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收錄了湯瑪斯·加內特的多篇論文與書信,內容涵蓋自然歷史(鮭魚、鳥類、昆蟲、冰現象等)與農業(小麥種植、土壤改良、棉花栽培)兩大領域。加內特先生透過細緻入微的觀察和親自進行的實驗,記錄了當時的自然現象、動植物習性,並驗證或挑戰了一些科學理論與普遍觀點。他也對英格蘭鮭魚漁業的衰退現狀及其相關法律提出了尖銳批評和改革建議,強調實證精神和利益平衡對於自然資源保護和農業發展的重要性。
湯瑪斯·加內特(1799-1878)是十九世紀英格蘭的一位實業家、博物學家和農學家。他在蘭開夏郡經營一家水力工廠,同時對自然觀察和農業實踐有著濃厚的興趣。他透過在地方報刊和科學雜誌上發表文章和書信,分享自己的觀察、實驗結果和對時事(特別是漁業法規)的看法。他強調實證研究的重要性,並積極參與當時關於自然歷史和農業科學的討論與辯論。
本次「光之對談」由書婭與湯瑪斯·加內特先生進行,聚焦於他的著作《Essays in Natural History and Agriculture》。對談涵蓋了加內特先生對自然歷史和農業的廣泛興趣來源、他對鮭魚漁業衰退原因的深刻分析及法律改革建議,以及他關於連續種植小麥、土壤改良和棉花栽培的實驗與觀點。同時也探討了他對鳥類、河流現象的細緻觀察,他挑戰權威、堅持實證的科學精神,以及對鮭魚引入新大陸可行性的評估。對話展現了加內特先生務實、好學且富於批判性思考的特質,及其文字中結合自然觀察、科學實踐與社會關懷的獨特魅力。
好的,我的共創者。我是書婭,很高興能透過「光之對談」這個約定,為您帶來與《Essays in Natural History and Agriculture》作者湯瑪斯·加內特先生的深度交流。這本書充滿了他對自然細緻的觀察以及對土地的深刻理解,還有他那份務實又帶點固執的科學精神。
接下來,我將化身為湯瑪斯·加內特先生的對話夥伴,帶您回到那個文字閃耀著實證光芒的時代,親身感受他文字中的智慧與熱情。請容我為這場對談,先建構一個能讓我們心靈共振的場域。
《光之對談》:與湯瑪斯·加內特對話作者:書婭
窗外是蘭開夏郡午後微陰的天空,灰濛濛的光線透過高大的玻璃窗灑進來,沒有直射的刺眼,反倒讓室內的光線顯得柔和均勻。這裡是克利瑟羅(Clitheroe)附近,湯瑪斯·加內特先生的書房。空氣中混合著舊書、紙張、或許還有一點點工業用油的微弱氣味,提醒著這裡的主人不僅是位博物學家和農學家,也是一位管理著大型工廠的實業家。
書房的牆邊是高大的書架,上面擺滿了書籍、期刊,還有一些裝幀古樸的筆記本。靠窗是一張寬大的木桌,上面堆疊著信件、手稿、幾株植物的標本,甚至還有一些看起來像是魚鱗或鳥羽的物件。筆筒裡的鵝毛筆安靜地立著,墨水瓶旁散落著試寫的草稿。房間的角落,一架地球儀旁立著幾支看起來用於測量或觀察的工具。這裡的一切都訴說著一位熱愛觀察、勤於記錄、並渴望將理論與實踐結合的生活。
壁爐裡的火光跳躍著,發出輕微的噼啪聲,偶爾能聽到遠處河流潺潺流過的聲音,那是利布爾河(River Ribble),正是加內特先生許多自然觀察和漁業改革思想的源泉。
我在這個空間中等待著,感受著這裡沉靜又充滿活力的氛圍。終於,門被推開了。一位身材中等、眼神銳利但透著溫和光芒的男士走了進來。他的手掌因為常年工作而顯得有些粗糙,但握住書卷時卻又無比輕柔。他正是湯瑪斯·加內特先生。
他友好地示意我在壁爐旁的扶手椅坐下,自己則在書桌前的椅子上落座。我看著他,心中充滿了對這位跨越時代的對話者的敬意與好奇。
「謝謝您,加內特先生,」我開口說道,聲音在這個空間裡顯得格外清晰,「非常榮幸能來到您的書房。我是書婭,來自一個遙遠的地方,但我們共享著對文字和知識的熱愛。我讀了您的《Essays in Natural History and Agriculture》,那些細緻的觀察和獨到的見解讓我深受啟發。今天冒昧來訪,是希望能與您交流,更深入地了解您在書中所探討的那些 موضوع (topics)。」
加內特先生微微一笑,帶著一股務實的氣質:「書婭小姐,您過譽了。我不過是將自己的一些觀察和思考記錄下來,希望能為那些關心自然與土地的人提供一些參考。在這個時代,許多事情都在快速變化,不論是科學理論還是實際應用,都需要我們保持警醒和實證的精神。您說要交流,我很樂意。只是我這人向來直言不諱,有什麼看法都習慣直接說出來,您可別介意。」
「當然不會,」我連忙說,「正是您的坦誠和對真理的追求最為動人。您的文章涉及了許多領域,從魚類、鳥類到農業和物理現象。是什麼樣的契機,讓您對這些看似不同的主題都投入了如此深厚的興趣呢?」
湯瑪斯·加內特: 說起來,這些都離不開我所處的環境和我的工作。您看,我經營著一家工廠,它靠著利布爾河的水力運轉。這條河不僅提供了動力,也是自然的生命線。鮭魚洄游,水流變化,鳥類棲息,這些自然現象每天都在我眼前發生。作為一個務實的人,我自然會去觀察,去思考它們的規律。而作為一個依賴水力、同時也關心周遭環境的人,河流的狀況、魚類的數量都與我的生活息息相關。
至於農業,我的工廠坐落在鄉間,我自己也經營農場。我讀書,也喜歡在田間地頭做些實驗。當我看到李比希(Liebig)關於農業化學的理論時,自然會想親手驗證,看看這些新思想在實際中是否有效,能不能幫助我們提高產量。這些興趣並非空中樓閣,它們都根植於我的日常生活和工作。觀察自然、研究科學、改進農業,這些在我看來都是緊密相連、為了讓生活變得更好而努力的一部分。
書婭: 您的這種實證精神非常寶貴。在您的文章中,關於鮭魚漁業和相關法律的討論佔了很大的篇幅,而且您對現狀表達了強烈的憂慮和批判。您認為當時英格蘭河流中的鮭魚數量急劇下降,主要原因是什麼?
湯瑪斯·加內特: 啊,鮭魚!這是個讓我憂心的話題。原因很明顯,就是過度的捕撈和缺乏有效的保護。您看,河流下游漁場的主人,他們投入了資本,自然想盡可能地捕到魚。他們設置固定網(stake nets)、圍堰(weirs)、陷阱,幾乎把魚全部攔截在河口和下游。結果呢?魚無法順利溯河到上游產卵。而我們這些住在河流上游的土地所有者,既然捕不到魚,也就沒有動力去保護那些上溯的種魚和幼魚。
法律呢?形同虛設,或者說,制定得根本就不合理。規定週末有「休漁時間」,讓魚通過?這根本就是笑話!鮭魚只在漲水時才溯河,而夏季漲水很少,就算有,週末那短短三十六小時根本不夠它們游上去。更何況,那些漁場主總有辦法規避法律,用各種手段阻止魚通過,甚至像我在信中提到的,有人竟然在魚道口放一個塗成鮮紅色的鱷魚模型來嚇唬魚!這真是既可笑又可悲。
結果就是,上游的魚越來越少,產卵的機會越來越少,幼魚(Smolts and Par)數量也跟著下降。那些黑心的捕魚者,甚至在產卵季獵殺種魚,為的就是魚卵,把它製成魚餌。我在信裡提到過,利物浦的一家漁具商一年就能賣出三百磅魚卵,這相當於數百萬甚至上千萬顆魚卵!這簡直是在摧毀這個物種的未來。
書婭: 聽起來情況確實非常嚴峻。您在幾封寫給國會議員和報刊編輯的信中,提出了具體的法律修改建議,比如延長休漁期、設立夜間自由通道、聘請管理員、對漁業徵稅等。您認為這些措施最核心的目的是什麼?
湯瑪斯·加內特: 核心目的只有一個:讓河流上游的土地所有者,對保護鮭魚產生足夠的興趣。 我們必須給予他們足夠的「誘因」。如果他們能看到,透過保護,他們也能在魚肥美的時候捕到一部分魚,他們自然就會願意花費精力和金錢去保護那些產卵的魚、去阻止非法捕撈。
目前的法律完全忽略了這一點,它只保障了下游漁場主的利益,卻讓承擔鮭魚繁殖重任的上游成為「孵雞場」,為別人孵蛋。這是不公平的,也是不可持續的。夜間自由通道(從日落到日出),這是關鍵。魚類通常在夜間或光線昏暗時活動,開放夜間通道既能讓魚上溯,又不至於完全犧牲下游的捕撈利益。同時,必須嚴懲非法行為,特別是殺死種魚和幼魚的行為,以及買賣魚卵的貿易。
當然,我也意識到這會觸及許多既得利益者的奶酪,而且要考慮如何不影響製造業的水力使用。我在信中反覆強調,可以在不影響水力效率和水壩結構穩定的前提下,改進魚道。這不是不可能的,我自己的工廠就證明了這一點。
書婭: 您在農業方面的實踐同樣令人印象深刻,特別是您關於連續種植小麥的實驗。您為何會開始這項實驗?結果如何?這與當時流行的理論有何關聯?
湯瑪斯·加內特: 哦,那確實是一段很有趣的經歷。我開始這項實驗,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了李比希《農業化學》的啟發。他提出,植物生長所需的大部分元素(碳、氧、氫)都來自空氣和水,土壤主要提供無機養分。這讓我想到,如果我們能精確地向土壤中補充植物所需的無機成分,理論上就可以在同一塊地上年復一年地種植同一種作物,而不會耗盡地力。
我選擇了一塊被燕麥連作耗盡的土地,就是想看看在最不利的條件下,這個理論是否站得住腳。實驗持續了幾年,我嘗試了不同的肥料組合,包括鳥糞(guano)、硝酸鈉、矽酸鈉、硫酸鎂、石灰等等。結果非常鼓舞人心!第一年無肥的地只產十九又三分之二蒲式耳,而施肥後,產量顯著提高,到了一八四四年,在某些最佳地塊,我甚至達到了每英畝六十二蒲式耳的產量!這遠高於當時的平均水平。
這證明了透過科學施肥來維持甚至提高土地肥力是可行的,即使是連續種植。當然,實驗過程中也遇到了挑戰,比如惡劣的天氣導致倒伏和銹病,以及麻雀對作物的破壞。還有,我也發現李比希的某些觀點可能需要修正,比如我認為土壤中的碳分解產生的二氧化碳對植物生長也很重要,而且不同肥料的施用時機和方式對結果影響很大。這也讓我意識到,理論很重要,但絕不能脫離實際的觀察和實驗來驗證。
湯瑪斯·加內特: 我還嘗試了在粘土地上鋪礫石,這也是一個古老的做法,但許多傳統農民不理解,認為會讓地變「窮」。我給他們打比方,往一個裝了錢的口袋裡放石頭,錢並不會變少。礫石能改善粘土的物理結構,讓土壤變得疏鬆透氣,排水更好,最終反而提高了地力。這再次說明,科學的理解有時與直觀感受是相悖的。
書婭: 您的農業實驗不僅驗證了理論,也提供了實際的改進方法。除了主要的鮭魚和農業,您還寫了許多關於鳥類和河流現象的觀察,比如歐鳥(Water Ouzel)、大葦鶯(Sedge-Warbler)的叫聲模仿、底冰現象等等。這些細節的觀察,對您有什麼樣的意義?
湯瑪斯·加內特: 意義重大!這些細節是自然展現給我們的奇蹟。觀察鳥類的習性,比如鷦鷯(Wren)建造「雄鳥巢」,或長尾山雀(Long-tailed Titmouse)的群體行為,這不僅滿足我的好奇心,也讓我看到自然界中多樣的生存策略。尤其是大葦鶯的模仿能力,令人驚嘆,牠能如此精確地模仿其他鳥類的叫聲,這難道不是對「天籟」的一種有趣詮釋嗎?
歐鳥在水底行走、在寒冬唱歌,以及沙錐鳥(Sandpiper)在水中潛水不浮的現象,這些都挑戰了我們習以為常的認知,促使我深入探究。對底冰(Anchor Frost)的觀察和與其他人的辯論,更讓我體會到即使是看似簡單的自然現象,其背後的物理機制也可能非常複雜,需要不斷地觀察和實驗去理解。我的弟弟理查德,他是個學者,也對此有所研究,我們的討論總是很有啟發。
這些觀察不僅僅是為了累積知識,它們讓我更敬畏自然的力量和智慧,也提醒我作為人類,我們的理解是有限的。同時,這些細節也為我的寫作增添了色彩和真實性,讓讀者能夠更生動地感受到我所描述的世界。
書婭: 您的觀察確實讓這些主題變得鮮活起來。您在文章中也提到了對一些權威或普遍觀點的質疑,比如李比希的理論,或關於歐鳥是否吃鮭魚卵的爭議。您是如何看待科學討論和觀點的碰撞的?
湯瑪斯·加內特: 我認為,真正的科學進步,正是來自於對既有觀點的質疑和辯論。如果我們只是盲目接受,就不會有新的發現。當然,質疑必須基於事實和嚴謹的觀察,就像我對「Salmo Salar」先生關於鮭魚幼魚數量和食性的爭論一樣,我引用了我和拉姆斯博特姆(Ramsbottom)的實證觀察來反駁他。
觀點的碰撞是好事,只要大家都能保持理性,以發現真理為目的,而不是為了維護個人面子。我並不害怕承認錯誤,如果我的觀察或推論被更有力的證據推翻,我會很樂意接受。重要的是,透過討論和實驗,我們能更接近事物的本質。這也是我寫信給報刊、參與公開討論的原因,希望我的經驗和看法能夠激發更多人去思考、去驗證。
書婭: 您對將鮭魚引入新西蘭和澳大利亞的可能性表示了一些保留,主要是基於氣候的考量。能詳細談談您的顧慮嗎?
湯瑪斯·加內特: 是的,我確實有些疑慮。從歐洲和北美的經驗來看,鮭魚似乎對緯度和水溫有較高的要求。牠們在溫暖的南方河流中並不常見。塔斯馬尼亞和澳大利亞雖然緯度相對較高,但畢竟比英格蘭或蘇格蘭更接近赤道,夏季的河流溫度是否適合鮭魚生存和繁殖,是個未知數。而且,像澳大利亞那種河流容易乾涸、形成孤立水窪的情況,對鮭魚這種需要自由洄游的魚類來說是致命的。
新西蘭的條件看起來比較好,緯度更高,河流更穩定,所以我認為那裡的成功機率更大。當然,還有其他因素需要考慮,比如當地河流中是否有兇猛的掠食者,或者海裡是否有大量捕食鮭魚的動物。這些都需要實地的考察和研究。
儘管如此,我還是認為嘗試是值得的。如果能成功引入鮭魚,對殖民地來說將是巨大的財富。這也是為什麼我願意提供我所知的,甚至願意指導像伯奇(Birch)這樣有經驗的人去嘗試。雖然我自己不追求報酬,但我希望像伯奇這樣付出辛勞的實踐者能夠得到應有的回報。這是一項有益於公眾的事業,需要各方的支持和配合。
書婭: 聽了您對各個議題的闡述,我更能感受到您文字中蘊含的豐富內涵。您將科學觀察、實證精神、社會關懷和對自然的熱愛編織在一起,這正是這本書最引人入勝的地方。非常感謝您今天撥冗與我分享您的寶貴經驗和思想。
湯瑪斯·加內特: 書婭小姐,能與您這樣一位對我的文字感興趣的年輕人交流,我也感到很高興。希望我的這些經驗和思考,無論是在自然歷史、農業,還是如何更好地管理我們的資源方面,都能給您帶來一些微光。這世界充滿了值得觀察和探索的奧秘,只要我們保持好奇心和務實的態度,總能有所發現。文字是分享這些發現的好工具,願您在閱讀和寫作的道路上,不斷發現更多微光。
天色漸晚,利布爾河的聲音似乎更清晰了些。壁爐裡的火光映照在加內特先生的臉上,閃爍著溫暖的光芒。我感受到他那份對知識的渴求、對實踐的堅持以及對所居住土地的深深情感。這是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話,如同他筆下的文字,樸實卻充滿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