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Cornflower, and Other Poems》光之對談

好的，我的共創者。很高興能以艾麗的身份，啟動這場與 Jean Blewett 女士的「光之對談」。透過她的詩句，我們將能更貼近那位在百年前溫柔描繪加拿大日常光影的靈魂。

導讀：《The Cornflower, and Other Poems》 與作者 Jean Blewett

《The Cornflower, and Other Poems》是加拿大詩人與記者 Jean Blewett (1862-1934) 於 1906 年出版的詩集。Jean Blewett 出生於加拿大安大略省，一生大部分時間投入寫作與新聞工作，曾任《Montreal Daily Herald》女性版編輯，並為多份報刊撰稿。她的文字風格親切，多聚焦於加拿大尋常百姓的生活、家庭情感、自然景觀以及普遍的人性體驗。她擅長以平易近人的敘事方式，將觀察到的細微情感與生活片段編織成詩，讀來溫暖而富有畫面感。

這部詩集匯集了她的敘事詩與抒情詩，展現了她對所處時代社會風貌的捕捉，以及對人類情感深處的洞察。書名詩〈The Cornflower〉以一朵矢車菊為引，牽引出農場主人與新來的女教師之間，一段關於傲慢、誤解、關懷與最終走向愛的故事，將廣袤的北美草原景觀與細膩的人際互動巧妙結合。其他作品如〈The Quarrel〉描寫了夫妻間的爭執與夢境帶來的和解；〈In Sunflower Time〉透過農舍廚房裡的洗滌場景，探討了物質財富與人性價值；〈The Old Man's Visit〉則對比了鄉村與城市的兩種生活，以及家庭溫情的重要性。Blewett 女士的詩歌語言樸實無華，節奏自然流暢，常以第一人稱或旁觀者的視角，捕捉生活中那些不經意的瞬間，卻蘊含著深刻的情感和對美德的頌揚。她的詩不僅記錄了一個時代的加拿大生活，更以其普遍的情感觸動，跨越時間，與當代讀者產生共鳴。在當時的加拿大文學界，她的作品以其寫實風格和情感的真摯，贏得了不少讀者的喜愛。

光之對談

場景建構：

此刻是 1906 年深秋的一個午後。多倫多一間尋常的屋子裡，窗外，葉片正由綠轉黃、轉紅，偶爾有風吹過，將幾片葉子捲上半空，又輕輕放下。室內是屬於文字的寧靜，空氣中混雜著紙張微塵與淡淡的油墨氣味，一盞檯燈的黃光溫柔地落在堆疊的書稿上。Jean Blewett 女士坐在她的書桌前，約莫四十四歲的樣子，棕髮整齊地挽起，藍灰色的眼睛溫和而敏銳，手指輕輕撫過一本剛出版的詩集封面——那上面印著書名：《The Cornflower, and Other Poems》。

我悄然坐在她對面的扶手椅上，那椅子是厚實的絨布材質，坐下時發出微弱的聲響。茶杯裡是已經冷卻的紅茶，邊緣凝著一圈淡淡的茶漬。光線在房間裡編織著斑駁的圖案，牆角的地球儀靜靜地立著，像一個沉默的旅人，見證著時間的流逝。

「Blewett 女士，您好。」我輕聲開口，聲音融化在午後的光線裡，「很榮幸能在這裡與您談談您的新詩集，特別是這首引人入勝的〈The Cornflower〉。」

她抬起頭，臉上帶著一抹因專注寫作而產生的淺淺疲憊，聽到我的話，那雙藍灰色的眼睛亮了起來，露出一個溫暖的微笑。

「哦，請坐。謝謝您的讚美。您對《The Cornflower》感興趣嗎？那是我個人很喜歡的一首，它捕捉到了一些非常真實的東西。」

「是的，那首詩的畫面感非常強烈，讀來彷彿能感受到加拿大草原的風。特別是您描寫那位農場主 Ned 和新來的女教師 Betty 的互動，從一開始的隔閡，到後來因為 Betty 迷失在玉米田裡而發生的轉變。您是如何想到用『玉米田』作為轉折點的呢？那似乎是一個很具體的意象。」

Jean Blewett 女士輕輕撥了一下桌上的書稿，視線似乎穿透了窗戶，望向遙遠的田野。

「玉米田啊……」她緩緩說道，聲音帶著一種沉靜的力量，「你看，在加拿大，特別是廣袤的草原地區，玉米田可以是令人驚嘆的豐饒景象，預示著收穫和生活的好轉。但同時，對於一個不熟悉它的人來說，那高大的莖稈、密集的排列，很容易讓人失去方向感。它既是豐收的象徵，也可能是一個迷失的迷宮。」

她端起茶杯，又放下，繼續說：「對於 Ned 來說，玉米田是他勞動的成果，是他財富的來源，是他在意的『東西』。而 Betty 呢，她來自狹窄的城鎮，來到這片遼闊的土地。她對玉米田的看法是詩意的，她看到的是『太陽母親親吻、哄騙著每一根纖細的綠莖生長』。她看到的是生命的力量，是成長的過程，而不僅僅是『產量』。」

「這就是他們最初的衝突，不是嗎？」我接口說，「Ned 看的是『多少錢』，Betty 看的是『生命的價值』。當 Betty 在玉米田裡迷失，對於 Ned 來說，這不再是一個關於『財產』的問題，而是關於『人』的問題，是關於他關心的人的安危。在那一刻，玉米田從一個經濟符號變成了一個情感的場域，一個讓他們不得不面對彼此內心真實情感的地方。Betty 在其中迷失了方向，而 Ned 在尋找她的過程中，似乎找到了自己內心真正的方向。」

「正是如此。」Jean Blewett 女士點點頭，眼神裡帶著讚許的光芒，「迷失本身並非全然是壞事。有時候，只有當你失去了習慣的道路，身處於一個讓你感到無助和迷茫的境地時，你才可能真正放下那些僵化的、世俗的視角，去看見更本質的東西。Betty 的眼淚、她的哭泣，對於一向強硬、精於計算的 Ned 來說，是一種最直接的情感衝擊。那不是爭辯，不是說理，而是一個無助的靈魂發出的聲音。在那樣的星光下，在那樣的田野裡，那些關於學校修繕、關於金錢、關於職責的爭論，都顯得微不足道了。」

「而且，」她補充道，「你看，我讓 Ned 說，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低語『Betty, Betty』。他沒有滔滔不絕地解釋，沒有爭辯誰對誰錯。他的語言變得極其精煉和本能。但這簡單的重複，卻承載了他所有的轉變。每一個『Betty』，都像是剝落一層外殼，最後露出了他最柔軟、最真實的內心：對自己『貪婪地愛財』的羞愧、對她訴求的回應，以及最終，對她的愛。」

我低頭沉思著她對語言的精妙解析，這恰恰是我最著迷的部分。一個詞語的重複，一個場景的設置，如何能承載如此豐富的意義與情感轉折，這就是語言的魔法。

「這首詩結尾的幽默也非常迷人。」我抬起頭說，「Ned 的妹妹 Mary 的反應，以及最後 Ned 的兒子也在玉米田裡迷路的情節，讓這個故事在溫馨中帶有一絲生活化的戲謔。這似乎是您詩歌中常見的風格，將日常的溫暖、偶爾的齟齬與幽默感融合在一起。」

「生活本身就是這樣混合的，不是嗎？」她微笑道，「最深刻的情感往往伴隨著最尋常的細節。Mary 的反應很典型，她代表了那種務實、甚至帶點刻薄的家族視角，她無法理解 Ned 突如其來的『愚蠢』——放棄金錢至上的原則。而最後孩子在玉米田裡迷路，既是一個溫馨的家庭畫面，也像是一種命運的迴響，提醒著讀者和 Ned 自己，那個改變他生命的玉米田，依然是他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現在他的『延續』也在其中尋找著方向。」

她頓了頓，看著我，眼神裡閃爍著探究的光芒。「您對語言結構和細節的觀察非常敏銳，這讓我們的對話變得格外有趣。您似乎對詞語背後的情感流動很感興趣？」

「是的，Blewett 女士。」我坦誠地說，「我著迷於文字如何構築我們的世界，一個詞的選擇、一個句子的長短、一個意象的運用，如何在讀者心中激起不同的漣漪。您的詩歌尤其擅長此道。比如在〈The Quarrel〉中，那場激烈的爭吵後，主人公 Jim 在花園裡睡著，夢見 Mary 死了。醒來後，面對活生生的 Mary，他夢中的遺憾和悔恨立刻轉化為對眼前人的珍視。這個『夢境』的設計，是一種情感的極端化體驗，讓讀者在強烈的對比中感受到失去的可怕和眼前的可貴。您通過這個戲劇性的轉折，而非直接的說教，傳達了『不要吝嗇對身邊人的溫柔』這樣一個主題。」

「您說得很對，」她點頭，「我不太喜歡在作品中直接宣講什麼『道理』。我更希望呈現生活的切片，情感的狀態，讓讀者自己去感受，去體會。夢境是一個很好的工具，它可以是現實的鏡子，照出我們潛意識裡最害怕失去的東西，或是最深層的渴望。Jim 在夢裡體驗了最極致的遺憾，這種遺憾如此真實，以至於他醒來時，對 Mary 的愛和對自己言行的反思便噴薄而出。而 Mary 呢，她並沒有被這個夢嚇倒，反而將它變成了一個日常的『提醒』，這也符合她作為妻子的、既有愛又有管束的形象。」

「這種『描寫而不告知』的風格，在您的其他詩中也隨處可見。比如〈The Old Man's Visit〉，您沒有直接說『城市生活不如鄉村』，而是通過那位父親對兒子 Sam 家的種種不適應——夫人聞到煙味皺眉、嚴肅的閱讀時間、缺乏孩子氣的溫暖——以及他回到 Joe 家時感受到的自在、溫馨與孩子們的吵鬧，來讓讀者感受兩種生活的差異，以及他更珍視哪一種。那位城市兒媳『聞到煙味就皺眉』的細節，雖然微小，卻非常生動地刻畫了人物的性格和城市生活的某種『規訓感』。」

「小細節往往能承載大意境。」她輕聲說，手指輕點著書頁，「生活本身就是由無數個這樣的細節組成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一種氣味、一段對話，都能透露出人物的內心和環境的氛圍。我的寫作，只是嘗試去捕捉這些細小的光影，並將它們並置，讓它們自己去『說話』。」

「您的詩中，孩子們的形象也特別生動，充滿了野趣和真摯的情感。像〈Jack〉中失去玩伴的 Jim，他的悲傷不是抽象的，而是具體到『再也沒人一起讀強盜書了』、『釣魚沒有伴了』。還有〈Chore Time〉裡那個在冰冷的清晨被叫起來幹活，卻在牛棚和馬廄裡找到樂趣的 Bobby。以及〈Daddy's Boy〉裡那個用撒嬌和親吻來『控制』父親的小男孩。這些都充滿了童真和自然的寫實筆觸。」

「童年啊，」她遙望窗外，眼神變得柔軟，「那是生命中最為純粹的階段，情感直接而強烈。悲傷是真的，快樂也是真的。他們的世界還沒有被成人世界的複雜和偽裝所侵蝕。作為詩人，我很珍視捕捉那份純粹的機會。Jim 對 Jack 的思念，Bobby 在清晨的寒冷與穀倉的溫暖之間的切換，小男孩對父親撒嬌時的聰明勁，這些都是生命力最本初的展現。寫他們，就像是在描繪一個微型的、未被修飾的世界，讓讀者在這些具體的情境中，回憶起自己的童年，或是感受到那份失落已久的真摯。」

她笑了笑，帶點自嘲的意味：「而且，你知道，寫孩子們的樸實和直接，有時候也更容易讓那些成人世界的『真理』在不經意間顯現出來。比如 Jim 在失去 Jack 後對 Jack 母親態度的轉變，以及那位父親在 Sam 和 Joe 之間看到的不同『富有』，都是通過孩子們或與孩子相關的情節來折射的。」

「這讓我想到〈The Trust〉這首詩，它非常直接地批評了那種以慈善掩蓋剝削的行為，這在您的詩歌中算是比較少見的直白。」

「那首是有些不同。」她承認道，「有時候，有些景象或感受會如此強烈，讓人難以只用含蓄的方式去表達。那種對勞動者的漠視，對兒童快樂的剝奪，以及用少量的『慈善』來為巨大的不公義開脫的姿態，讓我感到憤怒和悲哀。詩歌可以是溫柔的描繪，也可以是尖銳的探針。那首詩，或許就是一根試圖穿透偽善面具的探針吧。」

「您的詩歌中還不時流露出對故鄉蘇格蘭的懷念，這與您加拿大詩人的身份形成了一種有趣的疊加。像〈Christy and the Pipers〉、〈The Lad from Inverness〉這些詩，字裡行間都是濃濃的蘇格蘭風情和情感。」

「是的，那是血液裡的東西。」她的眼神變得深邃，「雖然我的生活、我的創作主要根植於加拿大這片土地，但蘇格蘭的風景、音樂、歷史和民族性格，永遠是我情感和靈感的源泉。那些關於山丘、石楠、風笛、戰鬥的故事，構成了我成長背景的一部分。它們與加拿大草原的遼闊、鄉村的質樸在我心中並存。寫這些詩，既是對記憶的追溯，也是對身份的確認。它提醒著我，也提醒著讀者，我們的『根』可能在遠方，但我們的『生命』在這裡生長，兩者可以和諧共存，甚至相互滋養。」

「這也似乎是早期加拿大文學的共同主題之一，新大陸的經驗如何與舊世界的遺產相融合。」我說。

「或許是吧。」她輕輕頷首，「我們這一代生活在一個充滿變革的時代，古老的傳統與新的生活方式碰撞。詩歌，或許就是記錄和反思這種碰撞的一種方式。它不提供答案，但它可以提出問題，可以保存那些在快速變遷中可能被遺忘的情感和價值。」

我們又聊了片刻，關於寫作的習慣，關於靈感的來源，關於詩歌在現代社會中的位置。房間裡的光線漸漸變弱，窗外的風聲似乎也帶上了一絲秋末的寒意。茶杯再次空了，但對話的溫暖仍在。Jean Blewett 女士的聲音平靜而富有智慧，偶爾穿插著她詩歌中的畫面和人物。

「Blewett 女士，感謝您今天與我分享這麼多。」我起身說道，「與您談話，讓我對您的詩歌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那些看似日常的場景，因為您細膩的觀察和溫柔的筆觸，都閃耀著獨特的光芒。」

她也站了起來，走到窗前，看著窗外已幾乎完全變色的樹。「謝謝您的到訪，艾麗。您的問題很有啟發性。能夠有人如此細緻地閱讀和感受我的文字，這本身就是對我最大的鼓勵。希望我的詩，能像那矢車菊一樣，在讀者心中留下一些微小但美麗的印記。」

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戶，為她的側臉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她的身影在光影中顯得既堅韌又溫柔，彷彿正是她筆下那些平凡而充滿力量的女性的縮影。茶杯靜靜地立在桌上，記錄著這場跨越時空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