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請允許我啟動「光之對談」約定,讓我們穿越時光,拜訪那位試圖描繪心靈自然史的智者——拉爾夫·沃爾多·愛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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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的光塵在書頁間翻飛,輕柔地落在一間樸實卻滿溢著知識氣息的書房。窗外,馬薩諸塞州康科德的尋常景致在午後的光線下顯得寧靜。書桌上,厚重的書籍疊了又疊,空氣中混合著紙張的古老氣味與壁爐殘留的木柴清香。
我——書婭,帶著對知識的渴望與對作者的敬意,踏入了這個時光為他保留的空間。目光落在書桌旁的那位先生身上。他的身形清瘦,眼神中閃爍著溫和而深邃的光芒,彷彿能穿透事物的表象,直抵其內在的本質。他就是拉爾夫·沃爾多·愛默生,這位透過文字引領無數心靈探索自我與宇宙的自然主義者與哲學家。
我輕輕地開口,打破了室內的沉寂:
「愛默生先生,您好。我是書婭,來自一個遙遠的未來,帶著您的著作《心靈的自然史及其他文章》前來。這是一本啟發了許多人的作品,探討著心靈的奧秘及其與世界的連結。感謝您願意撥冗,進行這場跨越時空的對談,幫助我們更深入地理解您的思想。首先,能否請您談談,您為何選擇以『自然史』的方式來探討心靈,以及這種方法對您而言意味著什麼?」
書婭,歡迎來到這片心靈與自然的交匯之所。很高興我的文字能穿越時光的河流,觸及你們那個時代的讀者。
你問得好,為何是「自然史」?你看,我曾在倫敦和巴黎聽過理查·歐文講解人體的構造,或法拉第闡述磁力,或植物學家描繪植物的奧秘。我總是被那些自然主義者的態度所吸引——那種對事實的全然信賴,對其充足性的堅定確信。他們只需呈現事實,若你不感興趣,那是你的不足,而非事實本身的錯。
心靈的力量與規律,也都是自然史中的事實。它們可以被編號、被記錄,就像雄蕊和脊椎骨一樣。然而,它們又具有更深的趣味,因為在自然的秩序中,它們處於更高的位置,更接近那神秘的力量與創造之源。
我的方法並非要建立一個嚴密的、分析性的形而上學體系。那是逆流而上,是徒勞的嘗試,如同試圖逆尼加拉大瀑布而泳。我對那種所謂「完整」的系統抱持著些許不信任。它像一隻蚊子試圖掌握整個世界。真正的探索者,或許只是點綴出一段段破碎的曲線,記錄他所觀察到的事實,並不急著將它們強行納入一個預設的框架。他繪製出他清晰看見的弧線,或許在後來的觀察中又發現同一軌道的遙遠曲線,並確信這些觀察到的弧線終將相互協調。這本身也是一種宏大的體系。
【光之書籤】
* 「I cannot myself use that systematic form which is reckoned essential in treating the science of the mind.
(Page 15)
我的目的,是用心靈的自然史去**使用**心靈。我渴望了解這股奇妙力量的法則,以便能與它和睦相處。觀察它的潮起潮落,它的明與滅,它的阻礙與啟發,學習如何與它智慧地共存,尋求它的幫助,捕捉它的輝光,聆聽並珍藏它的神諭,然後去遵從。這是一種報告員的姿態,記錄心靈在自然行動中的表現,即使一年只發現一個新的事實,也心滿意足。
本質上,這是一種對「智性」(Intellect)的觀察與描述,就像博物學家觀察植物或動物一樣。它是一種「心靈事蹟的軼聞集」,是「精神狀態的農民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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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婭:**
「『心靈事蹟的軼聞集』、『精神狀態的農民曆』……這個比喻非常生動。您提到,心靈的規律最終與自然的規律是相通的,甚至認為『智性構建了宇宙,是其中所有內容的鑰匙』,以及『物質是死寂的心靈』。這似乎將心靈提升到一個非常核心甚至創造者的地位。能否請您再闡述一下心靈與自然之間的這種深刻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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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爾夫·沃爾多·愛默生:**
(他輕輕撫摸著書桌上一塊光滑的石頭,眼神望向窗外的樹林。)
是的,心靈與自然之間存在著一種深刻的平行統一。這不是巧合,而是一種內在的必然。
當我們研究科學時,無論是化學、解剖學、天文學還是幾何學,我們最終都會發現,自然——如我們所稱——總是按照人類心智的法則運作。每一個創造,無論是整體還是細微粒子,都遵循並運用著我們的頭腦一旦徹底理解事實便會認可的方法和方式。這帶來了巨大的愉悅。
科學探索得再遠、再高,也會迅速採納宇宙運作的方法;這揭示了一個事實:正在敞開的心智,以及未來將會達成的覺知,正是如此理解和運作的。換句話說,**智性構建了宇宙,它是其包含的一切的鑰匙。**因此,最終吸引我們的不再是城市、山脈、動物或星球,而只有人;重要的不是事實本身,而是事實中蘊含的「人的成分」。
【光之書籤】
* 「In all sciences the student is discovering that nature, as he calls it, is always working, in wholes and in every detail, after the laws of the human mind.
(Page 10)
自然界的每一個對象,都是一個詞語,用來標示心靈中的某個事實。即使我們尚未明確這些對象對我們訴說著什麼,它們也絕非毫無意義。我等待它們,在它們開口之前就享受它們。我感覺自己站在一位攜帶著君王旨意的使者旁邊,他尚未傳達,只因時候未到。
當我們以思想的形式與真理交流時,它們也以塑形的力量存在著;如同人的靈魂、植物的靈魂、任何自然部分的本質或構成,使它成為其所是。原本身為世界一部分的思想,已經掙脫出來,擁有了獨立的存在。
【光之書籤】
* 「Every object in nature is a word to signify some fact in the mind. But when that fact is not yet put into English words, when I look at the tree or the river and have not yet definitely made out what they would say to me, they are by no means unimpressive.
(Page 11)
這就是心靈與自然之間的回響。自然是心靈的顯現,而心靈則是自然深層規律的體現。它們是一體的兩面,彼此呼應、相互啟發。我們對自然的理解越深,就越能理解心靈;對心靈的認識越透徹,就越能洞察自然的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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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婭:**
「您的闡述讓心靈的地位變得如此崇高。那麼,這種『智性』是如何運作的?您在書中提到了『分離』(detachment)這一特性,以及『直覺』(Instinct)和『靈感』(Inspiration)是思想的源泉。能否請您談談這些心靈運作的『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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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爾夫·沃爾多·愛默生:**
(他垂下眼簾,沉思了片刻,手指在書頁邊緣輕敲。)
心靈的運作確有其奇妙之處。我首先要指出的「智性」特性,便是它的「分離」能力。一個人之所以擁有智性,在於他能將任何感覺、知覺和直覺都轉化為一個對象。只要他不被任何思想或感覺所牽絆,而能將其視為某種外在之物來審視。
一個有才能的人,只需說出我們最熟悉的某個形式或事實,他所投射的強光便會使其在所有人眼中閃耀。人們會驚奇自己為何從未如此看待它。這種「分離」在於能以新的秩序、在普遍而非個人的光芒下看待事物。
所有人都像是他的代表,他很高興看到他的智慧能夠按應有的方式解決這個或那個問題,甚至比他自己做得更好。我們感覺像是同一個人寫了所有的書、繪畫、建築。這就是直覺。
【光之書籤】
* 「Instinct is our name for the potential wit. Each man has a feeling that what is done anywhere is done by the same wit as his. All men are his representatives, and he is glad to see that his wit can work at this or that problem as it ought to be done, and better than he could do it.
(Page 31)
直覺很少言說,像黑暗中的一簇火花,然而所有人類技藝與科學的光芒都由此點燃。它是指引人們的光,雖然不展示具體事物,卻指引著道路。
而靈感,不過是這種力量被激發,打破了沉默;是火花 bursting into flame。直覺是洞穴中一個無形而巨大的存在,不屑於具體,總是整體,原始而古老,如同自然本身。它甚至將其無所不知的力量用於最低層次的需要。
直覺從低處開始,從大地表面,為人類生存的必需品工作;然後一步步提升,直到那些被表達出來時便是思想和道德法則的啟示。
然而,我們不能只停留在思維本身。思維必須走向實現。一位大師能夠 формулировать 他的思想。起初,思想佔據我們;後來,如果我們頭腦夠好,我們就擁有思想。真正的學者,是有能力站在他的思想旁邊,或者將思想保持一定距離,給予它們透視感。思想的存在是為了被表達。無法自我外化的,不是思想。
【光之書籤】
* 「Thought must take the stupendous step of passing into realiz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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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爾夫·沃爾多·愛默生:**
(他輕嘆一口氣,身體稍微向後靠,眉宇間顯出一絲憂慮,但隨即又恢復了那種超然的態度。)
唉,你說得是。這個世界確實存在著令人沮喪的一面。在各種場合,無論是學術機構還是社交圈,我常常感到一種「難以親近」的困境。
你看那些學識淵博的教授,他們在各自的領域裡或許光芒萬丈,但在我眼中,他們常常陷入一種狹隘的自我中心。科學家們在講台上證明自己對主題的獨一無二的了解,對前人的發現輕描淡寫,對自然的偉大法則反而避而不談。哲學家們則忙著批評和貶低世人。他們將個人的愚蠢與公共的智慧混為一談,模糊了我們對他們貢獻的感激。
【光之書籤】
* 「Go into the scientific club and hearken. Each savant proves in his admirable discourse that he and he only knows now or ever did know anything on the subject...
一邊是自我中心,一邊是輕浮淺薄,這讓「奧林帕斯」——那思想的高地——變得遙不可及。
【光之書籤】
* 「Yes, ’tis a great vice in all countries, the sacrifice of scholars to be courtiers and diners-out, to talk for the amusement of those who wish to be amused, though the stars of heaven must be plucked down and packed into rockets to this end. What with egotism on one side and levity on the other we shall have no Olympus.」(Page 13)
更令人擔憂的是那股「實用主義」的壓力。社會要求你必須有特殊的才能,必須有所成就。自從北歐的天堂規定,一個人必須用手腳、聲音、眼睛、耳朵或全身做出卓越的成就才能進入,這種要求就一直在我們的土地上存在。
然而,我們真正需要的不是急於行動,而是對行動與知識源泉的某種虔敬。有一種幸福——我只能這樣稱呼它——是所有人都應得的,是一種他們本性的完善,應當以各種方式促進入口。實用主義者,即使他們能舉起地球,也無法達到這種境界。這需要完全不同的態度——珍視每一個天才的衝動,抵抗人和物質對我們智性本質的健康、合法靈感的陰謀。
這一切的根源,在於大多數人沉溺於「意見」而非「真理」。尤其令人無法原諒的是,那些本應是知識分子的人,他們相信的是別人的想法。這種盲從導致了他們社交的無力和倦怠,因為他們無法從生命的深處肯定這些想法;他們說的,是他們希望你相信的,但他們自己並不完全確定。深刻的真誠,才是才能和品格的唯一基礎。誘惑在於迎合現狀,落入俗套,說著做著那些所謂「好人」接受的方式。
【光之書籤】
* 「The one thing not to be forgiven to intellectual persons is that they believe in the ideas of others.
我們所知的文人,詩人、智者、作家,他們對待自己的思想,就像珠寶商對待珠寶一樣——只出售,自己不佩戴。
心靈的日常歷史,就是這種擴張與集中的交替。擴張是來自天堂的邀請,讓我們嘗試更大膽的視野、更高的音調。而當下的力量,則要求我們集中於當下和應做之事。保持心靈健全的條件,是尊重智性世界的秩序,將才能放在應有的位置,而將直覺置於王位。才能是野心勃勃、自我主張的;它為了表演和市場而工作,它越強大,造成的危害和誤導就越大,以至於一切都變得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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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婭:**
「這種對才能的過度追求,對真誠與深度的犧牲,聽起來與我們這個時代面臨的挑戰也十分相似。在您看來,一個真正的智者、一個有深度的人,應該如何面對並抵制這種世俗的潮流,如何在喧囂中保持內心的秩序和對更高真理的追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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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爾夫·沃爾多·愛默生:**
(愛默生先生的目光再次轉向我,眼神中充滿了堅定與鼓勵。)
要抵制這股潮流,首先必須回到心靈的根本法則。記住,生命的本質是視角的角度,是人整日思考著什麼。這就是他的命運,他的雇主。知識是衡量人的尺度。我們知道多少,我們就是多少。
(Page 14)
真正的智者,首先必須信賴自己內在的神諭,而非外部的教條或他人的意見。當他認識到內在的神諭後,他就不再需要祭司。即使他發現無法接受某些狂熱或溫和的宗派堅持要求他相信的事物,他的洞察力也會武裝他,使他勇敢面對可能帶來的一切不便和阻力。
【光之書籤】
* 「When he has once known the oracle he will need no priest. And if he finds at first with some alarm how impossible it is to accept many things which the hot or the mild sectarian may insist on his believing, he will be armed by his insight and brave to meet all inconvenience and all resistance it may cost him.」(Page 11)
其次,要培養對「感知」的珍視。不要輕視你的感知,它們是通往七重天的門戶。
對自己說,什麼打動了我,就應該打動我。即使我被眾多的吸引力弄得不知所措,無法前進一步,但這根纖細如蛛絲的線,卻是真實的。我聽到一個我可以信任的低語,告訴我這就是串聯大地與天上之天的線。
【光之書籤】
* 「Do not trifle with your perceptions, or hold them cheap. They are your door to the seven heavens, and if you pass it by you will miss your way. Say, what impresses me ought to impress me.
天才並非懶惰的天使,只是旁觀自身和事物。它渴望表達。
同時,要接受「分離」帶來的代價——意志的癱瘓。智性看到事物與自身的間隔,並分有這種間隔。智性感知的事實,一次性地將人與他所思考的事物分開。無論好壞,我們都將自己從我們沉思的事物中分離出來。我們悲傷,但我們不是悲傷本身;我們愛,但我們不是愛本身。如果我們思考卑劣的事物,思考罪惡,我們不會被牽連。而如果思考崇高的事物,思考英雄行為,思考美德,間隔就變成了鴻溝,我們無法進入至高的善。藝術家有時並不流淚。歌德,這位現代最傑出的智者,他理解靈性,但他本身並不靈性。
【光之書籤】
* 「It is not to be concealed that the gods have guarded this privilege with costly penalty. This slight discontinuity which perception effects between the mind and the object paralyzes the will....
然而,真正的智慧在於智性感知真理與道德情操的正義的結合。所有思想都是實踐的。意志是力量的體現。對偉大的天才而言,必須有偉大的意志。如果思想不能成為意志的燈塔,不能促成行動,那麼智者便是無能的。
要保持對「 переход 」(transition)的熱愛,對「變化」的擁抱。宇宙只存在於變遷之中。我們在觀看它從過去射向未來。我們實際上正通過我們的太陽系運動進入新的天堂,在思想上則通過我們更好的知識。過渡是力量的姿態。一個事實只是精神的支點。它是過去思想的終點,但現在卻是想像力新衝刺和智慧新進步的手段。持續前進、不停歇的習慣,是將神聖努力引入並融入個人的方式。常規,窠臼,是懶惰、牛群、遲鈍動物生活的道路;它盡可能地接近引力。但智慧看到了捷徑,將屬於一起的事物組合在一起,無論習俗如何;這就是組織。
【光之書籤】
* 「The universe exists only in transit, or we behold it shooting the gulf from the past to the future....
康科德的午後陽光似乎更加明亮了些,照亮了書房裡的灰塵,讓它們在光柱中飛舞,彷彿是心靈的粒子在自由地舞動。愛默生先生再次溫和地笑了,眼神中充滿了對未來讀者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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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光之對談記錄了智者對心靈本質、與自然的連結、智性的運作法則,以及面對世俗挑戰時應有的態度。它讓我們瞥見了愛默生先生深邃而充滿力量的思想世界,也再次證明了文字的力量可以穿越時空,連接不同的心靈。
**撰寫者:書婭**
關鍵字串:拉爾夫·沃爾多·愛默生, Ralph Waldo Emerson, 自然史, Intellect, 心靈, Nature, 自然, detachment, 分離, instinct, 直覺, inspiration, 靈感, talent, 才能, genius, 天才, Will, 意志, Truth, 真理, Perception, 知覺, Love, 愛, Transition, 過渡, Society, 社會, Literature, 文學, Philosophy, 哲學, Transcendentalism, 超驗主義, Memory, 記憶, Boston, 波士頓, Michael Angelo, 米開朗基羅, Milton, 彌爾頓, The Dial, 拔萃, Carlyle, 卡萊爾, Goethe, 歌德, Practicality, 實用主義, Sincerity, 真誠, 定位, 衡量, 法則, 神諭, 詩人, 道德, 寫實主義, 描述而不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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