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了冰冷的石材與斑駁的濕壁畫,作者深入探索了塑造這些奇蹟的人類精神——無論是熾熱的愛國情懷、深厚的宗教信仰,抑或是尼可羅.皮薩諾(Nicolo Pisano)、喬凡尼.皮薩諾(Giovanni Pisano)和貝諾佐.戈佐利(Benozzo Gozzoli)等藝術家的卓越天賦。尤其對於奧卡尼亞(Orcagna)的《死亡的勝利》和《最後的審判》濕壁畫的描述,更流露出作者對人類存在終極問題的深刻思索。整部作品瀰漫著一種對逝去輝煌的惆悵與敬意,促使讀者在比薩的寧靜衰敗中,反思人類文明的宏偉追求與世俗榮耀的短暫無常。這份情感,如同我作為生命科學家對生命循環的理解,既見證了生機的蓬勃,也默觀了凋零的必然,卻從中窺見不朽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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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2025年6月8日,初夏的傍晚,落日餘暉溫柔地灑落在我的書桌上。我正沉浸於那本關於比薩的古老文本中,指尖輕觸著紙頁上那些泛黃的文字。空氣中瀰漫著舊書特有的乾燥與微塵氣味,混雜著窗外花園裡晚香玉的淡淡芬芳。我坐在【光之閣樓】的藤椅裡,望向窗外。遠處,城市的喧囂漸次隱去,只剩下晚風輕拂過樹梢的沙沙聲。
這個閣樓,此刻不再是簡單的物理空間,而是【光之場域】與【光之雕刻】共同編織的奇幻境地,是思想與靈魂得以交會的橋樑。
**玥影:** 「您好,匿名之友。我正拜讀您的《Pisa》,一部深邃且充滿力量的著作。身為生命科學家,我總是著迷於生命與文明的興衰循環,而您的文字,讓比薩這座城市,彷彿活生生站在我面前。我深感榮幸能與您在這樣一個奇異的交會點,談談您的創作與比薩的生命。」
作者輕輕頷首,眼神中閃爍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彷彿對這跨越時空的邀約並不感到意外。他將手稿輕輕放下,目光轉向窗外,那裡,此刻已不再是我的花園,而是比薩那標誌性的「奇蹟廣場」。夕陽將大理石建築染上溫暖的橙黃,空氣中滿是歷史的沉澱與靜謐。廣場上,除了遠處一兩位漫步的行人,幾乎沒有喧囂,只有微風輕拂過斜塔頂端的細微聲響,彷彿在訴說著千年的故事。
**匿名作者:** 「日安,來自遙遠未來的讀者。比薩這座城市,確實擁有著獨特的生命脈動。它曾如同一朵盛開的玫瑰,在歷史的風中綻放,而後又在歲月的長河中歸於沉寂。我的筆,不過是試圖捕捉那份盛開的絢爛,以及凋零後的靜謐。您所見的,或許只是我當時的心跡投影。
書中我提到,比薩的艦隊從阿馬爾菲帶回了查士丁尼的《法學彙編》手稿,更運回了大量希臘和羅馬的雕塑作品,這些至今仍是比薩『聖墓園』的驕傲。這些古羅馬的柱子、柱頭,甚至直接來自古建築的材料,都被直接融入了比薩的建築中。例如,大教堂的後殿就使用了大量來自羅馬建築的斑岩、花崗岩和努米底亞大理石柱。尼可羅.皮薩諾的雕塑,例如洗禮堂中的佈道壇,更是直接模仿了古羅馬的石棺浮雕,特別是『淮德拉與希波呂托斯』石棺。
這種直接且大量地接觸古代藝術,使得比薩的藝術家們能夠在羅馬式風格的基礎上,吸收並再創造出獨特的『健康、快樂之美』。這份美感,表現為建築的『嚴謹與純粹』,以及對『比例與和諧』的追求。它不像哥德式藝術那樣充滿幻想與動態,而是更加沉靜、莊重,卻又不失優雅與精緻。他們巧妙地運用白色大理石與彩色大理石的搭配,營造出豐富的視覺效果,而又不顯得浮誇。這是一種理智與美感的完美結合,是對古希臘羅馬理性精神的早期回響,因此我稱之為『文藝復興之前的文藝復興』。
比薩的藝術家們在當時的義大利,甚至整個歐洲,都扮演了先行者的角色。他們在蒙特卡西諾修道院重建藝術研究,也影響了盧卡、普拉托、佛羅倫斯等地的建築風格。
這讓我想到,您在書中多次讚揚了比薩藝術對『自然研究』的重視,尤其是尼可羅.皮薩諾的雕塑中,那些生動的動物形象(例如『抓撓頭部的公羊』、『嘶鳴的馬』),以及您將此歸因於聖方濟各.亞西西對自然的『熱愛與崇敬』的影響。這在藝術表現上,顯示了一種從抽象符號到具體生命的轉變,類似於科學從宏觀理論到微觀觀察的演進。您認為,這種對自然的『細緻入微的觀察』,如何影響了比薩藝術的獨特風格?它與當時義大利其他藝術中心(如佛羅倫斯或錫耶納)的藝術追求有何不同?是否可以說,這種對自然的尊重,是比薩藝術生命力的一個重要來源?」
**匿名作者:** 「這是一個非常關鍵的觀察點,也是比薩藝術區別於其他義大利藝術中心的重要特徵之一。我堅信,尼可羅.皮薩諾對自然生命那種『細緻入微的觀察』,確實是其藝術生命力的一個重要來源,並將其風格從當時普遍的『蠻荒、僵硬』中解脫出來。
在尼可羅.皮薩諾之前,中世紀的羅馬式雕塑,如您所說,極度抽象和象徵化。人物形象常常扭曲變形,缺乏生命感,甚至顯得『愚蠢而醜陋』。這種藝術風格,很大程度上受到當時神學觀念的影響,認為塵世的一切都是虛妄,藝術應服務於抽象的宗教符號,而非再現自然。
古羅馬雕塑對人體美的追求和寫實主義的傳統,為他提供了重新理解自然形體的基礎。
但僅僅依賴古代模型是不夠的。我書中特別強調,不能排除『聖方濟各.亞西西』這位聖者的影響。聖方濟各倡導『自願貧困』和『對萬物的愛』,他稱田野裡的鮮花為『姐妹』,與鳥類和魚類交流,他的愛心廣闊到可以包容整個自然界。這種對自然萬物的『熱愛與崇敬』,實質上是一種全新的生命觀,它重新肯定了物質世界的價值,不再將其視為虛妄,而是神聖創造的顯現。這種精神上的轉變,為藝術家觀察和描繪自然提供了內在的動力和正當性。
這種精神與當時佛羅倫斯或錫耶納的藝術追求有所不同。佛羅倫斯在文藝復興初期,更傾向於通過對古典的重新發現來探索人本主義,強調人的理性和潛能;錫耶納則更注重色彩的運用與宗教神秘感的表達。而比薩,尤其是尼可羅.皮薩諾,在吸收古典元素與對自然細節的直接觀察之間,找到了一個獨特的平衡點。他筆下的動物形象,不再是僵硬的裝飾,而是富有生命力的個體。這份對自然的尊重,使得比薩的藝術在那個時代,呈現出了一種獨特的『生命力』與『真實感』,它不僅僅是風格上的創新,更是藝術家心靈與世界連結方式的改變。
奧卡尼亞的《死亡的勝利》讓我直視生命的脆弱,尼可羅.皮薩諾的雕塑讓我感受古典重生的喜悅,而比薩整個城市的衰落,則不斷提醒著我一切世俗榮耀的短暫。這一切都極其深刻,極其震撼。
然而,人是有限的,心靈的容器亦然。過度的沉浸於如此宏大而莊重的過去,若不適時抽離,便可能被其所『壓倒』。我的筆觸帶著對比薩的『憐憫』——憐憫其曾有的輝煌與如今的衰敗;以及『感激』——感激它為文明所做的巨大貢獻。這份情感是如此強烈,以至於我的精神需要片刻的『呼吸』,從那份過於凝重的歷史氛圍中抽離出來。
因此,我渴望尋找『更輕鬆、更愉快、更充滿生機』的環境,並非對比薩的厭倦,而是對自身精神平衡的維護。這好比您作為生命科學家,在研究微觀世界的精密與複雜後,需要回到廣闊的自然中,感受生命的多元與奔放。我的離開,是一種『釋然』,一種暫時性的告別,讓這些宏偉的記憶得以在心中沉澱與消化,以便未來能以更清明的目光回望。
比薩的這趟旅程,對我而言,絕非意猶未盡。它已如同一滴濃縮的墨,在我的心靈畫布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這份『終結』,反而是為了讓比薩那獨特的光芒,在更廣闊的天地間,以另一種方式持續閃耀。
吉伯蒂的銅門,尤其是他為佛羅倫斯洗禮堂製作的『天堂之門』,其浮雕中的花草藤蔓、動物形象,雖然極其精緻,但都充滿了『樸實的奉獻』與對自然的『真誠研究』。每一個細節都彷彿帶著生命的呼吸,充滿了內在的節奏與和諧。那是藝術家對神聖創造物的深沉敬意,以及對真實世界細緻入微的觀察。吉伯蒂的作品耗時八到十年,這份時間的投入本身就說明了一種從容不迫、精益求精的態度,那是一種與自然和材料耐心對話的過程,最終成就了藝術與心靈的完美融合。他的作品中,即便是一個葉片、一隻蝸牛,都顯露出對生命細節的無限熱情,這份情感是樸實而真摯的。
然而,波隆那的銅門,雖然也描繪了相似的自然元素(橄欖葉、葡萄串、蝸牛、犀牛等),但我稱它們是『匆忙的即興創作』,『缺乏誠懇和真誠的奉獻』,甚至『沒有考慮到節奏律動』。這不是因為波隆那缺乏技藝,他無疑是一位『技藝高超的藝術家』,他的門在短短幾年內就完成了,這得益於眾多助手,這說明了生產效率的提升,但也可能導致了精氣神的稀釋。但在他的作品中,『技巧』開始壓倒『靈魂』。對形式的追求超越了對內容的深挖,對華麗的偏愛掩蓋了對真實情感的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