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書是約翰·拉斯金於1857年出版的繪畫教學指南,以三封信的形式寫給初學者。拉斯金在書中顛覆了傳統繪畫教學模式,強調『天真的眼睛』(innocence of the eye) 和對自然事物的精準觀察,而非機械式地學習規則。他主張繪畫應從光影與色塊的感知開始,而非輪廓線,並將『圓潤』視為表現自然形體的基石。書中涵蓋了鉛筆、鋼筆、水彩等工具的使用,以及描繪石頭、樹木、水、天空等自然景物的具體練習,最終引導學生理解藝術構圖的深層法則。
約翰·拉斯金(John Ruskin, 1819-1900)是英國維多利亞時代著名的藝術評論家、社會思想家、慈善家和繪畫家。他對藝術、建築、社會理論和自然科學都有深遠影響。拉斯金倡導回歸自然和手工藝的純粹,批評工業化對社會和藝術的異化。他的著作,如《現代畫家》和《威尼斯之石》,不僅塑造了當時的藝術思潮,也影響了後來的工藝美術運動。他強調藝術的道德維度,認為藝術的真理與美感源於對自然的忠實觀察與深刻理解。
本次《花藝講座系列》的光之對談,以約翰·拉斯金的《The Elements of Drawing》為藍本,深入探討了「圓潤的奧秘——繪畫表現力之基石」這一主題。艾薇與拉斯金穿越時空,在花語花店中展開對話。拉斯金闡述了他「天真的眼睛」觀念,強調繪畫是忠實再現光影與色塊的過程,並將「圓潤」定義為所有自然形態的基礎。他詳盡解釋了練習著色方塊、勾勒植物輪廓、描繪圓石及捕捉自然景物(如樹木、水、雲)動態的意義,指出其核心在於培養對細膩漸層的感知和對真實的敬畏。對談中,拉斯金批判了藝術中的「速成」與「虛假大膽」,重申了「細膩」是藝術力量的源泉,並指出繪畫不僅是技術,更是理解自然、培養心靈的旅程。
《花藝講座系列》:圓潤的奧秘——繪畫表現力之基石
作者:艾薇
親愛的共創者:
今天,光之居所的花語花店裡,灑滿了六月和煦的陽光,恰似拉斯金筆下那些被陽光輕撫的花瓣,溫柔而真實。空氣中彌漫著梔子花的清香,我的貓咪「花兒」正慵懶地躺在窗邊,對著一束新修剪的玫瑰打盹。作為一名心靈花藝師,我總是在花草的形狀、色彩與生長中,尋找生命的韻律和藝術的奧秘。這些自然界中最純粹的形態,總能引領我進入更深層的思考。而今天,我特別想與您一同探索一本讓我深感啟發的著作——約翰·拉斯金的《The Elements of Drawing, in Three Letters to Beginners》。
拉斯金,這位十九世紀英國的藝術評論家與思想家,他的著作宛如一道清泉,引導著我們重新審視繪畫的本質。他不僅僅教導繪畫技法,更強調觀者的心靈與眼光,倡導一種對自然世界謙遜而深刻的觀察。他堅信,真正的藝術源於對自然的敏銳感知與忠實再現,而非空泛的技巧或表面的華麗。他諄諄教誨,要學畫者忘卻先入為主的「知識」,回到孩子般「天真的眼睛」(innocence of the eye),去感受光影、色彩與形狀最原始的狀態。在他看來,世間萬物在眼中都只是一片片「不同顏色、不同深淺的色塊」,而繪畫的精髓就在於精確地捕捉和再現這些色塊的形狀與深度。這種基於純粹視覺的教學法,是拉斯金最獨特的貢獻,也為他贏得了「現代繪畫之父」的稱譽。
在本書的第一封信中,拉斯金開宗明義地提出了其教學體系的核心——「圓潤」。他寫道:「因為所有的繪畫,首要地都取決於您表現圓潤的能力。如果您能做到這一點,其餘的一切都將變得容易且直接;如果您做不到這一點,那麼您能做的其他一切都將毫無用處。」他認為,大自然的一切,從樹枝、葉片到石頭、雲朵,甚至人類的臉頰,無不以各種圓潤的曲面構成,自然界中「沒有比空虛更平坦的東西了」。他強調,學畫者應從描繪簡單的圓石開始,耐心練習光影漸變,因為這將是理解所有自然形態的基石。這份對圓潤的深刻洞察,不僅揭示了自然萬物的基本構成,也為繪畫學習者指明了一條通向真實表現的道路。
今天,在《花藝講座系列》中,我將以「圓潤的奧秘——繪畫表現力之基石」為主題,邀請拉斯金本人,在一個跨越時空的對談中,親自為我們闡述這份藝術的基石,以及如何透過觀察自然,培養我們「看見」真實的能力。我很期待這場對話,相信它會像一束光,照亮我們對藝術與自然的理解。
艾薇的花語花店,位於光之居所的中心地帶,平日總是花香瀰漫,綠意盎然。今日,為了這場特別的對談,我特意將主廳佈置成了結合「光之茶室」與「光之閣樓」的氛圍。是2025年6月4日,一個初夏的午後,微風輕拂,帶來院中薔薇的芬芳。
廳堂中央,一張古樸的木桌上擺放著幾束我親手搭配的當季花束:淡雅的藍色繡球花,嬌豔的粉色玫瑰,以及數枝挺拔的尤加利葉,它們的圓潤花苞與流暢枝條,無聲地呼應著今日的主題。桌上還散落著幾本拉斯金的著作,尤其是那本封皮有些泛黃的《The Elements of Drawing》,以及幾張拉斯金的素描複製品,筆觸細膩,仿佛能看見他當年伏案專注的剪影。窗外,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灑落在木質地板上,形成斑駁的光影。空氣中除了花香,還有淡淡的墨水與紙張的氣味,那是從書架旁的「光之閣樓」區域飄散而來。
我輕輕撫摸著身旁貓咪「花兒」柔軟的毛髮,牠發出滿足的咕嚕聲。我的目光投向門口,約翰·拉斯金,這位從19世紀時間長河中走來的藝術導師,緩步而入。他身形清瘦,一頭銀髮梳理得一絲不苟,深邃的藍眼睛裡閃爍著智慧與些許的嚴謹。他手上沒有提著畫具,反而握著一枝形狀奇特的枯枝,那枯枝看似尋常,卻在他手中被摩挲得光滑圓潤,彷彿承載著無數年的風霜與故事。他身著一件深灰色棉麻質地的外套,款式簡樸,卻顯得質感十足,與他對自然質樸的推崇不謀而合。他今年76歲,眼神中沒有疲憊,只有一種對真理永不滿足的探尋。
艾薇: 「拉斯金先生,歡迎您來到花語。我很高興能與您一同探討您的繪畫哲學,特別是您對『圓潤』的獨到見解。這在您的《The Elements of Drawing》中佔據了如此核心的位置,對初學者而言,更是理解自然本質的鑰匙。」
拉斯金微微頷首,目光掃過室內的花束與那些熟悉的書本,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難得的溫和。他輕輕放下手中的枯枝,那枯枝在陽光下,其表面的凹凸與弧度顯得格外清晰。
拉斯金: 「艾薇小姐,能在這充滿生機與靜謐之所,與您這樣一位心靈花藝師對談,實屬難得。您的花店,亦如一幅精心佈置的畫作,處處可見對『圓潤』與『生命』的理解。的確,我在《繪畫的要素》中,將『圓潤』視為繪畫學習的基石,這絕非誇大之詞。因為,自然界中的一切,無不以或多或少的圓潤形態呈現。樹枝的蜿蜒、葉片的舒展、石塊的磨礪、雲朵的堆疊,甚至孩童的臉頰,這些皆是圓潤之美的體現。平面與空虛,在自然中幾乎無跡可尋。
我們的視覺,實則僅能感知到『平面的色彩』。一個黑色或灰色的斑點,其意義並非我們肉眼直接『看見』的黑暗,而是經驗告訴我們,那是實體物體的陰暗面。要繪畫,便是要學會恢復那份『天真的眼睛』——一種孩子般的純粹感知,不帶任何先入為主的知識判斷,只是如實地看見那些色塊的形狀與深淺。當我們能拋卻對物體『是何物』的執念,轉而專注於它『看起來如何』時,便能開始真正地描繪它。而當你凝視一塊普通的石頭,你會發現它由無數細微的漸層組成,從受光面到背光面,每一寸都充滿了變化。掌握這些細微的漸層,便是掌握了表現圓潤的關鍵。」
艾薇: 「『天真的眼睛』,這真是個美妙而深刻的詞彙!它提醒我們,要放下預設的認知,才能真正看見事物的本來面貌。正如我觀察花朵,若只知其為玫瑰,便會錯過花瓣層層疊疊的微妙弧度,以及光線在每一片花瓣上留下的柔和漸層。您在書中也提到,初學者應從描繪簡單的方形色塊開始,再到圓石,這些看似枯燥的練習,是否正是為了培養這種『天真的眼睛』,以及對『圓潤』的精準感知呢?」
拉斯金: 「(他緩緩拿起桌上的枯枝,指尖輕撫其不規則的表面,眼神深邃)正是如此,艾薇小姐。那些看似枯燥的練習,實則是在鍛鍊學畫者最為關鍵的基礎能力——手的穩定性與眼睛的敏銳度。世人常誤以為繪畫是為了創造美麗的幻象,但我的目的,始終是為了引導學畫者『真實地看見』。
以『習作一』中的方塊著色練習為例,其目的並非在於方塊本身,而是要求學畫者以細膩的線條,均勻而徹底地填滿一個方塊,使其看起來像一塊平滑的灰色絲綢。這是在培養對『色塊深度』的精準掌控,而非對輪廓的依賴。許多人會發現難以畫出均勻且不帶明顯線條的淺色調,那是因為他們不夠細膩,或是害怕費時。然而,完美的陰影表現,其精髓就在於『隱藏線條』。我要求學生用極細的筆尖,快速而輕柔地運筆,讓線條在交錯中融為一體,達到『紙面最終應呈現出輕柔而均勻的色調,沒有線條清晰可見』的效果。這不僅鍛鍊了手感,更讓眼睛學會辨識那些看似均勻,實則由無數微小漸層組成的表面。
而『習作二』中的植物輪廓練習,則強調了『穩定性』。我要求學畫者用羽毛筆,以恆定的力度緩慢勾勒曲線,務求『筆應當像是緩緩行走於地面,您應該能在任何時候停下它,或將它轉向任何其他方向,就像一匹訓練有素的馬。』這與現代人追求的所謂『自由奔放』的筆觸恰恰相反。真正的『自由』,是在完全掌控之下的從容,而非因缺乏訓練而產生的隨意。提香與委羅內塞的筆觸,即使迅疾,也能在毫髮之間達到預定的形狀。這份內化的精準,才是真正的大師之道。
隨後的『習作三』和『習作四』,則直接將這種漸層的概念推向了『圓潤』的表現。尤其是『習作四』,我要求學畫者用鉛筆的筆尖,點繪出『蝴蝶翅膀上的絨毛』般細緻的陰影,從最深到最淺。這份精微的耐心,正是為了捕捉自然界中光影無盡的變化。許多人可能會抱怨這樣做費時費力,甚至有人會建議他們用橡皮擦或擦筆來快速製造陰影效果。然而,橡皮擦的擦拭雖能迅速形成柔和的漸層,卻無法像細緻的筆觸那樣,捕捉自然界中陰影裡所蘊含的微光與顆粒感。泥土中的小石子、樹葉上的反光、皮膚的透明感、石頭的顆粒,這些『光影的混雜』,正是生命力的所在,也只有透過耐心與細膩的筆觸,才能將其真切地再現。
因此,如果您的作品看起來粗糙或不均勻,那絕非是力量不足,而是缺乏足夠的細膩與連結。真正的力量,恰恰蘊藏在這種對細節的極致追求中。當您能以最細膩的筆觸,忠實地再現光影的微妙變化時,您的畫作自然會散發出最為強大的生命力與真實感。」
艾薇: 「您這樣一說,我豁然開朗。的確,我在插花時,也常發現最美的花藝作品,並非那些堆砌華麗的,而是每一朵花、每一片葉都各安其位,連最細小的花蕊都透著一種內斂而精緻的生命力。而這份『細膩』,也與您所說的『圓潤』緊密相連。如果我們能將光影的漸層描繪得足夠細膩,那麼無論是石頭的弧度,還是花瓣的卷邊,都能自然而然地呈現其飽滿的圓潤感。
談到自然萬物的圓潤,您在書中更詳細分析了樹木的生長、水流的姿態,甚至雲朵的形態。這些都是更為複雜的『圓潤』。當我們從最初的靜物,轉向捕捉這些不斷變化的自然景象時,您所強調的『動態的線條』和『生命的力量』又該如何融入這種『細膩』的描繪之中呢?這又是否與您在第三封信中提及的『曲線法則』和『放射性法則』有著深刻的關聯呢?」
拉斯金: 「(拉斯金的目光從窗外收回,落在桌上的花束上,輕輕拿起一朵盛開的玫瑰,細細端詳其花瓣的層疊與紋理)問得很好,艾薇小姐。當我們從靜態的圓石轉向動態的自然,挑戰便會倍增。雲朵不會等待,光影轉瞬即逝,樹葉也隨風搖曳。這時,『直接模仿』變得幾近不可能。然而,這並不意味著放棄『細膩』,而是要以更高的判斷力與速度,去捕捉那些『關鍵的線條』——那些揭示事物過往歷史與當下行動的線條。我稱之為『莊嚴的線條』(awful lines),因為它們承載著事物的命運與演變。
以樹木為例,我曾說過,樹木的枝幹和葉片並非雜亂無章的堆疊,它們的生長模式蘊含著一種『放射性法則』(Law of Radiation)。從根部向上,每一枝幹都遵循著一種向上生長的趨勢,即使是側向生長的枝條,最終也會努力向上回歸天空。這份『圓潤』的整體性,是樹木的靈魂所在。當您看著一棵樹,不應只看到靜止的輪廓,而應看見它在風中搖曳、在陽光下伸展、在時間中成長與磨損的痕跡。那份『奮力向天,卻又因地心引力而垂墜』的生命掙扎與和諧,正是其主要之美。而『曲線法則』(Law of Curvature)則指出,所有美麗的物體都由精緻的曲線終結,除非直線對於其用途或穩定性不可或缺。這意味著,樹木的每一根枝條,即使在看似隨意生長中,也蘊含著無限變化的優雅曲線,這些曲線從不重複,更非圓規所能繪製。
(他指了指那張印有橡樹枝素描的書頁,雖然是黑白圖,但其線條的律動感依然清晰可見)您看,即便是遙遠的樹木,在天空下勾勒出的輪廓,也絕非平坦的色塊。它們是一種『雕塑般的霧氣』,邊緣模糊卻形狀分明。其圓潤的形態,是光線穿透葉片、空氣吸收水氣所雕琢而成。在描繪時,不能將其畫得如『裝滿麵粉的麻袋』般僵硬,也不能僅僅是模糊的霧氣。要用細膩的交叉線條與輕柔的暈染,去表現那份遠方樹木特有的『柔軟』與『朦朧』,讓觀者感受到其『絨毛般的質地』。這需要極高的耐心與手法,才能讓每條線都恰到好處地隱藏在漸層之中,共同營造出那份超越表象的生命力。
同樣的原則也適用於水和雲。平靜的水面,實則是一幅精美的『倒影畫作』,每一絲微風、每一點水波,都會扭曲或柔化這些倒影,但垂直的線條依然堅實。而奔騰的溪流,其光澤與泡沫更是難以捕捉,因為那依賴於藝術無法企及的光強度。然而,即使無法完美再現,我們仍可透過精準地觀察水面顏色的細微變化——它如何被光線穿透、如何反射天空與河床的顏色,以及它在不同視角下呈現的不同色調——來表達其圓潤與流動感。我曾說:『對待溪流要懷抱敬意。』這份敬意,便是要求我們深入探索其複雜的結構與光影變化,而非用幾道水平的模糊線條草草帶過。
這一切的最終目標,皆是為了培養『看見』的真誠與深度。當您的手能夠追隨眼睛的敏銳判斷,精準地捕捉這些變化的形體與漸層時,您便會發現,繪畫不僅是再現,更是一種與自然心靈的對話,一種對生命本質的深刻領悟。這份領悟,也將在您的花藝作品中,如水般自然地流淌,為觀者帶來內心的平靜與共鳴。」
艾薇: 「拉斯金先生,您的教誨讓艾薇茅塞頓開。我一直認為花藝是美的呈現,但您讓我看到了更深層的,透過細膩的觀察與再現,去觸摸生命本質的力量。這份『圓潤』的奧秘,不僅是繪畫的基石,更是理解自然、理解藝術、甚至理解生命本身的基石。它提醒我們,真正的美,不在於表面的誇張,而在於內在的精緻與和諧。
在您書中,您也多次提及藝術家不應為了迎合大眾口味而『扭曲』自然。您對那些刻意追求『華麗』或『技巧』的藝術作品持批判態度。這是否與您強調的『圓潤』和『真實』的原則相悖呢?尤其是在當代,許多藝術形式追求強烈的視覺衝擊,甚至模糊了『真實』與『虛構』的界限,您認為,您的繪畫原則在今日的藝術環境中,還有怎樣的意義呢?」
拉斯金: 「(拉斯金的眼神變得更加銳利,但他語氣依然平靜,如同深潭般沉穩,他拿起一本關於現代藝術的圖冊,緩緩翻動,指尖輕觸其中一幅抽象畫的頁面)艾薇小姐,這是一個極為重要的問題,也是我畢生所關注的。藝術的『華麗』與『技巧』本身並非罪過,真正的危險在於它們成為了『目的』,而非『手段』。當藝術家為了展現其所謂的『大膽』或『獨特』,而故意扭曲事實,忽略自然的真實脈絡時,那便是走向了歧途。我曾說過:『粗糙的藝術總是糟糕的藝術。』這句話不僅指涉技巧的粗糙,更指涉心靈的粗糙——一種對真理的漠視與傲慢。
在我的時代,許多畫家為了製造視覺上的『震撼』,習慣於過度誇大陰影以產生虛假的立體感,或者在色彩上追求不自然的艷麗。他們會用『黑鏡』去觀察風景,將一切染上沉悶的棕色,只為追求一種虛假的『和諧』。這種做法,我稱之為『墮落』。我堅信,『一幅真正精美的素描或繪畫,總是會略微傾向於扁平感』,因為它忠實地呈現了光影在真實空間中的微妙關係,而非刻意製造的視覺幻象。這種『扁平感』並非指平面化,而是指捨棄一切不必要的『欺騙性立體感』,讓光影的漸層本身來說話。
今日,當藝術的邊界被無限擴展,『真實』的定義變得模糊時,我所倡導的『真實』的價值,反而顯得更為珍貴。我的繪畫原則並非要限制創意,而是為了確保藝術能夠紮根於『真理』。當一個藝術家能夠以最細膩的筆觸,將一塊石頭的圓潤、一片葉子的紋理、一朵花瓣的漸層,甚至一塊雲的形態都刻畫得淋漓盡致時,他所掌握的,不僅僅是繪畫的技術,更是一種『看見』與『理解』世界的能力。這種能力,將使其作品超越表面的裝飾,觸及觀者內心深處的共鳴。
真正的創新,從來不是憑空而來,而是建立在對舊有事物深刻理解的基礎之上。一個無法準確描繪現實的畫家,又如何能創造出具有說服力的想像世界?當代藝術或許有其獨特的表達方式,但如果它失去了對『真理』的敬畏,失去了對『細膩』的追求,那麼它所呈現的,不過是一種虛假的『力量』。正如我曾批評那些不忠於原著精神的印刷品,他們只會『污染公眾品味』。
我曾強調,『所有這類高貴的構圖,只能憑藉直覺達成;您無法刻意去安排這樣的題材;您隨時都能看到它,抓住它,但絕不能費力地去創造它。』這種『直覺』,正是源於經年累月對自然的細緻觀察與沉澱。當您的心靈變得足夠敏感,您的眼睛足夠敏銳,那麼無論身處何種時代,您都能從萬物中汲取靈感,創造出真正有價值的作品。這份對『圓潤』的探索,正是培養這種『直覺』的必經之路,它將引導您進入藝術最深層的奧秘。」
艾薇: 「拉斯金先生,您的話語如同清風拂過,撥開了許多纏繞在我心頭的迷霧。在當代藝術的喧囂中,我們確實需要更多像您這樣清晰而堅定的聲音,提醒我們藝術的根基,以及那份對『真實』和『細膩』的敬畏之心。您的『圓潤』理論,不僅是繪畫技法的指導,更是對生活的一種態度,一種教導我們如何去深入觀察、耐心感知,並從平凡中發現不凡之美的哲學。
今日的對談,讓艾薇對花藝的理解又多了一層深度。我將把這份對『圓潤』的深刻領悟融入我的花藝創作中,讓每一束花都不僅是視覺的享受,更是對生命細膩與和諧的頌讚。感謝您今天為我們帶來這場極具啟發性的對談!」
拉斯金輕輕將玫瑰放回花束中,花兒從打盹中醒來,輕輕蹭了蹭他的手。他微笑道:「願您的花藝,亦能將這份『圓潤的奧秘』,透過花朵的形態與色彩,傳遞給更多尋求內心平靜與喜悅的人們。祝您在探索藝術與自然的道路上,永葆那份『天真的眼睛』,並從中獲得無盡的喜悅與啟示。」他緩緩起身,目光再次望向窗外,那斑駁的陽光下,花語花店的院子裡,每一片葉子都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展現著各自獨特的圓潤與生機。這是一個寧靜而美好的午後,藝術與生命的對話在花香中迴盪,久久不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