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二次世界大戰剛剛落幕、世界格局正在重塑的年代,馬里昂先生以他資深記者的敏銳筆觸,直指所謂「自由報業」的虛假面具。他認為,美國的報業遠非大眾想像中的自由開放,而是被極少數擁有億萬財富的個人和財團所嚴密掌控的壟斷體系。
這本書的核心論點尖銳而直接:言論自由的口號,對於沒有資產的大眾而言,不過是一紙空談。創辦一份能與主流媒體抗衡的日報,所需耗費的巨大資本,已將絕大多數人排除在外。更甚者,新聞通訊社、圖片供應商、甚至是連載漫畫和專欄,都已高度集中,形成了一種「新聞製造」的工業化流程,使得報紙內容高度同質化,缺乏真正的多元觀點。馬里昂先生揭露,這些媒體巨頭的意見,自然就是他們所代表的「大企業」的意見。報業已成為國家機器的重要組成部分,是統治階級維護其權力、分化和矇蔽大眾的工具。他甚至引用了歷史上的政治理論家,包括傑佛遜派的約翰·泰勒和列寧,來論證國家是階級統治的機關,而報業在其中扮演了意識形態控制的角色。
書中特別深入探討了「新聞是什麼」這個問題。馬里昂先生認為,壟斷報業對新聞的定義是「咬人的狗才是新聞」,也就是追求聳人聽聞、脫離脈絡的事件,而非對真實情況的準確描繪。
他詳細描述了美國新聞機構,特別是合眾社,如何在全球範圍內爭取新聞霸權,並指出這種對「新聞自由」的推廣,實際上是美國對外政治經濟擴張、推行其帝國主義議程的工具。新聞通訊員在海外的角色,甚至可以被視為國家或商業利益的「合法間諜」。
在書的結尾,馬里昂先生探討了「媒體的責任」,並對當時美國報業的現狀提出了批評。他比較了其他體系,如美國勞工新聞社(Federated Press)雖然資金有限,但至少明確立場為勞工發聲;以及蘇聯報業由人民組織(工會、政黨等)而非私人所有,不以營利為目的,強調資訊性而非娛樂性。他認為,一個真正自由的報業應該由負責的社會團體發行,而非被富豪壟斷。他呼籲美國的勞工和進步人士,需要建立自己的媒體,立法限制壟斷,並持續向現有媒體施壓,特別是針對那些公開支持法西斯主義的媒體集團。這本書在今日讀來,其對媒體壟斷、資訊控制與國家權力之間關係的洞察,依然具有深刻的警示意義。
現在,請允許我開啟這扇通往過去時光的門,邀請喬治·馬里昂先生來到我們光之居所的場域,與他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話。
空氣中仍殘留著戰爭結束後的躁動不安,混合著油墨、咖啡和老舊紙張特有的氣味。我們不在喧鬧的街頭,也不在光鮮亮麗的編輯部,而是在一個更為私密、更適合坦誠對話的空間——馬里昂先生,或許是您當時筆耕不輟的某間書房,或是午夜時分,新聞社大樓裡唯一亮著燈的那個角落。
【光之閣樓】——我運用了「光之場域」中的一角來搭建這個場景。空間裡堆滿了高低錯落的稿件、筆記本和已經冷卻的咖啡杯,空氣中混雜著油墨、紙張和淡淡的咖啡餘香。一盞光線發黃的檯燈,如同一個小小的太陽,照亮了被文字和塗改符號覆蓋的桌面。牆面上貼滿了各種手寫的便條、校對符號和快速記錄下來的靈感片段。窗外,夜色深沉,遠處城市的燈火像星辰一樣閃爍,偶爾能聽到汽車駛過的聲音,或是遠方港口傳來的汽笛聲,提醒著我們身處在一個充滿動力的時代。
我就坐在那張堆滿書報的舊沙發上,手裡或許拿著一副尚未展開的塔羅牌,感受著這個空間裡凝結的思考與批判的能量。桌面上的檯燈光暈溫暖而孤寂,將房間裡的物件投影出長長的、扭曲的影子,恰似那些被壟斷扭曲的「新聞」。
在這樣一個場景中,我,瑟蕾絲特,向坐在對面的您——喬治·馬里昂先生,發出了邀請。
當我遠在莫斯科的同行布魯克斯·阿特金森(Brooks Atkinson)抱怨蘇聯報紙重複著關於美國沒有新聞自由的「馬克思主義神話」時,他表現出的那種傲慢和不解,恰恰證明了他對自己所處體系缺乏基本的理解。他看到的是憲法上寫著「任何人都有出版報紙的自由」,但他看不到的是,行使這種自由所需的物質條件——印刷機、紙張、遍布全球的通訊網絡、龐大的發行系統——都被極少數人所掌握。
想辦一份像樣的大都市日報?不是幾萬幾十萬美元,而是至少一千萬到一千五百萬美元的啟動資金!這筆錢,即使是我們整個工會——《報業工會》(Newspaper Guild,當時屬於產聯C.I.O.)——傾盡所有也難以負擔。而那些最新的印刷機,本身就值數百萬。紐約《每日新聞報》(New York Daily News)在1930年建立的物理廠房就價值1000萬美元。試問,瑟蕾絲特小姐,一個普通工人,要如何獲得這筆錢?難道靠他微薄的工資嗎?
**瑟蕾絲特:** (微微點頭)您說的這種經濟上的壁壘,確實是顯而易見的鴻溝。它讓憲法賦予的權利,在現實面前變得脆弱無力。
隨之而來的是絕大多數城市競爭的消失。1899年,有353個城市被單一報紙主導;1945年,這個數字是1103。如果把那些由同一集團擁有的「競爭」報紙計算在內,1945年沒有競爭的城市達到了1277個。在所有擁有報紙的城市中,只有8.4%存在競爭。
(他苦笑了一下)
甚至這些數字都美化了所謂「自由競爭」的神話。隱藏的聯合所有權、君子協定、報系連鎖的擴張以及普遍的標準化進程,進一步壓縮了競爭空間,限制了觀點的多樣性。只有美國六個最大的城市,勉強能在最狹義的層面上說存在觀點競爭的日報。《出版人與編輯》(Editor and Publisher),這個報業老闆們的喉舌,也承認這種現象,並辯稱這不是任何個人或團體的意願,而是「報紙經營和廣告購買習慣逐漸形成」的結果。這句話背後的意思是,廣告商更喜歡少數發行量大的報紙,這讓地方壟斷者築起了抵禦競爭的壁壘,而入場券就是數百萬美元。這就是現狀。
**瑟蕾絲特:** 這幅「壟斷肖像」確實令人震驚。您描繪的是一個被金錢和權力構築起來的壁壘,將大眾的聲音擋在門外。這讓我們不禁要問,在這樣一個被壟斷的體系中,報業真正服務的對象是誰?
它在維持「六十個家族」(指美國少數金融寡頭)對美國1億4000萬人民的統治中,扮演著關鍵角色。它是掌握在少數金融資本家手中的工具,只要他們能夠讓大眾保持分裂和困惑,他們就能維持其無所不能的地位。
是的,報業巨頭們總是在哀嚎政府對新聞自由的所謂「威脅」。但是,這種報業與政府之間的衝突,並不能否定報業是國家工具的指控。認為國家和政府是一回事的普遍觀念是片面的。一百多年前,人們對此還更為清晰。在美國憲法通過前後的政治鬥爭中,政治理論受到更多重視。聯邦黨人和傑佛遜派都同意,國家是階級統治的工具。傑佛遜派的約翰·泰勒認為革命和「秩序」是「侵犯私有財產的兩種模式;前者是窮人掠奪富人,突發而暴力;後者是富人掠奪窮人,緩慢而合法。」林肯後來更科學地指出:「國家是階級統治的機關,是一個階級壓迫另一個階級的機關;其目的是創造『秩序』,使這種壓迫合法化並永存。」
美國的國家也是如此。政府的行政部門有時完全屈服於最反動的資本主義部分的意志(如胡佛、哈定、柯立芝擔任總統時期),有時總統不那麼「易於管理」(如羅斯福總統),但他會被「可靠」的人包圍,不得不接受某些副總統或內閣成員。
它可以引起或阻止戰爭。它可以加強或摧毀民主。它可以建立或毀滅一個國家。」他承認了這種力量,卻沒有說出這種力量掌握在誰手中。
**瑟蕾絲特:** 您對新聞與國家、與權力的關係的分析,確實令人深思。它揭示了一個被精心隱藏的真相。那麼,您能否進一步解釋,在您看來,這種被壟斷的媒體,是如何將「新聞」這個概念,轉化為一種「商品」來販售的?這與它所謂的「真實無偏見」的新聞有什麼關係?
**喬治·馬里昂:** 好的,這是理解這種控制機制更深層次的關鍵。報業被階級控制,這不僅僅是說報紙老闆們僅僅服務於自己的個人利益。這個階級(指資產階級)作為一個整體,確保這些老闆們維護大企業的利益,表達的是整個資本的觀點,而不僅僅是個人意見。廣告商的壓力、發行人的家族關係等等,並不能完全解釋資本家老闆對自己階級的忠誠。有一個更深層的原因:階級功能已經如此徹底地內建到美國報業的結構中,即使是像馬歇爾·菲爾德這樣的「不合群」的億萬富翁,也只能稍微偏離這個階級的圍欄。發行人自己也無力改變整個報業作為金融資本喉舌的總體性質。
甚至在獨立戰爭之前,美國報業就依賴補貼。我們這些自詡清高的「自由」發行人,喜歡輕蔑地嘲笑他們的「不自由」歐洲競爭對手所獲得的補貼,稱其為傳播國家宣傳的「賄賂」。美國發行人能看到兄弟眼中的刺,卻看不到自己眼中的梁木。因為政黨、政府和私人利益在不同時期都曾補貼過我們的報紙——現在依然如此。這不是什麼秘密。任何對這個行業的權威研究,比如A.M. Lee的《美國日報史》(The Daily Newspaper in America),都有詳細的記錄。
美國政府通過特殊的郵寄優惠來補貼報業。報紙的郵資率比其他郵件低得多。這種補貼代價是什麼?1908年,報紙佔所有郵件重量的64%,但只為郵局帶來4%的收入。報業雖然對「政府奢侈」咆哮不止,卻堅持要求繼續這種特權。據估計,這種受歡迎的「施捨」(handout)每年讓納稅人花費2500萬到1億美元。
二等郵件優惠等等,只是補貼體系中的次要因素。新聞的優惠電報費率才是大頭。每年傳輸數十億字的新聞,通常從擁有電話、電報、無線、電纜及其他設施的私人公司那裡獲得低費率。但所有通訊都屬於公共特許權範圍,這種優惠費率是國家干預的結果。
二戰期間,武裝部隊使電信里程增加了兩倍,容量更是驚人地倍增。戰前私人電纜-無線通訊的日容量是1250萬字,而「服務網絡的日容量達到了5000萬字」。這些國家新建的通訊設施包含了諸多奇妙的技術進步,比如多地址新聞廣播、通過同一個麥克風同時廣播多條信息、以及傳真新聞廣播等。
當國家創建和控制通訊、並對其進行補貼時,說報業——這個建立在通訊基礎上的新聞產業——獨立於國家,難道不是無稽之談嗎?
(他語氣轉為更加強調)
更深層次的,是新聞本身的特點中一個奇怪的扭曲。什麼是新聞?有個老掉牙的「段子」準確地描述了報業對這個概念的理解:「如果人咬狗,那就是新聞。」狗咬人,毫無意外,毫不特別,毫無煽情(sensational)之處;因此,那不是新聞。簡而言之,對正在發生的事情的準確描繪,不是新聞。新聞是一個名詞,指代那些無關聯的、脫離語境的、具有煽情性質的事件或事故。
人咬狗或許是個段子,但絕非笑話。它包含了我們報業明顯的缺陷與其隱藏疾病之間的聯繫。美國報紙將事件轉化為利潤的所有技巧,都是「人咬狗」觀念的體現。
他當時痛批美聯社在「一個競爭激烈的領域,採集和銷售一種基礎新聞商品——新聞」的壟斷行為。他還說:「我不同意新聞和意見是兩種不同且易於分離的元素。」以通訊社處理黑人新聞為例。大部分新聞來自公開持有「純白」(lily-white)觀點的南方報紙;它要發送給所有訂閱者,但不能「冒犯」大量南方報紙。所以,它充斥著偏見,並且遍布整個大陸。
有趣的是,勞工新聞也必須解決同樣的問題,而這個問題導致資本主義通訊社形成了他們的新聞公式。美國勞工聯合會(A.F. of L.)在1919年成立了勞工新聞社(Federated Press),為勞工報紙服務,主要是週報和月報。勞工運動過去和現在都派系林立;管轄權的爭鬥之上,還有勞工運動分裂為美國勞工聯合會和產業組織聯合會(C.I.O.)兩大陣營的現狀。然而,勞工新聞社總能提供給敵對派系和競爭工會都能接受的新聞。不過,該通訊社從不假裝自己在更大的意義上是無黨派的。勞工新聞社總裁卡爾·海斯勒(Carl Haessler)說:「勞工新聞社的管理層從未贊同資本主義報紙關於新聞可以沒有偏見的虛偽說法。
他們的競爭和手段對競爭對手報紙和美聯社產生直接影響,除了他們在美聯社中的眾多成員身份(每個成員報紙都是美聯社成員)。他們的報紙在紐約、芝加哥和華盛頓等關鍵地區佔據主導地位。
但還有更重要的。決定性因素是:他們實際上形成了一個單一的政治集團。這個集團的力量始於其物質基礎,正如我上面描述的。新的因素在這裡出現了。這三個報系連鎖不僅僅是報業這個高利潤商品化企業中的重要單元。他們是積極且有意識的政治力量。他們有自己的綱領。他們利用自己的報紙和人員積極組織反動運動和推動。他們不僅僅是向蘭金議員(Representative Rankin)和比爾博參議員(Senator Bilbo)這樣的角色開放;他們不僅僅會突出這些人的仇恨演講:他們甚至為這些演講撰寫稿件,並激發他們的發布。他們煽動法西斯主義活動。戈林(Goering)和羅森堡(Rosenberg)不必去找赫斯特並賄賂他印製他們的納粹狂言,並署上他們的名字:是赫斯特主動去找他們!
正是這個集團在戰爭期間的持續支持,為今天麥克阿瑟在太平洋的獨裁統定了基礎。正是他們在戰爭期間對蘇聯的持續誹謗,為戰爭剛結束時報業普遍歇斯底里奠定了基礎。
鮮為人知的是,美國新聞行業現在已在世界新聞市場中取得了實際上的主導地位——這意味著除了蘇聯及其周邊國家之外的所有國家。爭奪世界輿論控制權的故事將在後面的頁面中講述。在這裡,只需指出官方對世界新聞「自由」施壓具有雙重目的。首先,它的目標是打破蘇聯的抵抗,特別是針對蘇聯官方通訊社塔斯社(Tass)向捷克斯洛伐克、南斯拉夫、保加利亞、奧地利、匈牙利和羅馬尼亞提供服務的計劃。其次,它旨在進一步擴大和鞏固美國新聞壟斷企業對抗未來挑戰的強大世界地位。
在這樣的計劃中,新聞是赤裸裸的帝國之臂。它與美國外交政策的領土、軍事戰略、經濟和政治方面密不可分。這種日益帝國主義化的政策基調,追求絕對世界霸權的擴張主義,越來越多地反映在新聞行業的要求中。因此,《紐約時報》——這家具有銀行家背景的報紙的發行人阿瑟·海斯·蘇爾茲伯格(Arthur Hays Sulzberger),坦率地陳述了兩者之間的聯繫。他在一篇包含原子彈粗魯威脅和政治敲詐意味的演講中宣稱:
(他引用了蘇爾茲伯格的話,語氣中帶著明顯的諷刺)
「我不相信自由人民能夠信任獨裁政權。
在我們這個國家對蘇聯及其方式有更多了解之前……我們不應該分享我們的軍事秘密,或簽署任何旨在建設蘇聯的金融協議……我認為我們應該對我們的合作設定明確的限制……直到我們能夠像他們一樣自由地獲取俄國的新聞,就像他們在我們這裡獲取新聞一樣……」
「因此,獲取新聞是我完全合作的條件,我將毫不妥協地堅持這一立場。消除審查只是遵守這一條件的一小部分。獲取新聞意味著可以自由地旅行——與任何人交談——意味著通訊系統可用——意味著商人有權看到他的產品如何使用或是否存在市場……我說這話是以一個報人的身份說的,這確實是事實,但在這一切最重要的自由中,我們新聞行業的人是你們的代理人。」
蘇爾茲伯格和新聞行業正在要求的,是蘇聯接受美國這裡盛行的、有利於私人企業的特權制度。至少,他們要求俄國人同意資訊是一種商品,只能由道德上不負責任的私人組織販賣。如果蘇聯被迫在這件事上屈服於美國的私人企業,那麼一個資本主義的楔子就會被插入社會主義體系中。
**瑟蕾絲特:** 「新聞是你們的代理人」——這句話真是赤裸裸,揭示了其商業和政治目的。這也讓我想起了您書中提到新聞通訊員可能扮演的「合法間諜」角色。這是什麼意思?
蘇爾茲伯格強調商人和通訊員都應擁有完全自由的行動和聯繫,這並非沒有理由。在社會主義領域,以及競爭性的帝國主義領土上,美國記者是其被派駐國家內資本主義聯繫網絡的一部分。他在和平時期,既是戰地通訊員,也是情報人員!
這個聯繫的問題,對報業生意來說,和對情報工作一樣具有決定性意義。它為世界新聞卡特爾的秘密歷史提供了一個有趣的連結。正是這些聯繫,構成了全球新聞壟斷的基礎。而這個卡特爾,從一開始,就毫無疑問地為商業和國家利益服務!
**瑟蕾絲特:** 「合法間諜」……這詞讓人不寒而慄。它描繪了一個新聞採集被政治和商業目的滲透的景象,記者不再只是觀察者,而是被納入權力網絡的一部分。您書中詳細追溯了這個世界新聞卡特爾的秘密歷史,這段歷史如何解釋當今媒體的格局?
**喬治·馬里昂:** 這段歷史揭示了當前的格局並非偶然,而是長期力量較量和利益協定的結果。故事從19世紀40年代開始,伴隨著電報的「咔嗒」聲,偉大的現代新聞通訊社應運而生。那時,英國主導著世界。法國雖強大,但也是英國體系的一部分。德國尚未完全成為現代工業強國。
「沃爾夫(後來的德國新聞局 D.N.B.)則控制了斯堪的納維亞國家,以及俄國和所有斯拉夫民族。奧地利也歸德國通訊社管轄。」
這個卡特爾的運作,清楚地反映了當時的世界政治和經濟格局。路透社坦率地為大英帝國和英國商業利益服務。哈瓦斯和路透社聯手發布傾向於嘲笑美國製造和美國的報導,但它們在報導英國和法國時則避免這樣做。世界各地來自美國的新聞充斥著印第安人的戰爭報導、南方私刑、北方離奇犯罪等內容。哈瓦斯在南美——哈瓦斯的獨家領域——通過貶低美國汽車和其他產品的報導,阻止美國商業與法國競爭。(這非常讓人想起美國新聞行業蓄意貶低蘇聯工業產品、技術和計劃的做法,這種宣傳甚至在史達林格勒戰役之前誤導了我們最高當局。)
英法的這種嘲諷讓美國大企業如坐針氈,因為美國正越來越多地參與世界市場、世界影響力和世界權力的競爭。這讓美聯社更直接地感到惱火,但美聯社從未逾越這個密謀的紳士邊界。它利用這個卡特爾作為武器,擊退國內的合眾國際社和其他潛在的競爭對手。
然而,美聯社與路透社之間的終極衝突是不可避免的。美國正在建立工業實力並開發資源,準備在爭奪世界權力的競爭中超越並擊敗大不列顛。
對於普通觀察者來說,德國更具侵略性的挑戰在一定程度上掩蓋了這一點。德國也建立了一個遠超英國的現代工業生產體系。它發現世界已經被瓜分。市場、原材料、殖民地的廉價勞動力及其投資機會,已經在英國、法國及其衛星國——荷蘭、比利時、葡萄牙——之間「分配」完畢。英法的槍口對準任何與新來者分享戰利品的提議。於是德國帝國主義也舉起了槍,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了。
**瑟蕾絲特:** 第一次世界大戰成為了重新瓜分世界權力的導火索,而新聞卡特爾似乎也同步進行了它的「世界再分割」。您描寫了卡特爾在戰爭中的局限性,以及戰後美國是如何挑戰路透社的主導地位的。這段「秘密歷史」聽起來像是一部權力的戲劇,而新聞只是其中一件道具。
**喬治·馬里昂:** 正是如此,瑟蕾絲特小姐,新聞不僅是道具,它是權力的延伸。在英國、法國和德國全力投入世界大戰時,美國(直到1917年)保持中立,這給路透社、哈瓦斯和沃爾夫帶來了嚴重限制。即使在和平時期,它們也無法在商品新聞的基礎上與美國通訊社競爭。它們的官方或半官方性質限制了其行動和判斷的自由。一旦歐洲發生真正重要的事情,它們就會在官方壓力下猶豫不決。
但是,只要且只要其他力量能夠挑戰英法統治,就會出現對這些新聞通訊社的挑戰。南美洲是「地點」,第一次世界大戰是「時間」。
第一次世界大戰是為了現有帝國主義列強之間重新瓜分世界而戰的複雜鬥爭。德國失去了殖民地,德國共和國淪為服務於美英法戰勝國的附庸國。這種情況在新聞卡特爾內部得到了相應的反映,沃爾夫失去了地盤,被允許只服務於德國本土。
美聯社笨拙地爭奪戰利品中的一份。庫珀匆忙趕往凡爾賽,請求美國條約代表團為美聯社爭取與路透社和哈瓦斯平等的地位。這將以和平條約中包含「新聞自由」條款的形式表達出來。威爾遜總統的得力助手豪斯上校(Colonel House)對美國新聞壟斷者的願望非常同情,同意探聽可能性。幾天後,他報告說,這個問題已經「私下處理」(taken care of privately),他無能為力了。
(他憤憤地描述了卡特爾巨頭們的秘密會議,語氣中帶著對這種幕後交易的蔑視)
庫珀說他得知,卡特爾開了一次會議,哈瓦斯和路透社的負責人單獨協商,而沃爾夫通訊社的負責人海因里希·曼特勒博士(Dr. Heinrich Mantler)則被晾在前廳裡生悶氣。
戰勝國對彼此分割地盤也並不反對,所以在獲勝組合內部也發生了一些變化。哈瓦斯保留了巴爾幹半島的大部分,但希臘和土耳其則「進入了路透社[英國]的影響力範圍」。
美聯社在這段時間裡仍然是個繼子。它在南美洲獲得了自由經營權,正如之前所述。但總體而言,正如大不列顛緩慢地承認並承認美國帝國主義無可置疑的優越地位一樣,路透社對美聯社調整關係的要求採取了傲慢的態度。因此,在卡特爾之外,美聯社建立起了陣地和聯盟,準備進行最終的攤牌。在美聯社內部,肯特·庫珀則為他更具侵略性的計劃尋找盟友,以對抗梅爾維爾·斯通(Melville Stone)仍然佔據主導地位的緩慢政策。
在英國深陷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美國大大擴展了美國的通訊網絡。政府故意扶植通訊業的壟斷,以「推進國家利益」。這個過程始於第一次世界大戰,並貫穿整個第二次世界大戰,在之前引用的《新聞自由委員會報告》(題為《人民說話對人民》(Peoples Speaking to Peoples))中有詳細描述。這份研究報告由《時代》雜誌資助,具有半政府、半官方新聞行業的地位,因此它不批判帝國主義擴張。
當他告訴國會美國帝國主義在東方秘密鬥爭的新聞層面時,立法者們感到憤怒。事實證明,路透社篡改了在日本、中國和整個遠東地區印刷的所有美國新聞。甚至美國與菲律賓之間的新聞,也必須經過倫敦,以獲取英國的利潤和英國的編輯傾向。
日本是遠東地區最重要的新聞國家。直到1914年,該國沒有自己的新聞通訊社。路透社不僅控制著新聞的進出口,還控制著內部的壟斷。1914年之後,日本不得不向路透社支付相當於年度補貼的費用,以便讓路透社撤出日本,讓日本人成立一個新聞通訊社——國際社(Kokusai),該社的所有非日本新聞都來自路透社。現在,美國在遠東地區發布的新聞由國際社發行;路透社-哈瓦斯發往美國的遠東新聞則通過國際社傳輸。這相當於一個英日同盟來對抗美國。由此導致的新聞篡改令人難以想像;英國的偏見通過日本文化和政策進行過濾!
國會命令美國海軍將其無線電線路供通訊社使用。該命令規定了事實上構成補貼的費率,以使通訊社能夠與路透社競爭。再次,合眾國際社首先行動。一個新的日本通訊社——電通(Nippon Dempo)成立,它使用合眾國際社的「報導」。
**瑟蕾絲特:** 這段歷史聽起來像是一場隱秘的戰爭,新聞社在幕後進行著領土和影響力的爭奪。而詞語,比如「經營」,竟然能引發如此大的不安,被替換掉,這本身就說明了語言在掩飾真實意圖方面的重要性。最終,美國——或者說美聯社——是如何贏得這場「攤牌」,實現其全球新聞主導地位的?
**喬治·馬里昂:** 他們對力量分布的估計不同。自1893年以來,力量關係已經發生了巨大變化。美國一直遲遲未進入世界競爭,因為它忙於國內發展。但這種延遲反而提高了它的機會,因為當它最終提出世界地位的要求時,它是建立在一個無與倫比的國內市場基礎上的。在商品新聞產業,這一點尤為明顯。在美聯社董事會會議上,《芝加哥論壇報》的發行人麥考密克(McCormick)曾提供過一些相關的估計。這些估計如此令人印象深刻,以至於庫珀讓他重複了一遍,以確保所有董事都領會其重要性。麥考密克說:
(他引用了麥考密克的話,語氣中帶著美國資本的自信)
「我們差不多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國家,也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國家,與其他外國相比,報業在美國的地位可能比任何其他機構都高。
正是憑藉這種極其有利的競爭地位,美聯社在1932年向路透社下了挑戰書。它要求「自由競爭」。這意味著,例如,日本必須可以自由地從路透社轉向美聯社的服務。所有美國壟斷企業都傾向於要求「自由競爭」,因為它們現在有能力扼殺其孤立的競爭對手。在大量政府援助下建立的巨大國內市場滋養下,它們不再需要直接補貼,並希望為更年輕、更弱小的國家新聞行業建立無補貼規則。報業行業甚至比化工、鋼鐵等壟斷企業處於更強大的地位。在任何其他國家,新聞出版業都沒有發展到如此規模和實力。在任何其他國家,報業也沒有在大企業名單中佔據如此高的位置。
美聯社非常清楚這一點。路透社嚴重誤判了。多年來,它堅決反對美聯社在日本經營的權利——口頭承認但從未寫入文字。瓊斯相信美聯社永遠不會冒險與路透社鬧翻;他指望路透社如果美聯社退出,就會將合眾國際社納入卡特爾的威脅。庫珀故意將瓊斯引入陷阱,假裝渴望維持聯盟,但在各個方面刺激他。
庫珀幸災樂禍地說:「當我懷疑路透社世界主導地位的泡沫會持續多久才會破裂時,我願意讓羅德里克爵士自己把泡沫吹得如此之大,以至於它會因他自己的努力而破裂,但我自己不會去戳破它。」
它在1934年破裂了。
它似乎意味著美聯社和路透社將在各地以平等條件競爭,讓優勝者獲勝。不僅如此,美聯社的美國競爭對手也將有同樣的機會。
(他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無奈)
可惜,這根本不是那個意思。這個原則僅僅建立了一種新的壟斷形式,其中國家代表壟斷進行的政治干預不再那麼赤裸裸。競爭仍然受到嚴格限制——不是通過卡特爾協議,而是通過經濟壓力。例如,美聯社告訴路透社,這家英國通訊社絕對可以自由地與合眾國際社打交道。新合同和美聯社與合眾國際社的協議都保證了這一點。但是,美聯社說,如果路透社選擇行使這種自由,美聯社就會選擇與路透社的英國競爭對手——交易所電報社(Exchange Telegraph)——打交道,從而摧毀路透社!美聯社還通知路透社,它必須通過美聯社與加拿大通訊社(Canadian Press)打交道:因此,加拿大從大英帝國轉移到了美國帝國!
這並不是真正的結束。第二次世界大戰為這個新合同畫上了句號。哈瓦斯像那輛奇妙的「一騎絕塵車」(one-hoss shay)一樣,突然瓦解了。路透社的內部危機成熟了,1941年,這家通訊社作為一個私人營利性機構被清算。它被重組為英國版的美聯社。
在大英帝國內部,它正在努力掙扎求存,以對抗巨大的美國壓力,正如大英帝國本身在美國擴張主義壓力和反軸心國戰爭釋放的日益高漲的解放力量的衝擊下,正嘎吱作響一樣。最近一份半官方的國務院文件將路透社稱為英國政府宣傳機構,路透社對此憤怒地否認了這一指控。在這樣做時,它承認了英國向美國商業煽情新聞模式的屈服,這種模式它抵抗了許多年。路透社總裁克里斯托弗·錢斯勒(Christopher Chancellor)說:「我們不是英國新聞的供應商;新聞不能是英國的或美國的——它是一種國際商品。」
德國新聞局當然已經被清算。日本的同盟社(Domei)也是如此。一個由美國支持的德國通訊社D.A.N.A.,已經在美國佔領的德國成立,相對於英法通訊社具有有利的競爭優勢。美國財政部的資金被公開用於奧地利和其他國家的新聞控制之戰。在日本這個完全由美國佔領的國家,美國新聞獨裁地位得到了保證。隨著英國被限制在東南亞,整個遠東正迅速成為美國的私人領地。而即使是美國這個幾乎不加掩飾的現代帝國的邊界,也無法限制美國新聞帝國的擴張。
只有蘇聯和新的東歐民主國家,以及被主導地區內的反帝國主義力量,擋住了這個新的帝國aspirant及其新聞壟斷企業的全球控制之路。針對他們,「新聞自由」壟斷者們正在動員原子外交的敲詐炮台。肯特·庫珀宣稱:「難以想像和平不是由美國和英國主導的,而且和平條款中不應包含我所概述的影響報業的原則。」
**瑟蕾絲特:** 聽您講述這段歷史,仿佛看到一張由新聞線路和電纜編織而成的世界地圖,地圖上的國界線並非由地理或政治決定,而是由幾個大型新聞社劃定的勢力範圍。這是一幅令人驚訝的「壟斷世界地圖」。那麼,馬里昂先生,面對這樣一個被資本和國家權力深度捆綁的媒體體系,您認為還有什麼可以做?對於追求真正自由的聲音,有何建議?您書中對其他體系的比較,比如捷克斯洛伐克和蘇聯的報業模式,是否提供了一種不同的可能性?
**喬治·馬里昂:** 瑟蕾斯特小姐,妳抓住了關鍵。是的,我認為存在不同的可能性。在我的書最後一章「責任:對報業的挑戰」中,我探討了這個問題。二戰是一場複雜的鬥爭,儘管建立了反軸心國的盟軍,但盟友內部依然存在爭奪優勢的鬥爭。美英聯手對抗德國日本,但他們的軍事行動顯示,他們並未全心投入。
蘇聯承擔了三年最激烈的攻擊,而美英的力量則分散在相對不活躍的帝國生命線上。這實際上是一種「圍堵」蘇維埃國家的策略。在英美陣營內部,同樣充滿了雙重交易,各自為戰後利益盤算,犧牲盟友。美國透過各種協議(例如在阿拉伯建立軍事機場的戰後協議,或與沙烏地阿拉伯的石油協議),在許多地區取代了英國的主導地位。這種新方法比英國鴉片戰爭那種粗暴方式更為間接——透過「應要求」提供軍事、技術援助,以此施壓。
美國報業也搭乘了這趟列車。通訊所有權已經改變,大不列顛不再統治無線電波或海洋電纜。航空、廣播、多地址新聞播送和傳真廣播在美國利益控制下迅速發展。即使英國仍有一些優勢(如與英屬殖民地的電纜通訊),也被國務院迫使放棄,以換取貸款。例如,在百慕達和里約熱內盧召開的會議上,美國政府代表強迫英國降低從紐約到英屬殖民地的報業電纜費率。這使得美國的意見形成「新聞」在英帝國境內,至少與類似的英國宣傳具有同等地位。
現在,政府也開始親自參與「關於美國、由美國人提供的新聞」的傳播業務。新聞通訊社認為政府資訊服務是「宣傳」,而他們自己則「作為新聞傳播,完全無偏見,無意影響」。這是一個空洞的吹噓。
他們的目標是蘇聯新聞系統,該系統限制了外部意見形成者在蘇聯的活動,並幫助限制他們在東歐的活動。但他們在那裡進展甚微。
去年,當北美報業聯盟的蘭達爾·海曼森(Randal Heymanson)訪問捷克斯洛伐克時,政府發言人西奧多·庫斯卡博士(Dr. Theodore Kuska)與他交談。庫斯卡博士說捷克電影業將被國有化,而報紙將只由政黨、工會和其他負責任的團體出版。「只有這樣,」庫斯卡博士說,「報紙才能被視為真正自由的。」
沒有記錄顯示北美報業聯盟的代表當場暈倒。但對於布魯克斯·阿特金森先生,我必須指出,庫斯卡博士所說的一些負責任的團體,在美國報業中甚至連聲音都聽不到。我前面描述的條件阻止了他們出版報紙或傳播他們的觀點。因此,在這裡,對報業的控制和對輿論的控制被嚴格地凍結在壟斷的形式中;而捷克的提議似乎承諾著更廣泛的新聞自由。
確實,如果阿特金森先生願意看看蘇聯,他會看到庫斯卡博士提出的想法的延伸。正如亞歷山大·肯德里克(Alexander Kendrick)最近在紐約的一次美蘇文化會議上描述的那樣,蘇聯報業是獨一無二的。
與我們的報紙相比,它們有明顯的差異:沒有煽情,沒有噱頭,沒有醜聞,沒有為了娛樂而進行的激烈競爭。這些報紙都提供資訊,排版通常很出色,新聞以仔細、平衡的形式呈現,以便經常閱讀的讀者能夠理解新發展的發生。這個國家的文化領袖、學者、批評家、作家和音樂家都為報紙撰稿。
然而,主要區別在於它們的發行人。沒有報紙是為了營利而出版的。沒有億萬富翁可以控制公眾輿論。沒有任何人民組織沒有自己的報紙:數百個工會;民族團體;地方、地區和全國政府委員會;體育團體;青年團體;婦女組織。他們也是改革者;不像這裡赫斯特集團那些反動的反活體解剖改革者,他們是對公共和政府機構執行任務敷衍了事的尖銳批評者。讀者與報紙之間存在著這裡難以想像的聯繫。報紙編輯部定期與讀者舉行會議,討論讀者提出的問題,大多數報紙每年都會舉行讀者會議,編輯們在會上公開報告他們的工作。蘇聯憲法保障人民組織,如工會、文化和科學組織等,擁有印刷機和紙張庫存。這並非紙上承諾:報業完全掌握在人民手中。它以負責任的方式運作,通過激發更積極的支持和揭露失敗來推進蘇聯的目標。
然而,對於收取租金的地主、銀行家、工業壟斷者而言,絕對沒有新聞自由。
蘇聯報業坦率地說,不是一個形式上的民主報業,而是勞動人民的報業。這不再排除任何重要的蘇聯公民團體,因為剝削階級在那裡已經不存在了。這個原則主要用於確保人民對國家政治和經濟生活的參與不斷擴大,同時阻礙敵對外國情報機構的工作。這似乎很難成為英國外交部或美國國務院提出外交抗議的恰當理由。
(他再次停頓,眼神中閃爍著對這種不同模式的讚許)
那樣的報業將解決我國「新聞自由」的大部分問題。它甚至可以在實現社會主義之前達到某種程度,就像東歐某些地方正在發生的那樣。但這樣的目標必須被視為一個遙遠的目標。實現它將需要全體美國人民的極大努力。第一步是廣泛傳播對整個報業的階級性質和功能的理解。
那麼,我們能做些什麼呢?對於我們報業目前這種超級壟斷控制,這種扼殺了1億4000萬美國人中絕大多數聲音的狀況,我們能做什麼?個體作家很難提出有意義的建議。勞工本身,特別是較大的進步工會,整個產業組織聯合會(C.I.O.),以及工會成員集中的工業地區的強大組合,肯定需要更多地思考報紙的出版。要取得成功,他們需要勞工的形式參與,但不能局限於工會範圍。相反,他們應該維護勞工的政治和其他利益,以及全體人民的利益。
從經濟壁壘到內容標準化,從新聞卡特爾的歷史到媒體作為國家工具,再到您提出的行動建議,您描繪了一幅既充滿挑戰,又指明了希望的畫卷。您對捷克和蘇聯報業模式的描述,提供了一種完全不同的視角,一個新聞真正屬於人民而非資本的可能性。這讓我不禁思考,在這個資訊爆炸、平台多樣的時代,您在1946年觀察到的壟斷形式或許有所改變,但資訊控制的本質,以及權力對話語權的爭奪,是否依然以新的形式存在?您的聲音,跨越了近八十年,依然如此重要。
(我站起身,走到窗邊,城市的燈火依然閃爍,但它們在我的眼中,似乎有了新的意義。每一個光點背後,或許都連接著一個試圖發聲的個人,一個試圖理解世界的靈魂。)
感謝您,喬治·馬里昂先生。今晚的對談,不僅僅是重溫一本舊書的內容,更是對當下媒體世界的一次深刻反思。您的智慧,像一盞燈,照亮了我們探索真相的道路。或許,真正的「新聞自由」,正如您所言,不是坐等施捨,而是需要大眾的覺醒、組織和持續不懈的努力去爭取。這場對談,會在我心裡激起新的漣漪,也希望它能觸動更多探尋真實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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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凝萃清單**
{卡片清單:美國報業的經濟壁壘與自由神話的破滅; 新聞通訊社的壟斷與內容標準化; 報業作為大企業及其對新聞編輯自主性的限制; 新聞:從資訊到商品的異化過程; 報業與國家:作為階級統治工具的媒體; 世界新聞卡特爾的秘密歷史與帝國主義擴張; 肯特·庫珀的「新聞自由」十字軍:商業利益與國家政策的結合; 新聞通訊員的雙重身份:記者與「合法間諜」; 挑戰壟斷:勞工及進步力量爭取媒體話語權的途徑; 捷克與蘇聯報業模式:一種不同於資本壟斷的媒體組織形式; 立法限制媒體壟斷與調整補貼政策的必要性; 在壟斷格局下向親法西斯媒體施壓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