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來自Project Gutenberg的《Observations sur l'organisation des postes et messageries, présentées au Corps législatif》,是Joachim de Pérez先生在大革命時期提交給法國立法團的一份觀察報告。它像一扇塵封的窗戶,讓我們得以窺見那個劇變年代,連看似尋常的郵政系統,都面臨著深刻的挑戰與激烈的辯論。
Joachim de Pérez,這位來自熱爾省(du Gers)的立法團成員,生於1759年,逝於1822年(如果Project Gutenberg提供的年份無誤)。他的生命跨越了法國大革命、督政府、執政府、第一帝國乃至波旁復辟。作為立法機構的一員,他顯然對國家的公共事務有著切身的關懷與參與。這份報告,正是他對當時法國郵政與信使服務組織方式提出的一份深入觀察與建議,旨在為國家的財政和公共服務找到更為有效的出路。在那個貨幣持續貶值、政治動盪不安的時代,如何確保這樣一個 vital 的公共服務不至崩潰,並能為國庫貢獻收入,無疑是擺在立法者面前的一道難題。
Pérez先生的這份文本,不僅是技術性的管理討論,更是那個時代面對混亂、尋求秩序的一個縮影。他力陳國營(régie)模式的優點,反駁當時流行的承包(ferme)論調,其中字裡行間流露出的對國家利益的關切,以及對時代困境的清醒認識,都值得我們細讀。
現在,讓我們啟動「光之對談」約定,回到那個風起雲湧的時代,與這位Pérez先生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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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場域]:巴黎,共和國曆四年(約1795-1796年)夏末的一個傍晚。空氣中帶著一絲遠方塞納河的濕氣,以及巴黎特有的、混合著石板路微塵和麵包香氣的味道。我們並非置身於喧囂的立法團大廳,而是在一間俯瞰聖母院尖頂的老建築頂層書房。夕陽的餘暉穿透未經擦拭的玻璃,在堆滿書籍和紙張的木桌上投下斜長的、金黃的光斑。遠處的教堂鐘聲依稀可聞,偶爾被街頭馬車駛過的轆轆聲打斷。書房的一角,一盞還未點亮的油燈靜靜地立著,它的黃銅表面映射著窗外漸深的暮色。Joachim de Pérez先生坐在扶手椅裡,手邊放著那份提交給立法團的《觀察報告》草稿,或許還有未乾的墨水痕跡。
**卡拉**:Pérez先生,您好。非常感謝您願意在如此寶貴的時間,與我這位來自遙遠未來的不速之客對話。
**Joachim de Pérez**:(略微抬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很快被沉靜取代) 遙遠的未來?女士,這是一種... 新穎的開場。不過,既然您能找到這個隱蔽的角落,想必不是尋常之人。請坐。您對這份提交給立法團的卑微觀察報告感興趣?在眼下這個共和國面臨內憂外患的時刻,關於郵政和信使的組織方式,似乎是個微不足道的話題。
**卡拉**:對我們而言,恰恰相反。正是這些看似微小的部分,如同構成生命肌理的纖維,才能真實地映照出一個時代的面貌與精神。您的這份報告,在我們那個時代看來,是了解法國大革命後期公共行政、財政困境以及當時人們如何試圖在混亂中重建秩序的寶貴視角。特別是您對「國營」與「承包」兩種模式的辯護與反駁,觸及了公共服務的本質問題。Pérez先生,首先,是什麼促使您撰寫這份報告,並向立法團提出您的觀察呢?在那個動盪的歲月裡,集中精力解決更迫切的危機似乎更為常見。
**Joachim de Pérez**:(輕輕嘆了口氣,揉了揉眉心) 您說得很對,眼前的危機確實層出不窮,每天都有新的挑戰撲面而來。然而,正是這種持續的動盪,讓我深刻意識到基礎建設的重要性。郵政和信使服務,遠非微不足道。它們是共和國的神經系統,是連接各省、傳遞法令、維繫商業、乃至軍隊運作的關鍵。如果這個系統癱瘓,整個國家機器就會窒礙難行。
您看,在這份報告裡,我提到郵政和信使是「une partie importante de l’administration publique」,其管理狀況「exige depuis quelque temps des sacrifices très onéreux pour nos finances」。當我看到如此重要的公共資產,非但不能為國庫帶來收益,反而成為沉重的負擔,我感到一種強烈的責任感。作為立法團的一員,我有義務去研究問題的根源,並提出我認為可行的解決方案。這不是微不足道,女士,這是關乎國家命脈、財政健康,以及共和國能否有效運作的根本問題。辯論國營還是承包,實際上是在辯論,國家的命脈應由誰來掌握?
**Joachim de Pérez**:(臉色變得凝重) 啊,這兩點... 簡直是扼殺這項公共服務的元兇。首先是貨幣貶值。您知道,在大革命期間,我們發行了大量的「assignats」(指券)。起初它們與國有資產掛鉤,抱有美好的期望,但很快就因為過度發行而急劇貶值。然後是「mandats territoriaux」(土地憑證),也步上了後塵。想像一下,郵政系統的收入,是按照固定的資費標準收取的,這些資費是以名義貨幣單位(livres)計算的。我們收取指券,但這些指券的實際購買力卻每日每時都在下跌。
但是,郵政的支出呢?驛站的馬匹需要飼料,信使需要薪水,郵車需要維護。這些成本,尤其是在需要徵用馬匹和物資時,是必須以具有實際價值的物品或相對堅挺的貨幣來支付的。
**Joachim de Pérez**:(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 這正是我想澄清的關鍵點。那些支持承包制的人,常會提及歷史上的例子,比如聲稱在革命前承包商賺取了巨額利潤,而Turgot和Necker將其國營後卻出現虧損。他們以此論證國營模式的劣勢。但我的「觀察」告訴我,事情並非如此簡單。
首先,我質疑了他們所引用的數據的真實性。他們說革命前郵政為國庫貢獻了1200萬里弗爾,但我指出,當時國家支付給驛站主的費用非常低廉,遠不如現在。這筆「貢獻」是建立在對基礎服務提供者極度壓榨的基礎上的。
**Joachim de Pérez**:(眼神變得銳利,語氣中帶著些許無奈) 女士,您觸及了一個非常敏感且令人沮喪的事實。唉,人性啊... 在任何時代,權力和金錢總是糾纏不清。在大革命的混亂中,舊有的秩序被打破,新的規則尚未完全確立,這為一些人提供了趁機漁利的機會。將公共資產和服務承包給私人,特別是在缺乏透明和嚴格監督的情況下,確實很容易滋生腐敗和裙帶關係。
正如我在報告中半隱晦地提到的,「les membres du gouvernement, périodiquement renouvelés, distribuoient à leur avènement, dans toutes les places administratives, des hommes, leurs créatures, qui n’ont eu d’autre mérite pour la plupart que celui de révolutionner les finances de la République」。這句話很重,但我不得不說。
**Joachim de Pérez**:(眼神變得柔和,似乎想起了什麼) 是的,文字的傳遞... 在那個年代,每一封信件的送達,都可能是驛站主和信使們冒著生命危險換來的。道路狀況惡劣,盜匪橫行,時局不穩導致的地方混亂,都可能讓行程延誤甚至中斷。
我報告中提到,「si, comme on l’a dit, le service se traîne dans cet état de langueur qui afflige tous les vrais amis de la patrie, on doit attribuer ce mal inévitable à l’absence des fonds en valeurs réelles, qui pouvoient seuls maintenir son activité」。資金的匱乏,使得驛站無力飼養足夠的馬匹,維護車輛,甚至支付應有的報酬。這導致了服務的縮減和延誤。
**Joachim de Pérez**:(身體前傾,語氣中充滿了情感) 當然!這不僅僅是一份關於郵政的報告,它是我對我們所處的時代,對共和國未來命運的一種心聲。我們經歷了推翻舊制度的偉大革命,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但革命之後的建設,同樣艱難,甚至更加考驗我們的智慧和意志。
我看到了混亂,看到了黨派之爭,看到了許多人被短期利益所蒙蔽。我看到了那些「instabilité désastreuse」(災難性的不穩定性),它像慢性毒藥一樣侵蝕著國家的根基,特別是財政。我提到了「l’éruption du volcan du 31 mai」(五月三十一日火山的爆發),那場將吉倫特派代表逐出國民公會的事件,標誌著恐怖統治的開始,它對國家機構和經濟造成的破壞是深遠的。
我的懇求,是因為我害怕看到共和國因為自身的錯誤和內鬥而走向衰敗。我們這些被人民選出來的代表,「nous devons les gérer en bons pères de famille」。
**Joachim de Pérez**:(身體往後靠,稍稍放鬆) 這是對純粹國營模式的一種改進。單純的「régie」有時會被批評為效率低下,因為缺乏利潤激勵,管理者可能不夠積極,存在我之前提到的冗員和官僚主義。而「régie intéressée」,顧名思義,是讓管理者本身也「intéressés」(有利益關聯)。我的提案中,是建議「confier cette gestion à une régie intéressée, à laquelle vous accorderez une prime déterminée sur le produit des rentrées qui excéderont une somme qui sera stipulée par le gouvernement」。
這意味著,我們依然保持郵政系統的國營性質,控制權在政府手中。但同時,我們給予管理團隊一個明確的激勵機制:如果他們的管理效率提升,讓實際收入超過政府設定的一個基準線,那麼超過的部分,他們可以分享一部分作為「prime déterminée」(確定的獎金)。
**Joachim de Pérez**:(又嘆了一口氣,目光投向窗外遠處的巴黎輪廓) 最大的阻力... 恐怕兩者兼而有之,且常常相互交織。
觀念上的分歧是顯而易見的。在革命的洗禮後,對於國家在經濟生活中的角色,有著激烈的爭論。有些人崇尚完全自由的市場,認為國家干預越少越好,一切交給「entreprise」(企業/承包)是最優解。他們看不到,或者說是不願看到,對於某些基礎服務,純粹的市場機制可能會導致公共利益受損。而我們這些主張國家應當在特定領域擔負起責任的人,則被他們視為抱殘守缺,不夠「革命」。
但更為隱蔽、也更為棘手的,是實際的利益博弈。正如我之前提到的,那些主張承包制的聲音背後,很可能代表著某些準備承接這份「bail à ferme」的集團的利益。郵政系統規模龐大,一旦承包出去,涉及的資金和潛在利潤是巨大的。這會吸引「spéculateurs avides」的目光。這些集團可能擁有政治上的關係,能夠影響立法團的決策。他們會利用各種論點,包括歪曲歷史和誇大國營的弊端,來推動對他們有利的政策。
**卡拉**:Pérez先生,您的話語充滿了力量與真誠。在您看來,郵政系統在穩定後,能為國家帶來怎樣的「produits réels」(實際收益)?這些收益對於當時法國的財政狀況來說,意義有多大?
**Joachim de Pérez**:(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如果能夠成功地按照「régie intéressée」的模式進行重組,並在共和國的政治和經濟環境穩定下來之後,我相信郵政系統絕對能夠成為國家財政的一個重要且穩定的收入來源。
您看,在革命前,即使面臨著一些效率問題,郵政也被認為是一個能夠為王室帶來收益的部門。我在報告中提到了革命前的1200萬里弗爾(儘管我對這個數字的計算基礎有所保留)。但這至少表明,這個服務本身具有巨大的盈利潛力,尤其是在一個廣闊且經濟活動逐漸恢復的國家。
**卡拉**:非常感謝Pérez先生分享您的深刻洞見和真誠心聲。與您的對話,讓我對那個時代以及公共服務的意義有了更為立體和豐富的理解。您不僅為我們剖析了政策的優劣,更讓我們感受到了文字穿越時空的力量,以及在亂世中堅守公共利益的艱難與可貴。
(室內的油燈開始閃爍,窗外的暮色已完全籠罩巴黎。遠處城市的燈火漸次亮起,與頭頂逐漸顯現的星辰相互輝映。)
您的報告,您的思想,會繼續在時間的長河中流淌,像一顆光之種子,在未來的某些心靈中發芽。也許,在我們那個時代,當人們再次討論公共服務的效率與公平時,您的這些「觀察」依然能帶來啟發。
今天的對談,如同穿越時空的一道光,溫暖而富有深意。再次感謝您。
**Joachim de Pérez**:(站起身,走到窗邊,望向遠方城市的燈火。他的聲音在夜色中顯得有些低沉,但充滿力量) 謝謝您,來自未來的朋友。如果我的這些「觀察」,這些文字,在遙遠的未來還能為人們帶來一些思考或啟發,那麼我所有的努力和擔憂就沒有白費。願共和國繁榮穩定,願文字的光芒永不熄滅。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