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不再是斑駁的光柱,而是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傾瀉在寬闊的空間裡,窗外不是熟悉的庭院,而是一片廣袤無垠的金色草原,遠方連綿的山巒在藍紫色的薄霧中若隱若現,偶爾能看到幾匹野馬奔馳而過,捲起細微的塵土。
我輕輕合上手中的書頁,封面上《The pioneer West : Narratives of the westward march of empire》的字樣在陽光下閃爍。這是一本充滿傳奇色彩的書,收錄了美國西進運動中那些令人心潮澎湃的真實敘事。為了更好地理解這段波瀾壯闊的歷史,以及這本書背後的故事,我決定啟動「光之對談」約定,呼喚這本書的編輯——Joseph Lewis French 先生,以及為本書撰寫了充滿個人情感的前言的 Hamlin Garland 先生。
光之場域在書室中央凝聚,一個由柔和光芒勾勒出的空間逐漸成形。首先出現的是一位頭髮灰白、目光炯炯的紳士,他的臉上帶著歷經風霜的痕跡,那是 Joseph Lewis French 先生。緊接著,另一位身形精瘦、帶著深邃棕色鬍子的男士也走了進來,他就是 Hamlin Garland 先生。
**Garland 先生:** 《拓荒西域》……我為它寫了前言,也貢獻了一段自己在達科他州的經歷。那些日子,如今聽起來簡直像是神話一般遙遠了。
**書婭:** 確實如此。French 先生,您在序言中提到,這些敘事是「美國歷史中至關重要的一頁」,並且「最具我們(美國)獨特的貢獻」。是什麼促使您將這些分散、甚至有些被遺忘的記錄彙編成冊?您希望透過這本書傳達什麼?
**French 先生:** (沉思片刻)書婭,你知道,美國的歷史,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一部拓荒者的故事。他們不僅在地理上開疆拓土,也在政府、發明、城市建設等各個領域不斷探索新路。但在所有這些之前,為一切鋪平道路的,是那些深入蠻荒、開墾耕種的男男女女。他們的故事,隨著歲月流逝,非但沒有褪色,反而愈發閃耀著神話般的光芒。特別是在經歷過那場「大戰」(指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後,舊世界的格局被打破,美國作為一股主導性的經濟力量崛起,人們對我們國家「起源」的興趣重新燃起。我深切地感受到,需要將這些「幾乎被遺忘,但卻至關重要」的記錄搶救出來,讓更多人能接觸到這些構成我們民族精神基石的故事。
您親眼見證了布法羅比爾、德州傑克這樣傳奇人物的晚期,也看到了鐵路網路尚未完全成型時的景象。這本書中收錄的許多篇章,例如 Lewis 和 Clark 的探險,甚至比您的經歷還要早數十年。您如何看待這種時間的跨度?那些更早期的蠻荒歲事,與您親歷的西部有何異同?
**French 先生:** (輕嘆)啊,1880 年的西部!那時的確是一個令人激動的過渡時期。我在序言中寫道,我跨越光禿的堪薩斯和科羅拉多平原,從車窗甚至還能看到成群的野牛。我在丹佛與布法羅比爾和德州傑克握手,他們還穿著獵裝。但同時,新的時代正在來臨,老秩序正在消逝。這本書裡的敘事,涵蓋了從 1804 年 Lewis 和 Clark 探索「未開墾的蠻荒」到 1898 年西班牙戰爭爆發前夕的將近一個世紀。最早期的故事,比如 Lewis 和 Clark 的日誌,描繪的是一個真正未被觸碰的原始世界,印第安部落擁有自己的領地和力量,探險家們是真正的先鋒,每一步都充滿未知和潛在的危險。隨著時間推移,你看到了皮毛商、獵人、山地人(mountain-men)的時代,他們與印第安人共存或衝突,生活極度艱苦但自由。
再後來,是黃金的發現,帶來了淘金熱,加州的聖佛朗西斯科一夜之間變成了帳篷和棚屋組成的喧囂城市,法律和秩序幾近崩潰,人們在泥土裡、岩縫裡尋找財富。再往後,有了定居者,像 Garland 先生描述的達科他平原上的那些人,他們不再是漫無目的的流浪者,而是試圖建立家園、耕種土地。
**Garland 先生:** 我的經歷相對「溫和」一些,發生在平原定居的階段。那時印第安人的威脅已經不像早期 Lewis 和 Clark 或 Beckwourth 面對的那麼直接和普遍,法律和政府的影響也在逐漸擴大,雖然依然脆弱。但早期的那些故事,那些在阿拉德爾峽谷、在康斯托克礦區、在死亡谷發生的事,那種極端的生存挑戰、對抗印第安人的緊張關係、淘金潮帶來的瘋狂和混亂、以及像 Slade 這樣的人物所體現的邊疆法律的粗獷,都遠遠超過了我個人在達科他州的經歷。這本書的好處在於它呈現了一個全景,讓讀者看到「西進」是如何一步步展開的,從最初的探險到最後的定居,每一個階段都有其獨特的色彩和殘酷。
**書婭:** 您提到了 Jim Beckwourth 的故事,他一個非裔美國人,如何在荒野中成為庫鴉部落的養子和勇士。
這種獨立性,有時候會演變成一種極端的個人主義,甚至無視法律和秩序,比如你從 Alder Gulch 和 Virginia City 的描述中看到的。但在這種環境下,它又是生存的必要條件。
**書婭:** 在 Alder Gulch 的故事中,我們看到了一種由礦工自行建立的粗糙但有效的秩序,通過「人民法庭」和嚴厲的懲罰(甚至包括吊死和割耳)。這與文明社會的法律體系截然不同,卻在無政府狀態下維護了某種安全。您如何評價這種邊疆的「正義」?
**French 先生:** 那是一種應急措施,一種在缺乏正式權威時自然產生的社會契約。Langford 的描述非常生動地展現了那種環境下的困境。當文明的法律遠在千里之外,而犯罪行為猖獗時,人們為了保護自己和財產,被迫採取極端手段。那不是理想的狀態,充滿了隨意性和危險性,比如 Forbes 能夠靠口才脫罪,而其他人卻被吊死。但它的確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更為可怕的混亂。那是一個「武力決定對錯」的時代,自衛和力量是首要的。我們在 Virginia City 的 J.
Ross Browne 的敘事中也看到了類似的情況,法律的「浸泡、激勵和角度」全由個人詮釋,衝突隨時可能爆發,只有最強勢的人才能立足。
**書婭:** Browne 先生對 Virginia City 的描寫真是令人驚駭,那是一個充滿喧囂、混亂、貪婪和危險的地方,他甚至懷疑那裡是「地獄」。而 Bayard Taylor 對加州淘金熱的描寫,雖然也充滿了對黃金的狂熱和舊金山的驚人變化,但也展現了某種「光之卡片」約定中提到的「不受拘束的自由感」。在邊疆,這種自由是否總是伴隨著混亂和道德的模糊?
**Garland 先生:** 邊疆的自由,是一種雙刃劍。它解放了人們,讓他們擺脫了舊世界和東部定居點的束縛、階級和傳統。但同時,它也釋放了人性中最陰暗的一面,貪婪、暴力、冷漠,正如你在 Taylor 或 Browne 的描寫中所見。然而,正如我在前言中寫到的,那種「從一切世俗煩惱中徹底解脫」的感覺,那種思想和身體的「舒展」,是無可比擬的。我在 Bayou Salado 的孤獨營地裡,只有我的步槍、馬匹和土狼為伴,卻感到無比的自由。那種感覺,讓許多嚐過滋味的人,再難適應定居點單調的生活。
Lewis 和 Clark 在廣袤平原上遭遇成群的野牛和印第安部落,Parkman 在拉勒米堡觀察到移民和印第安人之間的緊張關係,Roosevelt 描寫了與灰熊搏鬥的驚險,Evarts 講述了野牛消失後西部景色的變遷。每一個故事,都是這個巨大「戲劇」的一個片段,展現了人與自然、人與人、以及文明與蠻荒之間的複雜互動。
**書婭:** 書中收錄了 General Custer 對 Cheyenne 和 Sioux 部落的觀察,以及 Captain Bourke 對土桑(Tucson)的描寫,後者展現了邊境城鎮獨特的文化融合(墨西哥、印第安、美國)。這些敘事是否反映了白人拓荒者與原住民之間不可避免的衝突?以及這種衝突如何塑造了西部社會的景觀?
**French 先生:** 衝突是不可避免的。Lewis 和 Clark 的探險從一開始就涉及與各個部落的接觸,有些是和平的,有些則充滿警惕和誤解。Beckwourth 甚至融入了庫鴉部落。但隨著白人向西移動的規模越來越大,對土地和資源的需求增加,與原住民之間的矛盾日益尖銳。
Evarts 在《消失的景象》中描寫了野牛的滅絕和西部的快速「馴化」。您在序言中也提到「這個偉大戲劇的鮮活畫面,如今已永遠消失」。這本書的出版,是否也帶有一種為那個逝去的時代留下記錄、一種緬懷的情感?
**French 先生:** (目光中閃過一絲憂鬱)是的,當然有。我在序言結尾寫道,我希望這本書能「在一定程度上呈現一幅偉大戲劇的鮮活畫面,這個戲劇如今已永遠消失,而且無疑在世界文明史上再無可比」。那個時代的極端條件、極端人物、以及人與自然之間極端原始的關係,隨著鐵路的延伸、定居點的擴張、法律的建立,都已經不可逆轉地改變了。野牛消失了,廣闊的、未被圈佔的平原消失了,那些完全獨立、自給自足的山地人也消失了。這本書是對那個獨特時代的致敬和記錄,試圖捕捉它曾經的狂野、悲壯與榮耀。
**Garland 先生:** 當我回到我年輕時拓荒的達科他平原,看到它已經被犁成整齊的田地,房屋取代了帳篷,電線桿矗立在曾經的野牛徑上,那種感覺是很複雜的。一方面是文明進步帶來的便利和安全,另一方面是對那種原始自由和廣闊的無限懷念。Evarts 的描寫非常精準地捕捉了這種「逝去」的感覺。
Emerson Hough 筆下的邊疆決鬥,即使帶著醉意,也需要非凡的膽識和精準的槍法。這些故事,不僅僅是關於一個地區的歷史,更是關於人類如何在逆境中生存、奮鬥和應對挑戰的普遍主題。它們吸引人,因為它們觸及了人類最深層的恐懼和希望。
**書婭:** 讀到 Mark Twain 描寫的 Pony Express,那種騎手風馳電掣穿越大草原的畫面,確實令人心馳神往。以及他對 Slade 的描寫,一個集高效、殘酷和迷人於一身的複雜人物。Twain 用一種略帶戲謔的筆觸,卻揭示了邊疆某些令人不安的真相。您如何看待 Twain 這種獨特的視角?
**French 先生:** Twain 是個天才。他看到了西部的荒誕、粗糙和黑色幽默,但他筆下的描寫,即使帶著諷刺,也極具穿透力。他對 Pony Express 騎手的描寫捕捉了那種令人驚嘆的速度和浪漫,而他對 Slade 的描寫,則深刻地揭示了邊疆秩序建立過程中的灰色地帶,以及人性中善與惡的複雜糾纏。Slade 的故事尤其引人深思,他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卻在某種程度上維護了秩序,這種矛盾正是邊疆真實寫照的一部分。
那種「武力就是權力」的法則,在 Slade 身上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也讓人看到,在文明尚未完全到達的地方,會滋生出什麼樣的傳奇和罪惡。
**書婭:** 關於這本書,還有很多故事值得深入探討。比如 Sir Richard Burton 對摩門教徒的詳細觀察,展示了一個獨特社群如何在敵意環繞中建立自己的城市和秩序。以及 Theodore Roosevelt 筆下的灰熊狩獵,展現了人與野獸之間原始的對決。每一個篇章都開啟了一扇通往不同西部側面大門。
**French 先生:** 這正是這本書的價值所在。它像一塊拼圖,每一塊都代表了西部歷史的一個重要部分。摩門教徒的故事,是關於信仰、社群凝聚力和在孤立環境下建立烏托邦的嘗試。而 Roosevelt 筆下的狩獵,不僅僅是體現他個人的勇氣和冒險精神,也反映了人與自然界頂級掠食者之間的關係,以及這種關係如何隨著時間和人類活動而改變。這些不同的敘事結合在一起,才構成了一個相對完整的「西進」圖景。
**書婭:** French 先生,您在序言結尾提到這是一本「戶外書」,「草原、高山、沙漠、湖泊、海洋的氣息吹拂其間」。
那是一種無可磨滅的記憶和魔法。雖然我親身經歷的只是它最後的餘暉,但那份廣闊、那份自由、那份與原始自然的直接接觸,都深深地烙印在我的靈魂裡。我希望透過這本書,能將那份氣息,那份感召,傳達給那些未曾親歷西部,但對它充滿好奇的讀者。讓他們也能感受到那片土地的偉大,以及那些在那片土地上生活、奮鬥過的人們的非凡。
**書婭:** 今天的對談非常有啟發性。透過您和 Garland 先生的分享,我對這本《The Pioneer West》以及其中描繪的美國西部歷史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這本書不僅僅是歷史記錄,更是充滿人性、冒險和變遷的宏大敘事。
**French 先生:** 我很高興這些故事能夠觸動你。它們是我們過去的一部分,也是我們未來可以汲取力量的源泉。
**Garland 先生:** 希望更多的讀者能夠翻開這本書,去感受那個時代,去理解那些塑造了我們民族性格的故事。
光之場域開始輕微閃爍,暗示著對談即將結束。French 先生和 Garland 先生的影像逐漸變得柔和、透明。
**書婭:** 謝謝兩位今天撥冗與我分享。這是一次寶貴的學習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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