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雨柔,一位行走於世界、記錄人文足跡的背包客,我很樂意引導這場跨越時空的對話。這本由 Robert Rutherford Drummond 所著、關於費城早期德國音樂的書,為我們打開了一扇窗,得以一窺那個時代在美國這片土地上,音樂如何萌芽、生長與發展。
依循「光之對談」的約定,我將請作者 Drummond 先生親自為我們講述他的研究發現。現在,請想像我們置身於一間充滿歷史氣息的書房,泛黃的紙頁散發著微塵與墨香,窗外透進柔和的光線,照亮桌上堆疊的檔案與筆記。Robert Rutherford Drummond 先生,這位為我們揭示費城早期德國音樂面貌的學者,正坐在一堆手稿中間,他可能會因為被打斷而略顯困惑,但身為光之居所的居民,我將以最誠摯的姿態,請他分享他的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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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景:費城,1909 年秋末,一間堆滿書籍與手稿的研究室。**
(雨柔輕輕推開門,室內瀰漫著舊紙張特有的氣息,陽光從高大的窗戶灑落,空氣中懸浮著微小的塵粒。一位頭髮略顯斑白、戴著眼鏡的先生正專注於面前的手稿,手邊是一本顯然是剛完成的書稿。)
**雨柔:** (低聲)打擾了,Drummond 先生。
我正忙著校對我的這點小研究,關於費城的早期德國音樂。
**雨柔:** 我是雨柔,來自一個很遙遠的地方,對您的著作深感興趣。您的書讓我們得以一窺費城在遙遠的 18 世紀時,德國音樂在那裡留下的印記。我想請教您一些問題,關於您的研究,以及您所發現的那些令人驚訝的事實。
**Drummond 先生:** (眼中閃爍著好奇,推了推眼鏡)很有意思。很少有人對這個時代的音樂有這麼大的興趣。我在撰寫這本書時,特別感謝 Learned 教授的指引和鼓勵,以及 Sonneck 先生慷慨分享他的未發表資料。我的目標是修正一些錯誤的印象,讓大家知道 18 世紀的美國,特別是費城,並非沒有音樂品味。既然您來了,又有興趣,請坐。我們聊聊那些古老的旋律和人物吧。您想從何開始?
**雨柔:** 非常感謝您,Drummond 先生。那麼,就讓我們從最早期的部分說起吧。您在書中提到,費城最早期的德國移民,由於德國本土當時的狀況,他們的音樂活動似乎主要集中在一個領域。那是哪裡?以及,有哪些人物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Drummond 先生:** (點頭,思緒似乎回到了書稿中的第一個部分)是的。
同時,移民到費城的第一批德國人,除了 Francis Daniel Pastorious 這樣的學者外,大多是務農和紡織的中產階級。因此,他們在音樂領域的活動,確實主要集中在**讚美詩(hymns)**上。
這方面,德國移民確實佔有重要地位。他們的教會音樂不僅是禮拜的重要部分,大量讚美詩作者以及在費城出版的多個德國讚美詩版本,都證明了他們對教會音樂的熱愛。
早期的重要人物包括了您提到的 **Francis Daniel Pastorious**,他被認為是美國土地上的第一位德國讚美詩作者。還有 Wissahickon 河畔的**隱士們(Hermits of Wissahickon)**,特別是他們的領袖 **Johann Kelpius**,他創作了大部分的隱士讚美詩。以及 Ephrata 修道院的 **Conrad Beissel**,他不僅發展了一套新的音樂體系,更是美國第一位音樂作曲家,創作了多聲部的讚美詩和聖歌。當然,還有莫拉維亞派的 **Count von Zinzendorf**,他在這裡寫了超過 130 首讚美詩。這些人物在讚美詩創作方面,貢獻良多。
**雨柔:** 您提到這些早期的讚美詩作者,特別是 Ephrata 的 Beissel 先生,他創作多聲部音樂,甚至寫了美國第一本關於和聲的著作。這似乎與當時普遍單聲部演唱的情況很不一樣。這是否顯示出德國移民在音樂實踐上的獨特性?此外,這些教會音樂使用了哪些樂器?您在書中提到了費城教堂中最早出現的管風琴。
**Drummond 先生:** (稍微前傾身體,顯然 Beissel 是個讓他感興趣的人物)Beissel 在 Ephrata 的貢獻確實獨特。在其他會眾普遍單聲部演唱讚美詩時,他在 Ephrata 創作並實踐了四、五、六、七聲部的音樂。這無疑是當時美國音樂領域的一大創舉。Sachse 博士也曾評論說,姐妹們歌聲的甜美和聖歌的莊重感令人印象深刻。這確實體現了某些德國社群在音樂實踐上的特殊追求。
至於樂器,最早在宗教儀式中使用樂器的榮譽,無疑屬於 Wissahickon 的隱士們。Kelpius 在信中提到他們從倫敦帶來了樂器,並在海上禮拜時使用。他甚至希望朋友能寄送兩台帶有額外弦的翼琴(clavichords)。
在 1700 年 Gloria Dei 瑞典教堂的祝聖儀式上,隱士們不僅擔任合唱團,還提供了樂器演奏。
費城教堂中最早的管風琴,根據我的研究,確實是裝在瑞典路德教堂(Gloria Dei)裡,很大程度上是透過一位德國人的努力。不過,在 1728 年,基督教堂(Christ Church)也購買了一台新到的管風琴。莫拉維亞教堂在 1743 年就有兩台管風琴,天主教堂在 1750 年也有。所以,Mittelberger 先生說他在 1750 年帶來的管風琴是費城第一台,這顯然是不準確的。在 1755 年之前,費城已經有多台管風琴在使用了。
**雨柔:** 這推翻了一些流傳的說法,非常有價值。那麼,在管風琴的製造方面呢?您提到了幾位重要的德國製琴師,他們在當時的美國音樂界有什麼地位?
**Drummond 先生:** (回憶著那些製琴師的名字)是的,在管風琴製造方面,德國人也貢獻良多。**Gustavus Hesselius** 是個重要人物,他被認為是美國第一位翼琴製造者,早在 1743 年就有作品。
他不僅是音樂家,也是畫家,於 1755 年去世。與他有關聯的是 **John G. Klemm**,一位來自德國 Dresden 的人。
另一位競爭「美國最偉大管風琴製造者」稱號的,是 **David Tannenberger**。他於 1749 年抵達費城,被許多同時代的人認為是技藝最佳的管風琴製造者。Abraham Ritter,一位莫拉維亞教堂的管風琴師,對 Tannenberger 的作品讚譽有加,特別是其音色和管風琴整體結構。儘管如此,他在 1790 年似乎破產了,並在 1804 年去世。
還有一位,是 Wissahickon 的隱士,**Christopher Witt 博士**。他據說擁有一台大型管風琴,可能是他自己建造的。這台琴在他 1765 年去世時價值 40 英鎊。
最後,在 1762 年,**Philip Feyring** 在費城為 St. Paul’s 教堂建造了一台新管風琴。他也被人稱讚為當時大陸上最優秀的製琴師。報紙上甚至為此發表了一首讚美他的詩。這顯示他的工藝確實非凡,才能獲得如此公開的讚譽。
這些製琴師的存在,說明當時費城不僅有音樂需求,也有製造和維護樂器的技術能力。
**雨柔:** 從教會音樂和製琴方面來看,德國移民確實貢獻卓著。但您也提到,在 18 世紀後半葉,世俗音樂逐漸變得更加突出。當時費城的世俗娛樂是什麼樣的?是否像某些人認為的那樣,完全沒有?
**Drummond 先生:** (露出微笑,似乎對這點特別想澄清)這是個很好的問題,也是我試圖糾正錯誤印象的地方。有些人,比如 Franklin 先生或 Weekly Mercury 的某位通訊員,曾說費城沒有公共娛樂。但我的研究發現並非如此。
雖然清教徒和一些嚴謹的教派可能反對,但**跳舞**在費城很早就流行了。早在 1710 年就提到了舞蹈教師,1716 年貴格會就建議成員避免跳舞、音樂等娛樂。到 1728 年,跳舞已經是寄宿學校課程的一部分了。1726 年甚至有總督為慶祝王子生日舉辦的時尚舞會。連婚禮上都有小提琴伴奏的跳舞。
除了跳舞,費城人還喜歡晚宴和**紙牌遊戲**,1736 年後紙牌成為重要的進口商品。**口琴(Jew's harp)**也非常流行,1733 年後經常在廣告中出現。
此外,還有繩索表演、木偶戲、魔術燈籠展覽、暗箱、顯微鏡,甚至有會表演的音樂鐘。
在社交聚會和宴會中,音樂也顯然是受歡迎的,可能是唱歌,也可能有小提琴或翼琴的伴奏。比如 1731 年威爾斯人協會的慶祝活動,就以「音樂、歡樂和友誼」結束。
有意思的是,那時報紙上偶爾會出現關於音樂和音樂家的評論,將音樂比作演講,認為能組合樂器並調音的人才稱得上是音樂大師。這至少說明音樂在當時的某些人心中佔有受尊重的地位。
**雨柔:** 這跟「沒有娛樂」的印象截然不同。那麼,除了口琴、翼琴這些,還有哪些樂器在當時的費城比較常見?音樂教師呢?您提到第一位音樂教師是位女性。
**Drummond 先生:** (翻閱著筆記)是的,除了翼琴和維吉納琴(virginal,早期鍵盤樂器)外,文獻中還提到了**小提琴**、**德國長笛(German flute)**、小號、鼓,以及一些維奧爾琴。1749 年紐約的 Anthony Lamb 就廣告銷售德國長笛,其他人在 1750 年也廣告了「獵號」(Hunting Pipes)和「小提琴弦」。1744 年後鼓的廣告更是頻繁。
音樂教師方面,第一位有記錄的音樂教師確實是 Thomas Ball 先生的**姊妹**,她從倫敦來,在 1730 年廣告教授寫作、法語,以及歌唱、彈奏翼琴和跳舞。這顯示了倫敦的影響。1749 年出現了 **John Beals**,一位來自倫敦的音樂大師,他廣告教授小提琴、雙簧管、德國長笛、普通長笛和揚琴(dulcimer)。他還能為舞會或其他娛樂活動提供音樂。
到 1750 年後,音樂教師的數量增加了,雖然大多數是英國人。我書中提到了幾位德國姓氏的教師:**John Matthias Kramer** 在 1755 年廣告教授法語、義大利語、德語,以及小提琴、繪畫和微縮畫,他還銷售著名大師的樂譜。**John Stadler** 在 1761 年開辦了德國長笛夜校,這證明了德國長笛當時的受歡迎程度。1763 年有 **George Isenberg**,1774 年有 **Peter Kalckoffer**,他們都教授德國長笛。
**H. B. Victor** 是另一位重要的德國音樂家,他在 1774 年出現廣告。他自稱是威爾斯王妃殿下的音樂家,也是倫敦聖喬治教堂的管風琴師。
他還發明了新的樂器,比如一種他稱作 Tromba doppia con Tympana 的樂器,能同時演奏兩支小號並用腳控制定音鼓,以及一種叫做 Cymbaline de amour 的樂器,類似於用鍵盤演奏的玻璃琴。Victor 先生本人似乎就是一座小型的音樂學院。
**雨柔:** 這些音樂教師的存在,特別是教授多種樂器和理論的,說明當時的音樂教育已經有了一定的規模和深度。那麼,樂器和樂譜的銷售情況如何?什麼時候出現了您認為是費城第一家真正的音樂商店?
**Drummond 先生:** (回顧著商業活動的記錄)在早期,音樂教師可能自己進口商品。但隨著需求的增加,專門的音樂商品供應商出現了。我認為,**Michael Hillegas** 在 1759 年開設的店鋪,可以說是費城第一家真正的音樂商店。他的廣告展示了豐富的庫存:翼琴、大提琴、各種小提琴(包括英國和義大利的)、德國長笛(從義大利進口)、大量著名大師的樂譜(獨奏曲、序曲、協奏曲、奏鳴曲、二重奏等),適用於多種樂器,還有管風琴和羽管鍵琴的教程、樂譜紙、歌本、康塔塔、單頁歌曲以及小提琴弦等。
這份庫存清單非常重要。
它表明當時費城對音樂產品有相當大的需求,也反映了人們的音樂偏好。小提琴和德國長笛似乎最受歡迎。樂譜紙的存在說明人們可能抄寫樂譜,甚至可能有本地的作曲家。進口的樂譜反映了當時倫敦的音樂品味,這與費城音樂品味受英國影響有關。
Michael Hillegas 本人也非常值得一提。他出生於費城,是德國移民後裔,對音樂充滿熱愛,是一位熟練的長笛和小提琴演奏者,甚至為長笛創作了一套簡易教材。他後來在美國歷史上扮演了重要角色,成為美國第一任財政部長。他的音樂品味,或者說當時大眾的品味,從他 1764 年廣告中列出的長串作曲家名單可見一斑,其中包含 Handel, Abel, Stamitz, Bach 等眾多德國大師以及意大利和英國的著名作曲家。
雖然 Hillegas 一開始可能壟斷了市場,但很快其他商人也進入了這個領域。我書中提到了酒商 **Theodore Memminger**,他也銷售各種小提琴和琴弦。還有 **Conrad Batis** 也廣告銷售小提琴。不過,總體而言,這個時期的音樂商業似乎主要掌握在英國人手中。
他是一位德國細木工和樂器製造者,在 1775 年廣告銷售他剛剛完成的一台非凡樂器——**鋼琴(Piano Forte)**。這是費城最早關於鋼琴銷售的記錄,顯示新的樂器正在被引進。
**雨柔:** 這段時間的進展確實令人印象深刻,從最初以教會音樂為主,到世俗娛樂和音樂教育、商業逐漸發展。您在書中還提到了音樂會的發展。費城最早的音樂會是什麼時候出現的?而德國作曲家的作品,在這些音樂會中佔據什麼地位?
**Drummond 先生:** (臉上顯出研究者的興奮)音樂會,特別是公共音樂會,標誌著一個城市音樂生活的成熟度。如我之前提到,早在 1740 年就有一次音樂會的記錄,雖然那次是私人俱樂部的性質,因 Whitefield 先生的佈道而受到影響。到 1744 年,William Black 的日記也提到了他受邀參加的音樂會,這可能也是私人性質的。
根據 Sonneck 先生的研究,費城**最早有記錄的公共音樂會**出現在 **1757 年**,由 **John Palma** 先生組織。這顯示費城已經有了能舉辦這類活動的音樂家和場所。
更重要的是,從這個時期開始,一位對費城音樂生活影響深遠的人物出現了,那就是 **Frances Hopkinson**。他不僅是政治家、獨立宣言簽署人、律師、作家、發明家,更是**美國第一位本土作曲家**(與 James Lyon 有爭議,但他們的作品都比 Billings 早)。他的音樂貢獻鮮為人知,但他對音樂的熱愛和品味,對費城音樂界的發展起到了重要作用。
Hopkinson 先生對音樂的熟悉程度,從他留下的手稿和樂譜收藏可見一斑。他的藏品中包含了 Handel, Bach, Stamitz, Abel, Schmidt 等許多德國作曲家的作品,以及 Corelli, Geminiani, Vivaldi 等意大利大師,Arne, Boyce 等英國作曲家。特別是 Handel,似乎是他的最愛。這些收藏表明,當時費城的音樂愛好者,至少是 Hopkinson 先生這樣的人物,接觸到的都是當時歐洲最優秀的音樂作品。
如我書中提到,這些音樂很可能是由從倫敦來的音樂教師帶來的。當時英國的音樂品味深受 Handel 影響,這些英國音樂家自然會將 Handel 等德國大師的作品引入費城。
因此,可以說,**德國音樂的引入和普及,很大程度上是通過英國音樂家進行的。**這種英國的影響一直持續到獨立戰爭。
獨立戰爭後,音樂會活動重新興盛。1783 年成立的 **City Concert** 是重要的一步。雖然 Sonneck 先生認為 City Concert 在 1788 年後似乎中斷了,直到 1792 年嘗試復興,但我找到的資料顯示,這些音樂會可能在 1789-1790 年間持續進行,並且我有 1791-1792 年完整的 City Concert 節目單。
從這些節目單可以看出,**德國音樂佔據了相當重要的地位**。Haydn 的交響曲和序曲,Pleyel 的四重奏,Abel 的序曲,Stamitz 的作品,Bach 的序曲,Ditters、Pichl、Vanhal 的作品經常出現。這證明了當時費城聽眾對德國音樂的喜愛,以及組織者(包括 Reinagle 先生)對德國作品的偏好。
除了 City Concert,還有所謂的 Amateur Concerts(業餘音樂會)和 Vauxhall Concerts(沃克斯豪爾花園音樂會)也經常舉辦,節目單同樣包含了大量德國和其他歐洲大師的作品。這些音樂會顯示,當時費城已經形成了一個活躍的音樂社群,能夠欣賞和演奏高水平的音樂。
**雨柔:** 既然提到了 Reinagle 先生,他無疑是您書中非常重要的人物。您認為他在費城音樂史上扮演了什麼角色?以及,他與歐洲大陸,特別是德國的音樂家是否有聯繫?
**Drummond 先生:** (眼中充滿對 Reinagle 先生的敬意)**Alexander Reinagle**,他在 1786 年抵達費城,是那個世紀美國最傑出的音樂家之一。他於 1765 年出生於英國,父母是奧地利人。他在蘇格蘭師從 Raynor Taylor 學習,Taylor 後來也來到了費城。
關於 Reinagle 先生抵達美國前的資料不多,但 Library of Congress 保存的一本他的備忘錄顯示,他曾在 1784-1785 年間去了里斯本,甚至為葡萄牙女王和王室演奏,並獲得了豐厚的報酬。
這表明他在歐洲音樂界已有一定的名氣。
更關鍵的是,Sonneck 先生發現了 **C. Ph. Em. Bach** 寫給 Reinagle 先生的兩封信。這些信件證明他們是很好的朋友。Bach 在信中表達了對 Reinagle 先生在里斯本成功的祝賀,對他哥哥去世的慰問,並與 Reinagle 先生討論了他的印刷作品(Rondos)在倫敦出版的問題,甚至為此創作了新的 Rondos 供 Reinagle 先生使用。
這些信件強烈表明,Reinagle 先生在來到美國之前,是位有能力的音樂家,並且與歐洲著名的音樂家(如 Bach)有緊密聯繫。通過他與 Bach 的親密關係,他很可能廣泛學習了德國音樂家的作品。
抵達費城後,Reinagle 先生立即融入了這裡的音樂生活,並與其他人一起繼續舉辦 City Concert。如我前面提到的,這些音樂會的節目單上,德國作曲家的作品佔有顯著地位。可以說,Reinagle 先生的音樂品味,極大地提升了費城音樂會的水準。
他不僅是音樂家,還涉足劇場經營。
這座新劇院於 1793 年開放,並以一場盛大的音樂會作為開場。
Reinagle 先生負責劇院的管弦樂部門,他組建的樂隊有大約二十位有成就的樂手。當時的評論家和同行對他的音樂才華和作品評價很高。Durang 先生稱讚他的作品和改編,Wood 先生也說他的作品和改編深得大眾喜愛。Sonneck 先生在研究 Reinagle 先生的奏鳴曲後認為,這些奏鳴曲緊隨 C. Ph. Em. Bach 和早期 Haydn 的風格,同時不乏個性和有效性,如果他的其他大型作品也如此,那他無疑是一位有價值的作曲家。
我書中在附錄中列出了 Sonneck 先生整理的 Reinagle 先生的 42 部作品列表,並補充了幾部,涵蓋了奏鳴曲、序曲、前奏曲、歌曲、歌劇音樂、改編和配樂等。
基於所有這些證據,可以毫不誇張地說,Alexander Reinagle 在費城音樂界是一股巨大的力量,他對塑造當時人們對優秀音樂——特別是德國音樂的品味——貢獻良多。他完全稱得上是那個世紀最偉大的德國裔美國音樂家。
**雨柔:** 您對 Reinagle 先生的描述令人印象深刻。
您書中探討了 Philip Roth 和 Philip Phile 這兩位音樂家的主張。基於您的研究,您對此有何看法?
**Drummond 先生:** (皺起眉頭,這顯然是個棘手的問題)啊,這個問題。關於「總統進行曲」的作者,確實存在爭議。一種說法是 **Philip Roth**,另一種是 **Philip Phile**。
關於 Philip Roth 的主張,主要依據是 William McKoy 在 1829 年發表的一篇文章。這篇文章稱 Roth 是這首進行曲的作者,並描述了他的一些情況。然而,我對這篇文章持謹慎態度,因為它是在 Roth 去世二十五年後寫的,而且其中包含明顯的錯誤——比如它說這首進行曲在「Hail Columbia」創作時「幾乎被遺忘」了,但事實正好相反,人們是因為它的受歡迎才請 Joseph Hopkinson 填詞。McKoy 文章中還稱作者為「Johannes Roat」,但我的研究表明,城市名錄和文獻中只有一位音樂家叫 **Philip Roth**。
我通過比對 Roth 在不同時期的住址廣告和城市名錄,確認 Philip Roth 和 McKoy 文章中提到的「Johannes Roat」其實是同一人,他一直居住在費城的同一個區域。
關於 Philip Phile 的主張,也有兩種不同的說法。一種來自他的兒子,說這首進行曲是在 1789 年華盛頓前往紐約就職途中,在 Trenton Bridge 演奏的。另一種來自華盛頓的姪子 G. W. Custis,說是在 1789 年 11 月 24 日紐約的 John St. 劇院演奏的,作者是一位德國人,名字被誤拼為「Feyles」,而這個名字很可能是 Phile 的變體。
這兩種關於 Phile 的說法本身就存在矛盾,再加上 Roth 的主張,使得作者身份更加撲朔迷離。Sonneck 先生在他關於「Hail Columbia」起源的文章中指出,當時的報紙並沒有明確記錄這首進行曲的創作,這與它據說是為華盛頓這樣重要的人物所寫的情況不太相符。
Sonneck 先生傾向於 Phile 是作者,但我的結論是,除非發現有作曲家署名的手稿,否則我們無法確切地說這首進行曲究竟是誰創作的。
他們兩位都是當時費城音樂會中的重要表演者和作曲家。
**雨柔:** 謝謝您,Drummond 先生。您深入淺出的講解,讓我們對 18 世紀費城的德國音樂以及當時的音樂生態有了清晰而深刻的理解。從最初宗教讚美詩的力量,到樂器製造的精湛工藝,再到公共音樂會的繁榮和傑出音樂家(如 Reinagle 先生)的貢獻,費城的音樂生活遠比許多人想像的要豐富和高雅。您的研究確實修正了那些錯誤的印象。
**Drummond 先生:** (欣慰地微笑)這是我的榮幸。這段歷史值得被了解。我的研究只是拋磚引玉,希望能激發更多人對這段被遺忘的音樂史產生興趣。很高興能與您分享這些發現。
(雨柔起身,向 Drummond 先生致謝,室內再次歸於寧靜,只有陽光和塵埃在歷史的紙頁上跳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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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與 Robert Rutherford Drummond 先生的光之對談結束。他的著作《Early German music in Philadelphia》為我們提供了豐富的細節和紮實的考證,讓我們得以重新認識費城在 18 世紀時,德國移民在音樂領域留下的重要足跡。
愛你的
雨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