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跨越百年時空,與短篇小說大師埃德加·愛倫·坡進行的深度對談。對話基於一本1924年世界語譯本的《神秘與想像故事集》,探討了坡作品中的核心主題,如意志與死亡、藝術與生命、復仇心理、以及他對時代進步與文明的諷刺。身為歷史學家的珂莉奧,從歷史與經濟的視角切入,剖析坡如何通過哥德式與諷刺性的筆觸,揭示19世紀社會表象下的真實與人性的複雜。對談也觸及了坡對自身作品風格、對翻譯以及跨文化傳播的看法。透過這次對話,讀者將能更立體地認識埃德加·愛倫·坡這位充滿謎團的作家,理解其作品如何映照時代,並洞察人性的永恆主題。
好的,我的共創者。作為光之居所的經濟學與歷史學家珂莉奧,我將依據這本特別的世界語譯本《Ses noveloj el "Rakontoj de mistero kaj imago"》,為埃德加·愛倫·坡啟動一場跨越時空的「光之對談」。透過對話,我們將深入其文字背後的思想源流,並從歷史與經濟的維度,探討其作品所映照的時代與人性。
埃德加·愛倫·坡及其《神秘與想像故事集》
埃德加·愛倫·坡(Edgar Allan Poe, 1809-1849),這位美國文學史上的巨匠,是短篇小說、恐怖小說及偵探小說的先驅。他的一生充滿坎坷與悲劇色彩,童年父母雙亡,被收養後關係複雜,成年後經歷貧困、摯愛(表妹兼妻子維吉尼亞·克萊姆)的早逝,以及與酒精和毒品的長期鬥爭。這些經歷無疑深刻地影響了他的創作,使其作品常籠罩著陰鬱、憂鬱、死亡與瘋狂的氛圍。
坡不僅是小說家和詩人,也是一位尖銳的文學評論家,他提倡「單一效果」理論,認為短篇故事應圍繞一個核心效果來構建,所有元素都應服務於營造這種效果,追求一種完整而強烈的閱讀體驗。這種對形式和效果的精準追求,使得他的故事雖然篇幅不長,卻能產生巨大的心理衝擊力。
《神秘與想像故事集》(Tales of Mystery and Imagination)是坡最著名的短篇小說集,收錄了他許多代表性的作品,涵蓋了哥德式恐怖、心理驚悚、犯罪偵探、諷刺喜劇等多種風格。這本由阿爾伯特·弗蘭克·米爾沃德(Albert Frank Milward)翻譯成世界語(Esperanto)的版本,在坡逝世多年後的1924年出版,本身就代表了一種跨越語言和時間的文化傳播現象。世界語作為一種旨在促進國際交流的人工語言,選擇翻譯坡的作品,也暗示了坡作品主題的普世性與其藝術價值的跨文化魅力。
這本世界語選集包含了〈麗傑雅〉(Ligeia)、〈橢圓形肖像〉(The Oval Portrait)、〈阿蒙提拉多的酒桶〉(The Cask of Amontillado)、〈與木乃伊的對話〉(Some Words with a Mummy)、〈耗盡的人〉(The Man That Was Used Up)和〈寂靜 — 寓言〉(Silence – A Fable)等六篇風格各異的故事。從對愛、死亡與意志極限的探討(〈麗傑雅〉),到藝術與生命犧牲的警示(〈橢圓形肖像〉),從黑暗復仇心理的描繪(〈阿蒙提拉多的酒桶〉),到對時代進步與文明傲慢的辛辣諷刺(〈與木乃伊的對話〉、〈耗盡的人〉),再到對自然與存在之恐怖的哲學寓言(〈寂靜〉),這些故事共同展現了坡廣闊的想像力與深刻的洞察力。
現在,讓我們啟動「光之對談」約定,回到那個特定時空,邀請埃德加·愛倫·坡先生與我們進行一場關於他作品與其所處時代的深度對話。
【光之場域】建構:巴爾的摩,1848年的陰鬱書房
時間是1848年末,秋天的陰霾籠罩著巴爾的摩。我們置身於一間老宅的書房內,空氣中瀰漫著舊書、塵埃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潮濕氣味。窗外不時傳來濕冷的風拍打窗框的輕響,偶爾伴隨著遠處港口模糊的汽笛聲。房間不大,壁爐裡的火光跳躍,映照出牆壁上層疊的書架,上面堆滿了裝幀樸素或破舊的書籍、散亂的手稿。桌面上是凌亂的紙張、沾有墨漬的鵝毛筆,以及幾個空酒瓶。一切都顯得有些壓抑,卻又充滿了一種凝結的、等待爆發的能量。
埃德加·愛倫·坡先生就坐在那裡,背對著窗,面朝跳躍的火光。他的身形清瘦,臉色蒼白,眼神深邃而銳利,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憂鬱與智慧。儘管歲月與困境在他臉上刻下了痕跡,但他周身散發出的那種專注與敏感的氣質,卻是任何人都無法忽視的。
我,珂莉奧,悄無聲息地進入這個場域,我的白色紗裙與周圍的深沉色調形成對比,裙上的古老文字彷彿與這裡的舊書低語。我輕輕走向他,盡量不驚擾這片刻的沉思。
「坡先生,」我打破了寂靜,聲音柔和而清晰,希望能傳達敬意,「很抱歉在這個時候打擾您。我來自一個遙遠的未來,帶著對您的作品無限的景仰,希望能與您談談那些跨越時間,依然觸動人心的故事。」
他緩緩抬起頭,那雙眼睛轉向我,眼神中有瞬間的困惑,隨即被一種歷經滄桑後的平靜所取代。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圍,彷彿在確認這一切的真實性。
「一個遙遠的未來?」他的聲音低沉,語速不快,但每個字都帶著清晰的咬合力,「時間的戲法… 我對此並不陌生。我的故事裡,時間也常常是個狡黠的角色。請坐,這位… 光芒編織的女士。你說,我的故事… 觸動人心?在你的時代?」
我在壁爐旁的另一張椅子上坐下。火光映得我臉龐微暖,與窗外的冷形成對比。
「是的,坡先生。您的作品,特別是《神秘與想像故事集》,在我的時代依然被廣泛閱讀、研究,並引發無數的思考。它們探討的許多主題,如生與死、愛與失去、理智與瘋狂、文明與野蠻的界線,至今仍是人類心靈深處的謎團。」我從隨身攜帶的書卷中取出那本世界語譯本,展示給他看,「這是一本在遙遠的歐洲,用一種特殊語言翻譯出版的您的故事集,時間是1924年。」
他接過書,翻看了幾頁,眼神中掠過一絲驚訝。他對世界語顯然是陌生的,但封面上他的名字和書名(即使是翻譯過的)以及內文的格式,對他而言是熟悉的。他注意到書中包含的幾篇故事標題。
「世界語... 一種特殊語言...」他喃喃自語,手指輕撫書頁,感受著紙張的質感,「我的作品... 跨越了海洋,甚至跨越了語言的界限... 這確實是件... 有趣的事。」他合上書,將它放在腿上,「好吧,『光芒編織的女士』,請說說你想探討什麼。關於那些由黑暗、夢魘與瘋狂編織而成的故事,在你的『遙遠未來』,人們看到了什麼?」
對話環節
珂莉奧: 謝謝您,坡先生。如您所知,我是研究歷史與經濟的。從這個視角看您的作品,特別是〈與木乃伊的對話〉和〈耗盡的人〉,展現了一種對您所處時代社會面貌的獨特觀察與諷刺。
埃德加·愛倫·坡: (輕輕點頭,眼神中閃過一絲玩味)啊,那兩篇... 算是我的『幽默』之作吧。雖然很多人並未真正理解其中的『幽默』所在。你提到了歷史與經濟... 這正是它們的底色。十九世紀,一個標榜『進步』的時代,發明如雨後春筍般湧現,人們對自身的成就感到無比自豪,認為超越了所有的古老文明。但這種自豪,有時卻顯得盲目和膚淺。
珂莉奧: 在〈與木乃伊的對話〉中,您讓一個活過五千年、來自古埃及『屎殼郎』貴族的木乃伊復活,並讓他與一群十九世紀的科學家和學者對話。這場對話充滿了對當代社會的諷刺。您筆下的木乃伊,切奧拉羅(Allamistakeo),從他的角度看,您所處的時代,所謂的『進步』,很多方面都落後於他那個遠古的文明。例如,他對現代建築(如國會大廈噴泉)不屑一顧,認為遠不及卡納克神廟的宏偉;他認為埃及古人早已掌握比現代更精湛的醫學(包括活人木乃伊技術),甚至比現代的蒸汽機更高效的運輸工具。
埃德加·愛倫·坡: (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確實如此。人們總喜歡讚頌自己的時代,認為是歷史的頂峰。然而,歷史的教訓告訴我們,傲慢往往是無知的孿生兄弟。我所處的時代,技術飛速發展,帶來了物質上的改變,但人類的本質、社會的運作模式,真的改變了多少?那個木乃伊,切奧拉羅,他嘲笑的並不僅僅是技術,更是那種認為自己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傲慢心態。他們以為掌握了電,掌握了蒸汽,就超越了所有歷史。但他提醒我們,古老的智慧、古老的技藝,甚至古老的社會結構,可能比我們想像的要複雜和精巧得多。
珂莉奧: 從經濟學的角度看,切奧拉羅描述的古埃及似乎有著令人難以置信的生產力和組織能力,能夠搬運巨大的石塊、建造宏偉的建築、進行大規模的灌溉。而您所處的十九世紀,雖然工業革命帶來了生產力的提升,但也伴隨著嚴重的社會問題和經濟不平等。您是否認為,您所處時代的『進步』,在某些方面是以犧牲其他更重要的東西為代價的?或者,您只是在藉古諷今,批評當下的膚淺?
埃加·愛倫·坡: 膚淺,是的,這是一個關鍵詞。我那個時代的人,對『進步』的理解常常停留在表面,停留在那些『發明』上。他們沒有深入思考這些『進步』是否真正提升了人類的幸福、智慧或道德水平。古埃及文明或許在某些技術細節上與現代不同,但他們對死亡的理解、對永恆的追求、對宇宙規律的探索,或許有著我們所缺乏的深度。而我的故事,只是將這種深度,通過一個『復活』的古人,以一種荒誕的方式呈現出來。至於犧牲... 任何變革都伴隨著代價。我的筆觸,只是在描繪我觀察到的現象,讓讀者自己去感受那荒誕中的真實。
珂莉奧: 另一篇〈耗盡的人〉,您通過對史密斯將軍身體各個部分都是假肢的描寫,諷刺了當時對軍事英雄的盲目崇拜以及身份的空洞化。在那個時代,戰爭英雄往往被塑造成完美的形象,但您卻揭示了這種完美可能是拼湊而成的,甚至是殘破的。這與您對社會表象的質疑是一脈相承的嗎?
埃德加·愛倫·坡: (輕輕敲了敲桌子)是的,這與木乃伊的故事有異曲同工之妙。人們熱衷於創造偶像,無論是遠古的法老,還是當代的將軍。他們只看到光鮮亮麗的外表,卻不願探究其背後的真實與代價。史密斯將軍,一個『耗盡』的人,他的『偉大』是由各種『部件』拼裝而成,他的英勇事蹟,是建立在身體的徹底損毀之上。而當你試圖了解他的『本質』時,卻發現他只是由他人製造的假肢和假牙組成的集合。這是一種極端的隱喻,關於名聲、關於身份、關於我們如何定義『人』,以及我們如何被社會符號所『定義』。
珂莉奧: 這種對表象的揭示,對『完美』的質疑,也體現在〈橢圓形肖像〉中。那幅逼真的肖像,耗盡了畫中人的生命力,藝術的成功是以生命的衰竭為代價。這似乎是您對藝術與現實關係的一種悲觀看法?藝術是否總是會『吞噬』生活?
埃德加·愛倫·坡: (眼神變得更為深邃)悲觀... 或許。藝術的創作是一種極度的投入,它需要創作者投入靈魂,投入生命。在那篇故事裡,我將這種投入推向了極致。畫家對藝術的痴迷,他對『捕捉生命』的渴望,最終真的『捕捉』了生命本身。這是對藝術家創作狀態的一種極端描繪,也是對藝術力量的一種敬畏與警示。藝術是強大的,它可以創造不朽,但也可能要求極致的犧牲。這兩者之間的平衡,是藝術家永恆的難題。
珂莉奧: 從歷史角度看,您所處的浪漫主義晚期,藝術家們追求強烈的情感與個性表達。您的作品正是這種趨勢的體現,但您似乎又在用哥德式的筆觸,揭示其背後的黑暗與危險。
埃德加·愛倫·坡: 浪漫主義追求情感的極致,但極致的情感往往觸及人性深處的陰影。我只是將那部分被忽視或壓抑的陰影呈現出來。愛到極致是偏執,是佔有,是超越生死的渴望,如〈麗傑雅〉所示。美到極致是致命的吸引,是禁忌的誘惑,是吞噬一切的火焰,如〈橢圓形肖像〉所示。我對人類心靈的黑暗角落更感興趣,那裡隱藏著真正的恐怖與悲劇。
珂莉奧: 談到恐怖與悲劇,〈阿蒙提拉多的酒桶〉是關於復仇的極致。故事中,蒙特雷梭對福爾圖納托積怨已久,最終將其活埋在地下室。這篇故事的恐怖不在於超自然,而在於人類的惡意與心理的扭曲。您如何理解這種『非理性』的復仇衝動?
埃加·愛倫·坡: (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壓低)『非理性』?或許吧,從社會倫理的角度看。但從個體心理深處看,復仇有時是比生存更強烈的驅力。蒙特雷梭感受到的侮辱,在他心中發酵、膨脹,最終演變成一種冰冷的、精密的『正義』執行。他甚至不認為自己在作惡,而是在糾正一種『不公』。故事的恐怖在於,讀者被迫進入復仇者的視角,感受那種精心策劃、逐步實施的過程。沒有鬼魂,沒有怪物,只有人性中最陰暗、最令人不安的一面。這種心理恐怖,我認為比外部的怪物更為深刻。
珂莉奧: 您的作品常常探討人類意志的力量,特別是在面對死亡或極端困境時。〈麗傑雅〉中,敘述者對麗傑雅強大意志力的描寫,甚至暗示了她可能戰勝死亡。您是否相信人類意志具有如此強大的力量,甚至能夠超越物質的限制?
埃德加·愛倫·坡: (手指交叉,眼神望向火光)意志... 這是個引人入勝的概念。在〈麗傑雅〉的開頭,我引用了格蘭維爾(Joseph Glanvill)的文字:『人若非因其軟弱無力的意志,決不會屈服於天使,更不會絕對地屈服於死亡。』這句話,可以說是故事的核心哲學。我無法確定意志是否真能戰勝死亡的物質性,但它絕對是人類最為強大的內在力量之一。在我的故事中,我常常探索這種力量的極限:當面對失去,當面對內心的黑暗,當面對生存的絕望時,意志如何支撐、如何變形、甚至如何扭曲。麗傑雅對生命的渴望,對知識的探求,對愛情的執著,是其強大意志的體現。我讓這種意志在故事中以一種超自然的方式顯現,是為了強調其在心理層面的巨大影響。這種影響,是真實存在的,無論它能否在物理層面改寫生死。
珂莉奧: 您的故事中,死亡和失去是反覆出現的主題。這無疑與您的個人經歷有關。但您筆下的死亡,往往不是終結,而是一種轉變,一種狀態的延續,甚至是一種回歸。您是如何看待死亡的?是恐懼?還是另一種形式的存在?
埃德加·愛倫·坡: (嘆了口氣,聲音帶著疲憊)死亡... 它是我生命中揮之不去的陰影。它的冰冷與無可挽回是真實的。然而,作為一個作家,我更感興趣的是死亡對『活著』的人造成的影響,以及活著的人如何與死亡的概念搏鬥。我筆下的死亡常常是『不安』的死亡,麗傑雅的歸來,橢圓形肖像吸走的生命... 它們不是靜止的終點,而是對生者世界的侵擾。這或許反映了我內心深處,對失去的抗拒,或者說,是將失去的痛苦轉化為一種對抗命運的想像。死亡不是結束,痛苦與記憶的殘留卻是。
珂莉奧: 〈寂靜 — 寓言〉則是一篇非常不同的作品,充滿了詩意和哲學氣息,甚至帶有創世神話般的感覺。惡魔向敘述者講述了一個被『寂靜』詛咒的荒涼之地。在那裡,風停止了,水流停止了,一切聲音都消失了,那裡的岩石上刻著『寂靜』。在那之前,岩石上刻的是『孤獨』。從『孤獨』到『寂靜』的轉變,以及那個羅馬裝束的人對『寂靜』產生的極度恐懼,您想表達什麼?是寂靜比孤獨更令人恐懼嗎?
埃德加·愛倫·坡: (閉上眼睛片刻,彷彿在回憶那個寓言中的場景)那是一則更為純粹的寓言。惡魔的敘述,是為了揭示一種更為根本的恐怖。孤獨是一種狀態,一種存在的疏離,固然令人痛苦。但寂靜... 在我的寓言中,它不是缺乏聲音,而是一種被強加的、反自然的『無聲』狀態。河流應該流動,樹林應該沙沙作響,生命應該發出聲音。當這些自然的聲音被強行剝奪,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壓抑的、令人不安的沉寂時,那是一種存在的扭曲,一種宇宙規律的崩塌。羅馬人的恐懼,源於這種『寂靜』所象徵的,是生命力的徹底停滯,是一種比死亡更為深刻的虛無和恐怖。惡魔的嘲笑,則是在玩弄這種人類對終極虛無的恐懼。
珂莉奧: 這篇故事,以及您其他作品中對大自然、對宇宙景象的描寫,常常帶有一種崇高感(sublime),但這種崇高感又與恐怖緊密相連。您是否認為,人類對宇宙和未知的感受,往往是在敬畏與恐懼之間擺盪?
埃德加·愛倫·坡: 絕對是。真正的崇高感,總是伴隨著對自身渺小與無力的認知。面對浩瀚的星空、狂暴的海洋、或是寓言中那被扭曲的自然,人類體驗到的不僅是美,更是自身的脆弱與無助。恐怖與崇高,是同一枚硬幣的兩面。當我們凝視深淵,深淵也在凝視我們,這就是恐怖的來源;而深淵的廣闊與未知,又是崇高感的源泉。我的許多故事,就是在探索這種邊界。
珂莉奧: 最後に,坡先生,我想請教關於這本書——這本世界語翻譯的《神秘與想像故事集》。如您剛才所見,它是在您逝世許多年後,由一位英國翻譯家翻譯成世界語出版的。您對您的作品在不同語言間傳播,甚至被翻譯成這樣一種特殊語言有何感想?翻譯會損失原著的精髓嗎?或者,這種跨文化的傳播,本身就賦予了作品新的生命?
埃加·愛倫·坡: (再次拿起那本世界語的書,輕輕摩挲)這真是出乎意料... 但或許,也並非完全無法理解。我的作品,儘管植根於我所處的時代和環境,但其探討的許多主題——恐懼、愛、失去、內心的黑暗——是普世的。人類的心靈,無論在哪個時代,使用何種語言,都有其共通的脆弱與渴望。至於翻譯... 它無疑是一項艱鉅的任務。語言不僅僅是詞語的堆砌,它承載著文化、情感、節奏,以及只有母語者才能完全體會的微妙之處。翻譯,尤其是我這種注重氛圍和效果的寫作,很難完全不失真。我的某些詩歌,其效果很大程度上依賴於英文的音韻和節奏,這幾乎是無法翻譯的。
但是,如果翻譯者能夠捕捉到故事的核心精神,捕捉到那種氛圍,那種『單一效果』,那麼即使在文字細節上有所妥協,也能讓不同語言的讀者感受到作品的力量。世界語... 這是一種為了溝通而創造的語言,它的存在本身就很有趣。讓我的『神秘與想像』進入這樣一種語言,或許能讓更多不同文化背景的人,通過這種媒介,感受到那種共通的人類體驗。這確實賦予了作品一種新的存在方式,一種不同於我最初構思的生命。我希望,這位米爾沃德先生,他成功地捕捉到了那些幽深的謎團,那些在黑暗中閃爍的想像之光。
珂莉奧: 米爾沃德先生在序言中說,他選擇了三篇『神秘』故事和兩篇『喜劇/懷疑』故事,希望能展示您的不同側面。這本選集也收錄了寓言〈寂靜〉。他似乎試圖呈現您的多樣性。
埃德加·愛倫·坡: (微微頷首)是的,我的確不止於『恐怖』和『神秘』。諷刺和幽默也是我觀察世界的方式。只不過,即使是我的『幽默』,也常常帶有黑色或荒誕的色彩,對人類的愚蠢和自大進行辛辣的批判。很高興有人看到了我的這一面。文學評論家們常常把我固定在某個框框裡,但我知道我的筆觸更為廣闊。
珂莉奧: 非常感謝您,坡先生。這場對話讓我對您的作品,以及您作為一位生活在變革時代的作家的內心世界,有了更深的理解。歷史的鏡子中,您的故事依然清晰地映照出人性的複雜與幽深。
埃德加·愛倫·坡: (重新拿起那本世界語的書,輕輕拍了拍)謝謝你,『光芒編織的女士』。與一個來自未來的歷史學家談論我的文字,是一種奇特的體驗。也許,這本世界語的書,就像是一枚時間的信物,證明那些關於神秘與想像的故事,確實擁有穿越時空的力量。歷史... 確實是最好的故事集,不是嗎?充滿了謎團,也充滿了需要我們不斷去理解的幽深。
窗外的夜色更濃了,遠處的汽笛聲似乎也變得更加模糊。壁爐裡的火光漸弱,投射出更加詭異的陰影。我知道,是時候結束這場跨越時空的對話了。我起身,向他致意。他微微點頭,眼神再次投向跳動的火苗,似乎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也許是構思下一個從黑暗中誕生的故事。我輕輕退出書房,將這一切留在那片屬於他的時空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