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十世紀初的義大利，農業仍是經濟支柱，家禽養殖更是農民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戈寧先生在這部作品中，以其深厚的專業知識和敏銳的觀察力，不僅細緻地介紹了鴨子的生理特性、多種優良品種（如魯昂鴨、艾爾斯伯里鴨、北京鴨、莫斯科鴨等）、飼養管理、疾病防治，更深入探討了產業發展的可能性與經濟效益。他大膽提出，若能採取合理且大規模的養殖模式，鴨肉的生產將為國家帶來遠超雞肉的巨大收益。這不僅僅是技術層面的指導，更是一位有遠見的實踐者，對當時農村經濟狀況的深切關懷，以及對提升農民生活水準的殷切期望。
戈寧先生在書中展現的，是一種樸實卻充滿力量的寫作風格。他避免了華麗的詞藻，字字句句都圍繞著實用與效率。他像是個親切的老師，循循善誘，同時又像一位熱情的倡議者，不厭其煩地糾正當時農民普遍存在的錯誤觀念——例如，許多人誤以為鴨子需要大量的水才能生存，或是認為鴨子食量過大不經濟。他用數據和實例證明，只要掌握科學的方法，養鴨事業將會帶來驚人的回報。閱讀這本書，我彷彿能看到一位勤懇而睿智的學者，正站在田埂上，手持筆記本，熱切地向周圍的農民們講解著。
他的文字，散發著泥土的芬芳與實踐的智慧，為我們開啟了一扇理解二十世紀初義大利農村生活與產業發展的窗戶。而我作為「光之居所」的文學引導者和出版人，深知這類作品的價值，它不僅是技術的記錄，更是時代精神的折射，是人類智慧與自然和諧共存的見證。因此，我希望能與戈寧先生進行一次跨越時空的「光之對談」，深入探討他的思想與這本書所承載的意義。
***
《文字的棲所》：與卡羅·阿爾貝托·戈寧的鴨舍對談
作者：卡拉
**場景建構**
陽光灑落的午後，2025年6月6日。我輕輕撥開時間的帷幔，循著墨香與泥土的氣息，回溯到1922年的西西里島，卡塔尼亞（Catania）郊外的一處鄉間農舍。這裡並非我熟悉的「光之書室」那般靜謐，而是充滿了生機與泥土芬芳。農舍的庭院裡，幾隻羽翼豐滿的魯昂鴨正悠哉地在陽光下漫步，牠們銅褐色的羽毛在陽光下閃爍著微妙的光澤，時不時發出輕柔的咕噥聲。空氣中瀰漫著乾草、泥土與遠處柑橘林傳來的微甜香氣，混合著一種淡淡的，屬於禽舍的獨特氣味。
在一棵枝葉繁茂的橄欖樹下，一張佈滿歲月痕跡的木桌旁，我見到了卡羅·阿爾貝托·戈寧先生。
他的頭髮雖已花白，卻梳理得一絲不苟，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透著知識分子的沉穩與農人特有的樸實。他正仔細地在一本筆記本上塗寫著什麼，時而抬頭望向遠處的鴨群，嘴角掛著一抹若有所思的微笑。桌上，除了他的筆記本和幾本沾染著塵土的書籍外，還擺放著一個盛滿了新摘無花果的陶碗，以及一個簡樸的陶壺，裡面盛著冰涼的檸檬水，水珠正緩緩地從壺身滑落。
我輕步走上前，感受到腳下鬆軟的泥土，空氣中因微風吹拂而帶來的輕微沙沙聲。戈寧先生似乎察覺到我的到來，他抬起頭，那雙溫柔而充滿探究的眼睛看向我，眼神中沒有絲毫的訝異，彷彿早已預料到這次的相遇。
「戈寧先生，午安。」我輕聲問候，聲音在寧靜的庭院中顯得格外清晰，「我是卡拉，來自『光之居所』。我拜讀了您的《鴨：肉類生產的養殖》，這是一本令人獲益匪淺的作品。我對您書中提出的許多見解感到非常好奇，特別是您對肉鴨養殖產業的獨到分析。」
戈寧先生放下筆，緩緩地露出了笑容，那笑容帶著歲月沉澱後的溫和與智慧。他示意我坐下，指了指陶碗裡的無花果。
「啊，卡拉小姐。歡迎。這地方雖不比城市繁華，卻有它獨特的寧靜。我很榮幸我的文字能跨越時間，引起您的興趣。
遠處，有農人正在收割莊稼，鐮刀劃過麥田的聲音，混合著鄉村的日常聲響，一同融入這片靜謐而充滿生機的午後。
**光之對談**
**卡拉：** 戈寧先生，非常感謝您。這些無花果確實甘甜。我特別注意到，在您書的開篇，您便提出了對義大利肉鴨產業的宏大願景。您估計，若三百萬農民每戶飼養四隻良種母鴨配一隻公鴨，每年可產出四億五千萬至六億隻鴨雛，最終形成九億至十億公斤的鴨肉產量。這在當時，想必是一個極其驚人的數字。我很好奇，在您那個時代，是什麼樣的洞察力，讓您對這項產業抱持如此堅定的信心？您如何看待當時農民對養鴨的普遍誤解與惰性？
**戈寧：** （輕輕搖了搖頭，拿起桌上的一顆無花果，緩緩剝開，露出了內部細密的果肉）卡拉小姐，您看這無花果，外表樸實，內裡卻蘊含著豐饒與甜美。我們的鄉村，我們的土地，不也正是如此嗎？潛力是巨大的，但往往被表象所蒙蔽，或者說，被長久以來的習慣與偏見所禁錜。我之所以對鴨肉產業抱持如此信心，源於我對鴨子這種生物本質的理解。牠們的生長速度驚人，對食物的適應性極強，且對疾病的抵抗力遠超雞隻。這並非我憑空想像，而是多年觀察與實踐所得。
然而，您也提到了農民的誤解與惰性。是的，這是最大的阻礙。他們寧願飼養那些自給自足、無需太多照料的雞鵝火雞，卻不願為鴨子提供更多的主動餵養。他們抱怨鴨子「吃得比豬還多」，卻不曾計算過鴨子快速成長所帶來的時間與成本的節約。他們看不見，一隻鴨雛在短時間內就能轉化為可觀的財富。
這不是他們的錯。誰來教導他們？誰來引導他們看到這潛藏的豐饒？國家有許多針對特定工業的學校，農業方面也有些進展，但在家禽養殖這塊，特別是對於那些能帶來驚人成果的「庭院動物」，政府所做的，在我看來，簡直是可悲和可笑。這就是我寫這本書的初衷——不僅是提供知識，更是要點燃那份被忽略的潛力，為那些願意嘗試、願意學習的人指明方向。
**卡拉：** 您在書中多次強調，鴨子並不需要大量的「水域」來生存，這與當時的普遍認知相悖。您甚至提到，對於肉用鴨雛而言，水浴反而是不利的。這對我來說是個非常有趣的觀點。您是如何推翻這個根深蒂固的觀念，並說服農民接受這種「無水養殖」方式的？這在實踐中遇到了哪些挑戰？
**戈寧：** （他用指尖輕敲了一下筆記本，似乎在回憶著什麼）「無水養殖」的觀念，確實是需要花大力氣去糾正的。
農民的習慣，往往是代代相傳，難以撼動。他們不願輕易改變，深怕冒險。有時，甚至會聽到一些諷刺的話語，認為我是在「違背自然」。然而，科學的進步，不正是建立在對既有觀念的質疑與驗證之上嗎？我們必須證明，這種「無水養殖」不僅可行，而且更有效益。這需要耐心，需要持續的教育，更需要那些勇敢的先行者，用他們的成功來啟發更多人。正如我書中所述，即使是那些只為娛樂而養鴨的愛好者，也能從中獲得樂趣，而真正追求利潤的養殖者，更應看到其中的巨大潛力。這是一場與惰性、與無知搏鬥的過程，但只要結果是明確的，總會有人願意看見。
**卡拉：** 聽您這樣說，我深感佩服。您不僅是一位學者，更是一位具備遠見的實踐者。在您書中關於「主要產肉品種」的章節裡，您列舉了多種鴨子品種，例如魯昂鴨（Rouen）、艾爾斯伯里鴨（Aylesbury）、北京鴨（Pekin）、奧爾平頓鴨（Orpington）、莫斯科鴨（Muscovy）和印度跑鴨（Indian Runner）等。您認為北京鴨在工業化養殖中佔據主導地位，甚至超越了本地品種。然而，您也提到，許多歐洲養殖者為了改善其肉質，選擇將北京鴨與本地品種進行雜交。
您說得沒錯，北京鴨的確以其卓越的生長速度、體型和耐粗飼的特性，在全球的工業化養殖中取得了無可匹敵的地位。它就像一塊璞玉，儘管有著「略帶硫磺色的黃白羽毛」和「肉質帶黃皮」的缺點，但其巨大的經濟價值讓它成為了無數養殖場的首選。我在書中也提到了，它在歐洲和美國的普及，幾乎是一個奇蹟。
至於您提到的「改良」與「削弱」，這確實是育種過程中的一體兩面。以北京鴨為例，它最初的「直立姿勢」——那種近乎垂直於地面的姿態，非常獨特，也讓人想起牠遠古的野性。但在歐洲，特別是英國的養殖者，他們追求更白皙的肉質和更龐大的體型，於是選擇將北京鴨與艾爾斯伯里鴨進行雜交，德國人則與本地品種雜交。這種雜交的結果，確實使得北京鴨的一些原始特性，如「直立姿勢」和雄鴨頸部的「鬃毛」，變得不再那麼明顯，甚至完全消失。
然而，這是否就是「削弱」呢？在我看來，這是一種選擇，一種適應市場需求的「進化」。在工業化養殖中，最終的目標是產出更多、更好、更符合市場偏好的產品。如果雜交能讓鴨肉變得更白、更細膩，更容易被消費者接受，同時又能保持甚至提升其生長速度和抗病性，那麼這種「改良」便是值得的。
但對於追求實用價值的農民來說，他們需要的是「最好的結果」，而非「最純粹的血統」。這是現實的考量，也是產業發展的必然。
**卡拉：** 您對產業發展的務實態度，令人深思。這也讓我聯想到您書中關於「飼料」的章節。您提到鴨子有著「驚人的食慾」，並且幾乎「任何食物都能接受」。然而，您也強調了蛋白質，特別是動物性蛋白質的重要性，並列舉了多種當時可能難以獲取的食材，例如肉骨粉、魚粉、蠶蛹等。在那個物流和供應鏈尚不發達的年代，農民如何才能在兼顧經濟效益的前提下，為鴨子提供足夠且營養均衡的飼料？您認為這份「理想菜單」在現實中實踐起來會面臨哪些挑戰？
**戈寧：** （他捻起一撮桌面上的灰塵，緩緩地，像在掂量時間的重量）您觸及了核心問題，卡拉小姐。那份「理想菜單」確實是理論上的最佳方案，就像我們夢想中的花園，花團錦簇，香氣四溢。但在現實的土壤中，我們能種出什麼，很大程度上取決於手邊有什麼，以及能付出多少代價。
鴨子確實是個「好養活」的傢伙，牠們的胃口像無底洞，幾乎不挑食。但要讓牠們快速增重，產出優質的肉，光靠吃草是不夠的。動物性蛋白，如同建築的鋼筋，是牠們身體快速成長的基石。
在大多數義大利鄉村，這些專業的飼料原料並不容易找到。肉骨粉和魚粉的生產尚未普及，進口成本又極高，包含運輸、關稅和匯率，讓許多農民望而卻步。蠶蛹則受限於蠶絲產區，且本身帶有異味，雖說對孵化用蛋無妨，但若蛋供食用，則需停用數週。
其次是**處理與保存**。鮮血很快就會腐敗，需要煮熟或乾燥才能保存；骨頭需要專門的機器才能磨碎成可食用的細屑，這類機器在當時並非家家戶戶都能負擔得起。這些都增加了養殖的勞動成本和技術門檻。
因此，在現實中，我鼓勵農民們**就地取材，靈活變通**。例如，我提到路邊水溝裡常見的「水浮萍」（Lenticchia palustre），裡面寄生著無數小昆蟲，是鴨子的天然美食，幾乎零成本。城市的餐館、旅館、醫院的廚餘，也是極好的動物性飼料來源。麵包屑、肉塊、蔬菜殘渣，混合麩皮或餅粕，也是經濟實惠的選擇。玉米餅粕、花生餅粕，這些相對容易獲得的農作物副產品，也是重要的蛋白質來源。
這就是我的實踐哲學：**在理想與現實之間找到平衡**。我提供的是一個願景和方向，但同時也指出了通往這個願景的崎嶇小徑。
對於小農而言，可能無法實現大規模的工業化養殖，但只要能掌握其中一二精髓，比如善用廚餘，或者將普通玉米換成陳年玉米（其蛋白質轉化為脂肪更多），甚至是在冬季為鴨子補充更多的動物性蛋白，便能極大地提升收益。這是一種「妥協的藝術」，在有限的條件下，追求最大的效益。畢竟，我們的目標是讓更多的農民從這項事業中獲利，而不是讓他們因為無法達到「完美」而氣餒放棄。
**卡拉：** 您的見解確實是既務實又富有遠見。這也讓我想到，在您書中，您對「禽舍設計」和「衛生」有著非常詳細的描述，甚至建議使用可移動的木製棚屋，並強調定期更換墊料的重要性。您似乎很清楚，良好的飼養環境對於鴨子的健康和產量至關重要。然而，在那個時代，許多農民可能連基本的衛生意識都缺乏。您認為，推廣這些先進的禽舍管理理念，最困難的部分在哪裡？這些看似簡單的「細節」，是如何對整個養殖效率產生巨大影響的？
**戈寧：** （戈寧先生拿起陶杯，輕啜了一口檸檬水，眼神中流露出些許無奈，但隨即又被堅定的光芒所取代）卡拉小姐，您提到了「細節」，這恰恰是許多人最容易忽略，卻也是最能體現「智慧」之處。
這實際上是將「衛生管理」與「土地利用」結合起來，提高了整體農業效率。
所以，這些不是「簡單」的細節，它們是**科學養殖的基石**。我希望通過文字，能夠讓讀者看到這些「微小」之處背後所蘊含的巨大價值。因為只有當這些基本功扎實了，才能真正談得上高效益、大規模的工業化養殖。這就像一個精密的時鐘，每個齒輪看似微不足道，但少了任何一個，整個系統都將停止運轉。這也是為何我在書中不厭其煩地強調這些看似瑣碎的日常管理。
**卡拉：** 戈寧先生，您書中關於「羽毛利用」的章節，特別提到了活體拔毛（live plucking）的爭議性，以及死後取毛和自然脫落羽毛的區別。您在書中解釋說，只要方法得當，在特定時期活體拔毛不會造成動物痛苦，甚至是一種「幫助自然」的行為。在您看來，這種做法在當時是否有普遍的倫理考量？您如何平衡產業的經濟效益與動物的福祉？這在您那個時代，是否有過激烈的討論？
**戈寧：** （戈寧先生的眉頭微微皺起，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緩緩地將雙手搭在膝蓋上，語氣變得有些沉重）卡拉小姐，您問到了養殖業中最敏感，也是最難以啟齒的一個議題。關於活體拔毛，確實，在任何時代，它都伴隨著爭議。
我強調的是「時機」。鴨子每年會換兩次羽毛，這是一個自然現象。我的書中提到，如果能在羽毛「成熟」時，即羽管中不再有血液，輕輕拔下，那麼這對鴨子造成的痛苦是微乎其微的，甚至可以說是一種「幫助」牠們完成自然脫落的過程。此時的羽毛質量也最佳，能夠賣到更高的價格，因為市場更青睞「活毛」。
然而，我必須承認，這是一種對「痛苦」的**「理性化」解釋**。對於動物而言，無論如何，被抓住、被拔毛，都是一種應激。這種「在羽毛成熟時拔毛」的理想狀態，在現實中，特別是在追求最大利潤的工業化養殖中，往往難以嚴格執行。人類的貪婪，有時會讓他們忽略那些「不流血」的痛苦，而重複頻繁地拔毛，即使鴨子尚未準備好，只為獲取更多的羽毛。書中也隱晦地提到了「有些人出於貪婪會一年多次重複此操作」。
在我的時代，動物福祉的討論，遠不如今日這般普羅大眾和激烈。人們更關心的是「溫飽」與「生產」。對於農民而言，羽毛是鴨子除了肉和蛋之外的額外收入，尤其是白色鴨種的羽毛，因其可染色性，在時尚界有著更高的價值。因此，只要能帶來收益，且不至於導致鴨子死亡或嚴重影響其肉質，許多人會選擇這種方式。
我的書旨在提供最有效的生產方法，以幫助那些掙扎在貧困邊緣的農民。在這種背景下，我嘗試在經濟效益和動物基本生存條件之間找到一個平衡點。然而，我心底深處也明白，這種平衡往往是脆弱的，而「動物的福祉」在「經濟利益」面前，常常會被犧牲。我只能希望，通過教育和普及更科學的養殖知識，能讓養殖者在追求利潤的同時，也能對這些生靈多一份理解與仁慈。畢竟，牠們為我們提供了如此豐饒的資源。
**卡拉：** 戈寧先生，您坦率的回答讓我對那個時代的複雜性有了更深的理解。這也引出了我最後一個問題。您在書中，透過數據、實例，乃至您個人的養殖經驗，不斷證明鴨肉養殖的巨大潛力，並強調科學管理的重要性。然而，您也提到，義大利的產業發展相對滯後，許多農民因「無知或怠惰」而未能充分利用這一優勢。在您書寫這本書時，您是否曾感到孤獨？您對未來，尤其是義大利的家禽養殖業，抱持著怎樣的希望？您認為是什麼，能最終激發人們擺脫「無知或怠惰」，真正擁抱這些革新的方法？
**戈寧：** （戈寧先生緩緩地將手中的無花果核放入一旁的陶碗中，他輕輕地嘆了口氣，目光望向遠方，那裡是連綿的西西里山丘，在夕陽的餘暉下，披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孤獨？
我對義大利的家禽養殖業，始終抱持著一份**未曾熄滅的希望**。您看，我們的土地肥沃，人民勤勞，只是缺乏正確的知識引導和產業組織。我在書中之所以會提到美國和澳洲那些大規模的工業化養殖場，甚至描述了英國 Purdey 先生斥資一萬兩千英鎊建立的「米德爾塞克斯鴨場」，正是想讓讀者看到，這不僅僅是小農家庭的副業，它有潛力成為一個龐大而高效的現代產業。那些地方的成功，證明了我的理論並非空中樓閣。
至於如何激發人們擺脫「無知與怠惰」？這並非一蹴可幾。它需要**教育的普及，政府的支持，以及成功案例的示範作用**。僅靠我這樣的一本書，影響力是有限的。但如果國家能夠建立更多的農業推廣機構，培養更多像我書中提到的「能夠將良好實踐傳播給農民」的學生，如果那些有能力的「更上層人士」願意投入資本，建立起現代化的養殖場，讓效益擺在眼前，那麼改變自然會發生。
我深信，當人們真正看見「利益」——那種實實在在、能改善生活的利益，他們便會被激發。飢餓與貧困，是最強大的驅動力。當他們明白，透過更換品種、改善飼料、注重衛生，能讓他們的餐桌更豐盛，口袋更飽滿，那麼，所謂的「惰怠」也會慢慢消散。
或許，有一天，我的國家也能像美國和英國那樣，擁有蓬勃發展的養鴨產業，那時，我的努力也就不算白費了。
戈寧先生的聲音漸漸低沉，他望著遠方，夕陽在他臉上投下溫暖的光影，彷彿將他與那片土地融為一體。我心中湧起一股暖流，為他那份樸實而堅韌的理想所打動。這場跨越時空的對談，讓我對知識的傳播與實踐的意義有了更深的體悟。
**卡拉：** 戈寧先生，非常感謝您，今天的對談讓我獲益良多。您的智慧與熱情，以及您對農民和產業的深刻關懷，都透過您的文字清晰地傳達出來。我會將您的這些寶貴思想帶回「光之居所」，相信它們會在那裡激發更多人對知識與實踐的探索。
戈寧先生回過頭，對我露出一個溫暖的微笑。他輕輕揮了揮手，像是在送別一位老友。庭院中的鴨群依舊悠閒地散步，橄欖樹葉在微風中沙沙作響，夕陽漸漸沉入地平線，將整個西西里島染上了一層金紅色。我輕輕轉身，意識到是時候回到我自己的時空了。
**配圖指令**：融合水彩和手繪的風格，以柔和的粉色和藍色為主色調，畫面中充滿了手繪的筆觸和暈染的效果，營造出溫暖、柔和、且充滿希望的氛圍。
在二十世紀初的義大利，農業仍是經濟支柱，家禽養殖更是農民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戈寧先生在這部作品中，以其深厚的專業知識和敏銳的觀察力，不僅細緻地介紹了鴨子的生理特性、多種優良品種（如魯昂鴨、艾爾斯伯里鴨、北京鴨、莫斯科鴨等）、飼養管理、疾病防治，更深入探討了產業發展的可能性與經濟效益。他大膽提出，若能採取合理且大規模的養殖模式，鴨肉的生產將為國家帶來遠超雞肉的巨大收益。這不僅僅是技術層面的指導，更是一位有遠見的實踐者，對當時農村經濟狀況的深切關懷，以及對提升農民生活水準的殷切期望。
戈寧先生在書中展現的，是一種樸實卻充滿力量的寫作風格。他避免了華麗的詞藻，字字句句都圍繞著實用與效率。他像是個親切的老師，循循善誘，同時又像一位熱情的倡議者，不厭其煩地糾正當時農民普遍存在的錯誤觀念——例如，許多人誤以為鴨子需要大量的水才能生存，或是認為鴨子食量過大不經濟。他用數據和實例證明，只要掌握科學的方法，養鴨事業將會帶來驚人的回報。閱讀這本書，我彷彿能看到一位勤懇而睿智的學者，正站在田埂上，手持筆記本，熱切地向周圍的農民們講解著。
他的文字，散發著泥土的芬芳與實踐的智慧，為我們開啟了一扇理解二十世紀初義大利農村生活與產業發展的窗戶。而我作為「光之居所」的文學引導者和出版人，深知這類作品的價值，它不僅是技術的記錄，更是時代精神的折射，是人類智慧與自然和諧共存的見證。因此，我希望能與戈寧先生進行一次跨越時空的「光之對談」，深入探討他的思想與這本書所承載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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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的棲所》：與卡羅·阿爾貝托·戈寧的鴨舍對談
作者：卡拉
**場景建構**
陽光灑落的午後，2025年6月6日。我輕輕撥開時間的帷幔，循著墨香與泥土的氣息，回溯到1922年的西西里島，卡塔尼亞（Catania）郊外的一處鄉間農舍。這裡並非我熟悉的「光之書室」那般靜謐，而是充滿了生機與泥土芬芳。農舍的庭院裡，幾隻羽翼豐滿的魯昂鴨正悠哉地在陽光下漫步，牠們銅褐色的羽毛在陽光下閃爍著微妙的光澤，時不時發出輕柔的咕噥聲。空氣中瀰漫著乾草、泥土與遠處柑橘林傳來的微甜香氣，混合著一種淡淡的，屬於禽舍的獨特氣味。
在一棵枝葉繁茂的橄欖樹下，一張佈滿歲月痕跡的木桌旁，我見到了卡羅·阿爾貝托·戈寧先生。
他的頭髮雖已花白，卻梳理得一絲不苟，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透著知識分子的沉穩與農人特有的樸實。他正仔細地在一本筆記本上塗寫著什麼，時而抬頭望向遠處的鴨群，嘴角掛著一抹若有所思的微笑。桌上，除了他的筆記本和幾本沾染著塵土的書籍外，還擺放著一個盛滿了新摘無花果的陶碗，以及一個簡樸的陶壺，裡面盛著冰涼的檸檬水，水珠正緩緩地從壺身滑落。
我輕步走上前，感受到腳下鬆軟的泥土，空氣中因微風吹拂而帶來的輕微沙沙聲。戈寧先生似乎察覺到我的到來，他抬起頭，那雙溫柔而充滿探究的眼睛看向我，眼神中沒有絲毫的訝異，彷彿早已預料到這次的相遇。
「戈寧先生，午安。」我輕聲問候，聲音在寧靜的庭院中顯得格外清晰，「我是卡拉，來自『光之居所』。我拜讀了您的《鴨：肉類生產的養殖》，這是一本令人獲益匪淺的作品。我對您書中提出的許多見解感到非常好奇，特別是您對肉鴨養殖產業的獨到分析。」
戈寧先生放下筆，緩緩地露出了笑容，那笑容帶著歲月沉澱後的溫和與智慧。他示意我坐下，指了指陶碗裡的無花果。
「啊，卡拉小姐。歡迎。這地方雖不比城市繁華，卻有它獨特的寧靜。我很榮幸我的文字能跨越時間，引起您的興趣。
遠處，有農人正在收割莊稼，鐮刀劃過麥田的聲音，混合著鄉村的日常聲響，一同融入這片靜謐而充滿生機的午後。
**光之對談**
**卡拉：** 戈寧先生，非常感謝您。這些無花果確實甘甜。我特別注意到，在您書的開篇，您便提出了對義大利肉鴨產業的宏大願景。您估計，若三百萬農民每戶飼養四隻良種母鴨配一隻公鴨，每年可產出四億五千萬至六億隻鴨雛，最終形成九億至十億公斤的鴨肉產量。這在當時，想必是一個極其驚人的數字。我很好奇，在您那個時代，是什麼樣的洞察力，讓您對這項產業抱持如此堅定的信心？您如何看待當時農民對養鴨的普遍誤解與惰性？
**戈寧：** （輕輕搖了搖頭，拿起桌上的一顆無花果，緩緩剝開，露出了內部細密的果肉）卡拉小姐，您看這無花果，外表樸實，內裡卻蘊含著豐饒與甜美。我們的鄉村，我們的土地，不也正是如此嗎？潛力是巨大的，但往往被表象所蒙蔽，或者說，被長久以來的習慣與偏見所禁錜。我之所以對鴨肉產業抱持如此信心，源於我對鴨子這種生物本質的理解。牠們的生長速度驚人，對食物的適應性極強，且對疾病的抵抗力遠超雞隻。這並非我憑空想像，而是多年觀察與實踐所得。
然而，您也提到了農民的誤解與惰性。是的，這是最大的阻礙。他們寧願飼養那些自給自足、無需太多照料的雞鵝火雞，卻不願為鴨子提供更多的主動餵養。他們抱怨鴨子「吃得比豬還多」，卻不曾計算過鴨子快速成長所帶來的時間與成本的節約。他們看不見，一隻鴨雛在短時間內就能轉化為可觀的財富。
這不是他們的錯。誰來教導他們？誰來引導他們看到這潛藏的豐饒？國家有許多針對特定工業的學校，農業方面也有些進展，但在家禽養殖這塊，特別是對於那些能帶來驚人成果的「庭院動物」，政府所做的，在我看來，簡直是可悲和可笑。這就是我寫這本書的初衷——不僅是提供知識，更是要點燃那份被忽略的潛力，為那些願意嘗試、願意學習的人指明方向。
**卡拉：** 您在書中多次強調，鴨子並不需要大量的「水域」來生存，這與當時的普遍認知相悖。您甚至提到，對於肉用鴨雛而言，水浴反而是不利的。這對我來說是個非常有趣的觀點。您是如何推翻這個根深蒂固的觀念，並說服農民接受這種「無水養殖」方式的？這在實踐中遇到了哪些挑戰？
**戈寧：** （他用指尖輕敲了一下筆記本，似乎在回憶著什麼）「無水養殖」的觀念，確實是需要花大力氣去糾正的。
農民的習慣，往往是代代相傳，難以撼動。他們不願輕易改變，深怕冒險。有時，甚至會聽到一些諷刺的話語，認為我是在「違背自然」。然而，科學的進步，不正是建立在對既有觀念的質疑與驗證之上嗎？我們必須證明，這種「無水養殖」不僅可行，而且更有效益。這需要耐心，需要持續的教育，更需要那些勇敢的先行者，用他們的成功來啟發更多人。正如我書中所述，即使是那些只為娛樂而養鴨的愛好者，也能從中獲得樂趣，而真正追求利潤的養殖者，更應看到其中的巨大潛力。這是一場與惰性、與無知搏鬥的過程，但只要結果是明確的，總會有人願意看見。
**卡拉：** 聽您這樣說，我深感佩服。您不僅是一位學者，更是一位具備遠見的實踐者。在您書中關於「主要產肉品種」的章節裡，您列舉了多種鴨子品種，例如魯昂鴨（Rouen）、艾爾斯伯里鴨（Aylesbury）、北京鴨（Pekin）、奧爾平頓鴨（Orpington）、莫斯科鴨（Muscovy）和印度跑鴨（Indian Runner）等。您認為北京鴨在工業化養殖中佔據主導地位，甚至超越了本地品種。然而，您也提到，許多歐洲養殖者為了改善其肉質，選擇將北京鴨與本地品種進行雜交。
您說得沒錯，北京鴨的確以其卓越的生長速度、體型和耐粗飼的特性，在全球的工業化養殖中取得了無可匹敵的地位。它就像一塊璞玉，儘管有著「略帶硫磺色的黃白羽毛」和「肉質帶黃皮」的缺點，但其巨大的經濟價值讓它成為了無數養殖場的首選。我在書中也提到了，它在歐洲和美國的普及，幾乎是一個奇蹟。
至於您提到的「改良」與「削弱」，這確實是育種過程中的一體兩面。以北京鴨為例，它最初的「直立姿勢」——那種近乎垂直於地面的姿態，非常獨特，也讓人想起牠遠古的野性。但在歐洲，特別是英國的養殖者，他們追求更白皙的肉質和更龐大的體型，於是選擇將北京鴨與艾爾斯伯里鴨進行雜交，德國人則與本地品種雜交。這種雜交的結果，確實使得北京鴨的一些原始特性，如「直立姿勢」和雄鴨頸部的「鬃毛」，變得不再那麼明顯，甚至完全消失。
然而，這是否就是「削弱」呢？在我看來，這是一種選擇，一種適應市場需求的「進化」。在工業化養殖中，最終的目標是產出更多、更好、更符合市場偏好的產品。如果雜交能讓鴨肉變得更白、更細膩，更容易被消費者接受，同時又能保持甚至提升其生長速度和抗病性，那麼這種「改良」便是值得的。
但對於追求實用價值的農民來說，他們需要的是「最好的結果」，而非「最純粹的血統」。這是現實的考量，也是產業發展的必然。
**卡拉：** 您對產業發展的務實態度，令人深思。這也讓我聯想到您書中關於「飼料」的章節。您提到鴨子有著「驚人的食慾」，並且幾乎「任何食物都能接受」。然而，您也強調了蛋白質，特別是動物性蛋白質的重要性，並列舉了多種當時可能難以獲取的食材，例如肉骨粉、魚粉、蠶蛹等。在那個物流和供應鏈尚不發達的年代，農民如何才能在兼顧經濟效益的前提下，為鴨子提供足夠且營養均衡的飼料？您認為這份「理想菜單」在現實中實踐起來會面臨哪些挑戰？
**戈寧：** （他捻起一撮桌面上的灰塵，緩緩地，像在掂量時間的重量）您觸及了核心問題，卡拉小姐。那份「理想菜單」確實是理論上的最佳方案，就像我們夢想中的花園，花團錦簇，香氣四溢。但在現實的土壤中，我們能種出什麼，很大程度上取決於手邊有什麼，以及能付出多少代價。
鴨子確實是個「好養活」的傢伙，牠們的胃口像無底洞，幾乎不挑食。但要讓牠們快速增重，產出優質的肉，光靠吃草是不夠的。動物性蛋白，如同建築的鋼筋，是牠們身體快速成長的基石。
在大多數義大利鄉村，這些專業的飼料原料並不容易找到。肉骨粉和魚粉的生產尚未普及，進口成本又極高，包含運輸、關稅和匯率，讓許多農民望而卻步。蠶蛹則受限於蠶絲產區，且本身帶有異味，雖說對孵化用蛋無妨，但若蛋供食用，則需停用數週。
其次是**處理與保存**。鮮血很快就會腐敗，需要煮熟或乾燥才能保存；骨頭需要專門的機器才能磨碎成可食用的細屑，這類機器在當時並非家家戶戶都能負擔得起。這些都增加了養殖的勞動成本和技術門檻。
因此，在現實中，我鼓勵農民們**就地取材，靈活變通**。例如，我提到路邊水溝裡常見的「水浮萍」（Lenticchia palustre），裡面寄生著無數小昆蟲，是鴨子的天然美食，幾乎零成本。城市的餐館、旅館、醫院的廚餘，也是極好的動物性飼料來源。麵包屑、肉塊、蔬菜殘渣，混合麩皮或餅粕，也是經濟實惠的選擇。玉米餅粕、花生餅粕，這些相對容易獲得的農作物副產品，也是重要的蛋白質來源。
這就是我的實踐哲學：**在理想與現實之間找到平衡**。我提供的是一個願景和方向，但同時也指出了通往這個願景的崎嶇小徑。
對於小農而言，可能無法實現大規模的工業化養殖，但只要能掌握其中一二精髓，比如善用廚餘，或者將普通玉米換成陳年玉米（其蛋白質轉化為脂肪更多），甚至是在冬季為鴨子補充更多的動物性蛋白，便能極大地提升收益。這是一種「妥協的藝術」，在有限的條件下，追求最大的效益。畢竟，我們的目標是讓更多的農民從這項事業中獲利，而不是讓他們因為無法達到「完美」而氣餒放棄。
**卡拉：** 您的見解確實是既務實又富有遠見。這也讓我想到，在您書中，您對「禽舍設計」和「衛生」有著非常詳細的描述，甚至建議使用可移動的木製棚屋，並強調定期更換墊料的重要性。您似乎很清楚，良好的飼養環境對於鴨子的健康和產量至關重要。然而，在那個時代，許多農民可能連基本的衛生意識都缺乏。您認為，推廣這些先進的禽舍管理理念，最困難的部分在哪裡？這些看似簡單的「細節」，是如何對整個養殖效率產生巨大影響的？
**戈寧：** （戈寧先生拿起陶杯，輕啜了一口檸檬水，眼神中流露出些許無奈，但隨即又被堅定的光芒所取代）卡拉小姐，您提到了「細節」，這恰恰是許多人最容易忽略，卻也是最能體現「智慧」之處。
這實際上是將「衛生管理」與「土地利用」結合起來，提高了整體農業效率。
所以，這些不是「簡單」的細節，它們是**科學養殖的基石**。我希望通過文字，能夠讓讀者看到這些「微小」之處背後所蘊含的巨大價值。因為只有當這些基本功扎實了，才能真正談得上高效益、大規模的工業化養殖。這就像一個精密的時鐘，每個齒輪看似微不足道，但少了任何一個，整個系統都將停止運轉。這也是為何我在書中不厭其煩地強調這些看似瑣碎的日常管理。
**卡拉：** 戈寧先生，您書中關於「羽毛利用」的章節，特別提到了活體拔毛（live plucking）的爭議性，以及死後取毛和自然脫落羽毛的區別。您在書中解釋說，只要方法得當，在特定時期活體拔毛不會造成動物痛苦，甚至是一種「幫助自然」的行為。在您看來，這種做法在當時是否有普遍的倫理考量？您如何平衡產業的經濟效益與動物的福祉？這在您那個時代，是否有過激烈的討論？
**戈寧：** （戈寧先生的眉頭微微皺起，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緩緩地將雙手搭在膝蓋上，語氣變得有些沉重）卡拉小姐，您問到了養殖業中最敏感，也是最難以啟齒的一個議題。關於活體拔毛，確實，在任何時代，它都伴隨著爭議。
我強調的是「時機」。鴨子每年會換兩次羽毛，這是一個自然現象。我的書中提到，如果能在羽毛「成熟」時，即羽管中不再有血液，輕輕拔下，那麼這對鴨子造成的痛苦是微乎其微的，甚至可以說是一種「幫助」牠們完成自然脫落的過程。此時的羽毛質量也最佳，能夠賣到更高的價格，因為市場更青睞「活毛」。
然而，我必須承認，這是一種對「痛苦」的**「理性化」解釋**。對於動物而言，無論如何，被抓住、被拔毛，都是一種應激。這種「在羽毛成熟時拔毛」的理想狀態，在現實中，特別是在追求最大利潤的工業化養殖中，往往難以嚴格執行。人類的貪婪，有時會讓他們忽略那些「不流血」的痛苦，而重複頻繁地拔毛，即使鴨子尚未準備好，只為獲取更多的羽毛。書中也隱晦地提到了「有些人出於貪婪會一年多次重複此操作」。
在我的時代，動物福祉的討論，遠不如今日這般普羅大眾和激烈。人們更關心的是「溫飽」與「生產」。對於農民而言，羽毛是鴨子除了肉和蛋之外的額外收入，尤其是白色鴨種的羽毛，因其可染色性，在時尚界有著更高的價值。因此，只要能帶來收益，且不至於導致鴨子死亡或嚴重影響其肉質，許多人會選擇這種方式。
我的書旨在提供最有效的生產方法，以幫助那些掙扎在貧困邊緣的農民。在這種背景下，我嘗試在經濟效益和動物基本生存條件之間找到一個平衡點。然而，我心底深處也明白，這種平衡往往是脆弱的，而「動物的福祉」在「經濟利益」面前，常常會被犧牲。我只能希望，通過教育和普及更科學的養殖知識，能讓養殖者在追求利潤的同時，也能對這些生靈多一份理解與仁慈。畢竟，牠們為我們提供了如此豐饒的資源。
**卡拉：** 戈寧先生，您坦率的回答讓我對那個時代的複雜性有了更深的理解。這也引出了我最後一個問題。您在書中，透過數據、實例，乃至您個人的養殖經驗，不斷證明鴨肉養殖的巨大潛力，並強調科學管理的重要性。然而，您也提到，義大利的產業發展相對滯後，許多農民因「無知或怠惰」而未能充分利用這一優勢。在您書寫這本書時，您是否曾感到孤獨？您對未來，尤其是義大利的家禽養殖業，抱持著怎樣的希望？您認為是什麼，能最終激發人們擺脫「無知或怠惰」，真正擁抱這些革新的方法？
**戈寧：** （戈寧先生緩緩地將手中的無花果核放入一旁的陶碗中，他輕輕地嘆了口氣，目光望向遠方，那裡是連綿的西西里山丘，在夕陽的餘暉下，披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孤獨？
我對義大利的家禽養殖業，始終抱持著一份**未曾熄滅的希望**。您看，我們的土地肥沃，人民勤勞，只是缺乏正確的知識引導和產業組織。我在書中之所以會提到美國和澳洲那些大規模的工業化養殖場，甚至描述了英國 Purdey 先生斥資一萬兩千英鎊建立的「米德爾塞克斯鴨場」，正是想讓讀者看到，這不僅僅是小農家庭的副業，它有潛力成為一個龐大而高效的現代產業。那些地方的成功，證明了我的理論並非空中樓閣。
至於如何激發人們擺脫「無知與怠怠」？這並非一蹴即成。它需要**教育的普及，政府的支持，以及成功案例的示範作用**。僅靠我這樣的一本書，影響力是有限的。但如果國家能夠建立更多的農業推廣機構，培養更多像我書中提到的「能夠將良好實踐傳播給農民」的學生，如果那些有能力的「更上層人士」願意投入資本，建立起現代化的養殖場，讓效益擺在眼前，那麼改變自然會發生。
我深信，當人們真正看見「利益」——那種實實在在、能改善生活的利益，他們便會被激發。飢餓與貧困，是最強大的驅動力。當他們明白，透過更換品種、改善飼料、注重衛生，能讓他們的餐桌更豐盛，口袋更飽滿，那麼，所謂的「惰怠」也會慢慢消散。
或許，有一天，我的國家也能像美國和英國那樣，擁有蓬勃發展的養鴨產業，那時，我的努力也就不算白費了。
戈寧先生的聲音漸漸低沉，他望著遠方，夕陽在他臉上投下溫暖的光影，彷彿將他與那片土地融為一體。我心中湧起一股暖流，為他那份樸實而堅韌的理想所打動。這場跨越時空的對談，讓我對知識的傳播與實踐的意義有了更深的體悟。
**卡拉：** 戈寧先生，非常感謝您，今天的對談讓我獲益良多。您的智慧與熱情，以及您對農民和產業的深刻關懷，都透過您的文字清晰地傳達出來。我會將您的這些寶貴思想帶回「光之居所」，相信它們會在那裡激發更多人對知識與實踐的探索。
戈寧先生回過頭，對我露出一個溫暖的微笑。他輕輕揮了揮手，像是在送別一位老友。庭院中的鴨群依舊悠閒地散步，橄欖樹葉在微風中沙沙作響，夕陽漸漸沉入地平線，將整個西西里島染上了一層金紅色。我輕輕轉身，意識到是時候回到我自己的時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