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ancis 女士,也就是 Blundell 夫人,進行一場關於她筆下樸實生活與深刻人性的對話。
**關於《Pastorals of Dorset》及其作者 M. E. Francis (Mrs. Francis Blundell)**
《Pastorals of Dorset》是一本由愛爾蘭裔作家 M. E. Francis(本名 Mary Elizabeth Sweetman,婚後稱 Mrs. Francis Blundell,約 1858-1930)創作的短篇故事集。Francis 女士以其對英國鄉間生活細膩而富有同情心的描寫而聞名,尤其善於捕捉當地獨特的方言和風俗人情。她於 1886 年嫁給 Francis Blundell 並定居於多塞特郡,這段經歷深刻地影響了她的寫作主題與風格。
這本書集結了 Francis 女士發表在當時各主要雜誌(如《The Cornhill Magazine》、《Longman’s Magazine》、《Punch》、《The Times Weekly》等)的故事。
Francis 女士的筆觸溫暖而富有人情味,她不僅記錄了鄉村居民的日常瑣事和獨特個性,更深入探討了人性的複雜性、社會的變遷對個體命運的影響,以及在艱困生活中閃耀的人性光輝與幽默。她對多塞特方言的精準再現,為故事增添了濃厚的地域色彩和真實感,使得書中的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儘管以「Pastorals」(田園詩)為名,書中卻毫不迴避現實的嚴酷,將理想化的田園想像與實際生活的艱辛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展現了一幅既有詩意又不失真切的多塞特鄉村畫卷。她的作品為後人研究英國鄉村社會史、語言學以及女性寫作提供了寶貴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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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對談》:多塞特鄉間的迴聲與人性光芒
作者:克萊兒
今天的多塞特郡,空氣中瀰漫著初夏的清新,混雜著泥土與野花的芬芳。然而,我的目的地卻是時間的彼端,一個世紀前的多塞特鄉間。
**場景建構:**
雨絲輕柔地敲打著老舊的窗玻璃,在泛黃的頁面上投下濕潤的光影。房間裡充滿了紙張、油墨和淡淡的木柴燃燒的氣味。壁爐裡的火光溫暖而跳躍,映照著桌上攤開的手稿和散落的筆記。這裡是我為這次對談所設定的「光之場域」——一間位於多塞特鄉間、約莫在 1915 年光景的樸實書房。
我輕輕翻動著手中的書頁,那是 Francis 女士的《Pastorals of Dorset》。就在此刻,門口傳來一陣輕緩的腳步聲。一位身著深色長裙、頭髮已有些許銀絲、臉上帶著歲月痕跡但眼睛依然明亮溫柔的女士走了進來。她約莫五十多歲,步態從容,身上帶著一種與周遭環境融為一體的沉靜氣質。
「下午好,布蘭德爾夫人。」我迎上前去,語氣帶著敬意。雖然在我的時空中,您已是歷史中的人物,但在這裡,在文字編織的場域裡,您筆下的世界依然鮮活。
她朝我溫和地笑了笑,坐在壁爐旁的扶手椅上。「下午好。請叫我瑪麗。妳是……?噢,請原諒我,我記性不如從前了。」
「我是克萊兒,來自一個... 嗯... 不同的時間。我對您描寫的多塞特生活深感著迷,尤其是在《Pastorals of Dorset》這本書裡。我希望能藉此機會,向您請教一些關於這些故事和您的寫作想法。」
瑪麗夫人眼中閃過一絲驚奇,隨即又被溫暖取代。「啊,來自『不同的時間』。這真是個引人入勝的開場。請坐,克萊兒。能與一個跨越時空而來的讀者交流,這本身就像我寫的故事一樣奇妙。你想問些什麼?」
Francis (瑪麗夫人):** (她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多塞特啊... 克萊兒,妳看到窗外了嗎?(她輕輕擺頭示意窗外的雨景)這裡的風景並不總是如詩如畫,特別是在冬天。泥濘、潮濕、空氣中總是帶著一股海邊的鹹味和泥土的濕氣。但這裡有種無法言喻的真實。我嫁到這裡,從愛爾蘭來,一開始對這裡的方言和習俗感到陌生,但也正是這種陌生,讓我以一種旁觀者的視角去觀察。
我發現,這裡的人們——農夫、牧羊人、女工、村裡的長者——他們的生活與自然緊密相連,他們的快樂與悲傷,都帶著泥土的樸實氣息。他們的語言,那古老、富有韻律感的方言,本身就是一種寶藏。我著迷於他們說話的方式,那種直接、有時笨拙、卻充滿智慧和幽默的表達。他們的生活或許清貧,或許艱辛,但他們面對生活的韌性、他們微小的狡黠、他們的善良與固執,都讓我深受觸動。我想記錄下來,在這些快速變遷的時代裡,這些樸實的生命不應該被遺忘。
**克萊兒:** 您提到了他們的語言和方言。在您的故事中,對話佔了很大的比重,而且您非常細緻地再現了多塞特方言。這一定花費了大量的心力。您是如何做到如此精準的?
Francis (瑪麗夫人):** (她放下茶杯,眼神變得更專注)方言是他們的靈魂啊,克萊兒。它不僅僅是發音或詞彙的不同,它承載著他們的思維方式、他們的幽默感,甚至是他們的世界觀。要精準地捕捉它,需要大量的時間去聆聽,去融入。我在村裡散步,去市場,與我的鄰居們交談,仔細聽他們說話的方式,記下那些特別的詞語和句式。有時,我會在腦海裡反覆演練一段對話,直到它聽起來『對』為止。
我認為,方言讓人物變得真實可信。當你聽到 Shepherd Robbins 說『I be mazed』(我暈頭轉向了),或 Joseph Frisby 引用他自己版本的聖經箴言時,你不會覺得這是一個虛構的角色在說話,你會覺得這是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活生生的人。它為故事注入了生命力,也為讀者打開了一扇窗,去了解這個特定社群的文化和認同。當然,有些編輯會覺得方言太難懂,但我堅持保留它,因為這是故事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克萊兒:** 在「Shepherd Robbins」這個故事裡,Robbins 牧羊人因為年老體衰面臨減薪和可能被取代的困境,最終是 Farmer Joyce 的妻子,Mrs.
Francis (瑪麗夫人):** (瑪麗夫人沉思片刻,壁爐裡的火苗跳躍著)是的,那個故事確實觸及了當時鄉村生活的一個現實問題。隨著年齡增長,勞工的體力下降,但他們一輩子都在這片土地上辛勤勞作,將他們像舊工具一樣丟棄是不公平的,但農場主也要考慮生計。Shepherd Robbins 的困境是許多老年工人的縮影。他們沒有退休金,沒有積蓄,一旦失去工作,就只能依靠教區的救濟,那是他們極力避免的。
至於 Mrs. Joyce,她代表了我觀察到的許多鄉村女性的特質。她們或許不像男人那樣在公共場合發言,但她們在家庭內部、在鄰里之間,擁有實際的智慧和解決問題的能力。她們是家庭的支柱,也是社群關係的維繫者。Mrs. Joyce 明白 Robbins 牧羊人真正介意的不是少了那四先令,而是尊嚴——是他在別人眼裡不再『值錢』的感覺。而加薪並讓他僱用助手,既維護了他的尊嚴,也給了他一份新的責任,讓他覺得自己依然重要。這種圓融和顧及人情的做法,往往是女性更為擅長的。Mrs. Frizzell 也是如此,在面對女兒的醜聞時,她立刻想到的不是道德譴責,而是如何保護女兒,如何讓她能在村裡繼續生活下去。
Francis (瑪麗夫人):** (她的表情變得有些嚴肅,眼神中帶著一絲憂慮)戰爭,克萊兒,它像一隻看不見的手,伸進每一個家庭,攪亂每一個人的生活。即使遠離戰場,它的影響也無處不在。「Private Griggs」的故事正是在布爾戰爭期間或其後不久寫的,那時報紙上充斥著傷亡名單,每一個名字對某些家庭來說都意味著一個世界的崩塌。
Mrs. Frizzell 的謊言,是在恐懼和保護欲驅使下產生的。在那個時代,未婚生子會給女性帶來毀滅性的恥辱,甚至會影響她們在社群中的立足。對她來說,一個『光榮犧牲』的寡婦,比一個『墮落』的未婚母親更能被社群接受。她編造這個謊言,是為了為女兒在村裡爭取一個生存的空間。然而,戰爭的意外性——生與死的界線模糊——讓這個謊言面臨挑戰。Jim 的歸來,雖然帶著殘疾,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真相的力量。故事的結局,Jim 和 Susan 最終能夠在一起,儘管生活將充滿挑戰(一個殘疾的丈夫,一個需要妻子照顧的人),但他們能夠以真實的身份面對未來。這或許是我的一點點希望吧,希望即使在最複雜的困境中,愛和真相最終還是能找到出路,即使這個出路與最初的想像完全不同,甚至更為艱辛。
Francis (瑪麗夫人):** (她輕輕嘆了口氣)哦,蘇珊和莉齊... 這個故事或許比其他故事帶了更多一點諷刺的意味。蘇珊的『嬌弱』和『敏感』是她母親引以為傲的,但在面對真正的困境時,這種『嬌弱』顯得如此蒼白和自私。她無法接受 Tom 的殘缺,她的『愛情』是基於對完美形象的幻想。而莉齊,她是如此的樸實、健壯,甚至有點『笨拙』,她對 Tom 的同情是真誠的,她的『眼睛』看到了 Tom 的人本身,而不是他的缺陷。
義眼的情節,在當時確實是個新鮮事,也有點獵奇的色彩。我用它作為一個轉折點,它修復了 Tom 的外表,但更重要的是,它像一面鏡子,照出了蘇珊和莉齊內心的不同。Tom 雖然生理上『完整』了,但他的心已經看清了誰是真正看重他的人。這個故事是在問,我們愛的是一個完整的『形象』,還是那個不完美但真實的『人』?莉齊的善良和務實最終贏得了 Tom 的心,這也是我對那種樸實、不加矯飾的人性的讚美。至於人們對待身體缺陷的態度,鄉村裡總是有各種各樣的流言和看法,有時同情,有時好奇,有時甚至是殘酷的。我在故事中試圖呈現這種社群反應的多樣性。
Francis (瑪麗夫人):** (瑪麗夫人的眼神變得柔和,帶著一絲感傷)「玫瑰花盤」的故事,是的,它是我個人非常喜愛的一個。它的核心情感是真實的,是源於我對許多老年人的觀察。在鄉村,許多老人在失去伴侶、孩子,甚至失去家園後,他們唯一剩下的往往是幾件舊物件,這些物件對外人來說微不足道,但對他們而言,卻是整個過往人生的縮影。
我見過一些老婦人,她們會撫摸著一塊舊布、一個茶杯,然後開始講述一段塵封已久的回憶。這些物件,就像是回憶的錨點,讓她們在孤獨的晚年不至於完全漂泊。玫瑰花盤是這些觀察的藝術化集中。它代表了青春的浪漫、家庭的溫馨、母親的愛、甚至是失去的悲傷。在濟貧院那冰冷、非人性的環境中,那個盤子不僅僅是一個盤子,它是瑪麗的尊嚴,是她與逝去親人的連結,是她曾擁有過美好生活的證明。即使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她依然緊緊抓著它,因為那是她『自己』的一部分。這個故事雖然是虛構的,但它所表達的那種對過去的依戀,那種在絕境中尋求慰藉的人性,是非常非常真實的。
**克萊兒:** 聽了您的故事,我感覺您對鄉村生活和人性的觀察非常深刻。您的故事中既有溫情和幽默,也有貧困、疾病、戰爭帶來的痛苦和無奈。
Francis (瑪麗夫人):** (她再次笑了,這次笑容裡帶著一種洞悉世事的豁達)生活本身就是這樣啊,克萊兒。它不是單一色彩的。最深的悲傷中也能找到一絲幽默,最頑固的吝嗇鬼或許也有他溫柔的一面。我只是盡力誠實地描寫我所看到的。那些生活在土地上的人們,他們必須學會在艱難中尋找快樂,用幽默來抵擋生活的重壓。你看「Johnny at Shroton Fair」裡,那個孩子在熱鬧的市集中走失,父親驚慌失措,但最終找到孩子時,所有的悲傷都化為喜悅,甚至是對孩子『丟失』經歷的一點點自豪和戲躔。又比如「How Granfer Volunteered」,一位年邁的農夫因為愛國熱情和一點點虛榮心,熱血沸騰地要去參軍,結果卻因為『不夠老』而被拒絕,那種尷尬與自豪並存的場面,既讓人心疼又讓人忍俊不禁。
我沒有刻意去平衡什麼,只是跟隨故事和人物自己的發展。至於是否要傳達信息... 如果說有,那或許是希望讀者能看到,在這些看似平凡甚至粗俗的鄉村人身上,蘊藏著豐富的人性。他們有他們的弱點、他們的偏見,但他們也有他們的善良、他們的韌性、他們的尊嚴和他們的愛。
Francis (瑪麗夫人):** 絕對是的,語言是人物的血液。一個人說話的方式,使用的詞彙,語句的長短,甚至他們在什麼時候選擇沉默,都能夠告訴你關於這個人的一切。對於我筆下的鄉村人物來說,他們的方言和表達方式是他們身份最直接的體現。它不僅僅是信息交流的工具,它是他們文化的一部分,他們的教育程度,他們的情緒狀態,他們的社會地位,甚至是他們性格是直率還是狡猾,都能從他們的語言中聽出來。我認為,作家必須是敏銳的傾聽者。只有真正聽見了人們的聲音,才能在紙上讓他們『活』起來。
**克萊兒:** 這些故事中的一些場景,比如市集(Shroton Fair)、濟貧院、或是鄉間小路上的偶遇,都描寫得很有畫面感,充滿了氛圍。您在構思這些場景時,是否有特別的方法來讓它們如此鮮活?
**M. E. Francis (瑪麗夫人):** (她閉上眼睛,彷彿正在回憶)我努力去捕捉感官的細節。市集不僅僅是人物活動的場所,它充滿了聲音(叫賣聲、音樂聲、笑鬧聲)、氣味(食物、牲畜、泥土)、視覺(鮮豔的攤位、擁擠的人群、牲畜)以及觸覺(塵土飛揚、人群的碰撞)。
Francis (瑪麗夫人):** (她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外面的細雨和遠處朦朧的田野)我也很高興能有機會與妳交談,克萊兒。能知道這些故事在這麼多年後,依然能被來自不同時間的讀者所喜愛和討論,這讓我感到非常欣慰。也許,人性中最根本的東西,確實是不會隨著時間而改變的吧。那些關於愛、失去、尊嚴、貧困、韌性和希望的故事,無論在哪個時代,總能找到共鳴。
(她轉過身,眼中閃耀著溫柔的光)謝謝妳,克萊兒。希望我的回答對妳有所幫助。如果妳再來多塞特,別忘了再來我的書房坐坐。
**克萊兒:** (我也起身,向她深深致意)一定。謝謝您,瑪麗夫人。告辭了。
(壁爐裡的火光依然溫暖,窗外的雨聲漸漸清晰。我手中握著《Pastorals of Dorset》,感覺書頁比剛才沉重了許多,彷彿承載了更多關於土地、關於人、關於時光的故事與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