闊而寶貴的東非領土,做了些什麼呢?答案必須是:她做得比所有參與根除奴隸貿易的國家中最少的還要少。」
史坦利先生的語氣變得十分尖銳。
「德國人已經鎮壓了奴隸販子,在內陸建立了加固的站點,為東海岸提供了強大的蒸汽船隊,正在將巡洋艦運往邊界的三個大湖,勘測並正在擴展幾條內陸鐵路的勘測,沒有浪費時間尋找規避領土需求的辦法,而是按照布魯塞爾國際會議的指示著手滿足這些需求。如果我們能夠獲得德國在其領土上當前行動的即時照片,我們就會知道如何充分欣賞他們履行職責的熱情精神。」
「同樣,如果我們能夠這樣看一眼英國領土上正在發生的事情,我們會對德國人的認真與英國人形成鮮明對比感到震驚。」
他停頓了一下,彷彿在讓這份對比的衝擊力傳達出去。
「兩個政府最初都將其權力委託給特許公司。然而,德國人的代理人由於魯莽行為危及了他們的屬地,帝國政府便親自著手平息不滿,以其強硬的方式解決了困難,並正在設法防止再次發生這種情況,然後才將領土再次交由公司管理。而英國東非公司,另一方面,相對自由地開始其商業運作,沒有受到土著或阿拉伯和斯瓦希裡居民的武裝抵抗。它受到了普遍的歡迎,阿拉伯人的感情沒有受到傷害,土著居民也感激地認識到新來者對他們沒有敵意。特許權以公平的價格獲得,並在支付約定價值後,公司就佔有了這些土地,並在所有相關方的同意下,成為英屬東非領土的主人——這塊領土比公司創始人最初希望的要廣闊得多。」
「按理說,這樣有利的開端應該能促使他們更好地履行責任。」
「是的,如果英國東非公司將其交易和經營限制在沿海地區,眾所周知,收益將是非常豐厚的,因為根據其報告,除了支出之外,每年還會有六千英鎊以上的淨利潤可用於分紅,到現在這個數字應該已經翻了兩三倍。但1884-85年的柏林會議明確規定(第六條),所有行使主權或在上述地區有影響力的國家,都承諾保護原住民,改善其道德和物質生活條件,並合作鎮壓奴隸制,特別是奴隸貿易;(他們)將不分國籍或信仰,保護和鼓勵所有旨在教育原住民的機構和企業。第三十五條規定,將來佔有領土或實行保護國的國家,承認其有義務在其佔領的非洲大陸沿海地區確保有足夠的權威來維護已獲得的權利。」
史坦利先生再次強調了國際條約中的義務。
「因此,英屬東非的腹地不能仍然是奴隸掠奪的場所,也不能無主。海岸佔領者有責任行使其主權,並在此過程中保護腹地的原住民,並合作鎮壓奴隸制和奴隸貿易。他們也有責任不分國籍或信仰,保護和鼓勵在烏干達——這個最重要、人口最稠密、最有希望的腹地——建立的基督教傳教站。為了確保對這些地區的已獲得權利,英國公司有必要在那裡派駐足夠的權威,否則任何個人、社會或國家都可以通過實際佔領來駁回其主張。」
「這些都是明確的責任。」
「但是,英國東非公司作為一家商業公司,靠自己的力量無法滿足這些條件。它盡其所能,但其能力僅限於犧牲所有來自沿海商業運作的利潤用於整個領土的利益,並再投入幾千英鎊來推遲撤退。然而,作為英國政府的代表,公司有義務不忽視內陸地區。它承諾保護烏干達的英國臣民,保護烏干達人免受內訌和派系戰爭,在維多利亞湖上派駐蒸汽船保護湖泊沿岸,並防止火器的批發進口。但在試圖做到歐洲期望的事情時,公司陷入了災難性的開支。它在烏干達建立了足夠的權威,但維持烏干達與海岸之間的交通費用是絕對毀滅性的。每噸貨物需要支付三百英鎊左右的運費。因此,運送十五萬發彈藥,相當於十二噸,費用高達三千六百英鎊。運送部隊購買本地物資所需的布幣,費用高達一萬二千英鎊。再加上雜項行李、歐洲物資和藥品、工具、器具、帳篷的運輸費用,以及這些物品本身的成本和人員薪資,我們立刻就能看出,每年四萬英鎊只是公司因此產生的開支的小額估計。同時,將蒸汽船運往維多利亞湖、建立連接湖泊與海洋的站點,以及許多其他同樣緊迫的任務,完全是遙不可及的。董事們非常清楚需要什麼,但他們無能為力。我們只能接受他們的意願,而不是實際行動。」
他的語氣裡充滿了無奈,彷彿那些數字本身就是壓垮理想的重負。
「然而,有一點是清楚的:歐洲不會追究英國東非公司的責任,而是追究英國政府未能鎮壓奴隸貿易和奴隸狩獵的責任。與歐洲的協議不是由公司簽署的,而是由英國通過其官方和正式任命的代表簽署的。當其官方代表簽署布魯塞爾反奴隸會議的法案時,他們以大不列顛的名義承擔了法案中規定的重要責任和義務。歐洲和美國的所有代表都見證了法案的簽署。公然否認如此公開承擔的義務將是極其可恥的。如果議會多數代表民意,那麼建造維多利亞湖鐵路,這是執行反奴隸會議建議的必要條件,將會得到建設。」
「這段鐵路不僅是商業項目,更是英國履行其國際義務和人道責任的象徵?」
「是的,它遠不止於商業。我經常被問到,這條通往尼亞薩湖的鐵路會對什麼貿易有利,或者從非洲內陸能獲得什麼來彌補約兩百萬英鎊的建設費用。在這樣一篇文章中,我無需提及商業方面,但有些與我的主題相關的補償性優勢值得一提。」
他掰著手指數著:
「第一。英國將向歐洲和世界證明,在履行其道義或物質義務方面,她不亞於任何其他國家。
第二。她將證明,她無意在鎮壓奴隸貿易和奴隸狩獵方面被德國、法國或比利時超越,也並不厭惡對她庇護下的非洲人給予公正對待。
第三。她將證明,英國領土上的人民不會是最後一批享受文明賦予黑人的仁慈和特權的人,保護原住民及其道德和物質福利對英國來說與對任何其他國家一樣重要;她的傳教士的生命不會白白犧牲;她的探險家的辛勤工作得到了應有的讚賞;她並非聽不進她最偉大和最優秀的人的聲音;簡而言之——用她的一位部長最近說的話——她將證明『她誇耀的慈善並非虛假,她聲稱的人類之愛並非單純的偽善』。」
他將最後一個手指放下,語氣堅定。
「維多利亞尼亞薩湖及其一千四百英里海岸線,是英國東非公司、英國人民和政府的目標。就作為一個憎恨奴隸制的國家而言,英國的職責僅僅是從大洋海岸轉移到內陸五百英里的尼亞薩湖海岸。奴隸販子幾乎完全從東海岸消失了,現在他們可以在維多利亞湖海岸或英國領土內找到。海洋巡洋艦無法再追蹤他們;但湖泊巡洋艦不僅必須禁止可惡的奴隸帆船在尼羅河主要源頭上漂浮,而且還必須協助限制從德國領土、阿拉伯貿易的偏僻小路、無人看守的西部進口火器;她必須阻止逃犯、叛亂分子和罪犯從英國領土逃走;她必須保護傳教士和英國臣民在湖上和平往來;她必須教導湖岸數百萬人,飄揚在她桅頂的白旗是自由、生命與和平的保障。」
「要實現這些巨大的好處,維多利亞湖必須通過鐵路與印度洋連接起來。那條狹窄的鐵軌將有效地控制十五萬平方英里的英國領土。這是目前英屬東非可恥狀況的唯一解決辦法。它將使公司能夠將現在浪費在運輸上的數千英鎊用於刺激合法貿易,並將其龐大的商隊用於更有利可圖的工作,而不是在英國領土上餓死和滅亡;用玉米田和花園美化其許多站點的周圍環境;促進生命、興趣和智力,而不是被勇敢的人和誠實的資金日益增加的損失所麻痺。它將創造土地自然產品的貿易,而不是讓阿拉伯人販賣這些產品的生產者。克拉克森很久以前就說過,合法貿易將扼殺奴隸貿易;巴克斯頓也重複了這一點。無論在哪裡,只要誠實的貿易被建立並得到公平嘗試,就像在美國南部、牙買加和巴西,在塞拉利昂和拉各斯,在老卡拉巴爾,在埃及和下剛果一樣,總是而且 everywhere 都證明,合法的商業通過它帶來的和平,通過它創造無數小渠道促進勤奮產業的力量,通過它吸引可銷售產品到普通市場的吸引力,對一個地方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祝福。維多利亞尼亞薩湖鐵路建成後,這種情況肯定會發生,因為奴隸貿易和奴隸制在英國非洲領土上將因此變得不可能。」
史坦利先生結束了他的論述,語氣雖然嚴肅,卻帶著一種對未來,尤其是鐵路所能帶來變革的堅定信念。工作室內回歸寂靜,窗外的光線似乎又亮了一些。
「史坦利先生,您的見證和分析,以及您對實際措施的強調,確實令人深思。透過您的著作,我們不僅看到了那個時代的悲劇,也看到了為改變現狀而付出的努力和面臨的挑戰。非常感謝您分享這些寶貴的見解。」
「艾麗小姐,願這些文字,能繼續喚起人們的良知,推動文明的光芒,最終驅散奴隸制的陰影。」
他微微點頭,目光再次轉向那些非洲地圖,彷彿心緒早已飛回那片廣闊而充滿故事的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