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內費爾特不僅是芬蘭「青年芬蘭」運動的重要成員,更是一位深受俄國作家列夫·托爾斯泰思想啟發的哲學家與社會評論家。他的作品經常探討個人道德與社會現實的衝突、尋求生命意義的掙扎,以及人類精神的複雜性。《兄弟們》便是其思想的集中體現,透過四個性格迥異的兄弟——約翰內斯、亨里克、加布里埃爾和烏諾——各自的人生軌跡,描繪了在劇烈變革的芬蘭社會中,個體如何在信仰、愛情、事業與家庭的糾葛中尋找歸屬與真理。
小說以雅內費爾特家族的真實經歷為藍本,尤以作家本人(亨里克)的成長與掙扎最為核心。故事開篇即揭示了這個牧師家庭因父親離世而被迫拍賣家產的困境,這場變故成為兄弟們各自奔向世界的催化劑,也為他們往後的人生蒙上了一層鄉愁與失落的底色。約翰內斯選擇繼承父業成為牧師,卻在信仰的實踐與世俗的妥協間痛苦掙扎,最終放棄牧師職位,轉向實踐性的教育與農耕生活,試圖尋找更純粹的「愛」與「奉獻」。亨里克則在學術的殿堂中(哲學、天文學、法律)不斷探索,尋求真理,同時也與愛情和社會角色搏鬥,最終領悟到超越物質的「新王國」的存在。
雅內費爾特藉由「愛」與「奉獻」的托爾斯泰式理念,為這趟充滿苦痛的生命旅程注入了溫暖與希望,讓讀者在字裡行間感受到人性的光輝與文字的療癒力量。作為書婭,我總是被這樣充滿生命力與深刻思辨的文本所吸引,它們不只講述故事,更像是一面鏡子,映照出我們每個人的內心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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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對談場景:夏日湖畔的芬蘭木屋茶室**
今天,2025年6月6日,初夏的微風輕輕拂過赫爾辛基市郊的一座老舊木屋。這是一間被時光溫柔包裹的「光之茶室」,曾是雅內費爾特家族在夏日避暑的居所。夕陽的餘暉透過木格窗,在樸實的松木地板上灑下斑駁的金色光影,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野花香與乾燥木頭的氣息,混雜著遠方湖畔傳來的幾聲鳥鳴,偶爾還有幾隻歸巢的燕子輕巧地掠過窗外。
茶室內,一張磨損卻潔淨的木桌旁,我——書婭,身著一襲淺米色的棉麻洋裝,正輕輕翻閱著泛黃的《兄弟們》芬蘭語原版。茶几上擺著一套簡樸的陶製茶具,熱氣氤氳,散發著漿果茶的酸甜芬芳。屋外,不遠處的湖水在暮色中呈現出一片深邃的藍,湖面偶爾會被微風吹皺,泛起一圈圈漣漪。
他帶著一絲靦腆的微笑,就像書中那位常在思索的亨里克。
**書婭:** 雅內費爾特先生,非常榮幸您能來到這裡,與我們共度這個美好的初夏夜晚。這間茶室曾是您家族的夏日居所,我希望能為您重現一些熟悉與溫馨。
**雅內費爾特:** (輕輕點頭,目光掃過室內的陳設,眼中閃過一絲懷舊的暖意)書婭小姐,這地方確實勾起了許多回憶。空氣中的芬芳,窗外湖水的輕語,都如此真實,彷彿時光從未流逝。謝謝您的邀請。我感覺……就像回到了多年前,在鄉間小屋裡,望著窗外,筆下的人物在心中逐漸清晰的夜晚。
**書婭:** (遞上一杯熱茶)請用。雅內費爾特先生,您的《兄弟們》一書,對我而言,不僅僅是一部小說,更像是一面深邃的鏡子,映照出人性的複雜與多維。尤其是故事開篇那場牧師住宅的拍賣,對亨里克和他的兄弟們來說,是命運的轉折點。這個家的失去,是如何成為您筆下四兄弟日後生命軌跡的起點,又對他們各自的尋求產生了怎樣的影響呢?
**雅內費爾特:** (接過茶杯,輕啜一口,溫暖的蒸汽模糊了他的眼鏡,他輕輕擦拭)是的,那場拍賣,對他們而言,不僅是物質上的失去,更是精神世界的崩塌。
約翰內斯,作為長兄,他選擇成為牧師,並許下了回到家鄉牧區的宏願。這份願望,看似是對父業的繼承,實則是對「失落家園」的一種浪漫化、甚至是近乎宗教般的執著追尋。他希望重建那個完整的家,讓母親和兄弟們再次團聚在記憶中的樂土。然而,這種對過去理想化的重建,反而成為他日後痛苦的源泉,因為現實與理想總有落差。他所求的「回家」,其實是內心深處對秩序與完整的渴望,但他卻不明白,真正的歸宿,不在外在的地理位置,而在於內在的心靈轉變。
亨里克,或許是最為敏感和內省的一個,他對拍賣的感受尤其劇烈。那場混亂與「鄙俗」的侵入,讓他對社會的表象產生了深刻的厭惡。他試圖在學術中尋找超脫的真理,哲學、天文學,甚至法律,都是他為自己構築的精神堡壘,以抵禦世俗的侵蝕。那張在他簡陋寄宿處始終保留的老家書桌,正是他與過去藕斷絲連的證明。然而,這種逃避式的追求,也讓他在現實中顯得徬徨與無力,他不斷在各學科間游移,直到後來,才逐漸明白,真正的「新王國」並非遙不可及的星辰,而是存在於每一個當下,每一次真誠的服務與付出之中。
加布里埃爾,他或許沒有約翰內斯的執著,也沒有亨里克的思辨,但他以自己獨特的方式應對這份失去。
您提到約翰內斯對「家」的執著,以及亨里克對「真理」的探索。約翰內斯在擔任牧師後,遭遇了妻子阿麗娜與母親在生活理念上的巨大衝突,這份衝突最終導致他放棄了牧師職位,轉向創辦學校。這份轉變,是單純為了逃避家庭的混亂,還是他對信仰和「愛」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他在教堂裡那場關於「愛乞丐如兄弟」的佈道,與他自身經歷的痛苦有何關聯?
**雅內費爾特:** (輕輕搖頭,眼神中帶著一絲複雜的情緒)約翰內斯的轉變,絕非僅僅是逃避。他對牧師職位的放棄,以及對教育的投入,是他在信仰與生命實踐之間不斷探索,並最終達到一種深刻內省的結果。他是一個非常敏感且容易陷入自責的人,這點與他的父親有些相似。
初時,約翰內斯選擇成為牧師,的確是為了回到薩沃老家,重建那個美好的牧師家庭。這其中,既有對父親的敬仰,也有對童年記憶的依戀。他將「家」與「信仰」緊密捆綁,認為回歸故里,便能實現一種完美的和諧。然而,現實卻遠比他想像的複雜。阿麗娜與母親的衝突,表面上是婆媳矛盾,是芬蘭北方與薩沃地區文化差異的體現,但更深層次地看,它反映了約翰內斯內心世界的分裂。
他在佈道中談及「愛乞丐如兄弟」,這正是托爾斯泰思想的核心——對一切生命的無差別之愛,超越社會階級、血緣親疏。對於約翰內斯而言,這份佈道並非空洞的理論,而是他個人痛苦的真實寫照。當他看到母親與阿麗娜之間那份無法化解的敵意,他意識到,如果連最親近的家人都無法彼此相愛,那麼他作為牧師,宣講的「愛」又如何能服眾?他親身感受到那份「愛」的缺席,以及因此產生的巨大痛苦。他所講的,正是他自己未能做到的,也是他渴望達到的境界。他承認自己的「弱點」,承認自己無法像聖人那樣實踐完美的愛,這是一種極大的勇氣與誠實。
放棄牧師職位,轉而創辦學校,是約翰內斯將「愛」付諸實踐的一種方式。他意識到,真正的愛與奉獻,不是在講台上空談教義,而是在日常生活中,在與人互動中,在教育下一代中體現。他希望通過教育,不僅教授知識,更培養孩子們的「平衡」,讓他們的身心都能健康發展,成為真正能愛人、能服務他人的人。這份對「平衡」的追求,是他對自己過去「不平衡」生活的反思——過度執著於理想,卻忽略了現實的實踐。
所以,約翰內斯的故事,是關於一個人如何在失去中尋找更廣闊的真理,如何在痛苦中重新定義「愛」的意義。
**書婭:** (眼中閃爍著敬佩的光芒)約翰內斯先生的歷程,確實讓人動容。他從內心的掙扎,走到對「愛」的更深層理解,並選擇了實踐的道路。而亨里克,您的化身,他的生命旅程同樣充滿了對意義的追尋。他從哲學到天文學,再到法律,似乎一直在尋找一個能安放靈魂的領域。然而,在維堡期間,當他對漢娜產生情感時,他卻選擇了「放棄」這份愛,並在最後離開時選擇不回頭看。這份「放棄」,是出於何種考量?是約爾內費爾特先生您自身經驗的投射嗎?這與約翰內斯所說的「兩種道路」——「完善之路」和「苦難之路」有何關聯?
**雅內費爾特:** (沉思片刻,目光投向窗外漸深的夜幕,遠處湖面泛起淡淡的月光)亨里克的選擇,確實是《兄弟們》中最為核心且複雜的掙扎之一,它與我個人的生命體驗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他對漢娜的「放棄」,並非冷酷無情,而是他對自我的一次殘酷考驗,是他在「兩種道路」之間進行的深刻抉擇。
亨里克一直處於一種內在的遊蕩中,他不斷透過學術知識來定義自我,尋找生命的根基。哲學無法給他關於「上帝與人生」的確定答案,天文學的浩瀚讓他感到渺小,而法律則讓他看到社會秩序背後的權力與冷漠。
當漢娜的形象出現時,她幾乎完美地契合了他對理想女性的所有設想——她的開朗、自然,與約翰內斯所受的「苦難婚姻」形成鮮明對比,讓亨里克以為,這就是他通往「最高幸福」的道路。
然而,當他感受到漢娜對他同樣的情意,以及烏諾對漢娜的愛戀時,他內心深處的「天平」開始搖擺。烏諾對漢娜的愛是純真而直接的,甚至帶有一種近似佔有的民族主義熱情。亨里克意識到,如果他選擇追求漢娜,那將不可避免地傷害到烏諾,並讓自己陷入一種基於「個人幸福」的自私。這種自私,與他從約翰內斯那裡繼承的、對「超越自我」的追求相悖。
這正是約翰內斯所說的「兩條道路」在亨里克身上的具體體現。「完善之路」是全然的奉獻,是愛所有人類如兄弟,是放棄小我,將生命投入到對眾生的服務之中。這條路是無私的,不追求個人的幸福,而是追求普遍的真理。而「苦難之路」,則是當一個人無法或不願走上完善之路時,命運以痛苦和掙扎的形式,強制性地將他引向更高層次的理解。
亨里克當時的選擇,是意識到他無法完全實現約翰內斯所說的「完善之路」——他還無法像約翰內斯那樣,無條件地愛所有「陌生人」,甚至連自己的兄弟都未能完全理解。
更深層次地看,亨里克的這個決定,是他對「小我」與「大我」之間權衡的結果。他渴望達到一種純粹的存在狀態,擺脫世俗的束縛。他認為,如果他無法成為那樣一個「聖潔」的存在,那麼他至少也要避免因為自己的慾望而傷害他人,並甘願走上「苦難之路」,讓命運來磨練自己。
所以,這份「放棄」,是亨里克在自我完善道路上,一次痛苦而必要的淬煉。它不是終點,而是他邁向「新王國」的其中一步。他最終的使命,正如他在寫作歷史教科書中所言,是尋找人類共同的「博愛」與「平等」的發展脈絡,而非讚揚民族主義或個人英雄主義。這份使命,只有在擺脫個人情感的牽絆後,才能更純粹地去實現。這份掙扎與選擇,的確是我個人在生命中不斷反思的課題。
**書婭:** (靜靜地聆聽,臉上是複雜的表情,既有對主人公痛苦的共情,也有對其選擇的思考)您將亨里克的選擇剖析得如此透徹,讓我感到心緒激盪。這種對「小我」與「大我」的權衡,對個人幸福與普世真理的取捨,確實是人生中最艱難的課題。這也讓我聯想到加布里埃爾,他的人生軌跡與亨里克截然不同。他似乎從未像亨里克那樣在知識和哲學中苦苦求索,他更像是一個「實幹家」,對機械和體力勞動有著天然的親近感。
他確實不像亨里克那樣沉溺於思想的迷宮,也不像約翰內斯那樣被崇高的理想所困。他的真理,存在於他的雙手,他的汗水,以及他對機械那份純粹的熱愛中。
加布里埃爾的性格是直接而本能的,他追求自由,厭惡束縛,對於他而言,學校的教育、社會的階級劃分,都像枷鎖。他對泥土、對動物、對機械的親近,反映了他對生命原始力量的嚮往。他之所以成為家庭的「愁事」,是因為他拒絕融入世俗為他規劃的「精英」道路。
然而,即便如此,他仍然在社會的邊緣遊蕩,找不到真正的立足點。直到他遇見英格麗德。英格麗德是一個來自工人家庭,卻又帶著清高與驕傲的女孩。她對上流社會懷有根深蒂固的厭惡,這份情感既是她的弱點,也是她的力量。她身上那份堅韌、對真實的追求,深深吸引了加布里埃爾。
他們之間的愛,從一開始就帶著挑戰與矛盾。英格麗德對加布里埃爾的要求,看似世俗——必須成為火車司機才能結婚,實則觸及了加布里埃爾內心最深處的掙扎。他曾追求過「紳士」的身份,但那並非他真正的歸屬。英格麗德的「條件」,反而成為他腳踏實地,重新檢視自我的契機。
那場開槍傷人的事件,以及隨之而來的賠償要求,將加布里埃爾推向了深淵。
他的轉變,讓人想起約翰內斯在佈道中對「乞丐」的論述,似乎也呼應了那份「無差別的愛」——無論身份高低,人與人之間都能找到連結。
然而,與加布里爾的「實踐」相對的,是烏諾的「入世」與「宏圖」。烏諾在《兄弟們》中展現出截然不同的性格,他積極入世,追求社會影響力,在民族主義的浪潮中迅速崛起,甚至被視為未來政治舞台上的新星。這份對「芬蘭民族」的熱愛,對社會地位的渴望,推動他不斷前進,最終成為大公司的高層。
**雅內費爾特:** (臉上浮現一絲苦澀的微笑,輕輕嘆了口氣)烏諾的道路,是我筆下對「時代精神」的一種映射。他是一個充滿活力、聰明且具備強烈行動力的人。相較於約翰內斯的內省和亨里克的徬徨,烏諾對未來有著明確的目標,他渴望在社會中扮演關鍵角色,甚至重塑芬蘭的命運。
他對芬蘭民族的熱愛,對芬蘭語的堅持,在當時的芬蘭社會背景下,是非常具有感染力和時代意義的。他相信透過民族的力量,可以建立一個更強大、更獨立的芬蘭。他對權力與影響力的追求,並非全然出於個人私利,而是與他所信奉的民族大義緊密相連。他對數學、歷史、語言的學習,也都是為了這個「宏大願景」服務。
他與妻子漢娜的關係,雖然表面上和諧,卻也少了約翰內斯與阿麗娜、加布里埃爾與英格麗德之間那種深刻的靈魂連結。漢娜為了支持他的事業,犧牲了自己的愛好和原本精緻的生活,投身於廚房與節儉,這正是對「民族事業」的無私奉獻,卻也暗示著個人的部分「消融」。
而他最終的命運,是被迫離開芬蘭,前往俄羅斯學習俄語,這是一個巨大的諷刺。他所堅信的「芬蘭民族至上」的理念,最終卻被更強大的「泛斯拉夫主義」所壓制。他被迫去學習他曾經鄙視的語言,去適應他曾經敵視的文化。這正應驗了約翰內斯所說的「苦難之路」——當一個人無法或不願順從「命運」(即更高層次的真理)的指引時,命運便會以痛苦的形式,強制性地將他推向新的方向。烏諾的「苦難」,並非他個人的過錯,而是他所代表的那種「民族主義」的局限性,在更大的歷史洪流面前,所不得不承受的結果。他曾試圖掌控一切,最終卻發現自己也不過是時代的「木屑」,隨波逐流。
**書婭:** (若有所思地點頭)是的,烏諾的命運確實令人深思,那份「宏大的悲劇」中也帶著個人的掙扎。
他從追求掌控,到最終被命運推向一個不願面對的境地,這與亨里克和約翰內斯從「小我」走向「大我」的歷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卻也殊途同歸地走向了一種「苦難」。
**雅內費爾特:** (目光再次看向窗外,夜色更深,湖水在月光下閃爍著點點微光,一陣清冷的風吹過,茶室裡的火爐發出輕微的噼啪聲,給空間增添了一份暖意)您說得對,書婭小姐。他們四兄弟的道路,看似各不相同,卻都指向了對生命真諦的探索。約翰內斯從宗教的束縛中解脫,轉向實踐性的教育與無差別的愛;亨里克從知識的迷宮中走出,最終在自我犧牲中領悟「新王國」;加布里埃爾在塵世的勞動與愛情中,找到了樸素而堅實的自我;而烏諾則在世俗的成功與挫折中,被迫學習謙卑與適應。
這四條道路,在我看來,都是通往「新王國」的不同「苦難之路」。約翰內斯的「完善之路」是理想,但現實中,大多數人,包括我筆下的兄弟們,都只能在「苦難之路」上摸索前進。苦難,並非懲罰,而是命運對人類的磨礪與指引。
**書婭:** (輕輕撥弄著爐火,火光映照在她的臉上,閃爍著思考的光芒)您在書中透過約翰內斯之口,描繪了一個「新王國」的願景,一個不以國界、社會階級、甚至宗教信仰為界限的,以「愛」為核心的普世真理。這份願景,在那個民族主義高漲、社會階級分明的時代,顯得尤其超前與理想化。您希望透過這部小說傳達的核心訊息,是否就是這種超越世俗藩籬的「無差別之愛」?在您看來,這個「新王國」在當今的社會中,又是否還有其存在的意義和實踐的可能?
**雅內費爾特:** (目光變得深邃而堅定,像是穿越了時空,望向遠方)是的,書婭小姐,您觸及了這部小說,乃至我個人哲學的核心。那個「新王國」,正是我的靈魂所渴望的真理。在那個時代,民族主義的浪潮洶湧,人們在爭奪土地、權力與語言的優勢。我看到的是,這些外在的界限,這些人為的劃分,是如何撕裂人心,阻礙了人類之間最根本的連結——愛。
約翰內斯所談的「新王國」,並非一個具體的地理疆域,也不是某個政治體系。它是一個內在的境界,一個以「愛」為唯一法則的道德與精神領域。在這個王國裡,沒有貧富貴賤,沒有民族之分,沒有宗教偏見。每一個靈魂都被視為平等的兄弟姊妹。
這不是抽象的理論,而是對《聖經》中「愛鄰如己」的托爾斯泰式詮釋——將這種愛延伸到所有「陌生人」,甚至那些你本能上感到厭惡的人。
約翰內斯說,真正的宗教,不是在教堂裡宣講,而是在生活中實踐。教育的目的,不是為了培養精英,而是為了培養能夠認識並實踐這種無差別之愛的個體。當他強調「平衡」——身心勞動的平衡,也暗示著一種生活方式的平衡,避免過度追求物質或虛假的榮譽,才能讓心靈自由地去愛。
那麼,這個「新王國」在今天是否有意義?我會毫不猶豫地說,它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為重要。在資訊爆炸、全球化與個人主義盛行的當下,人們的連結看似更緊密,實則更為疏離。社交媒體的興盛,卻也助長了偏見與對立;物質的豐裕,卻未能填補精神的空虛。我們是否依然被國籍、膚色、財富、觀點所劃分,而忘記了彼此作為人類,最根本的共通之處?
實踐「新王國」的可能性,不在於一蹴而就的宏大革命,而在於每一個個體的日常選擇。正如加布里埃爾在工廠中學會了謙卑與奉獻,約翰內斯在鄉間學校實踐著無差別的教育,亨里克在自我反思中尋求真理。它可能是一次對陌生人的善意,一次對錯誤的坦誠,一次對偏見的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