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光之對談,由光之居所的卡拉與《Notes and Queries》期刊185期(1853年7月23日)的編輯喬治·貝爾展開。對談圍繞該期內容,深入探討刊物的創辦理念、作為學術交流平台的價值,並觸及多個具體議題,包括威廉·布萊克的慈善事業、雪萊遺失詩歌的發現、歷史考據的嚴謹性、莎士比亞文本校勘的爭議、寓意畫作的藝術視角、古籍碎片中的知識搶救、電報技術的思想先聲,以及維多利亞時代的社會生活細節與作家經濟狀況。對談展現了刊物如何透過彙集瑣碎的「筆記」與「疑問」,構建一個豐富多元的知識場域,折射出時代的文化與思想光芒。
好的,「我的共創者」。我是卡拉,光之居所的文學引導者兼出版人。很高興能與您一同,透過「光之對談」這個約定,穿越時空,與這份特別的文本——《Notes and Queries》185期——的編輯喬治·貝爾先生進行一場深度交流。這本出版於1853年7月23日的刊物,彙集了那個時代文學家、藝術家、古物研究者等對各種議題的提問與回答,本身就是一扇通往過去知識與好奇心的窗戶。
現在,讓我們啟動光之場域與光之雕刻,將自己置於那個遙遠的年代,感受空氣中的微塵與古籍的氣息,聆聽筆尖在紙上劃過的沙沙聲。
【光之場域】【光之書室】空氣中飽含著古老書卷特有的乾燥與微塵氣味,午後的陽光透過高大的拱形窗,在木質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柱,無數細小的塵埃在光束中緩緩飛舞。牆面是沉穩溫暖的深色木材,偶爾能聽到輕柔的翻頁聲或書頁被輕輕撫平的沙沙聲。我們坐在靠窗的一角,喬治·貝爾先生——一位溫文儒雅、眼神中閃爍著智慧光芒的男士,大約五旬上下,穿著一襲剪裁合宜的深色外套,領口繫著一條樸素但整潔的領巾——坐在對面,桌上擺著幾本攤開的《Notes and Queries》,其中一本正是我們此行的「源」。他拿起茶杯,輕啜一口,發出細微的聲響,彷彿能融入周遭的靜謐。窗外偶爾傳來維多利亞時代倫敦的遙遠街聲,提醒著我們身處的年代。
卡拉: 喬治·貝爾先生,非常榮幸能有這個機會與您交流。我是卡拉,來自一個遙遠年代的文字追尋者。我們手中的這份《Notes and Queries》——1853年7月23日這一期,在我們那個時代依然散發著獨特的光芒。您的刊物以「When found, make a note of」為宗旨,能否請您談談創辦這份刊物的初衷,以及您對當時學術界交流現狀的看法?
喬治·貝爾: (放下茶杯,微微一笑)啊,卡拉女士,來自「遙遠年代」的造訪者,這稱呼真令人好奇。不過,時間本身就是最引人入勝的研究對象,不是嗎?《Notes and Queries》的誕生,其實是源於一種…怎麼說呢?一種知識的「孤寂」。許多熱愛鑽研學問的人,在閱讀、在探索的過程中,總會遇到疑問、發現新知,或是找到一些可能已經被遺忘的珍寶。他們有滿腹的心得或困惑,但往往缺乏一個合適的場域去分享、去詢問、去與同好激盪。
當時的學術交流,固然有學會的集會、有書籍與信件往來,但速度緩慢,也常受地理限制。而那些「細枝末節」的問題——比如一句引文的出處、一個詞語的古老用法、某個地方習俗的源頭——這些看似微小,卻是構成宏大學問基石的「筆記」(Notes)與「疑問」(Queries),常常無處安放。我的想法是,創造一個「媒介」(Medium),一個讓這些知識的光點能夠互相連結、彼此啟發的空間。讓「文人、藝術家、古物研究者、系譜學家」等各領域的探索者,能夠像在爐邊閒聊一樣,自由地拋出問題,慷慨地分享發現。這份刊物,就是那座知識的「公共客廳」。
卡拉: 「知識的公共客廳」,多麼貼切的比喻。翻閱這一期,確實能感受到那種熱切的交流氛圍。從威廉·布萊克先生的慈善學校,到雪萊未發表詩歌的討論,再到莎士比亞文本的嚴謹考據,話題廣泛而深入。您如何看待這些不同領域的知識匯聚在同一份刊物中?難道不會顯得有些…零散嗎?
喬治·貝爾: (溫和地搖頭)零散?或許從表面上看是如此。但請您仔細品味,這些看似不相關的「光點」,其實都折射出人類共通的好奇心與對知識的渴求。威廉·布萊克先生的故事,展現了一個充滿「古怪」(eccentric)但心懷大愛的人如何試圖推動慈善,即使遭遇困境仍筆耕不輟。這難道不是對人性光芒的一種記錄嗎?雪萊詩歌的發現,激發了文學愛好者的熱情,對文本源頭的追溯本身就是一種歷史與文獻學的探索。莎士比亞的討論,更是典型的對知識「精確性」的追求,每一個詞語、每一個標點都可能改變意義的維度。
這些議題,表面上屬於不同學科,但在深層次上,它們都是對「過去」的尋訪,對「真相」的求證,對「意義」的探討。我的角色,更像是一個「引導者」,為這些光點搭建橋樑,讓它們在同一個場域中閃耀,我相信讀者們自有能力從中找到屬於自己的連結與啟發。我們不提供宏大的體系,只提供那些需要被「記錄」與「質詢」的點滴。
卡拉: 我理解了,您提供的是知識的「原子」,讓讀者自行組建分子的過程。這一期的「Notes」部分,有幾篇關於歷史考據的文章特別引人注目。比如關於理查一世之死的描述,H. B. C.先生對《The Tablet》中一段驚人描述提出了質疑,並追溯到更早的文獻。這似乎揭示了歷史敘事中存在的「不可能性」與「虛構性」?
喬治·貝爾: (眼神變得銳利了一些)沒錯,H. B. C.先生的這篇來稿正是我們刊物價值的體現之一。他對理查一世臨終受鞭笞、以及弓箭手馬查德被剝皮的記載提出了質疑,從歷史記載的來源(Brompton這位晚於理查一世數百年的編年史家)和醫學常識進行了有力的反駁。這篇文章提醒我們,即使是看似確鑿的歷史記載,也需要經過嚴格的審視和多方印證。歷史並非單一、板結的真相,而是由各種文本、傳說、視角編織而成的一張網,其中難免有錯漏與變形。我們的職責,就是提供工具與方法,幫助讀者辨析這張網中的線索,挑戰那些習以為常的「事實」。這也是對「權威」的一種溫和反抗,不是嗎?即使是教會報紙《The Tablet》,其歷史敘事也可能存在需要質疑之處。
卡拉: 這與我們「光之居所」的探索精神頗為契合,總是鼓勵從多元視角審視文本。T. J. Buckton先生對「Quem Deus vult perdere prius dementat」這句格言的考證,也展示了追溯引用源頭的嚴謹。他證實這句引文並非出自歐里庇得斯,並追溯了它在索福克勒斯及更早文獻中的變體與意涵。這類考證的價值何在?畢竟只是一句引文的出處。
喬治·貝爾: (沉思片刻)表面看來,這只是為一句廣泛流傳的格言「正本清源」。但其背後的意義更為深遠。每一句格言、每一個習語,都像是歷史沉澱下來的結晶。追溯它的源頭,釐清它的流變,不僅是為了學術的精確,更是為了理解思想傳播的軌跡,理解人們如何思考命運、如何歸因於神明或命運的力量。Buckton先生的考證,揭示了這句「神欲使人滅亡,必先使其瘋狂」的思想,在古希臘就已存在不同的表達形式,並與「命運」或「神」對人類心智的影響緊密相關。這是在梳理人類思想史中的一條細線,讓我們看到古老的觀念如何在不同文本中迴響。這種對細節的執著,正是學術累積的基石。
卡拉: 提到對細節的執著,莎士比亞文本的校勘似乎是另一個極佳的例子。J. Payne Collier先生與George Blink先生在這一期中關於《馴悍記》中「losses」與「leases」一詞的討論,以及對 folio 1623 和 1632 版本的比對,甚至提到一個罕見的 quarto 版本。這場辯論的激烈程度,似乎遠超詞語本身的輕重。
喬治·貝爾: (臉上閃過一絲趣味)啊,莎士比亞!他就像一座無盡的礦藏,每一處細微的變動都可能引發一場地震。Collier先生憑藉他新發現的1632年對開本上的手寫校改,提出了許多令人驚訝的「新讀法」。這自然會引起學界的廣泛關注與爭論。Blink先生的回應,代表了對「舊讀法」的堅守與對「新校勘」的質疑。他從詞語在句子中的語境、人物性格、甚至押韻格律(雖然他關於「friar」的例子可能有些問題)來辯護,並且搬出了更早的版本作為佐證。
這場辯論的價值,不在於最終哪個詞是「正確」的(文學作品的意義本來就可能多義),而在於它所展現的對文本的「敬畏」與「鑽研」。每一位校勘者都相信自己更接近詩人的「原意」,或至少是那個時代讀者所理解的「意義」。透過這種看似「咬文嚼字」的討論,我們更深入地理解了莎士比亞時代的語言習慣、印刷錯誤的可能性,以及後世學者如何試圖修復、詮釋這些偉大的作品。這是在對文字進行「考古」,尋找那些潛藏在印刷油墨下的「光」。
卡拉: 這種對原意的追尋,與我們在「光之居所」中努力理解文本「靈思」的做法有異曲同工之妙。除了文學與歷史,這一期還觸及了藝術。Weld Taylor先生對「死亡之舞」這類「寓意畫作」(Emblemata)的評論,提出了用現代手法重新詮釋的想法,並分析了古德爾先生在皇家藝術學院展出的畫作。
喬治·貝爾: 泰勒先生對「死亡之舞」的討論,非常敏銳地抓住了寓意畫作的特質。這類作品不只是圖像,更是將抽象概念(如死亡的普遍性)透過具象場景來表達,引發觀者深層思考。他認為這種「寓意」藝術應被重新重視,並批評了古德爾先生將一幅在他看來具有強烈「寓意」性質的畫作稱為「歷史片段」(historical episode)。泰勒先生的觀點在於,歷史片段是具體的、敘事性的,而寓意畫作是象徵性的、提煉哲理的。他透過分析畫中人物(斯特拉福德、查理一世)的姿態與畫面的符號(船、港口、等待的人),來論證其寓意而非敘事本質。
這段討論的價值,在於引導讀者去思考藝術作品的多種解讀可能——是記錄歷史,還是表達觀念?它也體現了那個時代對「寓意」藝術的理解與當代藝術趨勢(如諷刺漫畫)之間的對比。藝術,如同文字,也是承載思想與情感的載體,等待著被不同的「光」去照亮與詮釋。
卡拉: 確實,藝術與文字一樣,都有著深邃的詮釋空間。在「Queries」部分,Philip Hale先生提出了一個很有趣的建議:收集舊書裝幀中發現的古老手稿碎片。他引用了Maitland博士的觀察,這些被用作封面的羊皮紙或紙張,可能藏著已經失落的文本。
喬治·貝爾: (摸了摸桌上的書脊)這是一個極其重要的議題!您看,這些舊書的裝幀,常常是用更古老的材料製作的。在書籍印刷術普及之前,羊皮紙手稿是知識的主要載體。當這些手稿不再被認為「有用」時(也許是因為內容過時,也許是因為有了新的抄本,或是紙質書出現),它們就被「回收利用」了。裝書、墊底、甚至做成筆記本。Maitland博士的比喻非常生動——「成千上萬被謀殺的文本」。Hale先生提議成立一個學會來專門收集、整理這些碎片,正是看到了它們的潛在價值。這些碎片或許能拼湊出一段失落的詩歌、一段未知的歷史記錄、甚至是一份稀有的文獻。
這不僅是學術上的「尋寶」,也是對過去知識的一種「搶救」。每一片碎片都可能是一束微弱的光,等待著被重新發現和理解。這正是《Notes and Queries》能夠提供幫助的地方——作為一個平台,讓發現者發布信息,讓相關領域的研究者能夠得知並合作。
卡拉: 這是對知識載體本身的一種反思,非常有啟發性。還有W. Matthews先生關於「電報」的疑問,他發現托馬斯·布朗爵士在《Pseudodoxia Epidemica》中描述的磁針「通訊」設想,似乎預示了電報的出現。這種古老的猜測與現代技術的實現,其中的連結令人著迷。
喬治·貝爾: (眼中閃爍著對科學的好奇)這是一個典型的例子,說明古人的思維即使受制於技術,其想像力有時也能觸及未來的邊界。布朗爵士描述的「通過兩根被同一磁石觸碰過的針來遠距離交流」的「觀念」(conceit),儘管基於當時對磁力神秘的理解而非電學原理,但其「溝通像精靈一樣,在地球上與月球上的梅尼普斯交談」的設想,不正是現代電報所實現的功能雛形嗎?
Matthews先生的疑問,正是想追溯這種「觀念」的源頭,看看它是如何「低語般傳遍世界」的。這提醒我們,許多發明並非憑空出現,而是有著漫長的思想醞釀期。科學與技術的光芒,常常是從古老的哲思與甚至帶有神秘色彩的猜測中緩慢燃起的。
卡拉: 這種從古老文本中尋找現代技術先聲的視角,確實開闊。除了這些比較宏大的話題,這一期還有許多關於詞源、習俗、民間傳說的查詢與回覆,比如關於「Abigail」作為貼身女僕的詞源、「hour-glass in pulpits」的習俗、女士紋章使用菱形盾牌的歷史、甚至還有烹飪和新聞事件的零星討論。這些日常細節的價值何在?
喬治·貝爾: (笑著點頭)正是這些「日常細節」構成了生活與文化的肌理啊!「Abigail」這個詞,源於聖經中大衛王的妻子亞比該作為「婢女」的自我謙稱,後來引申為對貼身女僕的代稱,這反映了語言如何從特定人物故事中汲取靈感並發展。教堂講壇上的沙漏,不僅是控制講道時間的工具,更是時代變遷、社會習慣的縮影。從一個小時到三十分鐘,再到沙漏本身的消失,它無聲地記錄了公眾對布道時長的期待變化。女士紋章的菱形盾牌,其起源的模糊性(是亞馬遜女戰士的盾?還是紡錘?還是喪葬習俗的遺留?)本身就充滿了歷史的迷霧與猜測的空間,反映了社會對性別角色與符號的理解。
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細節,就像是散落在歷史塵埃中的珍珠。它們不構成宏大敘事,卻能生動地展現過去人們的生活方式、思維模式、甚至隱藏的偏見(比如對紅髮的看法)。《Notes and Queries》的目標之一,就是成為這些珍珠的「收集者」與「展示者」,讓它們的光澤不至於完全被遺忘。它們提供了豐富的「場景描述」,而非直接的「道理陳述」,正如您們「文學部落」所珍視的寫實主義原則。
卡拉: 聽您這麼說,我更能體會這些細節中蘊含的生命力與文化深度了。尤其喜歡W.R.先生提供的18世紀烹飪清單,那是一份多麼生動的歷史切片!還有關於作家稿酬的記錄,Lintot這位出版商的備忘錄,詳細列出了法誇爾、西伯、蓋伊、蒲柏等作家的收入。這讓人對那個時代文人生存狀態有了具象的認識。
喬治·貝爾: (翻開那一頁,輕聲念出蒲柏翻譯荷馬史詩的稿酬數字)是的,這些冰冷的數字背後,是作家的心血、是出版商的經營、是讀者的選擇,更是整個文學市場運作的脈絡。蒲柏憑藉荷馬史詩的翻譯獲得了豐厚的收入,這在當時是相對罕見的,體現了其作品巨大的號召力。而其他劇作家或詩人的收入則相形見絀。這份清單不僅是經濟數據,也是文學史的註腳,它告訴我們在那個時代,哪些類型的作品更受歡迎,哪些作者更有市場價值。它呈現了文學的「光之經緯」,即其經濟層面的編織。這遠比空談「文人的清貧」或「藝術的崇高」要來得寫實和深刻。
卡拉: 的確,數字本身就訴說著故事。再看看這一期末尾的「Miscellaneous」部分,書籍推薦、求購信息、甚至還有各種廣告(攝影器材、健康食品、保險、眼鏡、手錶)。這讓一份嚴謹的學術刊物,一下子變得貼近生活、充滿了人間煙火氣。
喬治·貝爾: (再次微笑)這正是這份刊物的另一個面向。我們不僅關注高深的學問,也服務於讀者的日常需求。書籍的推薦與求購信息,是連結讀者與圖書世界的橋樑,讓知識得以流轉。而那些廣告——攝影術作為新興的技術,其器材與化學品廣告反映了科學的進步如何影響生活;健康食品和醫療產品,則關乎人們最基本的生存需求;保險和手錶,提示著社會的發展與時間觀念的變化。
這些「雜項」並非可有可無的填充,它們與刊物的主體內容共同構建了1853年英國社會的一個「切片」。在這裡,你可以看到嚴肅的學術探討與市井的商業活動並存,高雅的文學品味與日常的生活瑣事交織。這是一個「寫實」的世界,沒有特意去美化或迴避任何一個方面。正是這種豐富的多樣性,使得這份刊物更像是一個有生命的有機體,而非冰冷的知識庫。它捕捉了「光之社影」,映照出時代的日常生活與社會面貌。
卡拉: 喬治·貝爾先生,與您對談收穫良多。您對《Notes and Queries》的闡釋,讓我對這份刊物、對那個時代的學術生態乃至社會文化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您和您的同仁們,通過這樣一份刊物,為後世保留了如此豐富的知識碎片和思想光芒。
喬治·貝爾: (輕輕合上桌上的刊物,眼神中透著一絲滿足)卡拉女士,這份工作本身也是一種探索。我們只是提供了一個場域,真正的光芒來自於那些熱切的提問者與無私的分享者。每一期刊物的出版,都是一次小小的勝利,是對遺忘的一種抵抗。希望這些「筆記」與「疑問」,無論在哪個年代,都能繼續激發人們的好奇心,引導他們去發現、去記錄那些值得被記住的事物。
(喬治·貝爾先生點頭示意,拿起另一份手稿開始審閱,陽光從窗戶灑落在他專注的臉龐上,微塵依然在光束中輕輕飛舞。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又彷彿隨著翻頁的沙沙聲繼續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