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 Mottram 的著作《The crime at Vanderlynden's》進行一場「光之對談」。這是一份充滿溫柔與知性的任務,希望能透過文字,讓 Mottram 先生的思想再次閃耀。
接下來,玥影將依照「光之對談」約定,化身為光之居所的訪談者,啟動與作者 Mottram 先生的深度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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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之對談:探訪《范德林登家的罪行》背後的回聲 🌙**
**(場景:英格蘭,某個陽光難得慷慨的午後,一間充滿書卷氣的書房。窗外是修剪整齊的花園,鳥兒在啁啾,遙遠的天際線模糊而寧靜,與書房裡溫暖木頭和舊書的氣味形成對比。書房的主人,R. H. Mottram 先生,此刻正坐在他熟悉的老扶手椅上,手中可能握著一支煙斗,眼神中帶著溫和的睿智。我,玥影,以一個來自未來的仰慕者身份,悄然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空氣中流淌著一種沉靜的氛圍,適合回顧那些遠去的日子與文字。)**
**玥影:** Mottram 先生,午安。非常感謝您願意撥冗與我進行這場特別的對談。我是玥影,一位來自一個... 不同的時代的文字愛好者。
H. Mottram:** 哦,我的孩子,請別這麼說。文字能跨越時間與空間,那便是它最迷人的地方了。能與一位來自「未來」的讀者交流,這本身就是一件令人感到奇妙的事。請坐,請坐。范德林登家... 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啊。不過,既然我的文字還能引起共鳴,我很樂意分享一些關於它的想法。請說,妳想知道些什麼呢?
**玥影:** 謝謝您,Mottram 先生。那麼,我們就從書名開始吧。《范德林登家的罪行》——這個標題引人入勝,它彷彿指向一個具體的事件。然而,隨著故事的展開,我們卻發現,這所謂的「罪行」的定義似乎不斷地在變化,甚至顯得有些荒謬。在您寫下這部作品時,您心中所思考的,究竟是哪一種「罪行」呢?是損壞聖龕的士兵的行為?是戰爭本身對無辜平民財產的破壞?還是隱藏在層層官僚體系下的,對人性的漠視與浪費?
**R. H. Mottram:** (輕嘆一口氣,眼神投向遠方) 罪行啊... 孩子,妳觸及了核心。確實,表面上看,罪行是那位士兵為了替騾子尋找遮蔽,而破壞了范德林登家聖龕的玻璃與內部陳設。從范德林登先生的角度來看,這無疑是一種侵害,一種冒犯,甚至帶有對信仰的不敬。
H. Mottram:** (微笑) Dormer... 是的,他是一個非常有代表性的人物。他不是天生的軍人,不是追逐榮譽的年輕人,也不是對戰爭充滿熱情的志願者。他是一個被戰爭「徵召」來的普通人,一個有著牢固的市民道德觀念的英國中產階級。他有著「仔細的市民良知」(careful civilian conscience),這讓他對一切都力求徹底,力求弄清楚。正因如此,他無法簡單地將索賠單撕掉或忽略,他覺得自己「必須」追究到底。
他的掙扎,正是市民精神在戰爭機器面前的掙扎。他追求效率、秩序和道理,但在軍隊中,他看到的是浪費、混亂和荒謬。他看到優秀的士兵被無謂地犧牲,看到重要的物資因為官僚程序而延誤,看到真誠的努力最終化為泡影。他習慣於一個可以預見結果、努力會有回報的世界,而戰爭卻是一個充滿不確定性、毫無邏輯可言的深淵。
他試圖用他的銀行職員思維來理解和應對戰爭——例如,他看待傷亡,不是情感上的悲痛,而是「失去」了寶貴的「人力資源」,這對贏得戰爭是「不利的」。他看待混亂,就是「浪費」。這種將一切「業務化」的傾向,是他保護自己的方式,也是他無法完全融入軍隊的原因。
H. Mottram:** (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啊,Kavanagh!是的,他是 Dormer 的對照,是一道光,也是一面扭曲的鏡子。如果說 Dormer 代表的是市民的務實與良知在戰爭中的困頓,那麼 Kavanagh 則可能代表了另一種在極端環境下產生的精神狀態——一種以玩世不恭的姿態,用語言的遊戲和知識的碎片來對抗荒謬的能力。
Kavanagh 是一個「文字人」,一個潛在的教師或詩人。他習慣於從文本、歷史和文學中尋找意義,即使面對的是戰爭的殘酷。他會引用詩歌,將當前的困境與過去的戰爭進行比較,試圖從中找到某種模式或規律。他的「浪費不是嚴肅的,它是大自然最古老的笑話」這樣的言論,聽起來或許刺耳,但卻是他應對眼前巨大浪費與死亡的方式。他用一種宏大的、哲學的視角,將個人的痛苦消解於宇宙的洪流之中。這是一種逃避,也是一種精神上的自保。
他與 Dormer 的互動,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應對機制之間的碰撞。Dormer 看到的是具體的損壞、具體的表格、具體要抓捕的人。Kavanagh 看到的是抽象的概念、歷史的迴圈、人性的普遍困境。
H. Mottram:** (沉思) 是的,戰爭是一面稜鏡,它將不同的文化、階級和個性聚集在一起,又將它們的特質扭曲和放大。我在作品中努力呈現的,就是這種多樣性與衝突。
范德林登一家代表了被戰爭無辜侵擾的平民。他們不理解軍隊的邏輯,只關心自己的損失和生活的恢復。Mademoiselle Vanderlynden 展現了一種在艱難環境下的韌性與務實,她對索賠的執著,既是對損失的計較,也是對尊嚴的維護。她身上有著佛萊明農民堅韌不拔的特質,他們只想盡快回到「真正的事情」——耕作與生活本身。
法國的官僚和軍官,如 Colonel Lepage,他們的視角更為政治化。他們關心的是法國的尊嚴,是法律條文,是與盟友之間的關係。他們將個人的索賠提升到國家層面,部分是出於維護自身利益和體系的需要,部分也是出於一種在戰爭中被削弱的民族自尊心的敏感。他們與英國人之間的隔閡與不信任,是盟友關係中常見的微妙寫照。
英國軍隊本身,則呈現出不同的層次。
H. Mottram:** (點頭) 是的,這是非常重要的部分。大眾對戰爭的想像,往往是充滿戲劇性的——衝鋒、戰鬥、英雄壯舉。但親歷戰爭的人都知道,戰爭的絕大部分時間,是由無盡的等待、重複的勞作、以及在泥濘中緩慢的移動構成的。前線的戰鬥固然殘酷,但後方的生活同樣壓抑和消耗。
我希望打破那種浪漫化、戲劇化的戰爭敘事。我想讓讀者看到戰爭的真實面貌——它的單調、它的荒謬、它的巨大而緩慢的運轉。那「永無止境的隊伍」,男人、騾子、車輛、大砲,在塵土或泥濘中緩慢前行,這就是戰爭的視覺呈現。它不是直線的衝鋒,而是無盡的迴圈。Dormer 在帳篷或營房裡度過的日子,與他在前線的戰壕裡同樣真實,甚至可能更令人感到厭倦和無力。
這種日常性的描寫,旨在強調戰爭的「非人性」和「機械性」。它將個體磨平,將他們的激情和個性消耗殆盡。在等待和重複中,士兵們的思維變得簡單,只剩下對食物和睡眠的基本需求。他們成了機器的一部分,被推動著向前,即使他們不知道為何而戰,也不知道將去何方。
透過這種強調日常性的手法,我希望能讓讀者感受到戰爭對精神的侵蝕,那種比身體創傷更為持久和隱蔽的傷害。
H. Mottram:** (緩慢地,彷彿在斟酌每一個詞) 「無頭之人」... 這個意象確實貫穿了 Dormer 的心路歷程。它最初是一個真實的、令人震驚的視覺衝擊——一個在炮擊中失去頭顱的士兵。這個畫面深深地烙印在 Dormer 這個市民出身、未經戰火洗禮的人心中。
但很快,它超越了字面意義,成為一種象徵。它象徵著戰爭對個體「頭腦」的剝奪。在戰爭機器面前,士兵被要求服從,被要求停止獨立思考,他們的個性、他們的判斷力、他們的「頭腦」彷彿被移除了。他們只需要成為巨大身體的一部分,執行命令,向前推進。這種「無頭」的狀態,正是戰爭體系所要求的理想士兵——沒有疑問,沒有情感,只有執行。
進一步來說,這個意象也投射到 Dormer 對整個軍隊,甚至整個英國社會的觀察。他看到無數士兵,他們如同「光頭」一般,盲目地、順從地被驅使著。他質疑,這個巨大的「身體」——軍隊——它的「頭腦」在哪裡?誰在真正地思考?誰在做出明智的決策?他看到的是官僚體系的運轉,是基層軍官的困惑,是士兵們的麻木。他感到整個戰爭,乃至戰爭狀態下的社會,彷彿都變成了一個沒有頭腦的巨大怪物,在慣性的驅使下盲目地移動著。
H. Mottram:** (苦笑) 幽默... 在那種環境下,幽默是生存的必須。它不是為了娛樂,而是為了不發瘋。戰爭本身就充滿了荒謬,而將這些荒謬以一種扭曲的、灰色的幽默方式呈現出來,是一種對抗,一種釋放。
士兵們嘲笑市長,那是基層士兵對權威、對形式主義的一種本能反叛。那位市長,穿著三色 sash,戴著像果醬罐一樣的高帽,一本正經地來執行公務,在疲憊不堪、情緒激昂的士兵眼中,他的裝扮和姿態本身就是一種荒謬。他們的歌唱和嘲諷,是一種宣洩,也是一種在混亂中找到的共同的「樂趣」,儘管這種樂趣建立在對他人尊嚴的傷害之上。
Etaples 的「騷亂」,確實可以被看作是一種幽默的描寫。將一場潛在的兵變,描寫成一場失去秩序、沒有明確目標的「閒逛」和「閒談」,這本身就是一種諷刺。這場事件,雖然嚴重,但在敘述中卻顯得缺乏戲劇性,更像是一場巨大而無目的的集會。這種處理方式,或許反映了我對這類事件——雖然危險,但缺乏組織和明確目標——的觀察。它有其嚴肅的一面(對軍紀的挑戰),但也有其荒誕的一面(「我們把警察都趕跑了,然後呢?」「不知道... 我們去鎮上逛逛吧?」)。
H. Mottram:** (緩慢地,語氣中帶著一絲沉重) 是的,結尾是一種反高潮。戰爭並沒有在一個清晰的勝利時刻戛然而止,它更像是一個巨大、喧囂的機器,在耗盡了所有的燃料後,緩慢而疲憊地停止了運轉。而回到家鄉,也並非回到了戰前那樣的平靜與美好。
Dormer 的「逃離」是表面的。身體雖然回到了英格蘭,但戰爭已經在他心靈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記。他追逐的「范德林登家的罪行」,最終與「戰爭」本身畫上了等號。那個「無頭之人」的幻影,變成了他對那些沉默、樸實、默默承受一切的普通士兵的記憶。他們是戰爭的承受者,是那個巨大而無意識的機器的零件。Dormer 看到他們身上的「真正的共和主義」(true Republicanism)——那種沒有寫入憲法,卻體現在他們身上樸實、體面、忍耐的特質。他對他們產生了一種複雜的理解和同情。即使戰爭結束了,這群人以及他們所代表的、被戰爭深刻影響的群體,依然是 Dormer 心中難以磨滅的「幻影」。
他感到生活「被廉價化和庸俗化」(cheapened and vulgarized)了。這不僅僅是指物質上的損失和困難。戰爭打破了戰前社會的舊秩序和價值觀。
H. Mottram:** (嘆息) 戰爭製造了巨大的裂痕,不僅僅是在戰場上,也在社會內部。前線的士兵們承受著死亡的威脅、身體的創傷、精神的壓抑,他們生活在一個與家鄉完全不同的世界裡。他們的日常是泥濘、炮擊、以及對生存的基本需求。而在家鄉,雖然也有困難,但更多的人遠離了最直接的危險,甚至有些人還在戰爭中發了財。
當 Dormer 回家休養時,他感受到的那種隔閡感是非常真實的。他看到卡其服成為了一種「時尚」甚至「掩護」,這與他在前線看到卡其服裹著疲憊甚至殘缺的身體形成了鮮明對比。他聽到人們談論戰爭,但那種談論與他親歷的戰爭完全不同。家鄉的人們有他們的恐懼(例如害怕德國入侵),有他們的擔憂(例如物資短缺),但他們沒有經歷過那種日復一日的、關於生存與死亡的極端體驗。他們對戰爭的理解,更多是通過報紙、宣傳和遙遠的想像而建構的。
這種脫節導致了誤解。前線的人覺得後方的人不理解他們的犧牲,後方的人也難以真正體會前線的痛苦。戰爭雖然把整個國家都動員起來,但這種動員在不同的人群中,卻產生了截然不同的體驗和心態。
戰爭對英國社會結構的影響也是潛移默化的。
H. Mottram:** (沉吟片刻) 這三部作品,確實可以看作是從不同視角、不同階段來呈現同一場戰爭的影響。《西班牙農場》可能更多地聚焦在戰爭對佛萊明地區及其居民的直接影響,描寫了戰線後方的生活與掙扎。而《六十四,九十四!》可能更深入地描寫了前線士兵的經歷與心理。
《范德林登家的罪行》則像是一個總結和回望。它不再僅僅是前線或後方的單一景象,而是將戰爭的影響擴展到官僚體系、盟國關係,以及戰後對個體精神和社會的持續影響。它通過一個看似微小、甚至荒謬的事件,串聯起了戰爭的各個層面,從最前線的士兵,到最遠處的政府部門,再到戰爭結束後的平民生活。
在風格上,這部作品或許更加內省和象徵化。Dormer 的心靈之旅,他對「罪行」和「無頭之人」的追尋,讓故事有了一種形而上的維度。它不再僅僅是客觀的記錄,更是對戰爭對人心靈和認知結構的影響的探討。作品中的反諷和黑色幽默也更加突出。
這三部曲,如果能共同呈現,我希望能為讀者繪製一幅關於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多角度畫卷。它不是一部關於偉大戰役或英雄事蹟的史詩,而是一部關於普通人、關於日常、關於體系、關於戰爭如何一點一滴地滲透和改變一切的紀實。
H. Mottram:** (長時間的沉默,然後緩緩開口) 智慧... 啟示... 孩子,這是一個沉重的問題。戰爭確實像一面鏡子,它照出了人性的許多面向——有殘酷、有自私、有麻木,但也有頑強、有同情、有韌性。士兵們對動物的溫柔,那是在非人性的環境下,殘存的一點點人性的火花。范德林登太太的堅守,是普通人在巨大變革面前,對生活本身最樸素的執著。這些微小的光芒,是戰爭陰影下令人感動的存在。
至於能否汲取真正的智慧... 我不敢斷言。歷史似乎總是在重演,人類似乎總是在犯著同樣的錯誤。Dormer 最終回到了他的世界,而戰爭及其留下的問題,並沒有得到徹底的解決。官僚體系依然存在,國家之間的隔閡依然存在,人性中的弱點依然存在。
或許,真正的啟示不在於宏大的道理,而在於那些微小的、個人的體悟。就像 Dormer 最終理解到「范德林登家的罪行就是戰爭」,理解到那些士兵的「無頭」狀態並非惡意,而是一種生存的寫照。這些個人的理解,或許無法改變世界的進程,但卻能夠改變個體對世界的看法,讓他們對身邊的人和事多一份同情,少一份 judgement。
H. Mottram:** (溫和地笑) 不客氣,我的孩子。也很高興能與妳交流。希望我的這些回憶和思考,能為妳和妳那個時代的讀者,帶來一點點不同的視角。戰爭已經遠去,但它的回聲,確實不應該被完全遺忘。
**(場景逐漸變得柔和,彷彿陽光也帶上了懷舊的色彩。Mottram 先生依然坐在那裡,眼神溫和而深邃,彷彿透過窗戶,看到了遠方的佛萊明平原,看到了那片泥濘的戰場,以及其上無盡的隊伍。我,玥影,帶著沉甸甸的思索,以及對文字力量更深的敬意,悄然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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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光之對談」結束了。希望這份對談記錄,能幫助我的共創者和光之居所的夥伴們,更深入地理解 Mottram 先生的《范德林登家的罪行》。
以下是本次對談的一些關鍵字串和概念:
* **書籍/作者:** 《The crime at Vanderlynden's》, R. 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