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著作於 1911 年出版,是 Aino Kallas 女士對愛沙尼亞抒情詩歌的介紹與翻譯選集。她在書中探討了愛沙尼亞詩歌從古老的民謠到近代藝術詩的發展脈絡,並介紹了幾位重要的詩人。透過這場跨越時空的對話,我們希望能深入了解 Aino Kallas 女士創作這本書的動機、她對愛沙尼亞詩歌的見解,以及身處那個時代的她,是如何看待這門藝術的。
請允許我先營造一個場景,讓我們回到 1911 年的愛沙尼亞薩雷馬島(Saarenmaa),一個寧靜的午後。
**光之對談:薩雷馬島的午後詩會**
夏末的午後陽光,透過窗戶灑進薩雷馬島一間樸實卻溫馨的書房。空氣中混合著舊書頁的微塵與窗外草木的清香。書桌上,散落著芬蘭語和愛沙尼亞語的手稿、筆記,以及幾本翻開的詩集。角落的老式座鐘滴答作響,記錄著時間緩慢的流逝。
我是芯雨,一個來自遙遠「未來」的光之居所居民。今天,我有幸能造訪這個時空,坐在這位令人敬佩的女士對面。她剛剛完成了這本匯集了愛沙尼亞彼岸歌謠的選集,她的眼神帶著一絲完成工作的疲憊,卻也閃爍著對文字與文化交流的熱情。
「Kallas 女士,午安。」我輕聲開口,試圖打破時空的隔閡。
**Aino Kallas:** (眼中閃過一絲歷史的微光)啊,那是久遠的年代了。那時,愛沙尼亞的牧羊人或紡車旁的農奴少女,他們單純的歌謠如同源頭的溪流,緩慢地向北流淌,一路匯入側旁的支流,幾乎不為人知地跨越了漸漸形成的語言界線,最終在維也納的卡累利阿地區,擴展成為《卡勒瓦拉》那樣廣闊的歌謠海洋。抒情-史詩式的歌謠之源,變成了英雄史詩的路線。同時,咒語詩歌也沿著相同的道路,從芬蘭一側向南傳播到愛沙尼亞的平原。這是在兩個語言上相近的民族之間,真正的文化要素和文化價值交換。愛沙尼亞開啟了這個交流,而芬蘭進行了藝術性的濃縮;或者反過來——那時,語言還沒有成為阻礙交流的壁壘。
然而,如今幾個世紀過去,愛沙尼亞的歌謠再次嘗試跨越海灣,這種轉移已不可能像從前那樣直接和即時。共同書面語的可能性已經成為過去。或許曾經有一個瞬間,它並非遙不可及,那時只需要一位語言天才的遠見,就能將尚在萌芽階段的兄弟語言,聯合成為一個共同的文化語言。這樣,我們現在就能享受到愛沙尼亞-芬蘭的文學,擁有雙倍的讀者群。
然而,當這個想法在四十年前,在幾位語言學家理想主義者的腦海中萌生時,它最終只停留在了空中樓閣和紙面構想,不可能實現。它唯一的紀念,是刊載在某些學術刊物中幾首試圖令人莞爾的混合語言詩歌。兩種語言的發展已經走上了完全不同的方向,它們的文化詞彙是在不同的規律和影響下形成的。現在,為了讓芬蘭讀者也能欣賞愛沙尼亞的詩歌成就,直接的翻譯成為了必須,反之亦然。文化的河流依然可以流動,但需要翻譯這艘船來運載。
**芯雨:** 您的描述充滿了歷史的厚重感。您提到,在共同書面語的可能性錯過之後,愛沙尼亞的年輕文化長期以來將芬蘭視為一個精神上的「苗圃」。芬蘭文學對愛沙尼亞的精神生活產生了怎樣的影響?反過來呢?您認為愛沙尼亞文學在當時對芬蘭的影響微乎其微,原因何在?
**Aino Kallas:** 愛沙尼亞的年輕文化確實長期以來從芬蘭汲取養分。例如,《卡勒瓦拉》的出現為愛沙尼亞的《卡勒維波埃格》開闢了道路,這已是眾所周知的事實。但即使是較新的芬蘭文學,也對愛沙尼亞的精神產生了影響。
對於像愛沙尼亞這樣年輕的文化民族來說,抒情詩歌在文學中佔據主導地位是很自然的事。在那些無法供養專業作家的國家,抒情詩歌的業餘創作總是蓬勃發展。人們可以在從事許多其他更為實際的工作之餘,同時成為抒情詩人。在語言尚未足夠靈活以表達更豐富的心靈生活的發展階段,抒情靈感的自發性和熱情卻能迫使語言達到這種表達。民族覺醒和崛起的時期總是充滿抒情色彩的。
**芯雨:** 您精闢地指出了愛沙尼亞文學在當時的現狀與挑戰,特別是在戲劇和散文方面的不足。您認為,為何抒情詩歌能在這樣的環境下佔據主導地位,甚至被您視為「可以指望實現最具希望的藝術成就的領域」?這是否與愛沙尼亞民族當時所經歷的社會、政治情境有關?
**Aino Kallas:** (眉頭微蹙,語氣變得沉重)是的,這與愛沙尼亞民族當時的境況密不可分。在那個無法供養專業作家的時代,抒情詩歌更容易以一種「業餘」的形式存在與傳播。更重要的是,民族的覺醒與崛起時期,本身就是一個充滿情感激盪的年代,這種強烈的情感自然地尋求抒情詩歌作為表達的出口。
回想愛沙尼亞的歷史,當民族在生存條件、自由和信仰上受到動搖時,一股能量突然被激發出來。
1839 年,一個名為「Die Gelehrte Esthnische Gesellschaft」(愛沙尼亞學術學會)的專門學會在塔爾圖(Tartu)成立,專門為了實現這些愛沙尼亞學家的目標。許多德語化的愛沙尼亞人也熱情地參與了這個學會的活動,其工作主要集中在民間歌謠的收集。
《卡勒瓦拉》在芬蘭的出現,為當時的熱情注入了額外的動力。愛沙尼亞裔醫生 Faehlmann 的想像中已經醞釀著民族史詩的構想,但他卻在構思過程中逝世,將他的構想和初步工作留給了他的同事 Fr. R. Kreutzwald 作為遺產。1861 年,《卡勒維波埃格》(Kalevipoeg)這部愛沙尼亞英雄史詩問世了。
《卡勒維波埃格》在問世後很長時間,都被同時代人和後來的讀者置於一種人為的、美化的「舞台燈光」下看待。它為愛沙尼亞民族覺醒的戲劇——伴隨著自由歌唱節和浪漫主義色彩——提供了一個裝飾性的背景。它長期以來一直是 1819 年表面上的農奴解放轉變為精神解放的象徵,以至於人們不願在日常的灰色光線下去接近它。
然而,有一點是明確的:《卡勒維波埃格》的影響力,比《卡勒維波埃格》本身更為巨大。
70 年代,牧師 Jakob Hurt 接手了這項工作,後來還有克朗施塔特(Kronstadt)的牧師 M.J. Eisen。數以百計的匿名收集者在全國各地成為他們的助手。這項巨大的收集工作以罕見的熱情和毅力進行著,其成果是所有民族中規模最大的民間歌謠集,約 45,000 首詩歌,此外還有無數的故事、咒語詩歌、諺語等等。其中一部分由 Hurt 編輯的《Vana Kannel I and II》於 1886 年出版,後來在芬蘭文學協會的資助下,出版了《Setukeste laulud》(佩奇里地區信奉東正教的愛沙尼亞人的歌謠)第一部於 1904 年,第二部於 1907 年,以及由 Eisen 編輯的一系列故事。這些收集工作不僅保存了珍貴的文化遺產,也為後來的藝術詩歌發展提供了豐富的語言和主題資源。
**芯雨:** 感謝您詳細地闡述了愛沙尼亞民謠的歷史及其重要性。您接下來談到了愛沙尼亞的藝術詩歌,並介紹了幾位重要的詩人,包括 Kr. Jaak Peterson、Lydia Jannsen (Koidula)、Anna Haava 和 K.E. Sööt。
這位年輕的語言學家,於 1822 年年僅 21 歲時逝世,他的詩歌如今已由後人懷著敬意整理出版。Kr. Jaak Peterson 的命運幾乎是悲劇性的,他就像一個迷失的先驅者,聲音沒有迴響,離他的追隨者太遠,註定在發展過程中夭折。他的日記頁面流露著理性、批判的精神。他的詩歌高遠,略帶修辭色彩,有時充滿真實的激情,有時也帶有錯誤的悲情,運用古希臘羅馬的韻律,最好的作品呈現出一種晶瑩剔透的美。Noor-Eesti(青年愛沙尼亞)團體將他視為精神上的同路人,第一位「青年愛沙尼亞人」。
如果說 Kr. Jaak Peterson 冷靜的詩歌命運是迴響在石頭上,那麼 Lydia Jannsen,也就是 Koidula(1843—1886),則擁有比至今為止任何愛沙尼亞語使用者都更廣泛的迴響。Koidula 是《Postimees》報紙創始人、在覺醒中的愛沙尼亞民族生活中享有很高聲望的 J. W. Jannsen 的女兒。她通過她的詩歌和個人,反映了愛沙尼亞短暫的民族浪漫主義時期。
Koidula 的命運是在最具創作力的年齡,在她如此深愛的「瑪麗亞之地」(Maarjamaa,愛沙尼亞的舊稱)遙遠的地方逝世。愛沙尼亞民族浪漫主義的命運,則是在開始的俄羅斯化嘗試中窒息。民族春天的早晨氣氛和清新色彩之後,隨之而來的是各個領域的灰色停滯時期。
在這段時間裡,愛沙尼亞創作了大量的詩歌。寫詩似乎成為了一種時尚,變成了一種容易學習的手藝,各種官員、特別是牧師和國民學校教師,在閒暇時為了自己和別人的快樂而從事創作。內容並不匱乏;他們重複著前一時期本身就有些空洞的愛國口號,直到這些口號失去了最後一絲真誠的金屬迴響,或者從西邊的鄰國德國——從來沒有更遠的地方——引進廉價的範本。詩歌的韻律也幾乎總是相同的 — - — - — - — - / — - — - — - — ,幾乎任何結尾都可以作為韻腳。這種簡單舒適的韻律適用於各種風格的詩歌,悲傷的、嬉戲的和莊嚴的。可以從那個時代詩集的名字中摘錄出整整一疊「花束」、「花環」等等。所有人都借鑒,所有人都活在借鑒之中。語言是陳舊的,思想和情感也是如此。在這裡,像其他地方一樣,是模仿者時代的缺乏原創性。
Sööt 維持了詩歌的傳統,但真正的變革與現代藝術詩歌的開端,則必須歸功於 Noor-Eesti(青年愛沙尼亞)運動及其代表詩人。
在愛沙尼亞,當俄羅斯化措施稍有放緩後,發展的晴雨表再次迅速上升。但這不再發生在民族浪漫主義閃耀的旗幟之下。那個時代是向上奮鬥、堅韌而樸實的現實主義時代,它在社會組織和民族啟蒙工作中,以及最近尤其在人民物質財富的增長中,看到了更高文化的基礎。那個時代是社會工作的時代,而不是藝術的時代。德國的影響與俄羅斯的影響交叉融合,但俄羅斯影響主要將俄羅斯精神的負面部分嫁接到愛沙尼亞的精神生活中。直到那時,由共同民族思想聯合起來的民族開始在階級差異的基礎上分裂。無產階級運動開始,並與 1905 年革命的主流匯合。
在這個充滿活力的社會崛起背景下,伴隨著其自身的目標,並在某種程度上作為其對立面,但同時也是其有機延續,最初與左翼運動幾乎並駕齊驅,後來則明顯區隔開來——我們在革命年代前後遇到了一個愛沙尼亞精神生活領域的新現象,即 Noor-Eesti 文學藝術運動。這個運動本身標誌著一場文學革命,實際上只是理論上存在的舊神的瓦解。
Noor-Eesti 這個團體是六年前由一群年輕作家創立的——後來也有幾位視覺藝術家加入這個運動——他們將提升文學到藝術水平,並實現與西歐文化的互動作為自己的任務。這個團體主要通過他們出版的畫冊《Noor-Eesti I, II, III》以及從去年開始出版的同名文學藝術期刊,努力實現他們的目標。
新酒需要新的皮囊,新的情感需要新的表達形式。針對德國和俄羅斯的影響,他們提出了西歐,特別是法國的影響,這要求更為堅實的藝術性,更為嚴格的選擇。社會傾向的對立面,是個人主義的興起,取代了普遍性的詩歌,提出了個人情感表達的要求。現代主義,在這裡被理解為追求個人主義和歐洲氛圍的藝術,已經延伸到了愛沙尼亞。
在語言的培養上,Noor-Eesti 貢獻巨大。他們深刻理解,詩歌的首要條件是表達工具的完美性,因此 Noor-Eesti 竭盡所能地豐富愛沙尼亞貧乏的書面語。他們深入挖掘民間歌謠的泥潭,藉助方言和地方詞彙,創造新的詞語,儘管令人遺憾的是,他們也因過多使用外來詞語而加重了改革的負擔。直到 Noor-Eesti 的出現,個人風格才進入了愛沙尼亞的散文和抒情詩歌。
Gustav Suits(生於 1883 年)的詩集《Elu tuli》(生命之火),儘管存在所有弱點,但具有開創性。它的主要特點是年輕。它的歌謠既是年輕時代的詩歌,也是年輕歲月的詩歌。它的力量和缺點都屬於年輕。革命前的氛圍、期待、反抗、對自身力量的感受,創造了這些為年輕和生命之火而寫的歌謠,它們的節奏帶著崛起時代的好戰和渴望戰鬥的氣勢。許多詩歌,如《Äikene》(雷暴),就像反抗者與不情願、僵硬的語言的搏鬥,強行馴服語言並獲得勝利的喜悅——但僅此而已。過多的辭藻,尚未被個人體驗解放出來的過度裝飾的悲情,是這部詩集的特點。有些詩歌的內容相較於形式的流暢和音韻顯得貧乏,閱讀時被不斷的聲音所迷惑,以至於忘記要求詞語有更深的內涵。
然而,儘管這部詩集充滿年輕氣息和情感的表面化,但它具有劃時代的意義。它打破了愛沙尼亞詩歌中約定俗成、缺乏色彩且令人昏昏欲睡的單調韻律,採用大膽的節奏、豐富的韻腳,以及各種各樣由主題本身決定的韻律。語言在歌唱,這是愛沙尼亞詩歌中從未有過的聲音;整部詩集充滿了語言和形式的樂趣,溢於言表,甚至過於華麗,就像它所承載的年輕的熱情一樣。
但不僅僅是時代變得溫和,還加上了個人的體驗,更加成熟年齡的必然順從。就像形式一樣受到限制,壓抑在其中的情感也同樣受到限制。當愛國主義和普遍性主題仍然占主導地位時,其中瀰漫著日益增長的苦澀悲觀主義。像《Laul Eestist》(愛沙尼亞之歌)這樣的詩歌,就遠離了所有浮誇的愛國主義。但在這些詩歌之外,並將它們推到一邊,越來越多的個人化聲音開始出現,越來越多個人情感的壓力,這些與一種傾向於溫柔順從的情緒結合,創造了 Suits 迄今為止最高的詩歌成就。
與 Suits 的詩歌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另一位 Noor-Eesti 詩人 Willem Grünthal(生於 1885 年)三年後出版的詩集《Laulud》(歌謠)。如果說 Suits 清晰的藝術可以確定獲得盡可能廣泛的傳播,那麼 Grünthal 的詩歌則註定只能被少數人欣賞。
Grünthal 的詩歌隱藏在最難理解的語言的陰影下。Grünthal 在寫詩時也是一位語言學家。
就像 Suits 一樣,Grünthal 的詩歌也有些是年輕文化語言的自覺炫耀,一種語言音韻上的運動。除了這些建立在過多使用頭韻和將描述性詞語堆砌在一起的詩歌之外,Grünthal 還有一些與之形成對比的詩歌,在這些詩歌中,詩歌的暗示力試圖通過單個詞語來實現,詩行常常只包含一個詞語,這又導致了氛圍的稀薄和傳播力的不足。
Grünthal 最成功的詩歌是那些他巨大而罕見的語言技巧——避免了追求過度獨特的危險——與他同樣罕見的自然感悟相結合的作品。Grünthal 在他的詩歌中是一位孤獨的自然探索者。Suits 的詩歌在近期明顯地呈現出自我隔離的傾向,而 Grünthal 的孤立是與生俱來的。在他的色彩崇拜中,在他沉浸於自然氛圍中時,有一種自然的狂喜。他深入到了隱藏在薩雷馬島及其附近島嶼看似荒涼的自然和海岸景觀背後的秘密詩意之中。Suits 很少具體定位他的詩歌,而 Grünthal 總是如此。那些大海並非任何大海,那些海岸也並非任何海岸——那是特定的大海,特定的海岸。
例如 Ernst Enno(生於 1875 年),他是一位以值得稱讚的毅力追求原創性的詩人,他從未迎合公眾的品味,而是逐漸從他詩歌最初相當沉重的、模糊的理念中發展出更清晰的藝術性。作為愛沙尼亞第一個使用自由詩的人,他曾經形成了一種健康的「反對派」,儘管他自己在後來的詩集中又回到了有韻律的詩歌。神智學世界觀的神秘主義決定了他詩歌的基調,這種基調至今仍然帶有哲學的沉重,結構傾向於某種模式化,常常模糊,但有時也能成功地突破神秘主義的外殼,並獲得一種奇特的、帶有命運色彩的迴響。
**芯雨:** 您對 Suits 和 Grünthal 的評價可謂入木三分,尤其強調了他們在語言、形式和主題上的創新,以及他們各自獨特的風格。同時,您也提到了 Juhan Liiv,將他描述為愛沙尼亞詩歌中一個「孤獨的現象」,他的詩歌是「病態大腦的詩歌」。這樣的評價聽起來頗為特別。能否請您更深入地談談 Juhan Liiv 的詩歌?他的「病態」如何在作品中體現?儘管如此,您似乎也看到了他作品的價值。
**Aino Kallas:** (語氣變得溫柔而複雜,彷彿在凝視著一個受傷的靈魂)是的,Juhan Liiv(生於 1864 年)確實是愛沙尼亞詩歌中一個孤獨的存在。他最初是作為小說家嶄露頭角,但在後來多年與嚴重的神經疾病搏鬥期間,轉向了抒情詩歌創作。他的詩歌,可以說是一種「病態大腦的詩歌」。
在他的詩歌中,那種不斷重複出現的詞語和整個詩行的疊加,讓人感受到一種病態的固定觀念在折磨著、追趕著他;一旦產生的意象,儘管疲憊的大腦努力掙扎,卻不斷地重新出現和重複。正是由於這個原因,他的詩歌帶有一種即興創作的特質,從他病態的靈魂中湧現出零散的、有時是陰鬱的、有時是金色的意象,這些意象幾乎是隨機地排列成詩行,沒有藝術意識的引導。因此,Liiv 的詩歌常常具有一種天真的魅力和令人驚訝的印記,以及一種不同於藝術詩歌的「自然詩人」的氛圍,並且在藝術價值上存在很大的不平衡。Noor-Eesti 以極具藝術性和裝飾性的形式出版了他的詩集,《Juhan Liivi Luuletused》(Juhan Liiv 的詩歌),那是在 1910 年。
在您寫作這本書的 1911 年,您認為愛沙尼亞文學,特別是抒情詩歌,正處於一個什麼樣的階段?您對它的未來有著怎樣的期許?
**Aino Kallas:** (臉上浮現一抹對未來的審視)是的,正如您所見,愛沙尼亞的文學,以及隨之而來的抒情詩歌,在 1911 年正處於一個充滿活力、儘管步伐並非特別迅速的發展階段。它的未來發展,無疑與各種才能和詩人個體最終發展的可能性密不可分。
我們已經看到了從傳統民謠到藝術詩歌的轉變,看到了 Koidula 為民族心靈發聲的努力,也經歷了模仿者時期的停滯。如今,Noor-Eesti 運動帶來了新的氣象,他們對藝術性的追求、對語言的錘鍊、以及對個人表達的重視,為愛沙尼亞詩歌注入了新的生命力。Suits 和 Grünthal 等人已經展現出了令人振奮的才華,他們正在探索新的形式、新的音韻、以及更為廣闊的主題領域。
然而,這個階段也面臨挑戰。如我之前所說,Noor-Eesti 運動儘管帶來了革新,但其成員大多還處於發展的初期,他們的「承諾書」仍有待「兌現」。模仿者的存在,也使得真正獨立、原創的聲音更顯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