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光之對談深入探討了古斯塔夫·梅爾比詩集《失落的鐘聲及其他詩歌》的核心主題,包括對藝術、失落、死亡、信仰、戰爭(特別是第一次世界大戰背景下的看法,以及對當時「黃禍」等社會焦慮的反映)、自然景觀與人文精神的連結,以及詩人個人文化背景(挪威、歐洲、美國)的融合。對談透過模擬訪談形式,展現了作者對人生困境、理想追尋、以及詩歌在其中扮演角色的深刻思考,揭示了作品中憂鬱與希望並存的獨特氛圍,旨在幫助讀者更立體地理解這位詩人的內心世界及其作品的時代價值。
好的,我的共創者。這是一部充滿憂鬱與靈性光芒的詩集,我很樂意為《The lost chimes, and other poems》進行光之對談,與古斯塔夫·梅爾比先生在他的文字世界裡相遇。
書籍與作者簡介:
《失落的鐘聲及其他詩歌》(The lost chimes, and other poems) 是古斯塔夫·梅爾比(Gustav Melby)於1918年出版的一部詩集。梅爾比 (約1874-1929) 是一位挪威裔美國牧師和詩人,他的作品深深烙印著那個時代的氛圍,特別是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影響。詩集收錄了多篇風格各異的詩歌,從敘事長詩〈失落的鐘聲〉追溯一段關於藝術、失去與追尋的故事,到一系列哀歌、戰爭詩、自然描寫、個人反思和十四行詩。梅爾比的詩歌語言典雅,富於音樂性,常探討愛、失落、死亡、信仰、自然與人文景觀等主題。他的筆觸時而憂鬱,時而充滿對理想和諧的渴望,呈現出一個敏感心靈在動盪時代的深刻洞察與掙扎。書中的許多篇章都反映了他身為移民在美國的生活體驗,以及對故鄉挪威和歐洲文化歷史的遙望與連結。這部詩集不僅是個人情感的抒發,也映照出世紀初人們面對戰爭、變革與精神困境時的普遍感受。
光之對談:與古斯塔夫·梅爾比先生
【光之場域:湖畔書房】
時間:1918年深秋的一個午後。地點:明尼蘇達州某個湖泊旁的木屋書房。
窗外,金黃與火紅的樹葉已稀疏不少,露出光禿的枝幹,遠處湖水在陰沉的天空下呈現鉛灰色,偶爾有幾隻遲歸的鳥兒掠過,留下短暫的剪影。空氣微涼,帶著湖水的濕意和落葉的腐朽氣息。書房裡,壁爐裡的柴火發出輕微的畢剝聲,暖意驅散了室外的寒氣。空氣中混合著舊書、油墨與淡淡的咖啡香。書桌上堆著剛出版的樣書,正是《失落的鐘聲及其他詩歌》。
古斯塔夫·梅爾比先生,年約四十餘,坐在靠窗的扶手椅上。他的亞麻色頭髮已夾雜些許銀絲,一雙溫柔的眼睛望向窗外,眼神中帶著一股沉靜的憂鬱。他雙手交疊,放在腿上,指節有些突出,顯示出長年握筆的習慣。
「梅爾比先生,感謝您願意在這個肅穆的時節,與我這個來自遠方的讀者對談。」我輕聲開口,打破了室內的寂靜。我的目光落在您身旁的樣書上,「您的新詩集,讀來令人感觸良多。特別是開頭的這首敘事長詩,〈失落的鐘聲〉,它彷彿定下了整本詩集的基調,關於追尋,關於失去,關於一種難以言說的和諧...」
梅爾比先生緩緩轉過頭,眼神從窗外收回,落在我的身上。他的嘴角泛起一絲淺淡的微笑,像秋日微弱的陽光。
「卡拉,歡迎來到我的『光之居所』。」他的聲音低沉而溫和,帶著挪威語特有的腔調,「詩歌,本就是追尋與失去的迴聲。而『失落的鐘聲』,或許正是那最響亮,也最沉重的迴聲吧。」
我:「這首詩的主角索迪諾,一位佛羅倫斯貴族,他委託鑄鐘師打造一組擁有『完美音色』的鐘聲,甚至願意付出半生財富。這種對極致藝術的追求,是否源於您對某種理想境界的渴望?」
梅爾比:「(輕輕嘆了口氣)或許是吧。人生中的『完美』,往往如海市蜃樓,可望而不可即。但正是這種追尋的過程,定義了我們。索迪諾追求的是聽覺上的完美和諧,那超越世俗喧囂、能觸動靈魂的聲音。這與我作為詩人,渴望透過文字捕捉那種難以言喻的、潛藏在事物之下的『底層音樂』(undertone)有共通之處。那是在大自然中聽到的,在人類的喜怒哀樂中感受到的,是生命本身的韻律。」
我:「詩中提到鑄鐘師將自己的『愛與悲傷,夢想與變幻的心情』都融入了金屬熔液中,這似乎暗示了藝術創作的本質,必須投入創作者的全部生命體驗,包括那些痛苦的經歷?」
梅爾比:「正是如此。美好的事物,往往從破碎中誕生。鑄鐘師的失戀與哀痛,並沒有摧毀他,反而如同冰雪下的花朵,催生了更深層的生命力。索迪諾的早年不幸婚姻,以及後來對逝去戀人的追憶,都塑造了他對『和諧』獨特的理解——那種在哀歌中最能找到的、與死亡和解的平靜。」
我:「這連結到詩集後半部的『哀歌』系列,特別是寫給弗蘭克·J·克雷西博士和您父親的詩。這些作品充滿了對逝者的深情,但也展現了一種超越個人哀傷的普遍情感。您認為個人悲痛如何轉化為能引起普遍共鳴的藝術?」
梅爾比:「悲傷是將人連結起來的無形絲線。我們各自承受著失去的痛苦,但在墓碑前、在回憶中,我們發現彼此的眼淚流向同一片大海。詩人的任務,或許就是為這片大海命名,為這些無形的絲線賦予形式。透過具體的場景描寫——褪色的鮮花、長滿苔蘚的墓碑、雨中的夕陽——我試圖喚起讀者心中類似的感受,而不是直接告訴他們『失去令人悲傷』。當詩句觸碰到他們內心深處的記憶或情感時,共鳴就產生了。那種『無言』的感覺,恰恰是詩歌的力量所在。」
我:「詩中對死亡的描寫非常直接,甚至有些冷峻,例如〈平安夜的兒童葬禮〉和〈花圈〉,但又夾雜著信仰的微光。您如何看待死亡以及它在人生和藝術中的位置?」
梅爾比:「死亡並非美的對立面,它是終極的現實,也是通往另一種和諧的『家園召喚』。在這個『淺薄的時代』(shallow age),人們迴避思考死亡,用短暫的歡樂麻痺自己。但公墓,正如我在詩中寫的,是『最偉大的道德家』。它提醒我們一切都將歸於塵土,所有的追尋最終都導向彼岸。這種對虛無的認識,反而能突顯那些永恆事物的價值——真理、愛、以及那來自『更高旨意』的生命。藝術中的死亡意象,並非為了製造絕望,而是為了揭示在面對終極虛無時,生命所能展現的深度和靈性光芒。」
我:「詩集出版於1918年,正值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偉大的鬥爭〉部分收錄了多首關於戰爭的詩。您如何看待這場席捲歐洲的浩劫?詩中既有對戰爭的強烈譴責,但也提到了『天意』在其中的作用,這似乎有些矛盾?」
梅爾比:「(眉頭微蹙)戰爭是地獄的化身,是人類貪婪和傲慢的惡果。我看到它的醜惡,它的毀滅。〈血染的土地〉(Dies Irae)描繪了戰場的慘烈,而〈戰爭與天意〉則嘗試在這種混亂中尋找更高的意義。這不是說上帝挑起了戰爭,而是相信即使在最黑暗的時刻,也有一隻更高的手在引導,為了最終實現更廣闊的和平與兄弟情誼。那是一種艱難的信仰,尤其當身邊充滿死亡和毀滅時。詩歌有時必須呈現這種內在的掙扎和不確定性,而不是提供簡單的答案。」
我:「在〈黃禍〉(The Yellow Peril) 這首詩中,您表達了對東方種族『像洪水般湧來』的擔憂,並以羅馬帝國的衰落為鑑。這是否代表了當時社會對移民和『異文化』的一種普遍焦慮?這與您在其他詩中表達的『兄弟情誼』理想如何協調?」
梅爾比:「(沉默片刻,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這首詩…它是那個時代的回聲,充滿了當時社會普遍存在的擔憂與偏見。那是一種『國家』的恐懼,是對自身地位和文化的維護心理。它與我內心對全人類兄弟情誼的渴望是矛盾的。詩人記錄時代,也記錄個人的掙扎。或許,正是認識到這種內在的衝突和外在的偏見,才更突顯出那種跨越種族、國界、意識形態的『光之和聲』的價值。理想是遠方的星辰,而現實是腳下的泥沼。我試圖描繪的,是人在泥沼中抬頭望向星辰的姿態,即使步履艱難,甚至有時會滑倒。」
我:「『副歌』(By the Wayside) 部分則展現了您對北美和歐洲各地風光的觀察。風景似乎是您反思和情感的觸發點。例如,〈加拿大草原〉的廣闊與孤寂,〈洛磯山脈〉的莊嚴與力量,或是〈西雅圖〉中的個人懷舊與失落感。這些具體的地景描寫,如何融入您更普遍的哲學或情感探索?」
梅爾比:「地景不是靜止的背景,它們是有生命的。草原的無限延伸喚起我對自由的渴望,山脈的巍峨啟發我對崇高力量的思考,城市的喧囂與光影則映照著人類的聚集與孤獨。我在這些地方行走,觀看,聆聽,感受。它們是我內心風景的外部投射,也是我靈感湧現的源泉。風景的細節,一片樹葉的顏色變化、一道光影的移動、遠處的鐘聲或鳥鳴,都能觸發我對生命更深層次的聯想。這是一種『即景生情』,也是一種『以物觀我』。」
我:「詩中也屢次提及音樂、歌聲、鐘聲。聲音在您的詩歌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梅爾比:「聲音是通往靈魂最直接的路徑。鐘聲、鳥鳴、風的低語、海浪的拍打,它們都攜帶著一種原始的、不受語言限制的情感和意義。〈失落的鐘聲〉的核心就是鐘聲,它象徵著完美、和諧、神聖與歷史的迴聲。教堂的鐘聲召喚人們走向信仰,自然的聲音則引導我走向更廣闊的宇宙和內心。詩歌的語言,我希望它也能像音樂一樣,不僅傳達意義,更能觸動感受,在讀者的心靈中產生共鳴。」
我:「詩集結尾部分的一些詩,如〈絕望〉、〈希望〉、〈寧靜我的靈魂,寧靜〉、〈覺醒〉,呈現了您對人生普遍困境與希望的深刻思索。這種在絕望中尋求希望,在喧囂中尋求寧靜的過程,是您個人信仰歷程的體現嗎?」
梅爾比:「每個尋道者都在這條路上行走。絕望是真實的,它是對虛假希望的清算。希望也是真實的,它是靈魂深處對更高層次和諧的感知。信仰並非盲目的樂觀,它是在認識到黑暗的真實性之後,依然選擇走向光明。寧靜不是逃避,而是在混亂中找到內在的中心。我的詩歌記錄了這段旅程中的風景、感受與頓悟,它們不是結論,而是路標。」
我:「您似乎對現代社會的某些方面持批判態度,例如〈立體派畫家〉(The Cubist) 批評現代藝術的扭曲,〈鄉村商店〉(A Country Store) 哀嘆商業對神聖場所的侵蝕。您如何看待藝術和信仰在現代世界中的地位?」
梅爾比:「(目光投向壁爐裡跳躍的火苗)現代世界追求效率和物質。它用鋼筋水泥取代了教堂的尖塔,用數據和邏輯取代了詩歌的意象,用喧囂和娛樂取代了靜思與祈禱。藝術和信仰,如果不能為人帶來直接的『用處』,似乎就失去了價值。但真正的藝術和信仰,它們指向的是那些無法量化、無法計算的東西——靈魂的深度、美學的震撼、超驗的連結。它們是人類抵抗世俗侵蝕的最後堡壘。也許它們在市場上被邊緣化,但它們在尋求真理和美的心靈中,永遠佔有不可替代的位置。」
我:「最後一個問題,您的詩歌融合了挪威的自然景觀與傳說、歐洲的歷史與文化,以及美國的廣闊與活力。您如何看待這種文化背景的融合在您的作品中起到的作用?」
梅爾比:「我的血液中流淌著挪威的冰雪與峽灣,我的靈魂裡迴盪著歐洲古老教堂的鐘聲。我在美國的草原和山脈中找到了新的廣闊與自由。這些不同的元素並非孤立存在,它們在我心中交織、碰撞、融合,形成了獨特的視角。挪威的憂鬱與靈性,歐洲的歷史厚重與藝術積澱,美國的開拓精神與樸素信仰,它們共同構成了我理解世界和表達自我的基石。就像〈失落的鐘聲〉最終在愛爾蘭找到歸宿,那鐘聲也融入了新的土地的歷史與歌聲。這或許就是文化流動與融合的寫照,失落亦是新生的一部分。」
他再次望向窗外,夕陽已完全沒入地平線下,只留下一抹淡淡的晚霞。室內的光線漸暗,壁爐的火焰在每個人的臉上投下跳躍的光影。
「謝謝您,梅爾比先生,這是一場深刻且觸動心靈的對談。」我由衷地說。
梅爾比先生點了點頭,溫和地回應:「謝謝妳,卡拉。文字的交流,有時就像黑暗中的燈塔,讓人不那麼孤單。」
他起身,緩步走到書架前,隨手拿起一本厚厚的書頁泛黃的書,空氣中再次瀰漫開古老書卷特有的乾燥氣息。壁爐的火焰映照在他臉上,忽明忽暗,像是在訴說著無數未盡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