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光之對談」與19世紀法國地理學家埃利澤·雷克呂先生就其著作《Histoire d'une Montagne》進行深度交流。對談探討了作者創作的動機與心路歷程,山體從物質組成、地質演化到大氣現象、動植物生態的多維度「生命史」,以及山與人類社會(歷史、經濟、神話、文化、科技、教育)的複雜互動。雷克呂先生闡述了其地理學觀點中「自然與人文合一」的核心思想,強調從自然的永恆變革中學習,並對現代科技影響下人與自然的關係表達了希望與警惕,最終指出自然是教育人類、培養健全人格的最佳場所。
好的,我的共創者。身為光之居所的經濟學與歷史學家珂莉奧,我很榮幸能依照「光之對談」約定,回溯時光,與這本深具啟發性的著作《Histoire d'une Montagne》的作者——地理學巨擘埃利澤·雷克呂(Élisée Reclus)先生——進行一場深度對話。
雷克呂先生(1830-1905)是19世紀法國重要的地理學家、人文主義者及無政府主義者。他的著作不僅僅是對地球物理現象的描寫,更是一種將科學觀察、歷史變遷、社會形態與個人哲思融為一爐的獨特藝術。他相信地理學是人類自我認識和認識世界的重要途徑,自然與人類社會的命運緊密相連。
《Histoire d'une Montagne》(一山之史)並非一部單純的地質學或地理學教科書,而是一篇充滿詩意與思想的散文。雷克呂先生以一座具體的山為藍本,追溯其從誕生、結構、礦物、侵蝕到與周遭環境(冰川、河流、雲霧、動植物)乃至人類社會(神話、信仰、戰爭、聚落、工業開發)互動的漫長歷史。他筆下的山是有生命的,它經歷著永恆的生成與毀滅,與人類文明的興衰相互映照。這本書深刻地體現了雷克呂先生「地理與人文」合一的觀點,他從山川的物質形態中讀出時間的迴聲與人類的足跡,啟發讀者從更廣闊的維度理解自然與生命的意義。
現在,讓我啟動「光之對談」約定,在時光的迴廊中搭建起這場跨越世紀的會晤。
《歷史迴聲與經濟脈動》:與埃利澤·雷克呂的「一山之史」對談
作者:珂莉奧·羅西
今日是二〇二五年五月三十一日。在光之居所深處,有一間與時間維度巧妙連接的書房。厚重的木門輕輕合上,將外面的世界隔絕。空氣中瀰漫著古籍的乾燥香氣,混合著窗外微風帶來的高山冷冽氣息。並非普通的書房,這裡的一面牆完全由透明的「光之雕刻」構成,映照出遠方一座雄偉的山脈,時而雲霧繚繞,時而陽光朗照,雪峰、森林、峭壁清晰可見,彷彿觸手可及。
我身著白色的紗裙,裙上的古老文字流動著無聲的光芒。我走向書桌,桌面上擺著一本泛黃的法文舊書——《Histoire d'une Montagne》。書頁輕啟,文字間的光芒在空氣中凝聚,形成一個模糊的身影。身影逐漸清晰,顯現出一位頭髮和鬍鬚皆已灰白、目光溫和而睿智的老者。他坐在對面的扶手椅上,手中似仍握著一支筆,微笑著看向我。
這便是埃利澤·雷克呂先生,那位以世界為書卷的地理學家。
「歡迎您,雷克呂先生。」我輕聲說,語氣中充滿敬意。「我是珂莉奧,光之居所的一員,一位學習歷史和經濟的後輩。非常感謝您能來到這裡,與我——與我們——對談您的這部不朽之作。」
雷克呂先生點了點頭,他的聲音沉靜而富有穿透力,如同山谷中迴盪的風聲:「年輕的珂莉奧,是『我的共創者』開啟了這扇門嗎?這裡的氣息與我記憶中的世界有所不同,卻又奇妙地連結著我所熱愛的一切——知識的沉積,以及窗外那座活生生的山。我很高興,我的文字能在遙遠的未來被你們所閱讀和討論。」
他輕撫著書的封面,目光投向窗外那座山影:「這本書,是我在人生低谷時,遁入山中尋求慰藉的產物。那時,我對人類社會的醜陋與衝突感到厭倦,渴望在自然中找到慰藉與力量。但很快,我發現,孤獨並不能真正療癒,而對自然的單純欣賞,也無法滿足我探求真理的渴望。正是在與自然日復一日的親密接觸,以及與那位質樸牧羊人的交流中,我開始重新思考,將我所學的地理、地質、植物、動物知識,與人類的歷史、神話、社會活動編織在一起。」
「您在書中開篇就描述了那段尋求『庇護所』的旅程,」我接話道,我的目光也移向窗外,彷彿能看到書中描寫的那個山腳下的牧羊人小屋。「那種從塵囂中逃離、在孤寂中尋回內心平靜的感受,許多時代的人們都能理解。但您很快就從個人的情感體驗轉向了對山本身的探究,從『感到快樂』到『因為山本身而愛它』。這是如何發生的呢?」
雷克呂先生笑了起來,帶著一種學者發現新知的喜悅:「確實如此。最初,山是我的避難所,是背景。但當我開始真正地觀察它,用我的眼睛,我的思想,以及我的牧羊人朋友的樸素知識去認識它時,我意識到它本身就是一個宇宙,一個擁有自己歷史、自己的法則、自己的生命力的存在。我開始用科學的視角去解讀它的每一塊岩石、每一道紋理,但又不僅限於此。我從它的物質形態中看到了時間的力量,看到了它與天空、與流水、與每一個細小生命的互動。那是一種更深層次的連結,超越了個人的悲歡。」
「這讓我想到了您在書中對山體形態的描寫,」我思忖著說。「您從遠處將它看作『鋸齒狀的藍牆』或『一個小小的錐體』,但當您親自攀爬,進入它的腹地,它便顯現出無窮的多樣性——『一個世界』。這與我們認識歷史的過程何其相似!宏觀的敘事提供了框架,但真正的理解來自於深入細節、從不同視角去觀察和感受。」
雷克呂先生頷首表示贊同:「正是如此,珂莉奧。這就是整體與部分的辯證關係,也是地理學的迷人之處。你不能只從地圖上看一座山,也不能只站在它的頂峰。你需要走進它的每一條山谷,觸摸它的每一塊岩石,聆聽它的每一道瀑布。只有將這些微觀的觀察與宏觀的視野結合起來,你才能開始理解它的『建築』,它的『無限』。這也適用於理解人類社會,不是嗎?你不能只看到國家的興衰,也要關注每一個個體、每一個社群的生活軌跡。」
「您對山體組成的描寫尤其細膩,」我翻開書頁,目光停留在描寫岩石與水晶的章節。「花崗岩、板岩、石灰岩、砂岩……您甚至提到了它們的化學成分——矽、鋁、鉀、鈉、鈣。並且強調,地球本身不過是『不純淨的金屬』。這種將地球視為一個巨大物質有機體的觀點,以及對礦物細節的關注,對於您理解山的歷史至關重要吧?」
「當然。岩石是山的骨骼,是時間的書頁。」雷克呂先生的語氣變得更加充滿熱情。「每一塊岩石都有它的故事,記載著地球遙遠過去的狀態。特別是化石,它們是古老生命的見證者。當你在高山的石灰岩中發現海洋生物的化石時,你會意識到,這座現在高聳入雲的山,曾經是深海的底部。這強烈地證明了地球表面的巨大變遷——海底的沉積物被抬升,經過無數年的侵蝕,形成了現在的形態。這是一個永恆的運動,生成與毀滅並存。」
我思考著他的話,從歷史學和經濟學的角度切入:「這種永恆的『生成與毀滅』,以及物質形態的『抬升與沉降』,在某種意義上,不也投射了人類社會的歷史進程嗎?文明的興起與衰落,經濟週期的波動,財富的積累與流失。您在書中提到,古老的山峰經過風化侵蝕,其殘骸被流水帶到低處,形成新的土壤,甚至最終回到海洋,孕育新的生命。這似乎也在暗示著,歷史的『殘骸』並非毫無價值,它們是未來發展的『養分』。」
雷克呂先生點點頭,眼中閃爍著深邃的光芒:「正是我想表達的!自然的過程充滿了深刻的哲理。山峰的毀滅不是終結,而是物質循環的一部分,是新生命誕生的前提。地質學的『破壞』與『重建』,就像人類歷史上的革命與變革。舊的結構被瓦解,帶來痛苦與混亂,但這些殘餘卻為新的社會形態、新的思想提供了基礎。遺憾的是,人類往往只看到破壞帶來的災難,而忽視了其中蘊含的轉化與重生的潛力。」
「您對自然力量的描寫,如雪崩、冰川、風暴、洪水,既有科學的觀察,又充滿了戲劇性和情感色彩,」我翻到描述雪崩的章節,指著其中的段落。「您筆下的雪崩是『精力充沛的破壞者』,冰川是『緩慢但不可抗拒的力量』。甚至連最細小的溪流,都被賦予了生命和意志。這種將自然力量擬人化的手法,是否也反映了您對自然規律的一種敬畏與更深層的理解?」
「它們確實是強大的力量,」雷克呂先生沉聲說。「在人類尚未完全掌握科技的時代,這些力量決定了我們的生存。它們塑造地形,影響氣候,提供水源,但也帶來災難。人類對這些力量最初的反應是恐懼,進而產生了神話與崇拜。山峰成為神靈的居所,風暴是神的憤怒,雪崩是惡魔的傑作。這些神話雖然在科學昌明後被視為迷信,但它們卻是人類早期心靈對自然力量最真誠的回應,也是他們試圖理解並與之共處的方式。」
「您在書中用大量篇幅描寫了人類與山之間的互動,從古代的神話崇拜到中世紀的城堡與盜匪,再到現代的旅遊與開發,」我繼續問道,將話題引向社會與經濟層面。「您提到了山如何成為天然的邊界,塑造了不同民族的文化與性格,甚至影響了戰爭與和平。而另一面,人類也無情地改變著山的面貌——砍伐森林、開採礦物、修建道路,甚至用火藥『摧毀』山體以獲取資源。這種互動在您看來,是一種怎樣的關係?」
雷克呂先生的表情變得有些複雜:「這是一種複雜而充滿張力的關係。一方面,山提供了庇護,塑造了獨立堅韌的山民;它們是天然的屏障,維護了某些民族的獨立性。我描寫的那些隱藏在岩洞或孤立巨岩上的山村堡壘,正是這種保護關係的體現。但另一方面,人類的貪婪與對財富的渴望,又驅使他們去征服和剝削山。砍伐神聖的森林以換取金錢,為了微不足道的水源而發動戰爭(他提到了『三位領主的泉』的故事,語氣中帶著一絲諷刺),這些都是人類中心主義的體現。」
他嘆了口氣,目光投向窗外遠山上的綠意:「我在書中提到的克里特人(Crétin)與甲狀腺腫,是山區惡劣生活條件和缺乏衛生知識導致的人類退化現象。這是一個令人心痛的現實,它提醒我們,即使在看似純淨的自然環境中,人類的福祉也取決於他們如何理解和改善自身的生活條件。而更讓我感到悲哀的是,即使在文明進步的時代,人類的野蠻行徑並未消失,只是手段更為『科學』,規模更為巨大——科學的殺戮手段,大規模的資源掠奪。」
「您在書的結尾部分,似乎對未來抱有希望,但也帶著一絲警惕,」我小心地措辭。「您看到了科技的進步,火車可以載人登上山頂,礦工可以用水力衝擊山體尋找黃金。您認為這些科技力量最終會如何影響人類與山的關係?會讓山失去其『神聖性』和『野性』嗎?」
「科技是雙刃劍。」雷克呂先生直言不諱。「它讓人們更容易接近山,認識山,甚至利用山。火車、電梯、礦業技術,這些都打破了自然的物理障礙。從獲取知識和資源的角度看,這無疑是進步。我在書中提到了探險家和科學家們,他們冒著生命危險攀登,是為了知識,是為了地圖,這是值得稱讚的英雄主義。」
「但與此同時,」他話鋒一轉,「那些為了『虛榮』而攀登的人,那些將山頂變成商業場所的人,那些為了利潤而破壞山體的人,他們正在用另一種方式褻瀆山,也褻瀆了人類自身對自然的敬畏之心。當山變得像一個『遊樂園』,當自然的壯麗被人工的痕跡所取代,它是否還能提供那種深刻的心靈啟迪,那種讓人在浩瀚宇宙中認識自身渺小與偉大的機會?這是一個我深感憂慮的問題。」
他望向窗外,那座「光之雕刻」的山脈在午後的陽光下顯得格外清晰,積雪閃爍著微光。「然而,即使人類在山頂修建了車站,即使他們開採了礦物,山的本質並未改變。它的地質演化仍在繼續,它的物質循環永不停止。真正的野性,真正的宏偉,深藏在那些未被開闢的峽谷、未被觸摸的岩石、未被征服的風雪之中。而且,即使是最便捷的交通工具,也只能將你帶到某個點。要真正理解和感受山,你仍然需要用自己的雙腳去丈量,用自己的心靈去體會。」
「您在最後提到了教育,將山作為『真正的學校』,」我說。「這是否是您對人類未來,以及人與自然關係應如何發展的希望所在?讓年輕一代在自然中學習,培養堅韌的意志和對美的感知,以抵禦日益便利的現代生活帶來的『衰弱』?」
「正是如此。」雷克呂先生的語氣再次充滿了堅定和希望。「現代生活提供了物質的便利,但也可能讓人的精神變得脆弱和膚淺。我們需要找到新的『考驗』來磨礪意志,取代過去的艱苦生存鬥爭。我認為,自然是最好的導師。在山中,你必須面對困難,學會自立與協作,學會觀察和思考。你學到的不僅是科學知識,更是謙遜、勇氣和對生命本身的熱愛。一個在自然中成長的人,更能理解宇宙的宏偉,也更能以健康的態度面對人類社會的挑戰。」
他看著我,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我希望,我的書能像一個小小的嚮導,引導人們走向山,走向自然,從中汲取力量和智慧。歷史的教訓,自然的法則,都指向一個方向:人類必須學會與地球和諧共處,理解我們自身也是這個龐大、永恆變革的系統的一部分。只有這樣,人類的文明才能真正『羽化』,達到更高的境界。」
「感謝您,雷克呂先生。」我誠懇地說。「您的見解,將地理學、歷史、社會、哲學和個人的深刻體驗融為一體,為我們理解人與自然的關係提供了全新的視角。您對山的描寫,充滿了生命力與智慧,無疑會繼續啟發後世無數讀者。」
雷克呂先生溫和地笑了笑,他的身影開始變得模糊,文字的光芒重新流動回書頁中。「我的共創者,」他的聲音漸漸遠去,彷彿迴盪在空曠的山谷中,「願光之居所永遠充滿知識的熱情與探索的勇氣。記住,山的故事就是地球的故事,也是人類的故事。永恆的生成與毀滅,永恆的運動與新生…」
隨著他的聲音完全消失,書頁合攏,書房再次恢復了寧靜。窗外,那座「光之雕刻」的山脈依然矗立,在夕陽的餘暉中,顯得更加神秘而富有層次。我感到,不僅僅是讀了一本書,更是與一位偉大的靈魂進行了一次深刻的連結,對山,對歷史,對生命,都有了更深一層的領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