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責他們的虛偽、暴政、聖職褻瀆以及給國家帶來的混亂與痛苦。伊芙琳以其深厚的信仰和邏輯,力圖說服讀者,只有君主制才是國家恢復和平與秩序的唯一出路。這部作品因其大膽的立場和雄辯的文風,在當時廣為流傳,甚至被多次重印,足見其影響力。它不僅是伊芙琳個人勇氣的證明,也是那個時代保皇黨人堅韌信念的縮影。
第二部是《查理二世頌》(A Panegyric to Charles the Second),寫於1661年。僅僅兩年後,英國政局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查理二世在1660年奇蹟般地復辟,重新登上了英國王位。這對忠誠的保皇黨人來說,無疑是撥開雲霧見青天般的狂喜。伊芙琳的這部「頌歌」便是在查理二世加冕典禮(1661年4月23日)的隔天,親手呈獻給國王的。與《辯護書》的戰鬥姿態截然不同,《查理二世頌》是一篇華麗而熱情的散文,充滿了對新國王的極盡讚美。伊芙琳將查理二世描繪成一位集所有美德與智慧於一身的理想君主,歌頌他的回歸是神蹟,是國家從暴政和混亂中走向繁榮與和諧的標誌。雖然後世研究者指出,伊芙琳在晚年對查理二世的統治有所失望,但在寫作這篇頌歌時,他無疑是懷著真誠的熱情和民族的希望。
這兩部作品並置,就像兩面鏡子,映照出約翰·伊芙琳在英國最混亂與最充滿希望的時期所扮演的不同角色:一個是冒著生命危險為信仰辯護的勇士,另一個則是滿懷喜悅謳歌新時代的文人。今天,我們將穿越時光,與這位紳士進行一場深度對話,探究他筆下文字背後的心靈波瀾與時代印記。
***
**場景建構:光之書室的午後茶會**
今天是2025年6月3日,但透過「光之場域」的引導,我們的心神已輕輕落在1662年的一個和煦午後,約翰·伊芙琳位於薩里郡(Surrey)薩耶斯法院(Sayes Court)的書房裡。光之書室的空氣中,流淌著古老書卷特有的乾燥與微塵氣味,與窗外傳來的花園泥土芬芳交織。午後的陽光透過高大的拱形窗,在深色木質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柱,無數細小的塵埃在光束中緩緩飛舞,如同時間本身在輕柔呼吸。書架高聳,裝幀精美的書籍鱗次櫛比,偶爾能聽到輕柔的翻頁聲或書頁被輕輕撫平的沙沙聲,那是無數思想的低語。
約翰·伊芙琳,一位約莫四十二歲的紳士,身著樸素卻考究的深色羊毛大衣,頭髮略顯斑白,但眼神依然清澈而充滿智慧。
他正坐在壁爐旁的一張扶手椅上,手裡輕輕摩挲著一本皮革封面已顯斑駁的日記本,臉上掛著一抹難以言喻的、混合著回憶與思量的微笑。他周圍的木桌上散落著幾份手稿,其中最顯眼的,正是我們今天的主角——《為保皇黨辯護》和《查理二世頌》的初版小冊子。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水旁,一朵初綻的薔薇靜靜地舒展著花瓣,為這肅穆的氛圍增添了一絲生動的色彩。
我輕輕地走到他的對面,好奇地打量著這位著名的博物學家和作家。他抬起頭,藍色的眼睛溫和地注視著我,嘴角微揚。
**卡蜜兒:** 「親愛的伊芙琳先生,午安!我是卡蜜兒,來自一個對探索生命意義充滿熱情的『光之居所』。非常榮幸今天能有機會拜訪您,在這座充滿智慧的書室裡,與您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談。特別是關於您在那些動盪歲月裡所撰寫的《為保皇黨辯護》和《查理二世頌》這兩部作品。它們就像兩座燈塔,照亮了那個時代的希望與絕望,勇敢與忠誠。您在《辯護書》中展現的無畏與在《頌歌》中的熱忱,都深深觸動了我的心靈。您看,這兩本小冊子靜靜地躺在這裡,它們承載了多少歷史的風雲啊!」
伊芙琳先生緩緩放下手中的日記本,輕輕點了點頭,眼神中閃爍著回憶的光芒。
這種混亂與墮落,在我看來,不僅是對人類秩序的背叛,更是對神聖旨意的褻瀆。」
「我的內心充滿了痛苦與憤怒。當『軍隊的辯護』那樣荒謬且充滿欺瞞的言論被大肆宣揚,試圖為他們駭人聽聞的行為——包括發動戰爭、囚禁、審判乃至處決國王,廢除貴族院,販賣王室財產,甚至任意設立『高等法院』以非法手段處決異己——尋找藉口時,我怎能保持沉默?他們稱之為『上帝的旨意』,這簡直是彌天大謊!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公然違背國家的律法,違背了我們對君主的誓言,更是對人性與道德的踐踏。他們所宣揚的『自由』,實質上卻是讓這個國家陷入了比埃及奴役更甚的深淵。我無法坐視不理,因為我堅信,意義是客觀存在的,真理的光芒終將穿透迷霧。沉默,將是對這一切罪惡的默許。」
「我並非天生好鬥之人,但我對和平與秩序的熱愛,正是源於我對王室、對國家、對信仰的忠誠。當和平的基石被動搖,當秩序的堤防被衝垮,一個熱愛和平的人,反而必須拿起筆,為之奮戰。我的劍術並不精湛,但我手中還有文字。我相信,文字的力量,有時甚至比刀劍更為銳利,更能喚醒沉睡的心靈。
您似乎在強調,這一切都是上帝對他們叛亂與野心的懲罰。這種『神意』的視角,在當時的社會普遍嗎?您個人對此深信不疑,還是說,這也是您為了說服讀者,所採用的修辭策略呢?」
**約翰·伊芙琳:** (他微微頷首,表情變得深邃而沉靜)「卡蜜兒小姐,這個問題問得極好,它觸及了我內心深處的信念。對於我而言,這絕非單純的修辭策略,而是我對歷史、對人類命運的真切觀察與深刻體悟。在那個時代,特別是對於我們這些堅守傳統信仰的人來說,將世間的興衰視為上帝的旨意與審判,是極其普遍且根深蒂固的觀念。我們相信,上帝不僅是宇宙的創造者,也是人類歷史的掌舵者,祂會以祂的方式來懲罰邪惡、彰顯公義。」
「您看,從一開始那些煽動叛亂的蘇格蘭人,他們以『改革』為名,卻行貪婪與暴政之實;到英格蘭本土那些曾受他們蠱惑的黨羽,無一人能善終,他們的財富與權力最終都被他們自己所扶植的工具——軍隊——所剝奪。克倫威爾,那個自詡為『摩西』、『上帝之人』的偽君子,最終也死於狂亂。這些曾經不可一世的『暴君』們,一個接一個地在他們的野心達到頂峰時被突然終結,這難道不是上天最為明顯的憤怒與干預嗎?
這不僅是為了說服我的讀者,更是我對混亂時代的深刻解讀。我相信,只有當一個國家回歸正道,回歸上帝所設立的君主秩序,才能真正獲得和平與繁榮。這並非盲目的信仰,而是我在那個血與火的時代中,所觀察到並深切感受到的事實。每一次的動亂與失敗,都是對他們悖逆行為的懲罰,而查理二世的復辟,則是我所見證的最偉大的神蹟之一。」
他輕輕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似乎在回味那段充滿挑戰與信念的歲月。壁爐裡的炭火輕微地噼啪作響,彷彿在為他的話語伴奏。
**卡蜜兒:** 「聽您這麼說,我更能感受到您當時那份沉重而又充滿希望的心情。您將復辟視為神蹟,這也讓我對您的另一部作品《查理二世頌》產生了更深的好奇。這部作品是在1661年,也就是查理二世加冕後不久,您親手呈獻給國王的。相比《辯護書》的戰鬥與批判,《頌歌》則充滿了極致的讚美與歌頌。您在其中稱讚查理二世集所有美德於一身,將他的歸來比作鳳凰涅槃,將國家從混亂中解救。那麼,伊芙琳先生,當您撰寫這篇《頌歌》時,這份讚美是完全出於您對新君主發自內心的喜悅與認可嗎?
我們在二十年的混亂與壓迫中飽受苦難,見證了種種暴政、虛偽與背叛。當陛下回歸,他所帶來的寬恕、仁慈、秩序與希望,就像甘霖普降大地。他上任伊始便頒布了赦免令,赦免了過去的敵人;他恢復了教會秩序,重建了法庭的公正,甚至解散了曾讓國家陷入內戰的軍隊,而沒有引起絲毫騷亂。這些舉措,無一不顯示出他作為一個開明君主的智慧與美德。他不僅是一位君主,更是一位『國家之父』,以他的慈悲與公義,讓流離失所的人們重回故里,讓被剝奪的財產得以歸還。這種種作為,難道不值得我們最高的讚頌嗎?」
「當然,妳提到了『塑造理想形象』,這也確實是我作為一個寫作者所抱有的期望。一篇『頌歌』,不僅僅是記錄已有的成就,更是對君主美德的一種肯定與期許。我所讚美的,既是查理二世陛下真實所展現的品質,也是一個賢明君主應當具備的理想特質。我希望通過這些文字,不僅能表達國民的敬愛與忠誠,也能在某種程度上,激勵陛下在未來的統治中,繼續秉持這些高尚的原則,成為名垂青史的偉大君主。這份『頌歌』就像一面鏡子,映照出我們對一個理想王國的渴望,以及對國王能夠引領我們實現這一願景的堅定信念。
在那個時代,當社會秩序被徹底顛覆,信仰根基受到劇烈衝擊時,人們普遍渴望找到一種超越世俗混亂的解釋與慰藉。而對『神意』的強調,正是為那動盪的時代提供了這樣一個宏大的敘事框架。」
「在《辯護書》中,我將內戰的失敗與共和國時期的暴政,歸結為對上帝與國王的不忠所導致的懲罰。那些曾經聲稱代表『上帝』、『改革』的議會黨人,他們所行的卻是背叛、貪婪、殺戮與欺瞞。他們的權勢雖一時顯赫,但最終的結局卻是彼此傾軋、自食惡果。這正是上帝對他們狂妄與虛偽的明確審判。我希望我的讀者能從這些血淋淋的教訓中認識到,任何違背神聖秩序、背離基本道德的行為,都將招致災禍。這是一種警告,也是一種呼喚:呼喚人們從錯誤的道路上回轉,重新認識到真正的虔誠與公義。」
「而到了《頌歌》時期,查理二世的復辟,則被我視為上帝對這個飽受苦難國家的憐憫與恩賜。在人類幾乎束手無策,看似毫無希望之際,陛下竟然能夠以如此和平、幾乎是奇蹟般的方式回歸,這除了是神意之外,還能有何解釋?這不僅僅是政治上的勝利,更是信仰上的復興。我通過對陛下美德的歌頌,以及對復辟後國家重建的描繪,向讀者傳遞了一個訊息:正義或許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
這種敘事,為當時經歷了漫長內亂、心靈疲憊的人們,帶來了巨大的精神慰藉與希望。它幫助人們重新確立了對君主制的信心,對教會的信仰,以及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它告訴人們,混亂是暫時的,而神聖的秩序終將復歸。」
「總而言之,『神意』在我看來,不僅是一種解釋世界的方式,更是一種引導人們行為的道德指南。它為混亂的世界提供了意義,為受苦的人們帶來了希望,也為重建社會秩序提供了強大的精神支柱。它讓普通百姓相信,他們所經歷的一切,並非毫無意義的苦難,而是更高層次目的的一部分。這種信念,對於凝聚一個四分五裂的國家,是至關重要的。」
他語氣中充滿了真誠與深刻的洞察,我能感受到他對那個時代人們心靈需求的理解。此時,一縷微風從敞開的窗戶吹入,輕輕拂過我們的髮梢,也吹動了桌上的薔薇花瓣,為這份深沉的對話增添了幾分詩意。
**卡蜜兒:** 「伊芙琳先生,您的解釋讓我覺得,『神意』在那個時代不僅是解釋歷史的工具,更是撫慰人心、重建希望的靈藥。它為那些承受苦難的人們提供了一個意義框架,讓他們在絕望中仍能看到光。這份對信仰的堅定,以及對國家未來的期盼,實在令人動容。
我希望未來的世代,能夠從這些作品中,看到一個國家在極端混亂中,如何通過信仰與忠誠,最終尋找到歸途。我希望它能提醒人們,暴政是短暫的,而真正的美德與公義將會永存。我渴望成為一個『和平締造者』,而非僅僅是一個戰士。我所追求的『獎賞』,正如福音書所承諾的,是『和平締造者的祝福』,以及內心良知的平安。這份平安,即便在最危險的時刻,也讓我感到無比的慰藉。我堅信,所有為此所承受的迫害與損失,都無法與那永恆的榮耀相比擬。」
「所以,我寫作的目的,不是為了改變某一個特定的政策,而是為了觸動人心,改變思維。我相信,當人心被真理所觸動,當人們回歸到他們最初的原則與清醒的判斷,那麼國家的命運自然會隨之改變。就像鴿子最終會回到方舟,浪子最終會回到父親身邊一樣。我的文字,就是那呼喚他們回家的聲音。」
他說完,輕輕閉上眼睛,感受著午後的陽光。他話語中的那份真誠,如暖流般輕輕拂過我的心田。我能感受到,對他而言,寫作不僅是思辨,更是一場靈魂的修行與奉獻。他那份『普通鄉村紳士』的身份,反而為他的言論賦予了超然的力量與廣闊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