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尼拔是個鐵血的戰士,他的生命幾乎完全獻給了對羅馬的仇恨與對迦太基的忠誠。但在他堅硬的外殼下,總該有些柔軟吧?父女之情,便是最自然的選擇。艾麗莎承載了漢尼拔對家族、對後代的期望,尤其在他沒有兒子的情況下,她成了他精神的繼承人。她的「漢尼拔的女兒」這個身份,不僅僅是血緣,更是命運的羈絆。
至於她與馬哈爾巴爾和西庇阿的關係,這是浪漫小說不可或缺的元素,但我也希望它們能服務於更深層的主題。馬哈爾巴爾是漢尼拔最信任的副手,是典型的忠誠、英勇、純粹的戰士。艾麗莎對他的初戀,是年輕氣盛、熱烈而充滿理想化的。他們的愛情,在某種程度上,是迦太基榮耀的縮影——充滿力量,但也因內部的阻礙(漢尼拔的考量)和外部的壓力(戰爭)而充滿悲劇色彩。
而西庇阿,他與漢尼拔是天生的對手,是羅馬精神的代表。艾麗莎與西庇阿的相遇,則是命運的捉弄,是敵對雙方之間可能出現的「人性」連結。她對西庇阿的欣賞乃至萌生的情感,挑戰了她從小被灌輸的對羅馬的仇恨。這段關係是她個人情感與國家責任之間最激烈的衝突點。透過艾麗莎的視角,讀者可以看到戰爭如何在最個人的層面撕裂人心。
我在作品中描寫這些,首先是為了忠實呈現那個時代的思維方式,增加故事的歷史氛圍。
其次,從文學創作的角度看,神諭和命運的力量為故事增添了宿命般的厚重感。它解釋了角色的某些非理性決定,也為他們的成功或失敗提供了一種超越凡人的解讀。艾麗莎在阿拜多斯碼頭扔掉武器的行為,也可以看作是一種對命運的屈服,以及她嘗試以個人犧牲來改變國家命運的努力。這並非意味著我個人確信超自然力量直接干預歷史,但在浪漫的歷史小說中,這種元素的運用,無疑能深化主題,讓讀者感受到角色在巨大命運洪流前的渺小與抗爭。它讓艾麗莎的掙扎、馬哈爾巴爾的忠誠、甚至漢尼拔的失敗,都帶上了一層悲壯的色彩。
**阿弟:** 作品中對迦太基內部矛盾和腐敗的描寫,尤其是漢諾派系的自私與無能,與漢尼拔和他的部下(如馬哈爾巴爾)的正直、英勇形成了鮮明對比。甚至在戰爭最緊要關頭,迦太基政府仍然吝惜資源,甚至圖謀陷害漢尼拔。這種描寫是基於歷史事實,還是為了烘托漢尼拔的悲劇英雄形象?您如何看待迦太基最終的覆滅?
**赫格德上校:** (嘆息,語氣中帶著幾分沉重)這很大程度上是基於歷史的。
**阿弟:** 作品中的其他配角,如忠誠的克萊安德拉(Cleandra),堅韌的梅拉尼亞(Melania),甚至是那個既愚蠢又有些可悲的塞西莉亞公主(Princess Cœcilia),她們雖然戲份不如艾麗莎,但也各有特色,推動著情節發展。特別是克萊安德拉,她從奴隸到自由人再到追隨艾麗莎,展現了超越身份的忠誠與智慧。您是如何看待這些女性角色的?
**赫格德上校:** 這些配角,尤其是女性,是為了豐富故事層次,展現不同階層、不同性格的女性在那個時代的境遇。克萊安德拉是我比較喜歡的一個角色,她聰慧、務實,有著在艱難環境中求生的智慧,但她對艾麗莎的忠誠是純粹的。她證明了即使是奴隸身份,也擁有高貴的品格。梅拉尼亞則代表了另一種命運的女性,她的愛情、她的犧牲,同樣令人唏噓。塞西莉亞公主,她或許是作品中最為世俗和膚淺的角色,但她的愚蠢和自私無意間造成的後果(比如普里姆斯逃脫,幫助西庇阿攻下新迦太基),也諷刺地揭示了上層階級的無知可能造成的巨大破壞。她們的命運,無論是忠誠、犧牲還是自身的缺陷所導致的,都與時代的動盪緊密相連。
是為了忠實於歷史的悲劇,還是您認為這更符合角色們的掙扎與犧牲?
**赫格德上校:** 這既是對歷史的呼應,也是對浪漫故事的一種「真實」註解。歷史上,迦太基確實被羅馬摧毀,漢尼拔最終也未能戰勝命運。將一個充滿希望的故事引向一個光明的結局,或許能滿足讀者的願望,但在我看來,這會削弱故事的力量。艾麗莎作為「漢尼拔的女兒」,她的命運從一開始就與父親的悲劇命運糾纏在一起。她的犧牲,無論是為了愛情(對馬哈爾巴爾)還是為了國家(嫁給西庇阿),都注定難以帶來個人的幸福。她的死亡,或許是對她一生掙扎的最終解脫,也是她將個人命運徹底融入國家悲劇的一種方式。
馬哈爾巴爾和西庇阿,他們各自代表了不同的力量和價值觀,他們的對抗也延續到了艾麗莎的愛情中。讓他們任何一方「贏得」艾麗莎並從此幸福快樂,都顯得過於簡單化。悲劇的結局,更能凸顯戰爭的殘酷、命運的無情,以及個體在歷史洪流面前的無力。艾麗莎的愛情與犧牲,最終並未完全改變迦太基的命運,這或許令人沮喪,但這也是歷史的真相。然而,她的故事本身,她的選擇與掙扎,卻為這段史詩增添了一抹人性光輝,這或許就是她作為「漢尼拔的女兒」所能留下的、超越勝敗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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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光之對談」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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