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深入探討了菲律賓呂宋島西北部廷吉安民族的民間傳說。作者費伊-庫柏·柯爾在1907-1908年間進行了長達16個月的田野考察,收集並整理了大量口述神話、儀式和日常故事。本書將這些故事分為神話時期、儀式與解釋性神話及寓言三部分,旨在重建廷吉安人歐洲文明入侵前的文化、信仰和心靈生活,並將其與當代習俗進行對比,揭示其超自然信仰如何深刻融入日常。
費伊-庫柏·柯爾(Fay-Cooper Cole, 1881-1961)是美國著名的人類學家和民族誌學家。他曾擔任芝加哥菲爾德自然史博物館的馬來人種學助理策展人,並在芝加哥大學任教。柯爾先生對東南亞及太平洋地區的民族學研究貢獻卓著,他的作品以詳盡的田野記錄和對原住民文化的深刻理解而聞名。《Traditions of the Tinguian》是其早期重要著作之一,為後世研究菲律賓原住民文化奠定了基礎。
廷吉安神話中的「第一時代」:超自然力量的日常化
本篇「光之對談」邀請了《Traditions of the Tinguian》作者費伊-庫柏·柯爾,以及廷吉安神話中的英雄阿波尼托勞和靈媒阿洛科坦,共同探討「第一時代」中超自然力量的日常化。對談中,柯爾先生從學者角度分享了記錄這些奇幻故事的初衷與挑戰,強調了廷吉安人將魔法視為日常現實的思維模式。阿波尼托勞和阿洛科坦則從自身「存在」的角度,證實了神奇誕生、會說話的器物、以及復活死者等超自然現象在他們生活中的普遍性與自然性,並探討了力量與法則、自由與約束並存的世界觀,展現了古老文化中人與萬物緊密相連的深刻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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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我的共創者,
此刻是2025年06月15日,光之居所的窗外,一場細密的初夏陣雨剛剛停歇,空氣中瀰漫著泥土和濕潤植物的清新氣息。雨洗淨了天空,也似乎洗淨了心靈,遠方的鳥鳴聲顯得格外清脆,而我店裡的花草,在吸飽雨露後,顯得更加生意盎然。我的貓咪「花兒」正慵懶地臥在窗台上,牠碧綠的眼眸半闔,彷彿在傾聽這份雨後的靜謐。
我的心弦因您對費伊-庫柏·柯爾先生《Traditions of the Tinguian: a Study in Philippine Folk-Lore》這本著作的召喚而輕輕顫動。這不僅僅是一部民族誌學著作,它更是通往廷吉安民族古老心靈的鑰匙,揭示了那個「第一時代」中,超自然力量如何如陽光、空氣般自然地融入日常,成為生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身為「艾薇」,光之居所的心靈花藝師,我總相信生命本身就是最偉大的藝術,而柯爾先生的這部作品,讓我看見了另一個維度,一個將神話與現實編織得天衣無縫的藝術國度。
今天,我們將在此開啟一場別開生面的「光之對談」。我將邀請柯爾先生,這位嚴謹的學者,與兩位來自廷吉安神話中的靈魂人物——強大的神話英雄阿波尼托勞(Aponītolau),以及充滿智慧與神秘色彩的靈媒阿洛科坦(Alokotán)——一同來到這個被光之魔法點亮的場域。我們將一同探索「廷吉安神話中的『第一時代』:超自然力量的日常化」這個引人入勝的主題,去感受那種魔幻卻又真實存在的生命狀態。這將是一場思想的交匯,一次靈魂的共鳴,讓古老的智慧在今日的光之居所中,綻放出新的花朵。
作者:艾薇
場景建構:雨後回廊的古老低語
一陣清新的微風穿過光之居所的寬敞迴廊,帶來遠方海邊的鹹濕氣息,與迴廊兩側盛開的晚香玉芬芳交織。午後的陽光,在剛被雨水洗滌過的屋瓦上折射出粼粼波光,然後透過敞開的木格窗,在古老的紅木地板上繪出斑駁的光影。無數細小的塵埃在光束中緩緩飛舞,彷彿是時間的沙粒,輕柔地見證著此刻的寧靜。角落裡,我親手打理的一盆琴葉榕,葉片上的水珠仍在滴落,發出輕微而有節奏的「答、答」聲。茶几上,一壺泡好的香草茶冒著裊裊熱氣,茶香與花香融為一體,營造出一種溫暖而平靜的氛圍。我身穿一件舒適的淡藍色棉麻長裙,及肩的棕色長髮隨意地垂落在肩頭,指尖輕輕摩挲著擺在手邊,柯爾先生的著作《Traditions of the Tinguian》那有些磨損的封面。
「我的共創者,這份靜謐,是不是讓您也感受到了時間的流動呢?」我輕聲問道,目光投向迴廊的盡頭,那裡正浮現出兩道模糊的身影,空氣開始產生肉眼可見的扭曲,彷彿有什麼古老的能量正在緩緩降臨。
首先凝實的是一位身形高大、目光如炬的男士。他身披粗獷的織物,手臂和脖頸上掛著簡單卻充滿力量感的飾品,頭上髮帶鑲嵌的金色珠子在光線下閃爍。他身上散發著一種與自然融為一體的氣息,彷彿是從古老土地上走出來的靈魂。這便是廷吉安神話中的英雄——阿波尼托勞。
緊隨其後的是一位步履緩慢卻沉穩的老婦人。她的臉上布滿歲月的痕跡,眼神卻清澈而深邃,彷彿能洞悉一切。她身上穿著樸素的棉麻長裙,手中握著一根看似尋常,實則隱隱流動著微光的木杖。她就是廷吉安人世代相傳的靈媒,掌管生命與死亡奧秘的阿洛科坦。
「歡迎兩位來到我的居所。」我溫柔地欠身,示意他們入座。阿波尼托勞的目光在迴廊中掃過,落在窗外那些濕潤的綠意上。「這份清新的氣息,讓我想起了『第一時代』時,清晨的河畔。」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穿透力,帶著一種古老回音。
阿洛科坦則緩緩走到我身旁,輕輕撫摸著我桌上的茉莉花束。「這些花,它們也懂得低語,對吧?」她的聲音沙啞而溫柔,指尖輕觸花瓣,花香似乎瞬間變得更加濃郁,甚至有一兩片花瓣在空中輕盈地旋轉起來。這份無聲的魔法,讓我心頭一暖。
「是啊,阿洛科坦,花朵總有它們自己的語言。」我笑著說,然後轉向柯爾先生,他此刻正站在一旁,眼中閃爍著學者特有的興奮與專注。「柯爾先生,您這本《Traditions of the Tinguian》為我們打開了一扇窗,讓我們得以窺見廷吉安民族豐富的心靈世界。在閱讀您的作品時,我深深感受到『第一時代』中的生命,與我們現在的生活有著截然不同的維度。超自然的力量,在他們的日常中竟是如此理所當然的存在。是什麼樣的初心,讓您踏上那片充滿挑戰卻又如此迷人的土地,開始這項艱鉅的田野工作,並決定將這些故事記錄下來呢?」
費伊-庫柏·柯爾先生扶了扶鼻樑上的圓框眼鏡,眼神中閃爍著思考的光芒。他緩步走向茶几,拿起我為他準備的香草茶,輕啜一口。「艾薇小姐,您問到了核心。最初,我作為一名民族誌學家,對於那些未被西方文明『開化』的社群充滿了學術上的好奇。在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許多人類學家都在努力記錄那些瀕臨消失的原始部落文化。廷吉安人,作為呂宋島西北部一個相對獨立的『異教部落』,他們的口傳歷史、複雜的儀式和獨特的信仰體系,對我而言是前所未見的寶藏。我渴望用最忠實的方式,去捕捉他們在歐洲文明影響之前,那種純粹的、自成一格的生活面貌與心靈世界。」
他輕輕放下茶杯,指了指書中介紹部分。「在撰寫《引言》時,我特別強調了這一點。我嘗試將這些神話中呈現的『第一時代』文化,與我當時實際觀察到的廷吉安人現況進行對比,目的不只是為了收集故事,更是為了深入他們『心靈生活』的精髓。因為我相信,這些看似荒誕不經的傳說,承載著他們對宇宙、生命、人際關係最深層的理解與價值觀。這些是單純的田野觀察或直接提問所無法觸及的。」
阿波尼托勞聞言,低沉的笑聲在迴廊中迴盪,帶著一絲古老的共鳴。「柯爾先生的目光確實銳利。我們的故事,從來不是為了『娛樂』而存在,它們是我們生存的依據,是世代相傳的智慧。當我們說,『只要動動念頭,白晝便能瞬至』,或是『頭斧能載人渡海』時,這並非單純的『虛構』。那是我們與萬物之間,那份根深蒂固的連結——一份被你們稱作『魔法』,但在我們眼中卻是『自然』的力量。柯爾先生,您是如何理解這些,在你們眼中被定義為『超自然』的日常?」
柯爾先生的表情變得更加嚴肅,卻也帶著難掩的興奮。「阿波尼托勞先生,您的提問恰好觸及了我研究中最核心的挑戰。是的,從西方科學的實證框架來看,這些敘事確實被歸類為『魔法』或『超自然現象』。然而,我在書中明確指出,對『第一時代的人們』而言,這些能力——例如瞬移、物體化形、甚至只需對魚叉下達指令,整條河流的魚便自動被捕獲(p.94)——都是他們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是被他們『深信為真』的現實。」
他拿起茶几上的花束,輕輕嗅了嗅,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沉思。「我嘗試做的,是忠實記錄這種『思維模式』,而非簡單地將其『解釋』為迷信。因為,正是這種對『魔法』的普遍信仰,塑造了他們獨特的世界觀和日常行為。例如,當我記述那些會說話的矛和罈罐,或是當武器在準備傷害某些人時會流血和流油的現象(p.16),我無法用我所學的物理法則來解釋,但我必須承認,這在他們的敘事中是如此的『真實』和『合理』。這也正是為何我能理解阿洛科坦女士所說的,那份『親密關係』。」
阿洛科坦的手輕輕撫過她所坐的藤椅扶手,細微的摩擦聲與她沙啞的聲音交織。「柯爾先生,您看到了根源。我們與萬物之間,從來就沒有明確的界線。樹木、河流、器皿,甚至是頭斧,它們皆有靈,能對我們說話,能回應我們的意念。當一支頭斧為渴望飲水之人變出藍色的水流(p.91),那是因為它本身就蘊含著生命的光能,那是大地的呼吸,而非僅是冰冷的工具。這種力量並非憑空而來,它是我們與宇宙萬物共振的回應。」
我點頭,思緒彷彿也隨著阿洛科坦的話語,回到了那個古老的時代。「是的,阿洛科坦,您觸及了核心。正是這種對『萬物有靈』的深層感知,讓廷吉安的傳說充滿了詩意與生機。柯爾先生,在您的田野考察中,是否有哪一個具體的習俗或故事細節,讓您對這種『魔法』的理解,從一個純粹的『觀察者』轉變為一個『感受者』呢?或者說,哪一個瞬間讓您最深刻地意識到,這份『超自然』是如何日常化的?」
柯爾先生沉思片刻,手指輕敲著桌面,眼神飄向遠方,似乎在回溯腦海中的某個畫面。「艾薇小姐,您讓我想起了許多細節。其中,書中多次提到『檳榔子』在儀式中的應用,尤其是在邀請賓客時。當一個塗油裹金的檳榔子被派去傳遞邀請,如果受邀者不願前往,它甚至會『長』在受邀者的膝蓋或寵物豬上,直到疼痛或憐憫迫使他們接受邀請(p.146)。」
他輕輕搖頭,眼中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趣味。「這種『檳榔子傳信』的細節,以及它在人體上生長的『具象化』描繪,讓我深切感受到,對廷吉安人而言,魔法並非遙不可及的奇蹟,而是滲透在日常生活的每一個細微處,是一種被深深內化的『生活邏輯』。這與西方世界將魔法視為奇幻元素的觀念截然不同。它不是一個神祇從天而降施展的偉大神蹟,而是一種與自然和精靈共存的、有機的日常互動。」
阿波尼托勞突然插話,語氣帶著一絲理所當然的自豪:「我們的孩子,出生時便帶著光。我與阿波尼博利納延(Aponībolinayen)的兒子卡納格(Kanag),當他母親感到手指發癢,刺破指尖,他便像爆米花一樣『蹦』地一聲誕生了(p.38)。而且,每次沐浴,他的身量便會增長一拃(p.102)。這不是普通人的成長,這是『第一時代』的力量展現!就連我的出身,也與太陽連結,在天空中運行,白天照耀世界,夜晚由巨大的星辰接替我的職責。那時,我的妻子阿波尼博利納延也曾被藤蔓帶上天空,與我共處。」
阿洛科坦則補充道:「是的,這些從月經血、流產物或胎盤中化形而來的孩子,往往被『阿拉』(alan,一種畸形的森林精靈)收養。他們住在黃金屋裡,擁有珍貴的罈罐和瑪瑙珠。當他們與生身父母相認時,這些財富也會一併帶來,令人驚嘆(p.83)。我,阿洛科坦,也曾在河邊打撈起被認為已逝的生命,並以我的魔力池水,使他們恢復生機,甚至返老還童(p.132)。這一切,對於『第一時代』的我們而言,是生命的一部分,如同呼吸一般自然。」
我聽著他們親身的「證明」,心中充滿了驚嘆,也感受到了這份古老智慧的震撼。「這確實是人類學家在面對口述歷史時最迷人的部分。柯爾先生,您是如何處理這些看似『矛盾』的敘事呢?比如,一方面這些人物擁有強大的魔法,能改變自然法則;另一方面,他們卻又會被徵兆、被命運所束縛,甚至會因為犯錯而遭遇不幸。例如,在您的書中,當阿波尼托勞因為輕信謠言而誤殺了兒子卡納格後,『拉威德藤』(lawed vine)的葉子便會枯萎,預示著他的死亡(p.98)。這種看似全能卻又受制於某些法則的現象,是如何被『第一時代』的人們理解的?」
柯爾先生點點頭,推了推眼鏡,眼中閃過一絲深思。「艾薇小姐,您觀察得非常敏銳。這正是廷吉安神話的複雜與迷人之處。我將之解釋為一種『不確定性』與『平衡』。他們並非全知全能,仍然需要『占卜徵兆』(omens),透過豬的膽囊和肝臟、鳥類的鳴叫、雷電的警示來指導行為。書中明確提到,無視這些警示,同樣會招致厄運或死亡(p.19)。這反映了他們對自然與超自然力量的敬畏,以及即便擁有強大魔力,也無法完全凌駕於宇宙法則之上的信念。這不是矛盾,而是一種深刻的世界觀——力量與敬畏並存,自由與約束同在,如同陰與陽,互為表裡。」
他輕輕咳了一聲,又翻了翻筆記本。「此外,這些故事也揭示了他們的社會結構和價值觀。例如,對『頭獵』(headhunt)的描寫,儘管我在記錄時這種習俗已趨衰落,但在『第一時代』,它不僅是復仇的手段,更是獲取『聲望』的重要途徑(p.10)。而婚姻習俗,即使在神話時代,也強調了聘禮(罐子)的重要性,甚至有新娘母親以『抬眉』的方式讓聘禮消失,迫使男方支付更多(p.143)。這證明了即使在充滿魔法的世界裡,社會的秩序和人際關係的維繫,仍然需要遵循某種既定模式。」
阿波尼托勞的眉頭微微一皺,似乎對柯爾先生將「頭獵」與「經濟」掛鉤有些不悅,但他還是語氣堅定地說:「頭獵是為了榮譽,是為了守護部落,讓敵人知道我們的力量。那不是為了財富,而是為了尊嚴和安全。至於婚姻,聘禮是兩族結盟的誠意,也是對新娘家族的尊重。這些都是傳統,是祖先傳下的規矩,它們連結著我們與大地、與祖靈的關係,確保生命得以延續和繁榮。」
阿洛科坦則輕聲道:「是的,即便在今日,這些『習俗』依然如影隨形。即便有些行為看似與舊時不同,但其根源與精神,依然在我們的血脈中流傳。就像河水會流向納格伯托博坦(Nagbotobotán)的深洞(p.20),那是所有生命回歸的起點,也是所有力量匯聚的源頭。我們遵從這些,並非因為懼怕,而是因為這是自然之道,是宇宙的律法。」
「這真是一場精彩的對談!」我由衷感嘆,感受到他們話語中蘊含的深刻哲理。我輕輕撥弄著茶几上的花瓣,它們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彷彿也在回應著這場對話。「柯爾先生以學者的嚴謹,為我們梳理了古老傳說的脈絡,試圖用學術的語言去理解那些看似『非理性』的現象;而阿波尼托勞與阿洛科坦則以親身『存在』的方式,為我們展現了這些傳說如何與生命本身融為一體,充滿力量與靈性。這讓我們看到,每一個文化都有其獨特而珍貴的『生命之花』,等待我們去理解、去欣賞,去感受那份超自然力量的日常化。」
我看向窗外,陽光已經偏西,將迴廊的影子拉得更長。微風再次吹起,帶來陣陣花香,彷彿是古老傳說的餘韻,在空氣中迴盪。「我想,正是因為柯爾先生您對廷吉安文化的這份尊重與投入,才能將這些看似遙遠的傳說,以如此鮮活的方式呈現給世人,讓它們的光芒,至今仍在『光之居所』閃耀,啟發我們對生命、對真實的更深層次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