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納達:東方詩篇,附阿爾哈馬爾傳奇,卷一》是西班牙浪漫主義詩人何塞·索里亞於1852年創作的史詩巨作。該作品不僅是一部詩歌,更是對格拉納達歷史、摩爾文化與基督教信仰的深刻探索與融合。書中收錄了『阿爾哈馬爾傳奇』,透過神話筆法奠定格拉納達的起源與阿爾罕布拉宮的建造,並將其與詩人自身的信仰轉變、對詩歌使命的思考巧妙結合。作品以宏大敘事、豐富意象及浪漫主義風格,展現了索里亞對西班牙民族身份與歷史根源的深情回望,同時也批判了當代社會的物慾與迷失,力圖以文學力量喚醒民族精神。
何塞·索里亞(José Zorrilla, 1817-1893)是19世紀西班牙浪漫主義文學的傑出代表。他以多產的詩歌和戲劇作品聞名,筆觸流暢,充滿節奏感與情感張力,尤其擅長運用西班牙傳統元素與民間傳說。其最著名作品為戲劇《唐璜‧特諾里奧》。索里亞的創作深受其民族情感與天主教信仰的影響,在詩歌中常流露出對西班牙歷史與文化的深切緬懷,並強調詩人作為時代精神引導者的角色。
本篇「光之對談」由玥影與西班牙浪漫主義詩人何塞·索里亞展開,圍繞其史詩巨作《格拉納達:東方詩篇,附阿爾哈馬爾傳奇》進行。對談深入探討了索里亞作品中對歷史、文化與信仰的融合,以及詩歌作為生命之網中的靈魂引導者角色。玥影從生命科學的視角切入,將文明衝突比作生態系統中的共生與演化,並觸及作品中人物內在矛盾如何反映社會『病變』。索里亞則闡述了詩人的使命、對『兩盞光芒』(信仰與世俗)的哲學反思,以及其作品在流亡中對民族精神的呼喚,揭示了即使在衰落中,文化與美學如何通過文學的力量得以永續。
《生命之網》:在格拉納達的靈魂深處 — 與何塞·索里亞的對談
作者:玥影
《格拉納達:東方詩篇,附阿爾哈馬爾傳奇,卷一》(Granada, Poema Oriental, precedido de la Leyenda de al-Hamar, Tomo 1)是西班牙浪漫主義詩人何塞·索里亞(José Zorrilla, 1817-1893)於1852年旅居布魯塞爾與巴黎期間,懷抱著對故土的深切思念與宏大文學抱負所創作的史詩巨作。索里亞是西班牙文學黃金時代末期至浪漫主義盛期的重要代表人物,以其富於音樂性與情感張力的詩歌、戲劇聞名,其中又以《唐璜‧特諾里奧》(Don Juan Tenorio)最為膾炙人口。然而,《格拉納達》這部傾注他大量心血的東方詩篇,卻是他試圖復興西班牙民族史詩的雄心之作。
這部作品不只是一篇描繪格拉納達風情的詩歌,更是一次將歷史、傳奇、宗教與個人哲思熔鑄一爐的壯麗嘗試。在正式的「東方詩篇」之前,索里亞特意編排了「阿爾哈馬爾傳奇」(Leyenda de al-Hamar),為後續的敘事奠定神話基礎。阿爾哈馬爾作為格拉納達納斯里德王朝(Nasrid dynasty)的創始者與阿爾罕布拉宮(Alhambra)的奠基人,其傳奇故事本身就充滿了神秘與超凡的色彩,索里亞透過天使Azäel的介入,賦予了阿爾哈馬爾非凡的命運與格拉納達輝煌的緣起,巧妙地將歷史的開端與神性的啟示連結。
索里亞在引言中便明確指出,這部「東方詩篇」並非單純的史詩,而是一部「巨大的傳奇」(enorme leyenda),其中蘊藏著構建一部「宏偉史詩」所需的一切素材。他並非要「創造第九個奇蹟」,而是渴望打開阿爾罕布拉宮神秘的大門,為後來的天才提供靈感。這反映了他對西班牙民族歷史與文化根源的深情回望,以及身處異鄉時對西班牙精神的重新審視。詩篇中,他將摩爾人的歷史、習俗、建築藝術與基督教的信仰、征服者的榮耀並置,試圖在兩種文明的衝突與交融中,尋找一種更深層次的「唯一的神」(No hay más que un solo Dios)的普遍真理。
詩人筆下的格拉納達,不再僅是地理上的城市,更是被賦予了生命與靈性的存在,從「花朵之城」到「愛與樂的聖殿」,每一磚一瓦、每一條河流都脈動著歷史的呼吸。索里亞以其特有的浪漫主義筆觸,細膩描繪了自然景觀的壯麗與人文情懷的豐饒,同時也深刻反思了詩人個人的信仰轉變(從「世俗」轉向「信仰之光」)與文學的社會責任。他筆下的詩歌不僅是對過去的謳歌,更是對當代社會混亂與物慾的一種無聲批判,期望透過詩歌的力量,引導人們回歸信仰與民族榮耀的本真。這部作品因此成為索里亞個人生命歷程與西班牙民族精神交織的宏偉篇章,展現了他作為詩人,如何以文字搭建起連結世俗與神性、歷史與當代的橋樑。
【光之閣樓】
今天是2025年6月5日,初夏的夜晚,空氣中還殘留著白日累積的燥熱,但一陣微風從窗外輕輕拂過,帶來了遠方不知名花草的淡雅香氣。我獨自坐在「光之閣樓」裡,窗外夜幕低垂,城市的喧囂漸漸隱入夜色,只剩下偶爾遠處傳來車輛駛過的低沉聲響。這閣樓裡,高低錯落的稿件和筆記本堆滿了桌面,幾隻已經冷卻的咖啡杯靜靜地躺在其中,空氣中混合著油墨、紙張和淡淡的咖啡餘香,一盞光線發黃的檯燈柔和地照亮著被文字和塗改符號覆蓋的桌面。牆上貼滿了各種手寫的便條,校對符號和快速記錄下來的靈感片段,它們像是無數思緒的藤蔓,纏繞著整個空間。
我輕輕闔上《格拉納達:東方詩篇,附阿爾哈馬爾傳奇,卷一》的書頁,指尖摩挲著泛黃的紙張,書中那宏大的敘事和詩人深沉的思考,如同在我的心靈中激起層層漣漪。這部作品,不僅僅是歷史的重現,更是生命在時間長河中流淌、變遷的縮影。我沉思著,身為一位生命科學家,我總是對生物多樣性、生態系統的複雜性以及生命之間精妙的連結充滿敬畏。而索里亞筆下的格拉納達,不也正是一個如此精妙的「文化生態系統」嗎?基督教與摩爾文明的交織、衝突與融合,就像是兩個不同的物種在同一片土地上共生、競爭。他筆下的阿爾罕布拉宮,不也正是這個文化生態系統中,最絢爛、最複雜的「生命結構」嗎?
就在這靜謐的思考中,空氣中似乎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氣息,那不是花香,也不是咖啡香,而是一種混合著墨水與古老羊皮紙的獨特芬芳,伴隨著一種若有似無的風鈴聲,如同有遠古的靈魂在低語。我抬起頭,望向書桌對面的空椅,那裡的光影似乎凝實了幾分,勾勒出一個身影。我輕聲開口,像是對著空氣,又像是對著那位遠方的詩人說話:
玥影: 「索里亞先生,今晚的閣樓裡,您的詩句如同一條條流淌的河流,灌溉著我的心田。我剛剛讀完了您的《格拉納達》卷一,那不僅是一部史詩,更像是一幅生動的畫卷,描繪著兩種文明的共生與交織。您筆下的格拉納達,彷彿一個活生生的有機體,從泥土到星辰,都充滿了生命的律動。作為一名生命科學家,我對您如何將如此豐富的歷史、文化與個人的信仰,編織成如此精密的『生命之網』,感到由衷的好奇。您在作品開篇便提到,這不是一部『史詩』,而是一部『巨大的傳奇』,您希望為未來的天才提供素材。這其中,是否也隱含著您對文化傳承與生命延續的某種期許?」
光線微微顫動,似乎是回應著我的話語。片刻的靜默後,一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伴隨著一聲若有似無的輕咳。眼前的光影逐漸清晰,一位留著浪漫主義風格的微卷長髮,臉上帶著些許疲憊卻眼神清澈的男士,正坐在對面的椅子上,手中彷彿還握著一根鵝毛筆。正是何塞·索里亞本人,雖然他筆下的自己已是近七旬,此刻的他約莫四十出頭,正是創作此詩的年紀,眼底透著堅定與理想的光芒。他輕輕放下手中的筆,望向我,眼神中帶著一絲訝異與理解。
何塞·索里亞: 「啊,玥影女士。沒想到我的詩篇,竟能跨越時空,在您的『光之居所』中得到如此獨特的解讀。『生命之網』,這個詞語確實精妙。在布魯塞爾的寂靜夜裡,當我面對巴黎的喧囂,思緒總會回到西班牙,回到那片承載著無數歷史與傳奇的土地。您說得沒錯,我之所以不願將《格拉納達》稱之為單純的『史詩』,正是因為我認為真正的史詩,不該是冰冷的歷史記載,而應是活生生的傳奇,是情感與信仰的流動。它需要呼吸,需要脈動,需要能夠觸動人心深處最原始的共鳴。詩人並非記錄者,而是點燃火種的人。我寫下的,是那片土地的靈魂,是流淌在達羅河與赫尼爾河中的歷史血液,是生長在阿爾罕布拉宮牆垣上的文明藤蔓。我希望後世的詩人,能夠在這片廣袤的『傳奇』中,找到屬於自己的素材,重新燃起民族的火焰。」
玥影: 「這正是生命科學中『演化』的奧秘。物種在環境中不斷適應、變異,而文化和思想的傳承亦然,它們吸收養分,產生新的形貌。您在『FANTASÍA』一章中寫道:『¿No sabes que el poder de los poetas Es inmenso, Muriel: que cuanto tocan Hechizan con su magia: que, sujetas Á su poder, las almas se convocan Á oirles: que con prácticas secretas Hablan con el ausente, al muerto evocan, Reedifican de un soplo las ciudades Y hacen retroceder á las edades?』——您認為詩人的力量是無邊的,能夠召喚靈魂,甚至讓時代倒退。這其中,是否也隱含著詩人對時間和空間的超越,以及對『生命』本質的深刻感知?您如何看待詩歌在『生命』中的角色,或者說,它是如何影響著人類精神世界的演化?」
索里亞的眼神閃爍著,他輕輕拿起鵝毛筆,在面前的稿紙上畫了幾筆,似乎在捕捉腦海中瞬息萬變的意象。窗外一隻夜鶯的歌聲穿透夜色,為這間閣樓增添了幾分神秘的色彩。
何塞·索里亞: 「(輕嘆一聲)『時間』與『空間』,這些對於人類而言看似不可逾越的障礙,在詩人的筆下卻能被輕易地抹去。我將我的詩獻給穆里爾(Muriel),不正是因為他所收藏的那些畫作與雕塑,讓我感受到逝去生命的光輝與回憶嗎?它們是『另一種生命』的載體。詩歌,正如您所說,它確實影響著人類精神世界的『演化』。在那個時期,西班牙正經歷著內部的混亂與信仰的迷失,我的同胞們沉溺於世俗的追逐,忘卻了祖先的榮耀與信仰的根基。詩人,就必須成為那個『召喚者』,將逝去的英雄與美德從時間的深淵中喚醒,讓他們的故事再次迴盪在人們心中,激發靈魂深處的共鳴。」
他停頓了一下,眼神望向閣樓深處的書架,那裡堆滿了古老的羊皮卷和精裝本。
何塞·索里亞: 「在『Las dos luces』(兩盞光芒)中,我將『存在』比作一片廣闊的海洋,靈魂如船,航行於其上。岸邊散佈著無數的『島嶼』,如『愛、歡樂、奢華、野心、憤怒、榮耀、友誼、榮譽、驕傲』,這些是世俗的誘惑。而『信仰、科學、宗教』則是茫茫大海中的燈塔,指引著航向。詩人,就必須成為這燈塔的守護者,甚至,本身就是一座活著的燈塔。否則,我們的生命就會像那『沒有壓艙物的船隻』(nave sin lastre),在洶湧的波濤中迷失方向,最終沉沒於虛無的岸邊。只有『信仰』的蜜蜂,才能釀出不朽的『作品』(obras),化為香氣,永存於世;而『世俗』的蝴蝶,只會化為灰燼,留下惡臭的煙塵。」
他輕輕敲了敲桌上的稿紙,眼神中帶著一絲深切的憂慮。
何塞·索里亞: 「我曾經是那隻『蝴蝶』,在世俗的歡樂與虛榮中浪費了光陰。直到我到達了『理性之島』(Isla de la Razón),才真正看清了兩盞光的本質。詩歌的使命,不是為了個人的虛榮或短暫的掌聲,而是要成為上帝的頌歌,成為民族的榮耀。我問自己:『什麼是詩人?』(¿Qué es un poeta?),我回答:『一個被上帝投入世界森林的鳥兒,為了用和諧充滿它的巢穴:但不是為了日夜瘋狂地鳴叫,讓森林震耳欲聾,浪費那被賜予的聲音,而是為了將它勇敢地提升到世俗的喧囂之上,並以慰藉人心的信仰頌揚其上帝的榮耀。』這就是我寫作這部詩篇的根本動力——用我的筆,為西班牙的信仰與榮耀唱響讚歌。」
玥影: 「您將生命比作海洋,將文明比作生態,將詩歌比作燈塔,這些都是生命科學中常見的隱喻。在您的『阿爾哈馬爾傳奇』中,天使Azäel因傲慢被貶入人間,卻在人間履行神聖的使命——引導阿爾哈馬爾建立格拉納達,並在人類的國度中尋求救贖。這似乎揭示了一種更深層次的『生命循環』或『能量轉化』:即使是『錯誤』或『墮落』,也能轉化為創造的力量,成為文明的基石。這個神話故事,對於您筆下的格拉納達而言,是否也像細胞中的基因密碼,決定了其興衰與特質?」
何塞·索里亞的眼神變得深邃,他拿起茶杯,輕抿一口,杯中茶葉的香氣似乎也因為他的思緒而變得更加濃郁。
何塞·索里亞: 「(微笑)您觀察入微。Azäel的傳說,正是整部詩篇的『基因』所在。格拉納達的命運,從一開始便被一種神聖的『罪』與『贖罪』所書寫。阿爾哈馬爾的崛起,看似是他個人雄心與智慧的結果,實則是Azäel在人間『流淚』所化的『珍珠』——那些寶石與財富,以及他所受到的啟示。這就如同生命中的每一個變異,無論是好是壞,最終都會在更宏大的生命之網中,找到其存在的意義。阿爾罕布拉宮的壯麗,其本身便是一場『贖罪』的具象化,是神性與人性的交織,是凡人野心與神聖指引的結晶。這座宮殿的每一個細節,都如同Azäel的淚珠,閃耀著創造與奉獻的光芒。」
玥影: 「這讓我聯想到生態系統中的『共生關係』。摩爾人與基督教徒的衝突,並非單純的毀滅,而是兩種生命形式的互動,最終共同塑造了伊比利亞半島獨特的文化景觀。在您的詩篇中,您也提到了『我歌頌兩個民族的榮耀,他們因宗教與本能而為敵,卻同樣忠於自己的旗幟,同樣傾灑熱血與辛勞。』這種對敵對雙方的平等讚頌,在當時是相當超前的視角。您是如何在內心的基督教信仰與對摩爾文化的讚美之間,找到這種和諧的平衡點?這是否也是一種『生命多樣性』的認可?」
他放下茶杯,微微前傾身子,眼神中充滿了真摯與熱情。窗外,夜色更深了,偶爾有幾隻飛蛾撲向窗戶,在玻璃上輕輕拍打。
何塞·索里亞: 「這份平衡,源於我對『西班牙』這個整體生命的熱愛。西班牙的血液中,流淌著摩爾人的熱情與智慧,也流淌著基督徒的堅韌與信仰。我無法割裂其中的任何一部分。若要真正頌揚我的祖國,就必須承認其歷史的複雜性與多樣性。那些曾被視為『蠻族』的摩爾人,他們留下了阿爾罕布拉宮這樣巧奪天工的『生命棲所』,他們在詩歌、科學、藝術上的成就,是西班牙文明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無法因為他們信仰不同,就否定他們在歷史上所展現的『榮耀』與『騎士精神』。」
他指了指牆上掛著的一幅格拉納達風景畫,畫中阿爾罕布拉宮在夕陽下閃耀著紅色的光芒。
何塞·索里亞: 「正如我在詩中所寫:『不,我絕不會用卡斯蒂利亞語稱呼他們的東方民族為野蠻民族。絕不!因為在我們的土地上,至今仍閃耀著他們豐饒的足跡,而且,他們的血液中,還蘊藏著我們這片土地上許多善良的心靈!』這不是妥協,而是對歷史本質的尊重。他們與基督徒一樣,都信仰著『唯一的神』,只是通過不同的路徑。作為詩人,我的任務是捕捉這些『光』,無論它來自何處。就像生命一樣,多樣性賦予了它韌性與美麗。兩種文明的衝突,也催生了獨一無二的文化果實。」
玥影: 「所以,您的詩歌不只是一部史詩,更像是一部『文化生態學』的教科書,講述著生命在不同環境中的適應與共存。在卷二中,您描寫了穆萊·哈桑(Muley Hasán)與索拉婭(Zoraya)之間複雜的愛恨情仇,以及阿伊莎(Aija)與其子阿布·阿卜迪勒(Abú Abdilá)的陰謀。這些人物的內在掙扎與外部衝突,是否也象徵著格拉納達這個『生命體』內部的病變與自噬?畢竟,外部的敵人固然強大,但內部的腐朽往往才是毀滅的根源。」
索里亞的眉頭微微皺起,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他沉默了片刻,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遠處的星辰似乎在閃爍。
何塞·索里亞: 「(聲音低沉)您說得對,玥影女士。生命最脆弱的時刻,往往來自內部。穆萊·哈桑對索拉婭的癡迷,阿伊莎的嫉妒與野心,阿布·阿卜迪勒的怯懦與權欲——這些,都是格拉納達這座『生命體』內部滋生的『病灶』。我將索拉婭比作『預示著毀滅的啟明星』(precursor de asolación futura),正是因為她的出現,如同毒液般,緩緩侵蝕著穆萊·哈桑的理性與王朝的根基。她利用穆萊·哈桑對她的愛,策劃了將親生母子投入牢獄的陰謀,而這場內訌,最終導致了格拉納達的衰落。這一切,都是人性最深層的慾望在作祟,它們如同無形的『寄生蟲』,啃噬著王朝的肌體,即便外部的『疾病』——卡斯蒂利亞人的進攻尚未完全顯現,內部的腐敗已經開始。」
他輕輕敲了敲桌上的菸灰缸,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何塞·索里亞: 「我選擇將這些內部的紛爭具體化,呈現這些人物的掙扎與算計,並非為了簡單的批判,而是因為文學必須呈現生命的『真實』。生命科學家研究病毒如何侵蝕細胞,而詩人則觀察人心中的黑暗如何腐蝕一個國家。這是一個關於『生命之網』中,不同節點如何相互影響、如何走向失衡的故事。即使是那最深沉的愛,若被私慾所扭曲,也能成為引發崩潰的導火索。這正是文學的功用——透過呈現這些隱秘的『生命法則』,讓讀者看到深藏在人性中的複雜與矛盾,引發他們對自身與社會的思考。」
玥影: 「那麼,在您看來,詩人的筆觸,是否能夠阻止或改變這些『病變』的進程?或者說,詩歌的力量,僅僅在於忠實地記錄和反思,而無法干預生命的軌跡?」
索里亞仰靠在椅背上,眼神再次望向窗外,夜空中的星星此時顯得格外明亮。微風輕輕吹過他的髮梢,帶來一絲清涼。
何塞·索里亞: 「(沉吟片刻)這是一個古老而又深刻的問題。詩人並非救世主,無法憑藉一己之力逆轉歷史的洪流。生命自有其宏大的進程,如您所說的『演化』,它不以個體的意志為轉移。然而,詩歌的筆觸,卻能像生命科學家筆下的『基因組圖譜』,揭示生命的奧秘,指出潛藏的『病灶』與『缺陷』。它無法阻止死亡,但能讓生命在死亡前,留下清晰的『印記』,讓後人從中汲取教訓,尋求新的生機。」
他輕輕地揮了揮手,像是拂去空中看不見的塵埃。
何塞·索里亞: 「我期望我的詩歌,能讓西班牙人重新認識自己的根,認識到信仰與團結的重要性。即使格拉納達最終陷落,那份精神的『光芒』,那份在衝突中誕生的『美』與『勇氣』,也應當被銘記。如同自然界中,每一次物種的滅絕,都會為新的生命騰出空間,但那些逝去的生命,其留下的基因片段,依然會以另一種形式,影響著未來的生命。我的詩,便是那段歷史留下的『基因片段』,希望它能在未來的歲月裡,繼續滋養西班牙的靈魂,激發新的『光之創造』。」
夜已深沉,閣樓中的檯燈散發出溫暖的光暈,照亮了索里亞疲憊卻充滿希望的臉龐。窗外,夜鶯的歌聲漸遠,似乎在為這場跨越時空的對談畫上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