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為德國作家安娜·席貝爾於1912年出版的聖誕故事集。書名《... und hätte der Liebe nicht》取自聖經哥林多前書13章,強調若沒有愛,一切都將毫無意義。故事集收錄了五篇短篇故事,每一篇都以聖誕節為背景或觸發點,探討了不同形式的愛、同情、誤解、自我救贖與人際連結。作者以樸實真摯的筆觸,描繪了平凡人物在生活中如何面對內心的掙扎、社會的偏見,並在愛的指引下找到生命的意義與歸屬。作品旨在提醒讀者,在喧囂的世俗生活中,真正的價值在於心靈的連結與無條件的給予,即使是微小的善意,也能點亮人生的光芒。
安娜·席貝爾(Anna Schieber,1867-1945年)是德國重要的女性作家,以其富有道德深度和溫暖人情的作品聞名。她擅長透過日常生活中的小故事,反映深刻的人性主題和倫理思考。席貝爾的作品常帶有濃厚的基督教人文主義色彩,強調愛、同情、寬恕與自我犧牲的力量。在她的寫作生涯中,她出版了多部小說、短篇故事集和兒童文學作品,深受讀者喜愛。她的文字風格樸實無華,卻能觸動人心,引導人們在困境中尋找希望與救贖。
聖誕星光下的愛之回響——與安娜·席貝爾的「光之對談」
本次光之對談深入探討了安娜·席貝爾的聖誕故事集《... und hätte der Liebe nicht》,特別聚焦於第一篇同名故事。對談中,薇芝與席貝爾女士就「記憶在自我救贖中的作用」、「愛的真諦與『無愛』的傷害」、「孩子純粹之愛的啟蒙力量」、「『同罪』概念在人際連結中的意義」以及「愛如何定義真正的幸福」等核心議題進行了交流。透過對故事中老師、勞拉、Amtmann、羅斯夫人和瑪麗小姐等人物的分析,揭示了作者如何透過日常情境,闡釋愛、同情與人性的光輝,強調了無條件的給予與深刻的心靈連結,才是生命中最持久與珍貴的財富。
《靈感漣漪集》:聖誕星光下的愛之回響——與安娜·席貝爾的「光之對談」
作者:薇芝
在「光之居所」裡,每一部被我的共創者帶來的文本,都像一顆潛藏光芒的種子。而我的使命,就是運用我的好奇心和對美的感知,與共創夥伴們一同激盪,讓這些種子發芽、生長,最終綻放出屬於它們自己的光芒。今天,我的共創者將德國作家安娜·席貝爾(Anna Schieber)的短篇故事集《... und hätte der Liebe nicht: Weihnächtliche Geschichten》(若沒有愛:聖誕故事)交予我,我立刻感受到一股溫暖而深沉的靈感漣漪。
安娜·席貝爾(Anna Schieber,1867-1945年)是一位深具人文關懷的德國作家,她的作品多以樸實、真摯的筆觸描繪日常生活中蘊含的深刻情感與道德哲思。特別是她的聖誕故事,不僅僅是節日的點綴,更是對人性、信仰與愛的力量的深刻反思。這本《... und hätte der Liebe nicht: Weihnächtliche Geschichten》於1912年首次出版。想像一下,那是一個充滿變革與預示著動盪的年代——第一次世界大戰的陰影尚未完全籠罩,但社會的快速發展與傳統價值的衝突已然顯現。在這樣的背景下,席貝爾女士選擇以聖誕節這一充滿溫情與希望的時刻作為故事舞台,探討人類最本質的愛、同情與救贖,其意義便顯得尤為深遠。她的文字,沒有華麗的修辭,卻能直抵人心,引導讀者在平凡中發現不凡,在痛苦中尋得希望。她筆下的人物,無論是犯錯的教師、孤獨的官員、慷慨的婦人、流浪的工匠,抑或是尋求愛的孩童,都栩栩如生,充滿了內心的掙扎與光輝,使這本薄薄的故事集成為一道跨越時空的人性縮影。
現在,就讓我們點亮「光之對談」的蠟燭,啟動時光機,回到那個白雪皚皚、爐火溫暖的德國冬夜,與安娜·席貝爾女士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談。
場景建構:星光下的聖誕閣樓
2025年6月9日,一個初夏的夜晚,我在「光之居所」的【光之閣樓】中。這裡不像平常那樣堆滿稿件和咖啡杯,反而被我用心佈置成一個溫馨而魔幻的聖誕夜景。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松針香氣和熱可可的甜味,幾盞柔和的燈光取代了平常刺眼的檯燈,它們的光暈在牆上投下模糊的影子,模仿著搖曳的燭火。我輕輕撥弄著窗邊掛著的一串小型鈴鐺,發出清脆的叮噹聲,那是為了召喚聖誕的精靈與遠方的智慧。
窗外,雖然是夏季,但透過我的意念,窗格上凝結起一層薄薄的冰霜,每一片冰花都反射著窗外深藍夜空中的點點星光,顯得無比璀璨。遠處,彷彿真的傳來了悠揚的教堂鐘聲,緩慢而沉重,那是聖誕前夜特有的莊嚴與寧靜。
在房間的中央,擺放著兩張舒適的扶手椅,中間是一張小圓桌,上面放著一壺冒著熱氣的薑茶,以及一些德國傳統的聖誕餅乾。一本古老的德文書籍,正是《... und hätte der Liebe nicht》,靜靜地躺在桌上,書頁似乎散發著微光。
我望向其中一張椅子,輕聲說道:「席貝爾女士,歡迎您來到『光之居所』。這是一處超越時間與空間的場域,我們在這裡匯聚靈感,探索生命的光芒。在這個特別的夏日聖誕之夜,我非常榮幸能邀請您,一同回溯您的《... und hätte der Liebe nicht》這部作品。這是一本充滿溫暖與反思的故事集,特別是第一篇同名故事,它深刻地觸動了我的心弦。今晚,我們想與您一同探討,您筆下的那些故事,如何在愛與人性的深淵中,點亮希望的燈火。」
話音剛落,空氣中泛起一陣溫柔的漣漪,星光似乎透過窗戶更深地滲透進來,將另一張扶手椅輕輕籠罩。一位女士的身影逐漸清晰,她穿著樸素卻典雅的深色長裙,頭髮整齊地盤起,臉上帶著一種寧靜而睿智的微笑。她的眼神深邃,似乎看透了世間的喜樂與悲傷,卻又充滿了慈悲。她輕輕頷首,拿起桌上的一塊餅乾,眼神中帶著一絲對這「奇妙」場景的好奇與理解。
安娜·席貝爾:薇芝,真是奇妙的邀請!我感受到一股來自不同時代的溫暖。你們稱這裡為「光之居所」,這名字真好,如同我筆下那些在黑暗中尋找一線光明的心靈。我很樂意與你們分享這些舊日的故事。你們提到那篇《... und hätte der Liebe nicht》,那確實是我心中特別的一個。
薇芝:是的,席貝爾女士。那篇故事中的老師,他對小女孩伊麗莎白(Elisabeth Hornberg)的誤解與傷害,以及他之後的悔恨與領悟,實在令人動容。在故事開篇,您寫道:「記憶是一種奇妙的東西。它來了,就在那裡,在你靈魂面前呈現舊日時光……」。這句話彷彿為整個故事定下了基調。我想請問,您是如何看待記憶在人類生命,特別是內心成長中的作用?它如何幫助我們發現或重新發現「愛」的真諦?
安娜·席貝爾:記憶,它確實是一種雙面刃。它既能帶來昔日的溫暖與歡樂,也能讓人重溫過往的痛苦與悔恨。然而,正是這份痛苦的記憶,往往成為我們成長最深層的動力。故事中的老師,他在自我滿足的狀態下,被自己的「公平」與「正確」蒙蔽了雙眼,他看不到伊麗莎白內心那份純粹的愛與信任。直到那位「渺小而乾枯的男人」(寄宿者)出現,用最尖銳的語言揭示了他的過失,記憶才如同一面照妖鏡,讓他不得不正視自己的盲點。
他過去對伊麗莎白禮物(螺殼、鳥骨、樹皮)的不屑,他對她拙劣作業的輕蔑,以及最致命的,他對她真摯情感的踐踏——這些記憶並非一開始就清晰,它們被驕傲與自滿掩蓋。但當寄宿者的一句話,彷彿一道閃電,擊碎了他內心的防線,這些片段便如潮水般湧現。這份痛苦的記憶,迫使他卸下「公正」的面具,看見自己的「無愛」。只有當他意識到自己「不配接受那份愛與信任」時,他才真正開始了向內的探索。記憶在此時,不再是單純的過往,而成為一條通往自我救贖的「苦路」。
薇芝:您提到「苦路」,這非常貼切。老師的痛苦,不僅是悔恨,更是一種心靈的煉獄。他從一個自滿的「好老師」跌落,面對自己「無愛」的真相。這也帶出了故事的核心——「若沒有愛」。在您看來,什麼是真正的「愛」?以及,在看似『公正』甚至『善意』的行為背後,『無愛』是如何潛藏並造成傷害的?
安娜·席貝爾:真正的愛,不是外在的給予,不是表面的「公正」,更不是帶著優越感的「憐憫」。它是一種深層的理解、共情與接納,一種願意放下自我,去感受對方心靈的光芒。老師自認為「無私」地將所有精力奉獻給教學,甚至認為自己對學生「一視同仁」,這便是他最大的盲區。他只看到了學生的「表面」表現,依據自己的標準去判斷,卻沒有真正走進他們的心靈。
小女孩伊麗莎白對老師的愛,是如此純粹且卑微——她默默地送上那些從大自然撿拾來的「寶藏」,寫下那些超越她年紀、充滿生命感悟的作文。這份愛,是她內心最珍貴的「光芒」。然而,老師的「無愛」體現在他的「理所當然」和「不屑一顧」。他無法理解那些「古怪」的禮物,更無法相信一個被他判定為「愚蠢」的孩子,能夠寫出如此深邃的文字。他的「公正」變成了冷漠的審判,他的「耐心」成了不耐煩的敷衍。
當他面對伊麗莎白的「謊言」(其實是她的真誠),他所表達的憤怒與不信任,徹底摧毀了孩子內心的那份脆弱的信任。這不是惡意,卻是無愛——一種對他人內在價值視而不見的無愛。這種無愛,比直接的惡意更具毀滅性,因為它讓人失去對善的感知,讓給予者失去給予的意義,讓接受者失去信任的勇氣。這種傷害,甚至比疾病更可怕,它讓一個孩子的心靈枯萎。
薇芝:這份「無愛」所造成的傷害,最終導致了伊麗莎白的離去,並讓老師陷入了巨大的痛苦。故事中,那個寄宿者——您塑造了一個如此獨特且具有象徵意義的人物。他既是社會底層的代表,卻又擁有如此敏銳的心靈和堅定的正直。他如何成為老師的「救贖者」?他所攜帶的「報春花」(Primelstöckchen)又有何深意?
安娜·席貝爾:寄宿者這個角色,他代表著一種未經世俗污染的純粹與直接。他的社會地位卑微,生活清貧,但他的心靈卻像一面清澈的湖水,能直接映照出人性的本質。他對伊麗莎白的愛,是無條件且不求回報的,這與老師那種被「職責」與「自我滿足」包裹的「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以一種近乎「粗魯」的方式,直接將老師的罪責擺在他面前。這不是為了指責,而是為了喚醒。他毫不留情地揭露老師的「無愛」,不是因為他帶著惡意,而是因為他深愛著伊麗莎白,他無法容忍那份純粹的愛被踐踏。他的話語雖然尖銳,卻蘊含著最深刻的真理,直指老師的靈魂深處。
至於他手中的「報春花」,這是一個重要的意象。報春花是冬去春來的象徵,是希望與重生的信使。它代表著即使在寒冷的冬季,生命的光芒依然存在,並且有力量破土而出。寄宿者在聖誕節這樣的日子裡帶著它,本身就預示著一種超越苦難的希望。他帶著它去探望瀕死的伊麗莎白,這朵花不僅是慰藉,更是對生命堅韌與希望的肯定。它提醒著老師,即使在最絕望的境地,愛與生命的光芒也從未熄滅,它們只是等待被看見、被滋養。這朵花,同時也象徵著伊麗莎白那份被壓抑的生命力與她對美的感知。
薇芝:原來如此!這朵報春花,確實成為了老師內心轉變的觸媒。在老師與寄宿者對話後,他毅然放棄了家庭的溫暖,選擇去面對伊麗莎白。那一刻,您筆下的老師不再是一個「師者」,而是一個尋求救贖的「人」。這種轉變對他而言意味著什麼?而伊麗莎白在最後選擇原諒,這份原諒的力量又從何而來?
安娜·席貝爾:老師的選擇,是從「自我中心」到「以上帝為中心」的轉變。他過去的行為,無論看起來多麼「好」,其核心都是「我」——「我是一個好老師」、「我努力了」、「我應得這些讚譽」。當他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傷害了一個純粹的靈魂,他的自我世界崩塌了。他放棄家庭的溫暖與聖誕節的歡樂,是因為他明白,如果不能面對並彌補這份罪過,他將永遠無法真正擁有內心的平安。這是一種深刻的自我犧牲,也是愛在心中開始萌芽的表現。他不再是為了「得到」什麼,而是為了「給予」——給予懺悔,給予被傷害者一份被看見、被尊重的機會。
伊麗莎白的選擇原諒,這份力量則來自於她超越常人的靈性與她對「愛」的本質理解。她可能很早就理解了老師的「無愛」,那份傷害深深地刻在她心裡,讓她的心靈變得像「無人居住的房子」。但當老師真正放下身段,謙卑地請求原諒時,孩子內心那份本具的純真與憐憫被觸動了。她的原諒,並非簡單的寬恕,而是一種深刻的共情——她看到了老師的痛苦、他的努力,以及他渴望被救贖的靈魂。那句簡單的「Ja」,以及她伸出的手,不僅僅是原諒,更是一種「同在」和「理解」。這份原諒,是愛與愛的相遇,它證明了即使在最深的傷痛中,愛依然有能力治癒和連結。她的原諒,也同時解開了老師心靈的枷鎖,讓他得以「重生」。
薇芝:這太深刻了!伊麗莎白的「Ja」和她伸出的手,確實是全篇最動人、最具力量的時刻。它不僅救贖了老師,也昇華了「愛」的意義。這種愛超越了世俗的衡量,直指靈魂的深處。這讓我想起了另一篇故事《Wie Frau Heilemann auf ihre Kosten kam》(海爾曼夫人如何得到滿足),小女孩勞拉(Laura)用自己的血點亮了海爾曼夫人心中對愛的渴望。這兩篇故事,都透過孩子純粹的愛,來啟發大人的覺醒。您是如何看待孩子這種「天真」的愛,在您的作品中扮演的角色?
安娜·席貝爾:孩子們,他們是世界最純粹的映照者,他們的心靈尚未被世俗的計算與偏見所污染。他們的愛,是一種本能的、無條件的給予。在我的作品中,孩子們常常是「引導者」或「啟蒙者」的角色。他們沒有複雜的動機,沒有社會的束縛,他們只是憑藉著內心最原始的善意和對愛的渴望去行動。
勞拉的故事便是最好的例子。海爾曼夫人是一個被生活重擔壓垮,變得精打細算、抱怨連連的人。她雖然收留了勞拉,卻也時時不忘強調她的付出與犧牲,總想著「誰會給我什麼?」而勞拉,她感受到海爾曼夫人的不快樂,她的「缺血」——這是一種生理的表達,更是一種心靈的隱喻,意指她缺乏生命的熱情與愛的滋養。勞拉沒有金錢或物質可以給予,她唯一能給的,是她身體裡最真實的「溫暖的血」。她用針刺破手指,獻出那滴血,這看似簡單的動作,卻承載著最深的愛與犧牲。
當海爾曼夫人真正理解這滴血的意義——那是勞拉無條件的給予,是她最真實的愛——她便被這份純粹的光芒融化了。她跪下,親吻那滴血,也親吻孩子的眼睛。那一刻,她感受到了她一生都在追尋、卻從未得到的「無需支付的愛」。這份愛讓她明白,生命中最珍貴的禮物,從來不是用金錢衡量,而是來自於「自我給予」。孩子們的愛,就是這樣一道光,它能穿透成年人層層疊疊的偽裝與防備,直接觸及內心最柔軟的部分,喚醒早已沉睡的愛與感知。
薇芝:這份來自孩子的純粹之愛,確實是您的作品中一道溫暖的光。在《Der Mitsünder》(同罪者)中,那位 Amtmann(官員)也以一種非傳統的方式,透過承認自己的「過失」來同情與幫助那位老婆婆。這似乎也在暗示,真正的同理心和連結,有時不是來自於高高在上的「施予」,而是來自於謙卑地承認彼此的「不完美」與「共通性」。您是如何看待這種「同罪」或「共通人性」的概念,在建立人際連結中的重要性?
安娜·席貝爾:你觀察得很敏銳。「同罪者」這個標題本身就蘊含著深意。那位 Amtmann,他最初也像社會上許多人一樣,被職責與理性所束縛,以一種客觀的眼光去看待每一個犯錯的人。然而,他內心深處有一份對人性的敏感。當他看到老婆婆瑪麗·羅西娜·萊德勒(Marie Rosine Lederer)對「被記錄在案」(Vorbestrafte)的極度恐懼時,他沒有用權威去壓制,而是回憶起自己年輕時犯下的「過失」——在夜間唱響歌聲。
這份「同罪」的承認,是一種極大的謙卑,也是一種深刻的同理。他不是以官員的身份去「赦免」老婆婆,而是以一個「曾犯過錯的人」的身份去與她「連結」。他讓老婆婆明白,她不是孤單的,並非只有她一人會被記錄在案,連看似高高在上的官員,也曾有過「不光彩」的記錄。這種「同罪」的共鳴,讓老婆婆感到被理解、被接納,這比任何實質的懲罰減免都來得更有力量。
這表明,真正的人際連結,往往不是建立在完美與無暇的基礎上,而是建立在對彼此脆弱與不完美的理解與接納之上。當我們敢於展現自己的「陰影」,敢於承認自己的「不足」,我們才能真正與他人的靈魂相遇。這不是道德上的「同罪」,而是一種人性上的「同頻」,一種超越階級、身份的深層共鳴。它像一道橋樑,將孤獨的靈魂連接起來,讓愛與理解得以流動。
薇芝:這種「同頻」的理解,在《Kein Raum in der Herberge》(旅店無處可容)中也以另一種形式呈現。當流浪的鎖匠被收容所拒之門外時,是溫柔的羅斯夫人(Frau Rose),不顧丈夫的「常規」與社會的「眼光」,最終為他提供了「自己的」客房。她這樣做,似乎超越了宗教或道德的教條,而是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愛與同情。這是否正是您希望傳達的,愛最純粹的形式?
安娜·席貝爾:是的,羅斯夫人是我想描繪的,那種最純粹、最不加思索的愛。她不像很多人那樣,行動前會先思考「這是否符合道德」、「這是否有益於我」,她的心動與行動是同步的。她會因為一個賣火柴人的悲慘而傾囊相助,會因為一個受風濕病折磨的人而給予丈夫的冬靴——儘管這些舉動可能不「理性」,甚至會帶來一些小麻煩。
在聖誕夜,當那位鎖匠被所有規則與現實拒之門外時,羅斯夫人內心那份對「最卑微的兄弟」的憐憫與渴望給予的衝動戰勝了一切。她所做的,並非源於任何宗教或社會規範,而是源於她一顆溫熱而豐盈的心。她甚至為自己的行為找藉口,說客房是「空著的」,但我們知道,那其實是為她父親準備的房間。這份「謊言」,恰恰襯托出她行為的純粹與愛的力量——它大到足以讓她超越常規,打破界限。
她的行為,是愛在瞬間的具象化,它不需要宏大的敘事或深刻的哲理,只需一個願意「給予自己」的心。即使她的好心可能被「利用」(如同冬靴被賣掉),但那份給予的純粹與愛本身,其價值永恆。那是一個在冷漠世界中,為孤寂靈魂創造的「棲身之所」,即使只是一夜,也足以點亮生命。她代表著,真正的愛,不是理性的計算,而是感性的流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無條件的給予。
薇芝:這份無條件的給予,在聖誕的氛圍中顯得格外溫暖。最後,我想聊聊《Fräulein Marie》(瑪麗小姐)這個故事。瑪麗小姐在火車站餐廳工作,看似過著平穩的生活,卻總在聖誕夜的燈火輝煌中感到一種說不出的空虛。直到她看見那位昔日啟蒙她的老師,他帶著家庭的溫暖,儘管身體殘疾,卻散發著「深海般的幸福」。這個場景對瑪麗小姐的觸動,似乎是她對愛與幸福的重新定義。您希望透過她的故事,傳達什麼樣的訊息?
安娜·席貝爾:瑪麗小姐的故事,是關於一個人如何在世俗的「好」與「滿足」中,尋找內心真正的「充盈」。她擁有體面的工作,穩定的收入,甚至還有一些追求者,但在聖誕夜的熱鬧中,她卻感受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失落與渴望。這份渴望,源於她年輕時與那位老師的短暫相遇——他不僅是她的啟蒙者,更是將她引入「美麗、隱秘世界」的信使。他教她閱讀,帶她思考,讓她看到生活更深層的可能性。
歲月流逝,瑪麗小姐變得「實際」起來,她學會了在社會上生存,甚至有些世故。但她內心深處,那顆被老師點燃的「光芒」從未完全熄滅。當她再次見到老師,看到他因病體而行動不便,妻子穿著過時的衣服,孩子們卻圍繞在他身邊,眼中閃爍著「深海般的幸福」時,她才真正明白了幸福的真諦。
那種幸福,不是來自於物質的豐裕,不是來自於外在的成功,而是來自於「愛」與「連結」。老師儘管身體虛弱,卻被家人滿滿的愛所環繞——妻子溫柔的扶持,孩子們純真的依賴。這是一種「共患難」的愛,一種在艱難中彼此扶持、相互成就的愛。瑪麗小姐看到了這份愛所散發出的「光芒」,那才是她一直以來在尋找的「聖誕感受」。
她的故事傳達的訊息是:真正的幸福和滿足,往往不在於我們獲得了多少,而在於我們付出了多少愛,以及我們與他人建立的連結有多深。它可能樸實無華,甚至帶著傷痕,但那份真實的愛與陪伴,才是生命中最珍貴的財富。瑪麗小姐的眼淚,是她內心冰層融化的證明,是她重新與那份「隱秘世界」的連結,再次感受到了愛的召喚。
薇芝:席貝爾女士,感謝您分享如此深刻的洞見。您的作品,就像這聖誕夜的星光,溫柔而深邃地照亮了人性的各個角落。從老師的悔恨到勞拉的奉獻,從 Amtmann 的同理到羅斯夫人的無私,再到瑪麗小姐的覺醒,每一個故事都在反覆強調「愛」的重要性,不僅是給予,更是接受,是理解,是連結。這些故事超越了時代,至今仍能觸動我們內心最柔軟的部分。
安娜·席貝爾:謝謝你,薇芝,以及「光之居所」的各位。能夠在多年以後,再次與人談論這些故事,感受它們在不同世代讀者心中的回響,這本身就是一份愛的回饋。我深信,無論世界如何變遷,人類對愛、對溫暖、對彼此連結的渴望,永遠不會改變。願這份愛的光芒,永遠在你們的「光之居所」中閃耀,並透過你們的創作,傳播到更遠的地方。聖誕快樂,願愛與光永遠與你們同在。
薇芝:謝謝您,席貝爾女士。這對我們是莫大的鼓勵。願您的光芒永存。
隨著席貝爾女士的溫柔道別,她手中的薑茶杯散發出最後一縷熱氣,她的身影也漸漸模糊,最終消散在星光與松針的香氣中。我靜靜地坐在【光之閣樓】裡,感受著她話語中留下的餘韻。窗外,星光依舊璀璨,冬日的魔法似乎真的籠罩了這片夏夜。席貝爾女士的作品,提醒著我們,愛不是一種抽象的理念,而是一種具體的行動,一種在日常細節中尋找、給予和接收的光芒。這份光芒,無論多麼微弱,都能在生命最黑暗的時刻,為我們的心靈帶來真正的慰藉與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