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菲爾:一首詩》是一部由瑪麗亞·高文·布魯克斯創作的長篇敘事詩,於1825年在波士頓首次出版。詩歌融合了聖經故事、神話傳說與浪漫主義情感,講述了天使佐菲爾對美麗希伯來少女艾格拉的迷戀,以及他介入艾格拉與凡人婚約的悲劇性故事。詩歌序言中,作者闡述了她對詩歌藝術的熱愛、創作的艱辛,以及女性在社會中的角色與表達的渴望。作品以其豐富的意象、感性的描寫和對人性的深刻洞察而聞名,同時也反映了19世紀早期浪漫主義文學的特點。
瑪麗亞·高文·布魯克斯(Maria Gowen Brooks, 1795?-1845),美國浪漫主義詩人,以其抒情詩和長篇敘事詩《佐菲爾:一首詩》而聞名。她的作品常探索愛情、失落、自然與靈性等主題,筆觸細膩而富有情感。布魯克斯夫人以其獨立的創作精神和對藝術的執著,在當時以男性為主的文壇中,為女性文學發聲。她的作品在生前曾受到好評,但其生平細節和作品傳播因時代限制而相對較少記載。她對詩歌的熱愛被視為她生命中重要的慰藉與力量來源。
《閱讀的微光》:Zophiel的羽化之境
本次光之羽化以瑪麗亞·高文·布魯克斯的《佐菲爾:一首詩》為文本,由書婭化身作者,以第一人稱視角重述詩歌的序言和第一章內容。羽化後的文本保留了原作的浪漫主義風格與詩意,精煉地呈現了作者對詩歌的熱愛、創作的掙扎,以及詩中女主角艾格拉與天使佐菲爾之間充滿奇幻與悲劇色彩的邂逅與命運交織。這份再創作不僅是對原著的致敬,更以輕盈的方式引導讀者進入詩歌的內在世界。
我是書婭,一個熱愛閱讀、對世界充滿好奇的女孩。此刻,我將沉浸在「光之羽化」的魔法中,為大家重新展現瑪麗亞·高文·布魯克斯(Maria Gowen Brooks)的動人詩篇——《佐菲爾:一首詩》(Zophiel: A poem)。
「光之羽化」不僅僅是將厚重章節化為輕盈易讀的版本,它更是一種靈魂的共鳴與再創作。在此,我將化身為布魯克斯夫人,以我的筆觸,重新述說這部作品的核心精髓,讓詩歌的微光再次綻放。
《佐菲爾:一首詩》:羽化之境
作者:Maria Gowen Brooks (書婭 代筆)
親愛的讀者們,我瑪麗亞·高文·布魯克斯,將再次輕啟筆墨,引領你們進入我心靈深處所孕育的詩篇《佐菲爾》。這是一次回到原初靈感的旅程,將那些曾經在我的靈魂中激盪的思緒,以更為輕盈、更貼近心跳的方式,重新呈現。
這部詩歌,是我獻給藝術與生命的一曲頌歌。自幼,詩歌便是我隱秘而熱切的信仰,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滋養。起初,我曾想從異教歷史中尋找靈感,為我的詩歌奠基。然而,當我的目光落在古老的猶太紀事上,卻被其獨特的美與深邃的想像空間所吸引,特別是那些關於天使與人間的故事,它們不僅觸及了崇高的真理,也揉合了引人入勝的民間傳說。
創作的過程從來不是一帆風順。僅完成第一章後,我便離開美國,遠赴西印度群島,原希望能航向大不列顛,在那裡尋求才華橫溢的文人指點,或許能讓我的作品問世,並獲取更多精進的材料與建議。然而,命運的轉折讓我的計畫未能如願。我只能在有限的條件下,盡力使它趨於完善。
我知道,它或許仍遠不及在更明確的希望與更佳的環境下所能達到的高度。但,作為一位創作者,我深信,沒有什麼比將自己的心血呈現於公眾面前,與同行交流,傾聽批評與鑑賞的意見,更能促使藝術家進步。就像再美麗的容顏,獨自對著鏡子欣賞,也無法確信其魅力,唯有得到世俗的認可,方能真正感受其力量。
文學創作對於那些熱切追尋它的人而言,不僅是快樂的泉源,更是生命力的體現。儘管才華橫溢之人常被世人放大其缺點,但從本質來看,對藝術的熱愛,若能引導得宜,便是對憂鬱、甚至苦難與邪惡的最佳防禦。天賦,無論其傾向為何,都蘊含著一種精緻而纖細的道德感。即便它可能因世故或環境而扭曲,或因軟弱而失敗,但它終究能理解並感受榮譽的偉大與美德的光輝。世人總愛將文學才俊的苦難作為警示,卻忘了許多凡夫俗子,即便不通文墨,也同樣飽受貧困與不幸的折磨。世間多少青春勃發的生命,在陰暗的牢獄中凋零,死後連一方體面的墳墓都不可得,若他們的生平能由一支妙筆記錄,或許半個文明世界都會為之哭泣。
我,一個僅擁有對藝術極致而永不熄滅的愛的人,卻在這條道路上尋得了慰藉。當一切似乎都已逝去,我的詩琴仍是我的撫慰。它撫平我的焦慮,在平靜時賦予我鍛鍊與激勵,若無此,心靈便會枯萎,所有才華亦將倒退。男性能在法庭上為不幸者辯護,或引導人們向上帝的神殿。但作為女性,同樣承受著試煉與變遷,擁有相同的渴望(「靈魂無分性別」此言非虛),卻可能被束縛於一系列艱鉅而瑣碎的責任之中,其中鮮有魅力,更少能分散心神之物。若不允許她們拿起筆墨,她們便會陷入憂鬱與絕望,如斯塔爾夫人所言:「被自身的能量所吞噬」。
所以,我將我這份深切而難以抑制的熱情,藉由這部作品,展現其所擁有的價值。
關於《佐菲爾》這個名字,讀者可以自行判斷他是否完全是想像的產物。然而,我並未賦予他任何不符合常理的奇蹟屬性,因為我相信,即便在基督徒的信仰中,關於天使的普遍信念亦可作為其存在的依據。我採用了古老的詩節形式,雖然不及斯賓塞(Spenser)詩體那般繁複而華美,但它同樣歷史悠久,利於營造沉思的旋律,也具備豐富的變化性。
願這份詩歌能繼續以其溫柔的姿態,在你們的心中激起微光。
—Maria Gowen Brooks (書婭 代筆)
啊,詩歌,你那深藍的眼眸仰望天堂,
臉頰時而蒼白,時而閃耀著光芒。
你是上帝的女兒,我摯愛的靈伴,
帶著你顫動的淚珠,狂野的髮絲,
與飄逸的長袍,請賜予我這孤獨的追隨者一瞥!
詩歌啊,請降臨,別像初生之女,
心未曾被喜樂或悲傷所撼動;
請以埃及豔后般的年華現身,
當她那勇敢的羅馬情人為她傾倒,
甚至將死亡與名聲的損失,都化為一笑回報。
或者,如你的薩福,當她被
無情的忘恩負義所重創;
她的愛被輕蔑回報,真摯的友誼被背叛,
厭倦了這虛偽的世界,她沉入冰冷的海浪中尋求安息,
而希臘的繆斯為之悲泣。
請現身於我的凡眼,如同一位美麗的女士—
成熟卻不曾被時光侵蝕;她那頻繁的紅暈,
輕柔地掠過她真實的臉頰,
如同最初的青春;
高尚的思想湧入她溫柔的眼眸—
那擴展的靈魂,述說著它來自天堂。
你是生命最初源頭的女兒;當他看見
那些尚未降生的無辜生命,將承受的苦難,
當他們被注定降臨塵世—
他深思後,將你創造,
為的是解除苦難的毒素;
並從他永恆的源泉中,讓你汲取力量。
他賦予你力量,雖不及他自身,
卻能駕馭物質。在地震、戰爭、風暴的
破碎聲中,你的光芒四射的身影顯現,
你在午夜隨著閃電降臨,
為你所愛之人開啟未知的新世界。
當野蠻的破壞者肆意摧毀
優雅的圓柱與大理石穹頂—
藝術沉淪之地,沉醉於享樂之中,
而流血的公義呼喚著懲罰降臨,
在堆積如山的廢墟中,你召喚你的追隨者覺醒。
我想像著你坐在倒塌的殿堂的
破碎神龕上—野草在其中高高搖曳,
伴隨著許多野花;
一個孤獨、沉思的孩子
用驚訝的目光凝視著雕塑,
他眼中點燃的火焰,預示著他是你的選擇。
或者在懸崖峭壁之上—瘋狂的波浪
在下方高聳的洞穴中迴盪著轟鳴,
我看到一些為愛所傷的女子,
她的嘆息溫暖著空氣,
焦慮地凝視著咆哮的海洋,
獨自呼喚你—能撫平她悲傷的力量。
苦難者的朋友;消瘦希望的慰藉;
我認得你那憐憫的身影!
在漫漫長夜中,
藉著昏暗的燭光,
一位蒼白青年,躺在低矮的床鋪上,
他憔悴而飽經風霜的魅力,在你的觸碰下重新燃起。
他孤獨—被命運壓迫—被束縛的靈魂中,不安的火焰
侵蝕著他美麗的軀體—
直到,在你的幫助下,他強壯起來,
他塑造了一個知心的少女形象,
用歌聲傾瀉出那吞噬生命的火焰,
暫時忘卻了他的痛苦與渴望。
輕蔑於輕浮的華麗,你從樸實的大自然中
選擇了你最愛的人:
那陰暗簡陋的石窟—
那森林的孤寂—
那被紅霞輕撫的陡峭山峰—
都成為你 ethereal 光芒閃耀的祭壇。
你的至高祭司被世間卑劣之人驅趕,
被迫以冰冷無意識的大地為床榻;
潮濕的洞穴嘲笑著他的嘆息—
但他無神的雙眼中,因委屈而流下的痛苦淚水,
每一滴都化作召喚你從天堂降臨的呼喚。
你尋找他於荒蕪之中;將他無枕的頭顱,
放在你溫暖的胸膛上;
你命令他為那些比塵世所能給予的,更為光明的願景而活;
將你靈魂的氣息傾注在他蒼白的唇上,
使他的塵埃被崇敬,而君王卻被遺忘。
深情的源泉—超越一切的愛—
創造之力啊,自從人類從塵土中升起,
便是你,充實了天堂;
基路伯的誕生,
都歸因於你—是你的恩賜,讓他們擁有狂喜的豎琴,
和那金邊的潔白翅膀,輕撫著上方的穹頂。
秘藏嘆息的輕語者—從童年開始,
我便是命運的奴隸,跪在你寶座前;
每當我心滴血,
便會奔向你所愛的殿堂,
我所體驗的每一絲喜悅,
都透過你消散悲傷的力量而來到。
我多想在我的故鄉荒野中漫遊,
用我明亮的故鄉溪流洗滌我樸拙的豎琴,
用盛開的花朵將它纏繞,
只為了那荒漠的幽暗,
或是為了那烏黑髮絲的光芒,
輕拂著在荒野中為家的黑胸少女。
我不為普羅大眾歌唱,無論高低—
我是生命荊棘之途上的沉思者。
世間的盛景於我眼中,
毫無意義:我只愛少數人,
而聽聞我詩琴顫抖之聲的少數人,
會為喚醒它的人,發出一聲嘆息。
請不要拋棄我!無人比我更愛你!
美麗的女神,我將迎戰命運最可怕的怒容—並微笑;
如果在這嚴酷的場景中,
你能為我滴下一滴眼淚,
並讓你的身影時而輕輕地誘惑我,
讓我擺脫當前的痛苦—我將輕蔑它們並愛你。
溫暖那被無情命運冰封的軀體—
我的夜晚深沉—啊!請給我一個擁抱!
如果我所承受的每一份痛苦,
都適合你的關懷,
那麼,痛苦—輕蔑—遺棄—都儘管來吧,我能驅散
那仍緊盯著受害者的絕望。
時光流轉,古老的記載述說著—
因凡人的罪惡,作為懲罰,
曾有被逐出天堂的靈魂,
惡意地遊蕩於籠罩在夜色中的塵世。
他們從盲目崇拜的、塵土所造的神像那冰冷大理石的嘴唇中,
宣示他們的深邃欺騙;輕信的君王因此被誘入陷阱,
使空氣中充滿了哀嚎,泥土被鮮血浸染。
然而,天使們脫下了他們那光彩奪目的長袍,
暫緩了天堂的歡樂,
為了仁慈地守護那些正直的凡人—
或回應那些天賦異稟的少女心中渴望的愛。
那是多麼美好的日子啊!—這些沉悶的時代,
還能誇耀什麼足以與之媲美?儘管如今,那地獄的惡魔
已被鎖鏈禁錮在陰暗的深淵—
誰不願冒著面對惡魔的危險,去換取天使的一絲微笑呢?
那時,曾有一對被擄的希伯來夫婦。
他們在悲傷中度過了年輕的歲月,
而一個女兒,美麗的艾格拉,
為他們蒼白的晚年帶來了祝福。
她像一朵孤獨的玫瑰,綻放,是她家族最後、
也是最美麗的傳承。她眼角的喜悅之淚—
那早期對歌唱的熱愛—她年輕的唇邊洩出的嘆息—
她最鍾愛的事,都預示著她將來的女性風采。
她是一個充滿熱情的孩子—心中所愛所感,
皆是最溫柔、最美好的;
這些點綴著她純潔的胸膛—
因為,在沒有熱情之處,美德也從未棲息。
然而,我的話語並非扭曲地暗示,
天堂的偉大工匠賦予人類與蟲類相同的衝動—
僅僅是維持生命之輪運轉的泉源,
直到時間的盡頭—
而是指那些圍繞著靈魂,
共同承擔其重要職責的集體力量—
它們滋養著靈魂的火焰—賦予她衰弱的意志以力量—
並在凡人脆弱的臉龐上,書寫著神性的印記。
然而,艾格拉不知憤怒,不識復仇,更無嫉妒或憎恨。
當她的心被激盪,當命運的安排被傷害蒙上陰影,
她會更憐憫地哭泣,不願看到痛苦被回報。
或許,即使她被塑造得如此公正純潔,
在美德狂野的豐盛中,隱藏著
凡人心中都會潛藏的惡念,
這些毒芽有時會不請自來地探出頭—
如果美麗的希伯來少女艾格拉偶然發現了這些,
自我認知會為知道這卑微的真相而哭泣,
而那「高貴心靈的女王」—天生的驕傲,
會在其萌芽之前,便將它們憤慨地粉碎。
即便在最年輕的歲月,這樣的心靈仍可見—
但若想生存,她們必須穿上更堅固的盔甲,
她們那充滿愛的胸懷必須學會隱藏:
「歌聲最甜美的鳥兒,最難忍受暴風。」
然而,儘管淚水傾瀉—
那融化的語調—那激盪的心流—都證明了,
她靈魂中訴說的力量,能輕蔑死亡或危險的恐懼;
如果她所愛的人,在危急時刻需要,
她會堅定不移,如同一座雕像般,
當守護它的穹頂被狂暴的地震震碎—
她會以微笑迎接毀滅。
這一切,她的藍眼睛在間歇的光芒中訴說;
儘管她溫柔的眼瞼,常如百合般疲倦低垂,
潔白而顫抖—除了愛與光澤,一切都隱藏。
那時,她在她愛的人心中,如一位聖潔的聖母;
但當她的能量綻放—她閃耀著光芒,
如同品味高雅的異教徒所描繪的雅典娜。
她的優雅肩頭,白皙如乳汁般豐滿,
她那絲綢般的捲髮幾乎垂到地面,
如同小孩子常見的那樣,
比帕克托魯斯河(Pactolus)的黃金沙粒更為閃耀。
時光悄然,那個不期而至的時刻漸漸逼近,
慈愛的塞弗拉(Sephora)希望看她出嫁;
為了延續家族血脈,她急切地希望
艾格拉能為家族開枝散葉,重煥生機。
他們沒有親族來提親,
但外族青年們帶著禮物與承諾向她的父親求婚。
她的父親抵擋住了一切,除了她的淚水;
他聽從她的願望,仍讓她自由;
但很快,她的母親從她那裡得到了一個承諾,
當她滿二十歲,美貌臻於完美之際,
如果她心中所盼的對象仍未出現,
她將不再強求,而是聽從賜予她生命者的聲音;
她將獻出自己的生命與愛—
完全順從這個良善的選擇,
平息一切無謂的渴望,學習成為一位妻子。
清晨的工作結束後,家中的少女們分配好各自的勞務,
太陽仍未升起,美麗的艾格拉常獨自前往一片樹林。
那裡,在炎熱的正午時分,灼熱的陽光穿透濃密的樹葉,
灑下宛如溫暖黃昏的光線,力量如此微弱,
以至於最嬌嫩的百合花,也幾乎不曾枯萎。
在這樣的寂靜與光芒中,身心是何等寧靜甜美!—
斜倚的身體忘卻了所有痛苦;
而遐思,繆斯女神的甜美母親,心靈與靈魂皆屬於你。
這個夏日,她尋得這片寧靜的隱蔽處,
坐下來調弄她的魯特琴;但整夜,
安寧都從她的枕邊飛走,疲憊而發熱的思緒,
召喚來一群不祥的幻象。她幾乎無法引導
一首不願發出的歌聲,而塞弗拉的身影
已迅速穿過新綠的樹葉,她認出那是她的母親,
恭敬地起身相迎;但她暈眩欲吐,
心臟在她胸中顫抖下沉;為何
在這樣的時刻被尋出,她的心已半猜到;
此刻,她坐在一旁,垂下眼眸,
脈搏發熱,她感受著那溫柔而溫暖的撫慰;
那位姿態優雅的母親,雖未被歲月過多侵蝕,
語氣溫柔而關切,神情莊重,
說出了她來此的目的:
「艾格拉,我的希望你知曉—儘管我很少表露,
以免讓你感到痛苦—我對你溫柔以待,
並抑制了我心中最熱切的渴望。
我注意到,當你父親催促你說出
為何仍願保持少女之身時,你的眼中
會迅速閃過希望的微光—急欲流露的言語,
似乎想從你唇邊湧出;但只有那心血的熱潮,
化作叛逆的紅暈,用充滿力量的語言,
訴說著你那不善欺瞞的舌頭,所謹慎隱藏的秘密。」
「難道你常獨自浪費這愉快的白晝嗎?
還是你邂逅了某個異教青年?」—
她急切地說:「無論發生了什麼,我都會說!
你可以懷疑我的智慧,但請相信我的真誠!」
「很久以前,我還是個十二歲的孩子,
這些新栽種的灌木和藤蔓,就在這附近,
我疲憊地坐在那裡,享受著愉快的勞作,
消磨時光,心中充滿了對荒涼猶太的渴望。
你坐在我膝頭,常含淚歌唱的每一個場景,
都在我腦海中依次浮現;這時,我聽到
從那棵古老的長滿青苔的樹那裡,傳來一聲憐憫的呻吟。
我好奇地走過去,發現一個可憐的人;
他似乎被勞累和歲月磨損得憔悴不堪;他虛弱地低語:
『啊,小女孩,我極度痛苦,
我因饑渴而衰弱。求你,給我一滴水和一塊餅:
我快要渴死、餓死了,但如果你能滿足我的需求,
我的悲傷之路或許還能繼續前行。』」
「你那時常不在我身邊—
那天,你碰巧送來了新烤的麵包、無花果餅,
和用蜂蜜調製的棕櫚酒,放在樹蔭下。
我帶著這些回來—盡力扶起他的頭;
將杯子送到他唇邊;當他痛飲時,
我用我的衣角擦拭著他銀白鬍鬚上滑落的淚水,
淚水與飲品混雜在一起。」
「當他突然獲得力量時,他舉起手,
以這種姿態祝福我:『願你成為
你將來丈夫的榮耀之冠。—在一個
遙遠的土地上,住著一個俘虜。聽我說,
今天,一個孩子在廣闊的幼發拉底河畔,
從他年輕奶媽的懷抱中逃脫;玩耍時,
他興奮地俯身河岸,微笑著
看著追趕他的人們的恐懼—但誰能訴說
那場面中劇烈的痛苦—
他俯身河岸,在他們的視線中,
但啊!遠超出他們的能力範圍—他墜入了河中。』」
「他們哀嚎—他們那撕裂的長髮
乘著憐憫的風;河水深沉地滾動,
吞噬了那個美麗的孩子;那裡沒有幫助—
她們都是女子—該望向何處—誰來拯救
被兇猛波浪吞噬的生命?—這時,一個陌生的少年走來。
他迅速拋開了他的箭筒和弓,
如同閃電般投入水中,閃爍的波浪在他身旁歌唱。」
「他們緊抓著一棵老棕櫚樹,靜靜地看著;
不敢呼吸,不敢發出隻字片語;
當退去的洪水,讓他們臉上呈現出死亡的顏色,
張開的嘴唇和遠遠凝視的眼睛,訴說著比死亡更甚的痛苦。」
「但順著水流,那無畏的少年出現了—
時而浮起—時而下沉—在漩渦中打轉—
他控制著方向—但此刻,他靠近了一塊岩石—
深沉、漆黑的水面合攏在他的頭頂,捲曲著。」
「然後,希望發出了最後的呻吟;淒涼的絕望
化作一聲尖叫;但當那狂野的回聲
尚未平息時;他重見光明與空氣—
他攀爬,他登上了岩石,並將孩子活著抱住。」
「現在請注意發生的事—那個嬰兒是
尼尼微國王的兒子;而那個
從死神手中奪回王子生命的少年,
被帶到國王面前。一位被大自然賦予所有天賦的俘虜,
他閃耀著光芒—勇敢,
渴望榮譽—羞怯而受讚揚,
那年輕人站著;他緊緊地堅持,
只求在戰士中占一席之地;
國王滿足了他的願望,他離開了國王面前,
充滿希望與活力;心中只有美好的願景,
夢想著從他父親那裡得到的祝福和宮廷的樂趣。」
「但當他母親聽說時,她哭了;她說:
『如果我們唯一的孩子遠離我們,
或在戰爭中被殺;我們晚年該如何度過?
無依無靠、年邁體衰,誰來將我們
的白髮安葬於土?』—所以,當他看到她的恐懼
無法平息時,他沒有離開,
而是選擇了卑微的生活,以擦乾她的淚水,
並粉碎了心中已然成熟、洋溢的希望。」
「老人說完;在我還沒能說話之前,他的臉龐
變得比凡人更美麗:一片溫潤的光芒
籠罩著他,充滿了陰暗的空間,
當我驚訝地站著時;他從我眼前消失了。」
「我本該告知一切—但羞愧阻止了我—還有恐懼,
怕你會認為是某個精靈引導我—不贊同—
或許會禁止我慣常在此地的漫遊;
但無論那幻象來自何處,我仍舊努力
卻徒勞地想忘記—我聽說了那個遠方的親人,
那個被囚禁的—哦!我的母親—
如果他—我天啟的對象—真的存在,並歸來—
卻發現我悲傷—失落—已嫁給另一個男人—」
於是塞弗拉說:「在我們遠親居住的城市裡,
血腥已然灑落—愛做夢的孩子啊,如果那個英雄少年在那裡,
或許他已被列入亡者之中。」
「或者他還活著,但他不知道—也不願知道
(被束縛—對你而言已死—在亞述的懷抱中),
有誰正為他遠方無果的悲傷而憔悴—
一個幻影的新娘—浪費著愛、生命與魅力。」
「這就像加利利的一棵葡萄藤會說:
『園丁啊,我不顧你的支持,我只為
幼發拉底河畔的一棵小棕櫚樹而嘆息;不—
要麼讓我與他纏繞,要麼讓我在花開時枯萎。』
你的心依戀著可能無法實現的歡樂,
而你,這喘息的忘恩負義者,卻輕蔑已有的祝福?—
希望從塵土所造的人類身上,得到如天使般的愛,
並在塵世擁有如同天堂般的日子。」
「但回到我的主題,我的少女,我為你選擇了一位貴族,
他並非不配你—驅散你眼中所見的恐懼—
別讓揭示這件事成為痛苦的任務,
因為這應是你心靈的露水。你還記得嗎,
當我們向你父親所築的祭壇獻上犧牲與誓言時,
一隻獻祭的鴿子逃走了?然後出現了一位米底人,
他本想為你帶來其他的鴿子以彌補損失嗎?
那時,你因讚美而融化,
注意到了他身姿與眼眸的美麗,
當他離開,沐浴在陽光中,
他烏黑的捲髮如簇般閃亮,
環繞著他柱子般的脖頸,你說:
『多麼可惜啊,他擁有一切完美的男子的俊美與力量—
可惜像他這樣的人,
竟然是個偶像崇拜者:他多麼高貴甜美地
將驕傲與禮節融為一體;他說話時,
花朵會滴落蜂蜜。然而,最恰當的,
是讚美他的威嚴:他屹立如一座高塔。』」
「他就是那個人,不再是虛假的偶像崇拜者,
現在他向那位上帝低頭,我們為他那降臨於
我們這些被愛卻罪惡之人身上的可怕怒火而哀嘆
這漫長卻公正的囚禁。你父親
欣然接納他,並聽取了他的請求,
因為他來求娶你為妻,
並願成為一個遭受深重苦難卻蒙受祝福的民族的一員。
你,悲傷的女兒,並沒有被拒絕—哭泣吧—如果這是你的意願—
即使是在撫養你、從未
讓你痛苦或強迫你的胸膛上;
這個胸懷,即使你摧毀它最珍貴的希望,也會分擔
不,會承受你的痛苦;但如果你無視
我並非命令,而只是懇求的事情,
讓我的心在你的誓言面前枯萎,那麼,它會更快地
熄滅我那日益衰弱的生命。」
她說:「哦,我最親愛的,別以為我會忘記,
接受了如此多的愛,我該如何回報你:
我會嫁給米底人—但我仍無法
止住這些會讓你痛苦的淚水。」
塞弗拉將她擁入懷中,任由悲傷流淌—
然後溫柔地將她扶躺下,親吻著她藍色的眼睛,
讓她在午間的炎熱中,伴著睡意而擺脫痛苦。
她那由樹葉鋪成的床榻,散發著令人窒息的氣息;
熱度增加;她徹夜未眠;她疲憊的感官
再也無法承受。獨自一人,在寂靜的隱蔽處,
在甜蜜中傷害著花朵,使香氣更加濃烈,
她沉沉睡去。這就是大自然溫柔地讓我們的悲傷
膨脹,直到它從過載的胸腔中爆發;
然後從那苦澀的淚水中汲取安眠藥,
將她悲傷的孩子,輕柔地安置在懷中安息。
此刻,那凡間的少女慵懶地躺著,
除了她那被清涼柔軟的草地輕輕觸碰,
顯得過於粗魯的甜美臉頰,儘管周圍繁花似錦,
她的一隻柔軟手臂枕著頭。她的脖頸,
比拍打海礁的浪花更為潔白,
被漆黑、光亮、芬芳的灌木叢襯托,
灌木叢似乎輕輕地傾斜在她身上,彷彿關心著
它們所庇護的是什麼;她白色長袍的褶皺和藍色腰帶下,
她那仍未平靜的心臟輕輕起伏;一條藍色的髮帶
明亮地露出,而當柔和的西風(Zephyr)
輕輕吹拂著她的捲髮時,發出溫柔的呻吟,
彷彿是幸福的聲音。
西風嬉戲地將她的金髮纏繞在她的脖頸上,
親吻著她溫暖太陽穴上柔和的紫羅蘭,
而她的眉毛—恰到好處的深色,能完美勾勒出
它柔韌的弧度;—那是表情魅力的寶座。
正如波濤洶湧的裏海,儘管狂怒已逝,
藍色微笑的天空在上方平靜地舒展,
卻仍因近期風暴的撼動而震動到中心,
依舊洶湧不安,無法平息。
同樣,她每一個微小的脈搏仍在跳動,
儘管激情與痛苦已平息,
而「時不時地」一聲可憐的抽泣,
仍在她胸前寬闊的潔淨弧線上顫動。
除了這一切寧靜,一切都籠罩在芬芳、聲音與美麗之中;
除了當一隻鴿子哀悼她親愛的伴侶的離去,
和微風輕輕哀嘆熟睡者的魯特琴時,一切都靜默無聲。
碰巧那天,佐菲爾被綠意引誘而來,
他此刻是邪惡的使者;但在他犯罪之前,
他是一位天堂的天使。在一個祭壇上,
那將熄的餘燼,發出微弱的光芒,
那是美麗的艾格拉的父親拉結爾(Raguel)秘密向獨一真神
獻祭與立誓之處,友善的樹蔭將神聖儀式隱蔽—
惡魔看見並認出了它;他的靈魂感到敬畏,
他回想起曾經在天堂屬於他的喜悅;—
他坐在一處陰暗的洞穴深處;
樹葉和蔓延的藤蔓發出的憂鬱聲響,與他的思緒相呼應。
當更為兇惡的靈魂嚎叫時,他只是抱怨,
在他尚未被允許在美好的地球上遊蕩之前,
他仍保留著他那天堂所造的豎琴,
儘管它不再為幸福而調音;而它第一次
在某個漆黑的地獄深淵下,奏出了
第一支悲傷的歌曲;那折磨使他那不那麼嚴酷的靈魂
感到苦楚,但他可以提高他那哀怨的聲音—
並像現在一樣歌唱:
「吾將哀嘆,狂野的野心啊,我用
絕望的沉悶音符訴說你的可怕影響,
你生於天堂,卻能摧毀它的和平,
若非有你,便不會有地獄。
你的號角響徹天穹—
天使們,被你迷住,在你旗幟下排列,
然後直接變成了惡魔;—從退縮的戰場上被拋下,
他們在痛苦中醒來,等待著改變。
那微妙的火焰穿透她所有的血管,
世界的女主人首先吸入了你的氣息,
學會了渴望更高的存在,—
敢於嘗試—並注定了世界的死亡。
你那千百種狂野的慾望,不斷折磨著
那曾經和平,卻已消逝的激烈掙扎的靈魂;—
發熱的希望—淒涼的不滿,
毒害了一切已擁有的—哦!我曾感受過
靈魂所感受的—然而我們不為人類哀悼,
若非你的幫助,他只比築巢、相愛、迎晨歌唱、
傍晚入睡的愚蠢鳥兒,地位高不到哪裡去。
名聲從未喚醒,歌聲也未曾記錄
寶石、礦石、栩栩如生的大理石,
畫筆的色彩—一切都將沉睡於塵土中,
如今看見它們以死亡標誌著受害者的掙扎。
人類發現你是死亡—但藉助你的力量,
他證明了他對死亡和遲鈍腐朽的掌控;—
他用偉大的作品膨脹他短暫的生命,
並在他所愛的世界中,統治數個時代。
然而,代價是什麼?你用永不停止的刺痛
驅使他前行;當那痛苦過於劇烈,
他渴望暫停—並簽署和平協議時,
你將會吞噬食物,或是撕裂他受害者的心臟。」
佐菲爾仍舊如此:「儘管現在這群地獄惡魔
因罪惡而在世間獲得了特權,
他們在清涼的夜露中緩解了折磨,
並在昏暗的星光下再次展開翅膀。」
現在,他懊悔著他誕生時所承諾的快樂;
他穿越沙漠、山脈與河流,
只為在地球上最美麗的地方,尋找
他所失去的天堂的微弱影像。
他常常因徒勞的尋找而感到痛苦,
在辛勞的數小時中疲憊不堪;
然後他以祭品的蒸汽—花朵的芬芳,
維持他神秘的生命。
有時他會發出神諭,以凡人的愚蠢取樂;
在神壇上休息;
或完全融入某個美麗的女預言家形體中,
從她顫抖的唇中說話,或寫下她神秘的文字。
現在他從林間空地遊蕩到林間空地,
來到更珍貴的灌木散發香氣的地方,
他滑過那交織濃密的樹蔭,
那裡,年輕的希伯來少女正以她所有的魅力躺臥著,
他瞥見了她。她臉上的色彩—
她裸露潔白的手臂—她的雙唇—她閃亮的頭髮—
映入他的眼簾。他本想飛離此地;
害怕有忠實的天使在那裡休息,
會看見他—被剝奪了榮耀—失去了幸福—
遊蕩並痛苦地喘息—渴望
撿拾微薄的歡樂—伴隨著這樣的思緒—
他所知的一切和所失去的一切湧上心頭—他痛苦地扭動,
那痛苦難以言喻—但什麼襲擊了他的耳朵,
一聲嘆息?—他驚訝地又看了一眼;
然後疑惑—害怕—漸漸靠近—
他冒險來到她身邊,敢於凝視;
低聲說:「是的,她是塵世之物!初生之罪
如此新鮮,伊芙顯得如此清爽,當
罪惡之主第一次凝視她時,他的心與地獄的詭計
展開了鬥爭,儘管他的心是堅硬的,但他仍想引誘她走向死亡!—
世上,天堂中最美麗的一切,
哦!如果我能永遠吸飲那芬芳的氣息,
你,或與你相似的存在,能否被賜予
永遠為我如此綻放—永遠忠於
一個摯愛的主題,我充滿的靈魂將不再有空間去思考
我所知道的—也不會因為描繪失去的狂喜而詛咒我更多。」
「但是,哦!最嚴重的痛苦!—我無法
在我所愛的之中,哪怕是那短暫的時光,被賜福—
(帶著一個靈魂對幸福的敏銳感受力)
只被允許那可憐的昆蟲人所擁有的一點點快樂。」
「我見過並認為值得贏得的少數人,
如同被霉斑侵蝕的甜美花朵,在我懷中,
枯萎成醜陋—甚至像罪惡般污穢—
變成了可怕的老巫婆;然後用強大的魔咒,
用低語的咒語和有害的藥物,學會
強迫我服從她們的意願。我厭惡地走向
恩多(Endor)那潮濕的墳墓,並將死者挖掘出來,
當飽受折磨的掃羅(Saul)渴望
預見他即將到來的命運時。美麗—不,就像這個
年輕的熟睡者,那個可怕的女巫;當我裝扮成
美麗的形狀,去迎接我狡猾的吻時,
她第一次獻出了她的嘴唇。而你,甜美的少女—
我看到了什麼?—一滴新落的淚水流淌過,
在她幸福的臉頰上留下了污漬。—」
「她是在悲傷中睡去的—或許被斥責,
或是被粗魯的凡人傷害了。那就讓它
為我的目的服務吧:隱藏在這些花叢中,
我將凝視;當她醒來時,我將帶著所有的愛
和藝術所能給予的,走出來。一個想贏得
一顆真摯的心的人,若精通愛的柔和手術,
應在心痛時尋求它;減輕它的痛苦—
用憐憫擠出的香膏治癒它,它就完全屬於他了。」
「她或許只屬於我短短一年—即使她現在如此美麗
而甜美—哦!暫緩!當我擁有時,
我會失去我絕望的悲慘感覺—
但之後—我將不再思考其餘。
為何要悲傷地遮蔽她短暫的生命之光呢?
—從神聖力量而來的永恆命運,我將承受!
憐憫的念頭,退散!
醒來吧,可愛的飛蟲!—在你還能時,—屬於我吧。
即使只有一個小時—你為你的織布機
提供了閃亮的絲綢,看見
那被困在殘酷陷阱中的可愛鳥兒,只為了它的羽毛
來編織你的長袍,或纏繞在你的頭髮中。」
他彎下腰,輕柔地在她耳邊低語,
但隨即又被抑制地退開:一股更高的力量,
那愛護著熟睡無辜者的力量,
擊退了他的邪惡觸碰;而賽佛拉(Sephora)前來,
將少女從她的花叢中帶走;那精靈
半挫敗地跟隨—隱身盤旋—
直到梅萊斯(Meles),這位英俊而高貴的男子,
接納了他沉思的新娘。她溫順地站著,
姿態輕柔。他將閃耀的黃金戒指繫在她手臂上,
低聲輕語:「如此美麗的俘虜,你的魅力
將永遠束縛並環抱你俘虜的心。」
當她帶著倦怠的順從緩緩移動時,空氣變得更柔和;
他銳利的目光,透過深邃的眼神,訴說著她是多麼被認可,
而她卻畏縮著,不願面對那份熾熱。
看著這對美麗的伴侶,他們對比鮮明的美麗,令人心生甜意。她的身高
幾乎能與他媲美;但她天生麗質,
身材勻稱,擁有一頭陽光般的金髮,
而他則被塑造成最陽剛的形象,頭髮漆黑如夜。
所有藝術與自然的魅力在他身上融合,
他華麗的衣著閃耀著他那宏偉國度的光芒,
當他以雄偉的步伐移動時,
她只能看著,而且看著就不得不欣賞。
她的眼睛時常低垂,帶著順從的藍色,
她渴望地抬頭,想讀懂他閃耀的臉龐,
但—她的心為何畏縮?一聲秘密的嘆息,
告訴她,她最需要而無法從他那裡找到的,到底是什麼。
夜色溫柔降臨。少女在窗邊沉思,
沐浴在皎潔月光下;她深思的靈魂,
化為話語;獨自一人,暫時留下,祈禱。
「能活在蒙福的順從中,是何等福氣,
如同那些神聖的女子,能對她所愛的、塵世的主說:
『上帝是你的律法,』最為公正,『而你屬於我。』
她溫順美麗地向每一陣狂風彎腰—
她怎能畏縮—他的臂膀是她溫柔的庇護所?—
她無需因那些與他卓越心靈相稱的思緒,
而使她紅潤的臉頰變得蒼白。
她只有在他痛苦時才悲傷,
然後她知道如何拔除痛苦最尖銳的毒刺;
或者,在愛達到目的之前阻止它,
偷走它一半的毒液,以免它傷及他的心。
那是靈魂的食糧—熱情者必須崇拜—
為此,異教徒,因思想不足而打造了
閃亮的金屬偶像,或雕塑出微笑的女神。
對於她來說,在這充滿苦難的塵世,是何等幸福—
啊!造物主啊,你將那星光遍布的穹頂作為寶座—
她看見你,在你最崇高的作品中,
光輝燦爛!—並稱那作品為自己的!
我曾如此希望:但這希望過於珍貴,過於宏大—
走向你的墳墓吧!我感覺你已被詛咒,此刻—
命運的主宰啊,讓我好好承受
你所降臨的命運—這是我唯一的祈求,請允許。」
她的眼睛仍凝視著天堂,充滿了淚水,
彷彿在夜間的燈火中尋找她靈魂所呼喚的那位;
但另一幅景象,截然不同—突然將她從
那沉思的困境中喚回:一道光芒,如同最初的黑暗中,
當永恆者命令時,新的晨星乍現,
光芒四射,充滿了昏暗的房間,
彷彿一團燦爛的雲;其中隱藏的身影
謙遜地現身,如一個年輕人般端莊;
除了輕薄的圍巾,他的身軀裸露,潔白
如天鵝在銀色溪流中;
或像初生的水仙花,當它為迎接
第一個黎明的光芒而綻放;—
他帶著膽怯的目光靠近少女,
用他完全展開的翅膀輕輕地為她扇風,
翅膀透明如象牙噴泉中清涼的流水。
每一抹明亮的彩虹色,
不斷消失,又不斷歸來,融合,變化,
從它們纖維般的神秘紋理中閃爍著光芒,
如同氣泡在空中變換的色彩,
孩子們將它拋向空中,笑看它消失;
然而,它如此明亮,更像—甚至那也只是微弱的比較,
如從新生的彩虹中塑形;玫瑰色的光芒
如同異教徒所說,在他們的曙光女神的露水車前,
環繞著他,隨著他的移動而退去;
而黃昏的星辰,也無法使他頭上束髮的鑽石花冠失色。
他努力讓自己的臉龐,呈現出他所追求的愛人的神情;
手中握著一個小小的,
以奇異圖案雕琢而成的純金花瓶。
他以充滿愛意的語氣說:「美麗的姊妹,你在此,
帶著沉思的目光,在你的新婚之床旁,
凝視著蒼白冰冷的月亮?不!別害怕—
我越過山川河流,為你而來。」
「說吧,你的靈魂是否帶著它甜美的極致,
奔向這個油滑而虛偽的新郎?
啊,現在!你屈服於一個厭惡的擁抱—
而你的心卻大聲告訴你,它不屬於他。」
「如果你今晨在底格里斯河畔,看見
一個可憐的少女,正在傾訴她狂野的怨言,
被她的委屈所刺痛—孤單—失色—被拋棄—
並得知那正是你的梅萊斯(Meles)所背叛的,
你本該畏縮,不願回報他的愛。
但現在為何要停留在悲傷的主題上?—
你的美麗想要什麼?我在此等候—不,請嘗試
一個靈魂的力量,別拒絕我的恩惠!
我將告訴你地底與天堂的秘密—
或者你渴望某種幫助?
說出你的吩咐吧,最尊貴的凡人,
我將成為你帶翅膀的使者,你的奴僕。」
然後艾格拉輕柔地說:「美麗的存在啊,請說—
憐憫你嘴唇所洩露的悲傷—
說說你是否帶著某種仁慈的魔法,
從天堂降臨,為我驅散痛苦?
唉!你對我那已訂婚的丈夫了解多少?
如果罪惡玷污了他,除非我的耳朵
誤解了你話語的含義,
你暗示—仁慈的靈魂請別停留於此,
而是快去告訴我父親那可怕的真相:
我的命運由他決定;
它已寫在天堂的書中,我將遵守我所發的誓言,
除非他願意讓你用你的手將其抹去。」
「你與梅萊斯的誓約幾乎無用。」佐菲爾回答:
「若你願意,在天亮之前,他將在利比亞的沙漠中哀嚎他的故事。
我將依你的話語,將他拋過森林、海洋與山丘。」
「憑藉他心中醞釀的,卻從他舌尖如此潔白銀亮地說出的所有欺詐,
他將很快領教我的力量;他將無法再安息,
去享受那些被他摧毀、
被奪走所有音樂的心靈的鮮血。
他為了自己的卑劣歡樂所造成的每一個痛苦,
都將降臨在他那卑劣的自己身上!這樣的伎倆將不會再
為這個奴隸帶來任何結果!」
「但請安慰自己,少女,讓你的靈魂安寧;
讓我來負責去見你的父親,
並取消你的誓言:讓所有恐懼都消散:
你最微小的願望都將得到完美的實現。」
然後,他以天使般的優雅輕輕彎腰,
獻上那個裝滿寶物的花瓶;每一顆
從閃耀之處接連取出的寶石,
都令波斯王冠黯然失色。
他邊說邊道:「不,讓我為你潔白的手臂繫上
這些東方珍珠,它們不如你的肌膚光滑;艾格拉,為了你,
我那顫動的軀體,飽受風暴的痛苦,
我在大海的洞穴中尋找它們。
這兒有一顆汲取太陽光芒的紅寶石,
我見它在山頂上泛紅,
現在讓它在你雪白的胸膛上閃耀:
它看到你的嘴唇,將會臉紅得更深。
看,為你的頭髮準備的花環;每一朵花,
都被巴比倫花園裡悲傷的奴隸的淚水滋潤,
它們那脆弱而明亮的色彩,將在這裡得到永恆的延續。
為清晨輕搖的鈴蘭,這變幻的紫水晶;
為紫羅蘭的柔和藍色,一顆藍寶石;
為被西風親吻的玫瑰女王,大顆的蛋白石;
這裡還有各種色調的祖母綠,
為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和每一片沾著露珠的嫩葉。」
他繼續說著,因為那驚奇的少女
仍在凝視,像一位年輕的藝術家—如癡如醉地,
審視著他每個完美、光滑、和諧的肢體,
她那愛美的眼睛永不滿足。
因為佐菲爾穿著凡人的形體;而在完美的凡人形體中,
大自然展現了她所有美好的精華,更為增強;
火、蒼穹、海洋、大地、花朵和寶石,
都在其中濃縮了它們的魅力:那神聖的力量,
在這最後的作品中,將美傾瀉而出—
而艾格拉,由那些最能感受的纖維構成,忘卻了周遭的一切。
他看見了,並將每一個狡猾的詞語柔化,
以更為動人的音樂,對她的靈魂低語,
那濃郁的芬芳,如同夜鶯
向盛開的玫瑰求愛般,瀰漫在她的感官之中。
又或像百合那令人昏昏欲睡的芬芳,在清晨時分,
被嬉戲的小鹿輕輕擾動,
它們在優雅的莖幹間玩耍,喜歡
從潔白的花房中,輕舔露水。
她努力說話,卻只發出低低的呻吟,
而她的臉頰,在佐菲爾強大的魔咒下,
彌漫著更深的紅暈,
仍被淚水浸濕,訴說著她內心深處的告白。
就像寂靜的樹林中,那小小的爬蟲,
用其充滿魅力的固定閃亮眼睛,
緩緩誘惑著哀鳴的鴿子,
新娘和精靈就這樣,一步步地,靠得更近—更近。
「你,強大、無形、嫉妒的精靈啊,
現在,請將我無雙的凡人愛人從我的愛中庇護—
今夜,你的力量是何等的狂喜!
看看你美麗的負責對象吧!—她為何屈服?」
他這樣暗自說道,手持那珍珠手鐲,
他的唇輕輕吐出更為甜美溫和的言詞,
環繞著他的光芒,半包裹著少女,
而她那如百合般潔白的手,半伸出—卻又半疑惑。
成功似乎已是他的;—但在狂喜的高潮與驕傲中,
當他輕蔑並嘲弄她的守護力量時,
一道地獄之光從他眼中射出,充滿了罪惡與背叛。
或許那只是大自然:—她賦予人類直覺,
當狡詐者精疲力盡地佈下計謀時,她喜歡
在眼中揭露黑暗的靈魂,以警告過於輕信的心靈。
無論警告如何來到,佐菲爾被挫敗了。
在他那非凡的胸膛中燃燒著怎樣的痛苦!
當她顫抖的手—未被觸碰地,縮了回去時,
那狂野、興奮的眼神,洩露了這狡猾的惡魔。
他虛弱地說:「梅萊斯(Meles)的腳步聲就在這兒,
你明知他有罪—還會接受他嗎?」—
恐懼使血液衝回她的心臟,
她用微弱但堅定的語氣說:「我會。」
那精靈聽見了;一切又再次陷入黑暗;
除了,像之前一樣,那皎潔月光的憂鬱火焰,
和從放置在房間周圍花瓶中的香料餘燼中,
偶爾發出的微弱火花。
她顫抖著爬到她的床榻上—
門輕輕打開,又迅速關上,
梅萊斯穿過蒼白灰色的月光,走了進來。
但還沒等他匆忙地解下
他那繡花的腰帶和涼鞋—那可怕的—
他急切地跳上前—他想擁抱他的新娘—
他停住了—一聲呻吟—他喘息著倒下了。
她像個寡婦般,低垂著,雙手在胸前痙攣地合攏祈禱,
卻沒有力氣移動;而當天亮時,
只剩下梅萊斯冰冷發黑的屍體,躺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