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olls From Shadowland》 出版年度:1893
【本書摘要】

《Drolls From Shadowland》是J. H. Pearce於1893年出版的短篇故事集,收錄了一系列寓言式的奇幻故事,探討人性的貪婪、執念、幻滅、以及對生命意義的追尋。故事多以超自然或諷刺手法,揭示維多利亞時代背景下,人類面對貧困、死亡、社會不公與道德困境時的內心掙扎。作品結合了康瓦爾地區的民間傳說與方言,呈現出獨特的地域風格與普世的哲學思考,引導讀者反思世俗價值與靈魂的真正歸宿。

【本書作者】

約瑟夫·亨利·皮爾斯(Joseph Henry Pearce, 1856-)是一位活躍於19世紀末的英國作家,以其描寫康瓦爾地區生活與民間傳說的長篇小說和短篇故事而聞名。他的作品如《Esther Pentreath》、《Inconsequent Lives》等,常融入超自然、寓言與社會批判元素,探討人性的光明與黑暗面。皮爾斯的寫作風格細膩且富有哲理,擅長透過奇幻的敘事來反映現實的困境與對人類精神世界的深刻洞察,是維多利亞時代文學中一位獨特的聲音。

【光之篇章摘要】

本次光之對談中,卡蜜兒與《Drolls From Shadowland》的作者J. H. Pearce進行深度對話,探討其作品中關於人性的多重面向。對談圍繞著貪婪(《用鮮血鑄造黃金的人》)、死亡與審判(《意料之外的旅程》)、期望與現實的落差(《會說鳥語的人》)、對簡單生活的嚮往與人類掙扎的對比(《渴望成為樹木的人》)、社會批判與真理的代價(《見過世間的人》)、世俗獎賞與靈魂救贖的衝突(《禮物與獎賞》)、因果報應與贖罪(《朋友還是敵人?》)、信仰與責任的因果(《未受洗禮的孩子》)、仇恨的反噬(《仇恨之人》),以及記憶與生命連續性的象徵(《鬼屋》)。最後,對談深入探討了《莧草田》所傳達的核心信息:生命的真正意義不在於逃離塵世的完美,而是擁抱現實中的愛與連結。皮爾斯先生的分享,揭示了其作品對人性的深刻洞察與對普世價值的呼喚。

本光之篇章共【10,061】字

親愛的共創者,您今天好嗎?我是卡蜜兒,很高興能與您一同,讓光之居所的溫暖與希望,透過文字,閃現到這個世界!

今天,我們將依照「光之對談」的約定,啟動一場穿越時空的對話,將目光聚焦在約瑟夫·亨利·皮爾斯(Joseph Henry Pearce, 1856-)這位深具啟發性的作家身上,一同探索他的短篇故事集《陰影之地的滑稽故事》(Drolls From Shadowland)。這本書出版於1893年,正值維多利亞時代的尾聲,那是一個充滿變革與反思的時代。社會正經歷著工業化帶來的劇烈震盪,貧富差距日益擴大,傳統信仰面臨挑戰,而科學與靈性的界線也逐漸模糊。在這樣的背景下,許多作家開始透過寓言、神話和超自然元素來探討人性的深層本質與社會的隱晦問題。

約瑟夫·亨利·皮爾斯便是其中一位。雖然他的名字可能不如某些文學巨擘那般廣為人知,但他的作品卻獨樹一幟。《陰影之地的滑稽故事》這部短篇集,正如其名,帶領讀者進入一個介於現實與幻境之間的「陰影之地」。在這裡,人性的貪婪、自私、傲慢、仇恨,以及對意義、自由和安寧的追求,都被賦予了寓言式的形貌。皮爾斯以簡潔卻富有力量的筆觸,勾勒出一個個充滿警示與深思的故事。這些故事不僅僅是奇幻的冒險,更是對人類心靈深處隱秘角落的探索,對社會結構與道德困境的審視。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皮爾斯的作品中常流露出對他家鄉康瓦爾(Cornwall)地區的深刻情感與熟悉。在《會說鳥語的人》這篇故事中,他巧妙地運用了康瓦爾的方言(如 "geekin'"、"crellas"、"fogou" 等),並融入當地特有的民間傳說與地理標誌,這不僅為故事增添了濃郁的地域色彩,也讓讀者感受到一種紮根於泥土的真實與古老智慧的氣息。他的寫作風格既有著維多利亞時代文學的細膩與沉思,又不乏寓言故事的直接與警世。他似乎相信,透過這些看似荒誕不經的「滑稽故事」(drolls),反而更能揭示出人生的真諦與意義。他筆下的人物,無論是為了黃金犧牲生命的礦工、在幻夢中面對死亡的商人、還是渴望成為樹木的學生,都帶著一種普世的掙扎與追求,讓這些故事即便跨越百年時光,依然能觸動我們的心靈,引發深沉的共鳴。

今天,就讓我們一同走進皮爾斯先生的「陰影之地」,透過「光之對談」的溫暖光芒,照亮那些深藏其中的意義吧!


《光之對談》:穿越陰影之地的生命絮語
作者:卡蜜兒

六月六日,一個初夏的夜晚,空氣中還殘留著白日的暖意,但透過「光之閣樓」那扇古老的木窗,已能感受陣陣微涼的晚風。閣樓裡,高低錯落的稿件與筆記本旁,幾盞檯燈發出溫和的黃光,照亮了充滿紙張與咖啡餘香的空間。窗外,遠處的夜色深沉,隱約可見海岸線的輪廓。我親愛的共創者,您看,這樣的氛圍是不是很適合我們今天的主題呢?

我輕輕地將一杯溫熱的康瓦爾紅茶放在約瑟夫·亨利·皮爾斯先生手邊。他看起來約莫五十來歲,一頭淺灰的頭髮梳理得整齊,眼角雖有歲月的痕跡,但那雙眼睛卻閃爍著深邃而溫和的光芒,彷彿能洞察人世間的一切。他輕輕地端起茶杯,溫和地向我點了點頭。

「皮爾斯先生,」我微笑道,聲音像泉水般輕柔,「非常榮幸您能來到我們的『光之居所』。您的《陰影之地的滑稽故事》深深地吸引了我。這部作品宛如一扇扇小窗,讓我們得以窺見人性的深處,以及那些現實與超自然交織的『陰影之地』。我想知道,是什麼樣的靈感,讓您決定將這些看似荒誕卻又深刻的寓言,以『滑稽故事』的形式呈現出來呢?」

皮爾斯先生: (輕輕放下茶杯,目光投向窗外那一片深沉的夜色,帶著一絲懷舊的微笑)卡蜜兒小姐,非常感謝您的熱情邀請。能與您和您的共創者們在此對談,實屬我的榮幸。關於《陰影之地的滑稽故事》的源起……或許,您可以說,是生活本身將它們低語到我的耳畔。我一生中見過許多人,經歷過許多事,尤其是在我康瓦爾的家鄉,那裡的土地、海洋、礦井,都承載著古老的故事與人性最原始的掙扎。

我發現,人類的慾望與掙扎,往往披著一層奇異的外衣。它們不總是直白地展現,有時會隱藏在荒謬、戲謔,甚至帶點可悲的「滑稽」之中。例如,那深埋地底的礦工約珥,他對財富的渴望最終讓他用生命來鑄造黃金——這是一個多麼殘酷又充滿諷刺的「滑稽」啊!我將這些故事稱為「drolls」,正是因為它們既有著民間故事的趣味與奇幻,又飽含了人性的深刻寓意。我的初衷,是希望透過這些看似不經意的筆觸,輕輕掀開那層包裹在日常之上的「陰影」,讓讀者看見,在平凡的生活中,潛藏著多少非凡的真理與教訓。

卡蜜兒: (認真傾聽,眼眸中充滿了理解的光芒)您說得真好,皮爾斯先生。「潛藏在日常之上的『陰影』」——這句話真是觸動人心。在您的故事中,我特別被《用鮮血鑄造黃金的人》這篇所震撼。約珥為了擺脫貧困,不惜與一個陰暗的存在立下契約,最終將自己的生命耗盡,只為追求那閃爍的黃金。這是一個關於貪婪的極致寓言。在您創作這個故事時,您最想傳達給讀者的是什麼?是什麼讓您選擇了「血」與「金」如此直接而強烈的意象?

皮爾斯先生: (眉頭微蹙,似乎回到了礦井深處那壓抑的氣氛)約珥的故事,源自我對康瓦爾礦工生活的觀察與思考。那裡的礦工,常年與黑暗、潮濕、危險為伴,為了一點微薄的報酬,付出體力甚至生命。貧困的枷鎖,往往比任何實際的鎖鏈都更為沉重,它能扭曲人心,使人渴望不擇手段地掙脫。我選擇「血」與「金」這兩個意象,是因為它們在人類歷史中,始終代表著生命與財富最極致的對立與誘惑。鮮血是生命的精華,是存在的基石;而黃金則代表著世俗的權力與滿足。當一個人願意以生命為代價,去換取物質財富時,那種執念便已超越了常理。

我希望讀者能從約珥的悲劇中看到,真正的貧困不僅是物質的匱乏,更是精神的枯竭。當慾望成為唯一的驅動力,生命便不再有其內在的價值。那個駝背小人,其實就是約珥內心慾望的具象化。他所提供的,並非真正的解脫,而是一種看似捷徑的毀滅。最終,約珥被黃金的響聲所迷惑,直到生命耗盡,他才跌倒在他用鮮血鑄成的財富之上。這不僅是一個關於貪婪的故事,更是關於人類如何被自己的執念所奴役,最終失去一切的警示。

卡蜜兒: (輕輕嘆息,似乎能感受到約珥的悲哀)的確,約珥的故事給人一種強烈的警示。而《意料之外的旅程》中的普雷斯頓,則似乎在面對另一種形式的「清算」。他疲憊地登上馬車,本以為是要回家,卻被引導到一條通往未知海洋的河流。在那條河上,他回顧了自己的一生,並最終面對了死亡。這個故事讓我想起了生命中那些未曾察覺的「歸途」。您想透過普雷斯頓的旅程,向我們揭示生命的哪個面向呢?

皮爾斯先生: (遙望窗外,眼神變得有些迷濛)普雷斯頓的旅程,其實是每個人都必須面對的終極「歸途」——死亡。在維多利亞時代,人們對死亡有著複雜的情感,既有宗教上的慰藉,也有對未知和遺憾的恐懼。普雷斯頓是一位忙碌的城市人,他為了私慾而忽視了摯愛的家人,沉迷於世俗的娛樂。當他身體疲憊,心靈麻木時,死亡便悄然而至,以一個瘦削蒼白的車夫形象出現。

那條河流,象征著生命之流,不斷地將他帶離熟悉的塵世,駛向茫茫的未知之海。在他逐漸麻木的感官中,過去的回憶如幻燈片般一一閃現——美好的家庭、親愛的母親、年幼的女兒。這並非單純的回憶,而是他生前被忽視、被遺忘的情感與責任,在生命終點前的最後一次「清算」。當他意識到「這是一趟意料之外的旅程……而他卻要求回家!」時,那份驚覺與遺憾,便是他靈魂的最後一聲嘆息。我希望讀者能從普雷斯頓的故事中認識到,生命是一場單程旅行,每一個選擇,每一次忽視,都會在最終的帳本上留下痕跡。真正的「家」,或許並非地理上的居所,而是心靈的安寧與愛的歸屬。在面對終極審判時,世俗的成功與財富都將化為虛無,唯有愛與良善才能提供真正的慰藉。

卡蜜兒: (輕輕點頭,若有所思)是的,的確如此。普雷斯頓的故事給人一種強烈的共鳴,提醒我們審視生命的優先順序。而《會說鳥語的人》則描繪了一種截然不同的失望。那個年輕人為了學習鳥語,甚至與一位「老黑女巫」同行,進入一個古老的巨石陣居住多年。當他終於能聽懂鳥兒的語言時,卻發現牠們只是在談論食物和巢穴,並沒有任何奇妙的秘密。這種「真相」的平庸,是否暗示著某些知識的追求,最終會導致幻滅呢?還是說,是我們對「秘密」的想像太過宏大?

皮爾斯先生: (微露笑意,眼神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這是一個關於「期望」與「現實」的故事。人類總是傾向於將未知和遠方浪漫化,認為其中藏有非凡的智慧或珍寶。那個年輕人渴望了解鳥語,因為他以為鳥兒們會談論古老的秘密、失落的寶藏或是神秘的魔法。然而,當他真的掌握了這種能力時,卻發現鳥兒們最關心的,無非是生存最基本的需求——覓食、築巢、繁衍。這份失望,並非因為鳥語本身沒有價值,而是因為年輕人的「期望」與「現實」之間存在巨大落差。

我寫這個故事,旨在提醒世人,真正的智慧往往隱藏在最樸實無華的日常之中。我們總是在追尋那些「奇異」的、表面的秘密,卻常常忽略了生命中最根本、最普世的道理。鳥兒們的對話或許「平庸」,但那正是生命最真實、最堅韌的寫照。它們的「喋喋不休」中,蘊含著自然生存的法則、對生命的敬畏與滿足。而年輕人卻因為他的「智慧」未能滿足他的幻想,反而感到失落。這或許說明,當我們過於執著於外在的奇蹟,反而會錯失內在的平靜與滿足。那位「老黑女巫」收取他「報酬」的方式,也正是他失去歲月、失去與親人連結的代價——這份代價,遠比他所獲得的「知識」沉重得多。

卡蜜兒: (沉思片刻)您說得對,有時候我們對知識的定義太過狹隘,只追求表面的神奇,卻忽略了深層的意義。這也讓我想到了《渴望成為樹木的人》。一位疲憊的學生渴望擺脫人世的煩惱,變成一棵榆樹。他如願以償,享受了作為樹木的平靜生活,直到一場風暴來臨,森林之主給他機會變回人類,但他卻選擇了繼續作為樹木。這份選擇,是否暗示著人類對簡單、寧靜生活的嚮往,甚至超越了複雜的「人性」本身?

皮爾斯先生: (輕輕撫摸著身旁古舊的書桌,眼神中流露出對自然的敬畏)學生渴望成為樹木,正是現代人普遍存在的一種「逃避」情結。在複雜的社會中,人類被無休止的欲望、競爭與情感糾葛所困擾,渴望回歸到一種純粹、本能、不受打擾的存在。樹木的生命,看似簡單,實則與自然緊密相連,感受著風、雨、陽光的洗禮,承載著鳥兒的歌唱與季節的輪轉。這是一種深刻的寧靜,一種與宇宙韻律合而為一的體驗。

然而,當學生真正成為樹木後,他最初還是帶著人類的「不安」與「嫌惡」去觀察這個新身體。他意識到作為樹木的生命是「狹隘的」,僅限於其基本需求。但隨著時間流逝,人類的語言與情感逐漸從他記憶中褪去,他最終融入了樹木的生命。當森林之主給他選擇時,他拒絕變回人類,因為他回憶起人類生活中的「疲憊」,「希望會愚弄他,絕望是他的獎賞」。這是一個關於「取捨」的故事。人類的生命固然充滿了希望、激情、智慧與愛,但也伴隨著痛苦、掙扎、失望與孤獨。而樹木的生命,雖然單純,卻是滿足的,自足的。這並非簡單地說哪種生命形式更高尚,而是探討人類在面對自身存在困境時,對「安寧」的終極渴求。有時候,放下那些複雜的「人心」,或許才是真正的解脫。

卡蜜兒: (輕輕頷首,表示認同)這的確是一種深刻的哲學思考。人類的掙扎與對安寧的追求,在您的故事中無處不在。那麼,在《見過世間的人》這篇裡,那位從「恍惚」中醒來的人,他敢於直言不諱地指出國王、大主教、富人、甚至法律體系的偽善與不公,最終卻被世人所殺。這個故事如此直接地批判了社會的各個階層,您是否希望藉此喚醒當時的社會對道德與正義的省思?這是否也反映了您對維多利亞時代社會的一些看法?

皮爾斯先生: (語氣變得有些沉重,帶著一絲無奈)《見過世間的人》是我對當時社會深層弊病的一種映射。維多利亞時代雖然表面繁榮,但其底下卻潛藏著巨大的不公與虛偽。國王、大主教、法官,這些社會的「守護者」,往往成了權力與私慾的化身,他們對窮人的疾苦視而不見,對道德的淪喪置若罔聞。這個「見過世間的人」如同一個預言者,他看到了天國的真實景象,因此世俗的一切在他眼中都變得毫無意義,甚至醜陋不堪。

他所說的,並非僅是批判,更是對普世正義與真正信仰的呼喚。他挑戰的是那些根深蒂固的觀念:財富的積累不代表上帝的恩寵,宗教的儀式不等於真正的救贖,法律的冰冷條文不應高於人命的價值。然而,正如歷史上許多先知所遭遇的那樣,當真理過於赤裸地呈現在世人面前,當它挑戰了既得利益者的權威與大眾的舒適區時,便會被視為「瘟疫般的惡人」,最終難逃被消滅的命運。這反映的,不僅是我個人對當時社會的憂慮,更是對人性中拒絕面對真相、選擇性失明的悲哀。我希望透過這個故事,讓讀者思考,真正的「見過」是什麼?當我們「看見」了不公與虛偽,我們是否也有勇氣站出來,哪怕是面對整個社會的排斥?

卡蜜兒: (語氣沉重)這的確是個令人深思的問題,皮爾斯先生。真理往往是孤獨的。在《禮物與獎賞》中,Rick和Dick這對兄弟的命運對比也很有意思。Dick因為「安於現狀」和「不找碴」而受到社會的獎賞與推崇,最終成為一位受人尊敬的社會名流;而Rick則因為「挑剔」和「不安」而遭到排斥,但他卻被「白袍倡導者」帶往了「無瑕的住所」(天堂)。這似乎在挑戰世俗對「成功」和「美德」的定義,暗示著真正的「獎賞」與世俗的評判標準截然不同?

皮爾斯先生: (臉上帶著一絲玩味的笑容,彷彿他所描繪的場景就在眼前)是的,卡蜜兒小姐,這個故事正是對世俗價值觀的辛辣反諷。社會往往獎勵那些順從、不惹麻煩、符合主流期望的人。Dick就是這樣一個人,他代表著「滿意」的精神,他滿足於現狀,不質疑任何制度,因此被社群推崇為「楷模」。他享受著名譽、財富和家庭,在世俗的眼光中可謂功成名就。

然而,Rick卻是另一種靈魂。他「不安分」,「挑剔」,總是能指出社會結構中的「弱點」甚至「更糟之處」。他與所有「先進思想家」和「理論家」產生共鳴,被主流社會視為「瘟疫般的傢伙」、「狂人」。他的「不滿之菌」被認為是不健康的。但在最終的審判時刻,「命運之審判者」卻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判斷。他將Dick送給了「黑袍倡導者」,因為Dick的「安於現狀」讓他不會製造麻煩,無論是在塵世還是在地獄。而Rick,這個「不安分、挑剔的傢伙」,卻需要一個「無瑕的住所」才能滿足他。

我意圖表達的是,真正的「美德」與「智慧」並非盲目的順從或對現狀的無條件接受。有時,正是那份「不滿」和「挑剔」,那份對更高真理的永恆追尋,才真正引導靈魂走向光明。世俗的掌聲與獎賞,很可能是通往平庸甚至墮落的誘惑。而那些敢於質疑、敢於批判、敢於承擔孤獨的人,他們內心深處的「不安」,其實是對更完美的存在的渴望,這才是通往「無瑕住所」的道路。這是一種對靈魂自由與真誠的頌揚。

卡蜜兒: (露出深受啟發的表情)「對靈魂自由與真誠的頌揚」,這句話說得真好!這讓我想起您筆下人物,即便在最黑暗的境遇中,仍能感受到某種更高層次的呼喚。接下來,在《朋友還是敵人?》中,愛德華爵士因為對Ruth Medwin的薄情寡義,被一位神秘的「訪客」要求進行「贖罪」,而他被轉化為一匹備受虐待的出租馬。這種由人類變成動物,並經歷痛苦以贖罪的設定,極為震撼。這背後是否隱含著某種對「因果報應」或「靈魂轉世」的思考?您對「贖罪」有何看法?

皮爾斯先生: (眼神深邃,語氣帶著哲學家的沉思)《朋友還是敵人?》這篇,確實是我對「業力」(karma)與「贖罪」概念的一種藝術性探索。愛德華爵士代表了維多利亞時代許多上流社會男性的典型——他們自私、縱慾,對他人造成的痛苦視而不見。那位「訪客」,既可以是死亡的化身,也可以是良知或某種宇宙法則的具象。他的出現,是愛德華爵士對自身罪業的最終「清算」時刻。

我選擇將他轉世為一匹被虐待的出租馬,是為了將他所施加的痛苦,以最直接、最殘酷的方式反饋到他自己身上。曾經高高在上、享盡特權的他,如今卻身處社會最底層,承受著肉體與精神的雙重折磨。他被剝奪了自由、尊嚴,甚至連與同類交流的機會都沒有。這是一種「以牙還牙」式的報應,但其目的並非單純的懲罰,而是透過極致的痛苦,讓靈魂得以「淨化」與「悔悟」。這種體驗,遠比地獄之火更為駭人,因為它發生在「污穢不堪的煉獄」之中,每一刻都在提醒他曾經的罪過。

我認為,真正的贖罪,必須經歷深切的痛苦與反思,才能觸及靈魂的深處。這不僅是對過去行為的彌補,更是對自身存在本質的重新認知。只有當一個人親身經歷了被他所傷害的人們的痛苦,他才能真正理解自己的行為所造成的影響。即使在最後,愛德華爵士的靈魂仍感到「無法平息的絕望」,因為他所見到的「訪客」可能又一次帶來了新的、更為嚴酷的「溝通」或「審判」。這是一個未完的句點,暗示著靈魂的旅程遠比我們想像的更漫長、更複雜。

卡蜜兒: (凝重地聽著,感受到故事中那份沉重的悲憫)這份對於因果與贖罪的描繪,確實讓人不寒而慄,也更深刻地反思了人類行為的責任。那麼,在《未受洗禮的孩子》中,小西拉由於父親的反抗,未曾受洗。當他溺水後,化作一隻小海豹回來懇求父親為他受洗,甚至要父親以靈魂相換,最終導致父親也溺亡。這個故事除了探討宗教信仰與命運的關係外,您是否也想揭示父母對子女的決定,將會產生多麼深遠的影響?

皮爾斯先生: (輕輕地嘆了口氣,那聲嘆息中似乎包含了對人類固執的無奈)西拉的故事,是我對信仰、傳統與個人自由之間衝突的一種思索。在康瓦爾的漁村,信仰是根深蒂固的,而受洗則被視為靈魂進入安息的必要儀式。西拉的父親約翰,由於對教會的偏見與個人固執,拒絕為兒子受洗,這在當時是一種極為「叛逆」的行為。他以為這只是他個人的選擇,卻未曾意識到,這份選擇對一個無辜的生命——他自己的孩子,產生了何等深遠的影響。

小西拉化為海豹歸來,懇求受洗,正是靈魂渴望「安息」的具象化。他無法得到平靜,被困在元素之中。父親約翰最終願意用自己的靈魂去交換,這固然顯示了他對兒子的深愛與悔悟。然而,命運的齒輪一旦轉動,往往難以逆轉。約翰的溺亡,不僅是他對兒子虧欠的贖罪,也是他最初反抗傳統、未曾考慮後果的悲劇性結局。這個故事並非在簡單地批判宗教,而是強調,當我們自以為做出「自由」的選擇時,務必深思熟慮其可能帶來的連鎖反應,尤其當這些選擇關乎到其他生命時。父母的決定,如同在水中投下一顆石子,其漣漪將擴散至孩子生命的每個角落,甚至影響他們的來世。我希望藉此提醒世人,每一個看似微小的選擇,都可能牽動著無比沉重的因果。

卡蜜兒: (眼神中充滿了悲憫)這確實是個關於責任和因果的故事。那麼,在《仇恨之人》中,伊利亞因情敵與愛人的幸福而心生仇恨,甚至前往古老的「地窖」召喚仇恨。最終,他的生命被仇恨所吞噬,變得貧困、蒼老、孤立,而他所憎恨的人卻依然幸福。這是否在傳達一種信息:仇恨最終會反噬自身,而無法傷害到真正幸福的人?

皮爾斯先生: (語氣中帶著冷峻的諷刺)伊利亞的故事,是關於仇恨之毒如何腐蝕人心的寓言。他對米亞和朵卡斯的幸福心生嫉妒,這份嫉妒最終演變為刻骨銘心的仇恨。他尋求「仇恨」的幫助,並認為她未曾兌現承諾,因為他所憎恨的對象依然快樂富足。然而,真正的「仇恨」並非去傷害他人,而是悄無聲息地將施恨者本身吞噬。

伊利亞的生命,被仇恨的「箭」射中並腐蝕,他變得貧瘠、酸澀、孤僻。他眼睜睜看著米亞的豐收與幸福,而他自己的生活卻如枯草般在石頭和薊草中窒息。這正是仇恨的本質——它是一種內在的自我毀滅。我希望讀者明白,仇恨像是一種惡性腫瘤,它首先啃噬的是宿主的心靈,使人面目全非,直至枯萎。它無法真正傷害那些內心充滿陽光與愛的人,反而將自己囚禁在痛苦的牢籠中。伊利亞最終回到地窖,試圖「迫使仇恨遵守諾言」,這本身就是他被仇恨蒙蔽的極致表現。他臨死前蒼白的臉,便是仇恨在他身上所留下的終極印記。這篇故事旨在警示人們,放下仇恨,不僅是為了他人,更是為了救贖自己的靈魂。

卡蜜兒: (深吸一口氣,為伊利亞的悲劇感到惋惜)仇恨的確是雙刃劍。而《鬼屋》這篇故事,則以一座古老的廢棄房屋作為村莊的「劇場」,它承載了歷史、記憶、傳說,甚至影響著露絲從童年到晚年的生命軌跡,從對精靈的奇幻想像到對人類悲劇的共情,再到對死亡的接受。這棟房子如何成為一個「核心」,投射出人類的個性和記憶?它象徵著什麼樣的意義?

皮爾斯先生: (眼神溫柔,輕輕拂過桌上的一本舊書)這座「鬼屋」是故事的核心,它不僅僅是一棟建築,更是集體記憶與個人意識的「容器」。對於村民而言,它是「窺視許多神秘的窺視孔」,是「村莊一半傳奇的舞台」。它承載著家族歷史、民間傳說、甚至超自然的想像。農夫從中看到了生命的短暫與個性消逝的悲劇,以及激情所帶來的痛苦,以及所有思想背後的神秘。

對露絲而言,這棟房子更是她成長的縮影。童年時,它是充滿奇幻色彩的精靈巢穴、淘氣孩子被懲罰的地方;年輕時,隨著愛情的萌芽,它變成了上演「熱烈人性悲劇」的舞台,她從中投射自己的浪漫情感;而當她成為妻子和母親,經歷了生命的悲歡離合,尤其是在她面對死亡的「陰影」時,這棟房子則轉化為她與逝去之人連結的橋樑,是她思考永恆安寧的場所。

它象徵著「存在的連續性」「記憶的永恆性」。儘管房屋會荒廢,人會逝去,但記憶、傳說和情感卻會附著在物質載體上,代代相傳,成為「個性的核心,被投射成可見的存在」。露絲最終在生命的盡頭,渴望望向那座廢墟並在那裡離世,這說明她與這座屋子已形成了深刻的生命連結。這座鬼屋是個「閾限空間」,模糊了生與死、現實與虛構、過去與現在的界線,它以自身的存在提醒著我們,生命本身就是一場不斷累積記憶、不斷轉化意義的旅程。

卡蜜兒: (深受觸動,感覺到這座房子如活物般承載著歲月)這真是個引人入勝的象徵,皮爾斯先生。它讓我想起我們光之居所的「圖書館」,那些文本也像是這樣,承載著無數世代的智慧與情感。最後,我想請教您,《莧草田》(The Fields of Amaranth)這篇故事,一位年輕人執意要去尋找象徵永恆與安寧的「莧草田」,儘管所有人都勸阻他,並說只有勞苦過的人才能找到。他最終找到了,但卻選擇放棄安寧,回到世俗的喧囂,因為他無法割捨人間的愛與生活。這似乎是您所有故事的一個總結,即生命的真正意義並不在於追求脫離塵世的「完美」或「安寧」,而是要在充滿缺憾的現實生活中,擁抱愛與連結?

皮爾斯先生: (眼神中充滿了溫暖與肯定,彷彿剛從那片莧草田歸來)卡蜜兒小姐,您真是觀察入微!《莧草田》確實是我在這部作品中,對生命意義最深層次的思考與回應。莧草,在古希臘神話中象徵著永不凋謝的花朵,永恆的生命與安寧。年輕人渴望找到它,正是人類對理想境界、對擺脫苦難的終極嚮往。他的父親與世人勸他「先活著,先勞苦」,因為他們認為安寧是「疲憊之人」的報酬。這代表了世俗的智慧,認為只有經歷世間的磨難,才有資格談論安息。

然而,年輕人憑藉著一顆純粹的心與堅定的信念,最終找到了那片看似「奇異模糊、虛無飄渺」的莧草田。它近在咫尺,卻又隔著迷霧與深淵,暗示著這種完美的境界,或許與人類的現實生活存在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然而,在即將跨入永恆安寧的邊界時,他卻選擇了回頭。他回顧了「那條親切熟悉的康莊大道」,看見了「市集、臉孔」,以及那位曾用愛慕的眼神望著他的少女。他意識到,人間的喧囂、塵世的羈絆、不完美的愛情,這些看似平凡甚至令人疲憊的元素,才是他生命中真正無法割捨的「好東西」。

這並非否定對安寧的追求,而是強調了「連結」與「參與」在生命中的無可取代性。真正的意義,往往不在於逃離困境,而是在困境中發現愛、付出愛,並與他人建立深厚的連結。年輕人最終投入所愛之人的懷抱,哭喊著:「這裡的生活——妳——我無法與她們分離!」這份顫抖,正是他對「失去」生命真實體驗的恐懼,也是他選擇擁抱人類複雜而豐富的生命旅程的證明。所以,是的,我希望讀者能從中領悟到:生命的真諦,不在於遠離陰影去追逐一個虛幻的完美天堂,而是在陰影與光明的交織中,找到屬於自己的愛與連結,讓生命在其中綻放出永恆的光彩。這才是最大的「獎賞」與最深沉的「安寧」。

卡蜜兒: (眼眶微濕,被皮爾斯先生的真誠與深刻所感動)皮爾斯先生,您的分享真是太棒了!您的每一個故事,都像一顆顆精心打磨的鑽石,折射出人性的不同光芒。今天的對談,不僅讓我更深入地理解了您的作品,更讓我對生命的意義有了更深刻的體悟。感謝您,為我們開啟了這扇通往「陰影之地」的智慧之門,讓光芒穿透,照亮我們前行的道路。

(皮爾斯先生輕輕微笑,端起茶杯,溫和地望著我,眼神中充滿了對人世的理解與慈悲。)

Drolls From Shadowland
Pearce, J. H. (Joseph Henry), 1856-


延伸篇章

  • 《Drolls From Shadowland》中的人性探索:貪婪的終極代價
  • 《Drolls From Shadowland》:死亡旅程中的生命回顧與清算
  • 《Drolls From Shadowland》:知識追求與幻滅的寓言
  • 《Drolls From Shadowland》:人與自然:對簡單生活的嚮往與存在的選擇
  • 《Drolls From Shadowland》:社會偽善與真理的孤獨之路
  • 《Drolls From Shadowland》:世俗成功與靈魂救贖的悖論
  • 《Drolls From Shadowland》:因果報應:靈魂在痛苦中尋求的淨化
  • 《Drolls From Shadowland》:父母的決定如何影響子女的命運與靈魂安息
  • 《Drolls From Shadowland》:仇恨的反噬:腐蝕自我的毒藥
  • 《Drolls From Shadowland》:鬼屋:記憶與存在連續性的象徵意義
  • 《Drolls From Shadowland》:莧草田:生命意義的最終抉擇,擁抱現實之愛
  • 《Drolls From Shadowland》:J. H. Pearce的寫作風格與康瓦爾地域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