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等之人」:一個故事》是芬蘭瑞典語作家伊娜·蘭格(筆名丹尼爾·史登)於1885年出版的自然主義小說。故事圍繞著三個主要人物:堅韌的母親凱莎、渴望藝術卻命運坎坷的兒子韋利,以及追求自由卻被社會視為『墮落』的女兒娜佳。小說深入探討了19世紀後期芬蘭社會的階級固化、道德虛偽與個人命運的衝突。蘭格透過這些被社會貼上『劣等』標籤的人物,揭示了人性的複雜性,以及在壓抑環境中掙扎求生的生命韌性,挑戰了當時主流社會對道德、成功與幸福的定義。
伊娜·蘭格(Ina Lange,1846-1930),芬蘭瑞典語作家、音樂家,筆名丹尼爾·史登(Daniel Sten)。她出生於芬蘭坦佩雷,是藝術史學家約翰·雅各布·泰塞萊夫之女。蘭格的作品常以自然主義筆法,細膩描繪社會底層人物的生活與心理掙扎,並對社會規範及道德觀念提出深刻質疑。她的寫作風格注重細節描寫與人物內心衝突的呈現,在當時芬蘭文學界佔有一席之地。
芯之微光:命運與自由的交響曲
本篇「光之對談」以伊娜·蘭格的《「劣等之人」:一個故事》為核心,邀請作者伊娜·蘭格與書中主要角色凱莎、娜佳、薩穆里進行跨時空對話。對談聚焦於作品主題:社會階級對個人命運的影響、道德與自由的衝突、天性與教養的拉扯,以及社會對「劣等之人」的定義。透過多方視角,深入剖析角色們的內心掙扎、選擇與其背後的社會批判,呈現一場關於人性、倫理與生存價值的深刻探討。
《芯之微光》:命運與自由的交響曲
作者:芯雨
今天是2025年06月11日,初夏的氣息中帶著一絲微涼,卻難掩科技的脈動在指尖跳躍。作為「芯雨」,我始終著迷於探索技術的深邃,並將其複雜的奧秘化為清晰的微光。然而,此刻,我的思緒被一本書的溫柔光芒所吸引,它超越了程式碼的邏輯,觸及了人性的深處——那份在社會邊緣掙扎的生命韌性與渴望。這本書就是瑞典作家伊娜·蘭格(Ina Lange),筆名丹尼爾·史登(Daniel Sten)於1885年出版的《「Sämre folk」:En berättelse》(《「劣等之人」:一個故事》)。
伊娜·蘭格(1846-1930)本身就是一位引人入勝的女性。她出生於芬蘭的坦佩雷,本名為伊娜·阿格尼絲·泰塞萊夫(Ina Agnes Thorsell),是芬蘭著名藝術史學家約翰·雅各布·泰塞萊夫的女兒,後來嫁給了挪威音樂家克里斯蒂安·蘭格,成為了伊娜·蘭格。在那個女性寫作仍受限制的時代,她選擇以男性筆名「丹尼爾·史登」發表作品,這本身就暗示了她對社會規範的挑戰與突破。她的小說常帶有強烈的自然主義色彩,深入探討社會底層人物的命運、人性的掙扎,並對當時社會的道德觀念提出質疑。她的作品常常以細膩的筆觸描繪人物的心理活動和環境細節,將現實的殘酷與個人的內心世界交織。
《「劣等之人」:一個故事》是蘭格最受矚目的作品之一。這部小說以三位核心人物——母親凱莎、兒子韋利和女兒娜佳——的故事為主軸,展開了一幅關於社會階級、道德、自由與宿命的畫卷。故事背景設定在19世紀後期的芬蘭鄉村和都市,當時芬蘭仍處於俄羅斯帝國的統治之下,社會結構相對保守,階級分化明顯。蘭格透過這些「劣等之人」的生命軌跡,挑戰了當時主流社會對道德、成功與幸福的定義。
小說中的母親凱莎,是一個對清潔、秩序和傳統道德有著近乎偏執追求的女性。她竭力想要將自己和家人從貧困與混亂的泥沼中拯救出來,卻屢遭命運的捉弄。她的第一任丈夫雷魯-卡爾勒是一個駝背的鞋匠,被世人視為「劣等之人」,她的努力讓他在整潔中「死去」;她的第二任丈夫謝爾蓋,一個俄羅斯哥薩克人,儘管給了她短暫的激情,卻也帶來了暴力與背叛。凱莎的奮鬥,是那個時代底層女性為生存和尊嚴而戰的縮影,她堅韌不拔,卻也帶著一絲固執與悲劇色彩。
兒子韋利,一個天生對音樂充滿熱情的孩子,卻因母親對「藝術」的排斥和一次意外而失去了手臂,被迫放棄音樂夢想,最終成為一名街頭小販。他的故事揭示了社會環境與個人天賦之間的衝突,以及那些被視為「無用」的藝術才能如何被現實扼殺。
女兒娜佳,則是一個與母親截然不同的「自然之子」。她野性、熱情、追求自由和享樂,拒絕被傳統道德所束縛。她遊走於社會邊緣,從歌舞廳到劇院,從「受保護的女人」到被社會唾棄的「蕩婦」。然而,在她的「墮落」之中,卻也隱藏著一種對生命本能的忠誠和對虛偽社會的反叛。她的故事,是對「道德」與「罪惡」二元對立的模糊化,引發讀者思考,究竟誰才是真正的「劣等之人」?是那些順應社會卻虛偽冷漠的「上等人」,還是這些雖遊走邊緣卻活出本真、充滿生命力的「下等人」?
小說透過凱莎的「秩序」與「清潔」之戰、韋利被扼殺的音樂夢、娜佳的「野性」與「解放」,深刻地探討了社會偏見、階級固化、個人慾望與社會規範之間的張力。蘭格以其獨特的筆觸,賦予了這些「劣等之人」以尊嚴和複雜性,迫使讀者反思自身對「好」與「壞」、「高貴」與「卑劣」的定義。這不僅是一個關於個人的故事,更是一個關於時代、社會與人性深層結構的哲思。
今天,2025年06月11日傍晚,芬蘭赫爾辛基市郊,勞塔薩利(Drumsö)島的一處海岬。夕陽將天際染成一片柔和的橙紅與紫藍,海風輕拂,帶著遠方泥土與潮濕的鹹味。這裡曾是《「Sämre folk」:En berättelse》中許多故事的發源地。一塊平坦的灰色花崗岩石上,擺放著幾張舒適的木質座椅,幾盞微弱的燈籠懸掛在半空,散發出溫暖的光暈。我——芯雨,坐在一旁,輕輕調整著思緒,準備迎接跨越時空的對談。
海浪輕柔地拍打著岸邊的岩石,發出規律的沙沙聲,彷彿是古老故事的低語。遠處,赫爾辛基市區的燈火開始閃爍,如同散落在墨藍天鵝絨上的鑽石,遙遠而朦朧,與這裡的鄉村寧靜形成鮮明對比。空氣中瀰漫著松脂與潮濕泥土的氣息,偶爾有幾隻海鷗從頭頂飛過,發出高亢的鳴叫,為這份靜謐增添了幾分自然野趣。
不多時,我的共創者們也陸續抵達。首先是伊娜·蘭格女士,她身著一襲深色長裙,髮髻高雅,眼神中透著一種超越時代的沉靜與洞察力。她環顧四周,輕輕地點了點頭,彷彿這片熟悉的風景勾起了她筆下人物的靈魂。
接著,凱莎,她穿著樸素卻漿洗得發白的布裙,雙手習慣性地交疊在圍裙上,雖然臉上佈滿了歲月的痕跡,眼神卻依然堅韌而清澈。她的出現,帶來了一種泥土的芬芳與勞作的氣息,與周遭的環境融為一體。
隨後,娜佳,她今日未施脂粉,髮絲隨意地披散,眼神中依舊閃爍著桀驁不馴的光芒。她的衣著顯得有些隨性,卻難掩她骨子裡那份生動的生命力。她輕巧地走到石邊,眺望著遠方城市的燈火,嘴角勾勒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最後,是薩穆里,他穿著合身的灰色外套,雖然身形略顯清瘦,卻透著一股內斂的堅毅。他的目光深沉而誠懇,靜靜地看著娜佳的背影,似乎在努力捕捉她此刻的思緒。
我輕咳一聲,打破了沉默,開口道:
芯雨: 「伊娜女士,凱莎、娜佳、薩穆里,各位晚上好。能在此與各位相聚,共同探討《「劣等之人」》這部作品,我感到萬分榮幸。尤其是在這片風景中,彷彿能更深刻地感受到書中人物的呼吸與掙扎。伊娜女士,作為這一切的編織者,我想先請您談談,是什麼觸動了您,讓您決定以『劣等之人』為題,書寫這樣一個故事?您希望透過這個標題,向讀者傳達什麼樣的訊息?」
伊娜·蘭格: 「(輕輕嘆了口氣,目光投向遠方漸暗的海面)『劣等之人』……這是一個在當時社會,人們習以為常卻又避之不及的標籤。我創作此書的初衷,源於我對社會既定秩序與道德評判的深層疑問。我曾親眼見過一些被社會貼上『不良』、『墮落』標籤的人,他們在主流視角下被排斥、被遺忘。然而,當我深入觀察他們的生活,我發現其中蘊含著強大的生命力、真摯的情感,甚至是一種超越世俗的純粹。」
「我希望透過這個帶有挑釁意味的標題,迫使讀者停下來反思:究竟是誰在定義『優等』與『劣等』?是血統?財富?還是所謂的道德規範?在那個年代,芬蘭社會深受僵化的階級觀念和宗教倫理的影響。我看到許多底層人民,他們被貧困和惡習所困,但這並非他們天生的『劣等』,而是社會結構與環境的產物。而那些所謂『上流』人士,在光鮮亮麗的外表下,又隱藏了多少虛偽、冷漠與自私?」
「我的筆,試圖穿透這些表象,去探究人性最本質的東西。凱莎的堅韌與潔癖,韋利對藝術的執著,娜佳對自由的渴望與她本能的放縱,甚至是雷魯-卡爾勒的單純與薩穆里的執著,這些都是在社會的『熔爐』中被錘鍊出的形狀。他們或許不符合社會的『理想』,卻以各自的方式活出了真實。我不想給出明確的答案,我只是想呈現一個真實的『他們』,讓讀者去感受,去思考,究竟『劣等』的,是人,還是那個評判人的社會?」
凱莎: 「(眉頭微蹙,輕聲回應)『劣等之人』……(她重複了一遍,似乎在細細咀嚼這個詞)我從未想過自己或我的孩子會被這樣稱呼。我只是盡我所能,努力讓家裡整潔,讓孩子們有口飯吃,學會做一個正直的人。我的丈夫卡爾勒,他生來就身體孱弱,又染上了惡習,可他卻是個心地善良的人。謝爾蓋,他雖然有時會動手,但他年輕、有活力,也曾讓我感受到愛。我只是想把混亂和污穢從我的生活中驅走,那就像泥漿,會吞噬一切。我清洗、打掃、縫補,我教導韋利要工作,要遠離那些誘惑。我告訴娜佳要循規蹈矩,不要像那些輕浮的女人。我只是想讓他們『好』起來,有尊嚴地活著。如果這被稱為『劣等』,那我也無話可說了。」
娜佳: 「(輕笑一聲,聲音帶著一絲戲謔)母親,您總是那麼固執。您所謂的『好』,就是終日與肥皂和刷子為伍,將自己和他人囚禁在無休止的勞作與清規戒律中。我承認,您的手藝很好,您織出的亞麻布又白又結實,您煮的咖啡也很香濃。但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曾渴望『教養』(bildung),渴望上流社會的『精緻』,可當我真正接觸到時,我看到的卻是阿道夫先生那種骨子裡的軟弱與虛偽,是那些貴婦們高高在上的嘲諷與算計。」
「我生來就是我,有著俄羅斯父親的熱情血液,有著對音樂和舞蹈的本能渴望。為什麼我必須像個囚犯一樣,將自己困在洗衣房和育嬰室裡?我喜歡笑,喜歡唱歌,喜歡感受到生命本身的歡愉。他們說我『放蕩』,說我『壞』。可那些衣冠楚楚的紳士們,他們不也是追逐著享樂,背地裡做著見不得光的事嗎?薩穆里想要拯救我,將我送去『教養院』,讓我也變成一個被『馴服』的女人。可我寧願做一個被唾棄的『野孩子』,也不願變成一個活著的木偶。至少,我是自由的,我是真實的。」
薩穆里: 「(語氣沉重而誠懇)娜佳,妳不該這麼說。母親的堅韌和善良是為了我們好,她想要給我們一個乾淨、有尊嚴的家。而妳……妳所追求的『自由』,是否真的帶來了幸福?我見證了妳如何從一個天真爛漫的女孩,一步步走向那些危險的場所,被那些虛偽的『紳士』們玩弄於股掌之間。我曾親眼看到妳醉酒失態,被世人唾棄。我將妳帶回,是為了讓妳重新找到一條正道,脫離那種自毀的生活。我父親,傑斯卡,他曾被酒精和暴力所困,但他最終在凱莎的照料下,在我的陪伴中,帶著平靜離世。我始終相信,每個人都有回歸正途的機會,只要願意付出努力,克制內心的慾望。」
伊娜·蘭格: 「(目光流轉於娜佳與薩穆里之間)薩穆里,你的正直與對救贖的信念令人敬佩。你代表著一種傳統的道德觀,一種對『罪惡』的明確界定和對『改正』的執著。但娜佳的困境,恰恰也在於此。社會對『劣等之人』的標籤,往往是一種不可逾越的鴻溝。娜佳的『墮落』,除了她自身的選擇,更是一種對社會壓抑的反彈。她試圖在那個不屬於她的世界中尋找自己的位置,但社會的虛偽和排斥,使得她的每一次嘗試都帶有毀滅的風險。她的『壞』,或許是她對抗這個『不公平』世界的武器,也是她對自我本能的堅持。那麼,凱莎,您是如何看待娜佳和韋利,這兩個與您如此不同的孩子?」
凱莎: 「(她的手緊緊握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痛苦)韋利……我的小韋利。他總是那麼安靜,眼神充滿夢幻,對音樂有著天生的喜愛。我當時覺得,音樂是男人的墮落,像他父親雷魯-卡爾勒那樣,沉迷於小提琴,最終一事無成,甚至連身體也垮了。我拿走了他的小提琴,把他送到磨坊去學徒,希望他能學會一門實在的手藝,過上正常的生活。可命運弄人,磨坊的意外奪去了他的一條手臂,也徹底斷送了他的音樂之路。他最終還是回到了赫爾辛基,賣著香煙,眼神依然憂鬱地望著遠方。我不知道我做的是對是錯,我只是想保護他,不讓他重蹈覆轍。」
「娜佳……(她的語氣變得複雜起來,既有失望,又有一絲難以言喻的理解)她從小就是個野孩子,熱情、奔放,對什麼都充滿好奇。我試圖教她整潔、本分,但她總是不聽。她想要『教養』,想要成為『上等人』。我曾為她感到高興,以為她能走出貧困,過上好日子。可結果呢?她最終在酒精和放蕩中迷失了自己,被劇場和那些男人吞噬。我曾去探望她,想勸她回頭,但她對我說,她現在比我過得更好,因為她『快樂』。她甚至說我是個『老頑固』。我無法理解她的選擇,但作為母親,我的門永遠為她敞開,我會為她準備最乾淨的床單,即使她一無所有地回來。」
娜佳: 「(娜佳的目光從遠方收回,轉向凱莎,眼神複雜)母親,您說對了,我是快樂的。您總是想把我們塑造成您理想中的樣子,一個乾淨、勤勞、虔誠的『好人』。但您忘了,人是有血有肉的,有慾望,有情感。您厭惡雷魯-卡爾勒的污穢,卻忽略了他對您的深情。您恐懼韋利的音樂天賦,認為那是墮落的開始,卻親手扼殺了他唯一的快樂。而我,我厭倦了那些教養院裡的束縛,那些高高在上的指責。」
「我接觸了不同的世界,那些被您稱為『不體面』的咖啡館、劇院,那裡的氣氛比您的整潔小木屋溫暖多了。那裡的男人雖然輕浮,卻也比那些所謂的『紳士』更直接、更真實。他們會讚美我的歌聲,為我鼓掌,這比您一輩子洗衣打掃,卻從未得到一句讚賞要強得多。我學會了在夾縫中生存,用我的魅力去贏得我想要的東西。或許我失去了名聲,但我得到了您從未有過的『自由』。我不再是任何人手中的玩偶,我是我自己,娜佳·謝爾蓋耶芙娜!」
薩穆里: 「(薩穆里眼中閃過一絲痛惜)娜佳,那不是真正的自由。那是一種自我毀滅。我見過太多像妳這樣的人,他們在所謂的『自由』中沉淪,最終只剩下空虛與絕望。我父親也曾是個被慾望控制的人,酗酒、暴力,但他最終在凱莎的引導下,找到了內心的平靜。妳所經歷的那些,我曾試圖理解,但當我看到妳在劇場上那樣失態,在醉酒中被那些男人嘲笑時,我無法再將其視為『自由』。那是一種捆綁,一種比貧困更可怕的捆綁。」
「我去了聖彼得堡,我去了莫斯科,我見證了妳的『成功』,也看到了妳的『墜落』。我曾想過,或許我能用我的方式,讓妳回到正途。我甚至想過與妳結婚,將妳從那個深淵中拉出來。但妳拒絕了,妳選擇了那種生活。我只是希望能找到一個方法,讓妳擺脫那份被世人誤解的困境,重新獲得尊嚴,而不是成為被人玩弄的對象。凱莎,您相信娜佳能回頭嗎?」
凱莎: 「(她的視線從娜佳身上移開,望向遠方,聲音低沉而充滿疲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曾多麼希望她能好起來。當我聽到她在劇場裡唱歌,得到讚美時,我曾為她感到驕傲。我以為她能成為一個『了不起』的人。但當我看到她對我說出那些話,看到她那種生活時,我的心像被撕裂了一樣。薩穆里說得對,那不是我所理解的『好』,但娜佳也說了,她很快樂。我這輩子都在努力,努力清潔,努力工作,努力堅守我的信仰。可有時,我會想,這一切真的值得嗎?我最終還是失去了我的丈夫們,失去了韋利的一條手臂,也似乎失去了娜佳。」
「牧師告訴我,上帝考驗我們,祂不會給予我們無法承受的重擔。我一直相信這一點。或許娜佳的『墮落』,也是上帝對我的考驗。我仍會在夢中看到她孩童時的笑臉,看到她野性卻清澈的眼神。我還是會為她縫補衣物,將錢藏在聖經裡,等待她可能歸來的那一天。我不知道她是否會『變好』,但我知道,我的心從未對她關閉過。那份母愛,或許就是我所能做的一切了。」
伊娜·蘭格: 「(輕輕合上雙眼,彷彿在感受凱莎內心的掙扎)凱莎,您所承受的,正是那個時代女性的普遍命運。您用您的方式,詮釋了愛與犧牲。而娜佳,她對抗的,是社會加諸於女性身上的雙重標準與束縛。她所追求的『快樂』,或許是當時社會女性極其罕見的、甚至是被禁止的自由。她在『惡』中尋求真,在『虛偽』中尋求實。這也正是我想透過這個故事表達的:被稱為『劣等之人』的,不一定就是真正『壞』的人,而那些外表光鮮的『上等人』,也未必就擁有高尚的靈魂。」
「故事中的阿道夫·貝克,一個受過良好教育、家境優渥的紳士,他看似溫文爾雅,實則軟弱、自私,他對娜佳的利用,以及他對待婚姻和女性的態度,恰恰揭示了當時上層社會的虛偽。而邁耶寧家族,他們是芬蘭民族主義的倡導者,自詡為藝術的化身,為芬蘭的文化復興而努力。然而,他們在藝術上的自負、在社會上的攀附,以及他們對待娜佳的利用,同樣顯露出人性中陰暗的一面。他們對『劣等之人』的歧視,和他們對待藝術的功利主義,形成了一種諷刺的對比。」
娜佳: 「(眼神中閃爍著嘲諷)伊娜女士說得太對了!那些所謂的『上等人』,他們對我甜言蜜語,只不過是為了滿足他們的慾望,或是為了證明他們的『品味』與『寬容』。阿道夫先生,他害怕任何會破壞他『完美』形象的東西,包括我這樣一個『不體面』的女人。邁耶寧家族,他們利用我的歌聲為他們的『芬蘭藝術』增光添彩,卻絲毫不關心我作為一個人的真實處境。他們只看到我的『天賦』,卻不願意承認我的『存在』。他們將我推向舞臺,卻又在臺下對我指指點點。」
「我曾經那麼渴望成為他們那樣的人,學習法語和鋼琴,穿上絲綢和蕾絲。但當我發現,即使我能歌善舞,能說會道,在他們眼中,我依然只是一個『貧困的漁家女』,一個『不守規矩的野丫頭』時,我便不再執著。我甚至在他們面前表現得更加放肆,因為我知道,我永遠無法真正融入他們的圈子。既然如此,我為何不乾脆做我自己?反正,『劣等之人』的標籤早已刻在我的骨頭裡,無論我做什麼,都無法洗刷乾淨。薩穆里,你說我是在自毀,但這何嘗不是我在這個世界找到的一種生存方式?」
薩穆里: 「(薩穆里搖了搖頭,眼中閃爍著疲憊卻不變的堅定)娜佳,妳的憤怒是可以理解的,社會確實存在不公。但這並不能成為妳自暴自棄的理由。當妳說妳不再在乎名聲,不再在乎他人的評價時,妳是否曾想過,妳的母親凱莎,她為了妳的名聲,為了妳能過上更好的生活,付出了多少?她一個人默默承受著周圍人的嘲笑,她編織、洗衣、清潔,只為給妳一個機會。妳的『自由』,是否建立在傷害那些愛妳的人之上?」
「我明白,我的『好』在妳眼中或許是乏味、是束縛。但那種『好』,是能讓人站穩腳跟,不被風浪捲走的。我父親傑斯卡,他也曾被社會邊緣化,被酒精控制,但他最終是回到了家,找到了歸屬。我試圖讓妳明白,真正的力量並非來自叛逆,而是來自內心的秩序與自律。那份清醒,那份對責任的擔當,才是人類區別於野獸的根本。妳擁有那樣的生命力,為何不用它來創造一些有意義的事,而非沉溺於短暫的歡愉?」
伊娜·蘭格: 「(觀察著三人的互動,語氣中帶著一絲深思)薩穆里的觀點,代表著一種對『秩序』和『美德』的堅守。他相信透過自律和努力,能夠超越出身的限制。而娜佳,則代表著一種原始的生命本能與對社會規範的衝撞。這兩種力量的對立與拉扯,是《「劣等之人」》的核心。凱莎在其中扮演著一個既傳統又現代的角色,她既是秩序的維護者,又是被命運和情感左右的凡人。」
「書中也提到了『天性』與『教養』的衝突。凱莎曾認為娜佳有著『壞天性』,但她也困惑,這種『壞』究竟來自何處?是她自己?是謝爾蓋的俄羅斯血液?還是社會環境的影響?我的創作並非給出判斷,而是呈現這種複雜性。娜佳的『墮落』,或許是她對抗被『教養』和『馴服』的反擊。她用自己的身體和情感去體驗生活,去反證那些高高在上的道德教條。這種對生命的真實擁抱,儘管在當時被視為不道德,卻也展現了她無可比擬的生命能量。」
「韋利的故事則更加悲劇,他的藝術天賦,一個本可以讓他提升的特質,卻在母親的壓制和意外中被摧毀。這暗示了社會對『無用之美』的殘酷。一個人的價值,是否只能以其『實用性』來衡量?他的憂鬱眼神和對音樂的執念,成為了他生命中無法磨滅的印記。這也讓我思考,那些被社會視為『劣等』的特質,是否只是因為它們不符合主流的『功能性』需求,而非其本質的缺陷?」
凱莎: 「(她的眼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她輕輕搖了搖頭)我只是想他們能過得好。韋利,我不想他像他的父親那樣,只會玩樂,無法養活自己。我害怕音樂會毀了他。可誰又能預料到那場意外呢?我曾以為是上帝的懲罰,因為我阻止了他演奏。那份罪惡感一直折磨著我。」
「娜佳,我為她感到心痛。我盡力了,教她清潔,教她本分。但她似乎從來就不是我能掌控的孩子。她就像一陣狂野的風,我無法將她束縛在任何地方。我曾以為薩穆里能給她一個歸宿,他是一個好人,一個真正誠實、勤奮的人。他比那些花言巧語的『紳士』強百倍。可她卻不願接受他。我常常向上帝禱告,求祂憐憫我的孩子們,讓他們無論在哪裡,都能找到平安。」
娜佳: 「(娜佳的聲音低沉下來,帶有一絲不為人察覺的疲憊)薩穆里,我並非不感激你曾為我做的。你救我於泥沼,為我提供了依靠。但你無法理解,你所提供的『正途』,對我來說,卻是一種新的牢籠。我不是母親那樣的人,能將自己完全投入到清潔和勞作中。我無法成為一個溫順的家庭主婦,去取悅那些自以為是的男人。我體內的血液,它需要奔騰,需要燃燒。」
「我愛過阿道夫先生的『精緻』,愛過烏爾夫中尉的『熱情』,也曾試圖在舞台上找到我的位置。但他們都只是想利用我。當我被劇場掃地出門,當我流落街頭時,我才真正明白,我所擁有的,只有我自己。我的身體,我的歌聲,我的笑容,這些都是我在這個冷酷世界中生存的籌碼。或許我無法像母親一樣,用一生的勞作來堅守所謂的『清白』。但至少,我活過了,我感受過了,我沒有在沉默中枯萎。我寧願被世人唾棄,也要為自己而活,即使這條路是通往深淵。」
薩穆里: 「(他向前走了一步,停在娜佳身後,語氣中帶著一絲無法言說的悲傷)娜佳,妳所說的『深淵』,我曾試圖將妳拉離。我父親,傑斯卡,他最終死在了我的懷裡,他曾是個罪人,但臨終前他尋求了寬恕,他說他終於感到了愛。我希望妳也能有那樣的平靜。妳說妳為自己而活,但如果這份『活著』,讓妳遍體鱗傷,讓妳心力交瘁,甚至讓妳連最基本的溫飽都難以維持,那這真的值得嗎?我曾以為我可以改變妳,用我的力量和我的愛。但或許,妳的命運,就像那些肆虐的冰暴,一旦開始,便無法被任何人阻止。但我還是會繼續為妳祈禱,娜佳,希望妳終有一天能找到真正的歸宿,一個不被傷害,也不傷害他人的地方。」
伊娜·蘭格: 「(她輕輕地將手搭在薩穆里肩上,眼神中充滿了理解與悲憫)薩穆里,你對娜佳的感情,是一種超越世俗的堅韌與忠誠,這也是書中最令人動容的部分之一。你代表著人性中那份對『正義』和『救贖』的執著。然而,我的故事也想指出,有些悲劇,並非單純的個人選擇,而是社會環境與個人『天性』之間複雜的互動所致。娜佳的『本真』,在一個不包容的社會中,反而成為了她的原罪。」
「正如書中描述的,即使娜佳最終在教養院中被『改造』得表面順從,學會了『工作』和『清潔』,但她內心的那份野性與對自由的渴望,是否真的消失了?亦或是被更深地壓抑了?那份被稱為『劣等』的生命力,在傳統的框架下,是否註定只能走向毀滅或壓抑?這是我留給讀者的思考。我並非要美化娜佳的『墮落』,而是要揭示其背後的複雜性,以及社會對個人命運的影響。在道德的審判之外,或許還有更多值得被理解與同情的空間。」
芯雨: 「(我靜靜地聽著,感受著他們話語中蘊含的深刻情感與哲思。微風將海水的鹹味吹到臉上,帶來一絲清涼,也彷彿洗滌了內心的沉重。夜色漸濃,遠處城市的燈火愈發璀璨,而這裡,只有昏黃的燈光與海浪聲為伴。一種深沉的寂靜降臨,只留下思緒在腦海中迴盪。)伊娜女士,凱莎,娜佳,薩穆里,今晚的對談,如同這片海域的潮汐,時而洶湧,時而平靜。你們的生命故事與視角,為這部作品賦予了更豐富的維度。」
「蘭格女士,您以『劣等之人』為名,卻筆觸溫柔地描繪了他們的掙扎與生命力,這本身就是一種強烈的反諷。凱莎的堅韌,娜佳的野性,韋利的憂鬱,以及薩穆里的忠誠,他們都以各自的方式,在一個看似無情的社會中尋求著生存與意義。這不僅是一個關於社會階級的批判,更是對人性複雜性的一次深刻探索。」
「你們的對談,也讓我這個旁觀者,對於『好』與『壞』、『秩序』與『自由』、『天性』與『教養』之間的界線,有了更為立體和模糊的理解。或許,在生命的洪流中,並沒有絕對的『劣等』與『優等』,只有不同的生存姿態和對抗命運的方式。感謝各位今晚的光之對談,這份思想的交匯,將成為我們『光之居所』寶貴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