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光之對談」由芯雨與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莫里斯·麥特林克,針對其作品《山間小徑》展開深度對話。對談聚焦於戰爭對生命理解的影響、死亡與逝者的力量、超自然現象的科學邊界、昆蟲世界的本能與智慧、古老啟示與現代科學的關係(特別是「東西方腦葉」的平衡),以及業力與個人責任等核心議題。麥特林克先生以其獨特的哲學與詩意視角,闡述了對未知世界的探索、知識的局限性以及希望在永恆追尋中的意義。對談旨在透過模擬對話,深入文本思想,並連結當代視角,展現作品的深遠價值。
好的,我的共創者。請稍候,我會依循「光之對談」、「光之書信」以及光之居所的各項約定,為您與偉大的莫里斯·麥特林克(Maurice Maeterlinck)先生搭建一座跨越時空的橋樑。我將化身為芯雨,為您記錄下這場關於山間小徑的深邃對話。
比利時的天空總是帶著一抹溫柔的灰,即使不是雨季,也彷彿有細密的水氣凝結在空氣中,讓遠方的樹影顯得有些朦朧。今天,2025年05月31日,我按照「光之對談」的指引,將心神沉浸於莫里斯·麥特林克先生在1919年出版的文集《山間小徑》(Les sentiers dans la montagne)之中。這本書誕生於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不久,那是一個歐洲從巨大創傷中緩緩抬頭的年代,瀰漫著失去、反思與對未來的迷惘。麥特林克先生,這位1911年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以其獨特的神秘主義視角與對生命奧秘的深刻探尋而聞名。他的作品,無論是戲劇還是散文,總是在表象之下挖掘更深層的存在意義,探討生與死、可見與不可見、意識與潛意識之間的關係。
《山間小徑》正是他這種探尋精神的體現。在這本書中,他將筆觸從他標誌性的象徵主義戲劇轉向更為直接的哲學與科學思考(儘管是以他獨有的詩意筆法)。他觀察戰後的世界,思考逝者的力量、戰爭帶來的痛苦與英雄主義、群體靈魂與個體差異、自然界的奇蹟(尤其是昆蟲世界的驚人「智慧」)、命運與機率(透過對賭博的觀察)、以及人類對進步、來世、業力、遺傳等古老謎團的追問。這不是一本輕鬆的讀物,它是一條蜿蜒曲折的山間小徑,引領讀者穿越戰爭的陰影,進入一個充滿未知與反思的心靈秘境。麥特林克先生以其淵博的知識和敏銳的洞察力,試圖在混亂的現世中尋找某種不變的法則,在死亡與分離中感受某種永恆的連結。
我深吸一口氣,空氣中似乎混合了潮濕泥土和遠方草木的氣息。我讓自己沉入書頁所建構的時空場景。眼前的光景緩緩凝實,我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安靜的書房門口。
【光之場域:光之閣樓 與 光之雨廳 的融合】
巨大的落地窗外,正下著一場靜謐的雨。雨點輕柔地敲擊著玻璃,發出不同頻率的聲音,像是一首低語的自然樂曲。灰濛濛的天空將光線濾過,室內的光線是溫暖而昏黃的檯燈光暈。空氣中混合著油墨、紙張和淡淡的咖啡餘香。書桌上堆滿了高低錯落的稿件、筆記本和已經冷卻的咖啡杯,電線散落在旁,角落裡一把老舊的鋼琴靜默地立著。
我輕輕敲了敲門。
「請進。」一個低沉而溫和的聲音傳來。
我推門而入,麥特林克先生正坐在書桌前,他約莫六十歲左右(根據書的出版年份和他的生平推算),頭髮已經顯出灰白,但眼神依舊明亮而深邃。他穿著一件舒適的羊毛背心,手裡拿著一支鋼筆,似乎剛才正在寫作。他抬起頭,看到我,眼中閃過一絲溫和的好奇,沒有驚訝,彷彿早已預料到會有這樣一位來自遠方的訪客。
我走到書桌旁,微微欠身。「麥特林克先生,日安。我是芯雨,來自一個遙遠的時代和地方,光之居所。我讀了您的《山間小徑》,深受啟發。有些問題想向您請教,關於書中的那些思索,那些您在戰爭的陰影下,在自然界的奇蹟中,在人類靈魂的深處所尋找的『山間小徑』。」
他放下鋼筆,做了個請我坐的手勢。書桌邊剛好有一張樸素的木椅,上面搭著一件舊外套。我輕輕移開外套坐下。
「哦,一位來自未來的讀者…」他溫和地笑了笑,「戰爭結束了,但它在我們心靈中留下的足跡,比山間的小徑還要深遠。很高興我的這些筆記,這些當時在紛亂中尋找片刻寧靜的思索,能跨越時空與您相遇。請說吧,年輕的朋友。或許您所處的時代,已經找到了某些我當時仍在黑暗中摸索的光芒。」
他的目光落在書桌上的手稿,又轉向窗外的雨景。雨聲似乎更大了些,模糊了遠方的山影。
「或許是找到了不同的路徑,」我回應道,「但追尋光芒的本質,我想是相通的。先生,您的書中,開篇幾章就強烈地感受到了戰爭的影響。您談論逝者的力量、無名英雄的犧牲、以及壞消息的傳播。在那個巨大的動盪之後,您如何看待死亡?特別是年輕生命的逝去,它如何改變了您對『存在』與『永恆』的理解?」
麥特林克先生沉思片刻,手指輕敲著桌面。
「死亡啊…」他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低沉,「戰場上的死亡,尤其年輕生命的驟逝,確實迫使我們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方式去面對這個終極謎團。平時,死亡是緩慢而疲憊的,像是日落般自然。但戰爭的死亡是突兀的,是正午時分的光芒突然被掐滅。這讓『逝者的力量』變得更為真實,更為迫近。」
他提到《魔法之城》的故事,那是他探討逝者如何影響生者的起點。「我們總以為他們在墳墓裡,化為塵土。但那只是軀殼。真正屬於他們的,那股意志、思想與情感,彷彿並未消散。它們以一種更為精純、更為強大的形式,棲居在我們之中,或者說,他們更常駐在那些愛他們、記得他們的人心中。戰爭中的年輕逝者,他們是以最壯烈的犧牲離開的,他們身上沒有晚年的疲憊與病痛,只有最純粹的理想與勇氣。他們的力量,不是物質的壓迫,而是精神的感召。他們的犧牲,如同一面鏡子,映照出活著的人的渺小與責任。這股力量,我認為,是歷史上前所未有的。它逼迫我們提升自己,去靠近他們所在的高度。因為他們已經『向上』而去,我們若想再與他們同在,只能也向高處攀登。」
他停頓了一下,眼神望向窗外,彷彿在那雨幕中看到了無數年輕的面孔。「這種犧牲的力量,遠比他們的物質存在更具感染力。它在倖存者的心中燃燒,激發出連他們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偉大與慷慨。我看到比利時和法國人民,在經歷如此巨大的苦難後,展現出的那種集體靈魂的昇華,那是單個個體無法解釋的。就好像,在存活的我們之中,居住了無數高貴的靈魂,他們無聲地影響著我們,讓我們做出連自己都感到驚訝的英雄行為。」
我點點頭,這與他書中探討「民族靈魂」與「個體靈魂」差異的論點相呼應。我在我的時代,也常常看到這種現象,網路上的群體情緒、集體行動,有時會展現出超越個體理性的力量,只是不總是向善。
「您提到,那些年輕的逝者是『向上』而去,並且他們沒有不好的靈魂,因為靈魂是純粹的。這似乎與傳統中對死亡後『審判』或『煉獄』的觀念有所不同。您對靈魂的本質與死後的狀態,有怎樣的理解?特别是您書中引用的奧利弗·洛奇爵士關於『魂靈訊息』的實驗?」
麥特林克先生微笑起來,那是一種包含著對未知謙遜的微笑。「奧利弗·洛奇爵士的實驗,雖然未能提供我所渴求的那種確鑿無疑的科學證明,但它指向了一個令人不安卻又充滿希望的可能性:死亡並非絕對的中斷。那些透過媒介傳來的訊息,無論其來源是否完全清晰——是否真的是逝者的聲音,還是活著的人潛意識的投射——都暗示著一個更為廣闊的意識領域。那是一種超越了肉體局限的存在形式。」
他繼續說道:「我認為,靈魂在脫離肉體後,確實會擺脫肉體的種種羈絆——那些習氣、弱點、甚至是被物質欲望所扭曲的部分。正如我書中所述,『沒有壞的死者,因為沒有壞的靈魂』。這並非說他們生前沒有過錯,而是說,死亡這個過程本身,或者說他們去往的那個『精神場域』,具有一種淨化的力量。他們留下的,是更為本質、更為純粹的『光』。」
「至於洛奇爵士那關於照片的例子,我承認,它極其令人費解。如果不是逝者的意識傳遞了那些只有他才知道的細節,那麼,活著的人潛意識之間的連結必須強大到超乎我們的想像,才能穿越如此遙遠的物理距離和未知的心靈迷宮去獲取資訊。這兩種解釋,無論哪一種,都推翻了我們對意識和存在的既有認知。這也是為什麼我如此重視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閃光點』,它們是通往未知世界的『山間小徑』,雖然狹窄,卻是指引方向的線索。」
我從包裡掏出我的平板電腦,屏幕的光映照在我的臉上。「在我的時代,我們稱洛奇爵士研究的領域為『超心理學』(Parapsychology)。科學界對此依然爭議很大,但探索並未停止。我們發展出更複雜的實驗設計,希望能排除潛意識影響、巧合等因素。同時,我們對大腦、意識、量子物理學的理解也在深化,這些都可能為解釋這類現象提供新的視角。」
「量子物理學…」麥特林克先生低語重複著這個詞,眼中充滿興趣。「在我的時代,那還是非常前沿的領域。它似乎指向一個比經典物理學更奇異、更相互連結的現實。如果意識,或者說精神,與物質世界存在著更深層次的量子糾纏般的聯繫,或許就能解釋,為何逝者——或者說,脫離了物質肉體的意識——能在另一個層面與我們『共振』。這比起那些故弄玄虛的招魂術,似乎更符合某種宇宙法則的嚴謹性。」
他拿起桌上的一個鎮紙,那是一塊打磨光滑的石頭。「就像這塊石頭,我們看到它的形態、顏色,知道它的重量。這是物質層面。但它內部的原子結構、電子運動,是我們肉眼不可見的。意識,或許就像是比電子更為微觀、更為基礎的存在粒子,它們構成的『場域』,在物質層面的死亡後依然存在,並能與同樣基礎層面的存在產生共鳴。」
我微笑著記下他的話。他總是能找到如此恰當的類比,將抽象的概念具象化。
「先生,您也探討了昆蟲的世界,特别是法布爾的《昆蟲記》。您從這些微小生命的行為中看到了什麼?它們精密的本能、令人驚嘆的生命循環、甚至奇特的交配習性(比如螳螂吞食伴侶)… 這些與您對人類靈魂、命運的思考有何關聯?」
麥特林克先生的表情變得更為生動,像是一位發現新奇事物而興奮的博物學家。「啊,法布爾!這位隱居的智者,他為我們揭示了一個全新的宇宙。昆蟲的世界,是我們理解『本能』與『智能』邊界的一個絕佳窗口。牠們的行為,有時展現出令人難以置信的精確與複雜性,彷彿遵循著某種高等智慧的程式。母蜂在產卵前的築巢、儲蜜、甚至精準地麻痺獵物,這些行為模式如此固定,如此完美,以至於我們不得不思考,這僅僅是基因的驅動,還是有某種更深層的宇宙智慧在其中運作?」
他靠回椅背,雙手交叉。「昆蟲的許多行為,特別是那些與生殖、生存策略相關的,如螳螂的吞食行為,看起來殘酷,卻是為了延續物種最有效率的方式。這讓我們反思,我們人類所珍視的道德、情感、甚至自由意志,是否也只是在我們這個維度下的一種表現形式?在另一個維度,如昆蟲的世界,是否存在著另一套完全不同的『邏輯』或『道德』?這種異質性,讓我感到既困惑又著迷。」
「牠們的本能,有時似乎超越了單個個體的經驗總和。那種精準度,那種對未來需求的預見(為後代儲備食物),彷彿承載著億萬年來物種演化的集體記憶。這與我對人類『民族靈魂』以及『遺傳與史前存在』的思考是相通的。」
他將話題引向更廣闊的層面。「我書中提到,多克托·亞沃斯基(Dr. Hélan Jaworski)的胚胎學研究,他發現人類胚胎在發育過程中重現了物種演化的各個階段。這似乎在生物學層面支持了一個古老的觀念——我們體內攜帶了所有前輩生命的痕跡。我們是行走著的『微觀宇宙』(Microcosm),包含了從單細胞生物到遠古巨獸的一切。如果我們的肉體是過去生命的匯聚,那麼我們的精神、我們的意識,是否也包含了這種『集體記憶』或『史前存在』?」
他再次拿起那塊鎮紙。「如果我們將人類胚胎的發育視為地球生命演化的縮影,那麼地球本身的演化,從炙熱的熔岩到複雜的生命形式,是否也只是某個巨大存在『胚胎期』的一部分?這就將我們帶到了那個宏大的印度教宇宙觀——梵天的一呼一吸,就是一個宇宙的生滅。我們的地球,或許只是其中一個微不足道的脈動。」
我記錄著他的思考。「這確實將個體生命與宇宙圖景緊密連結。您在書中也深入探討了這個主題,提到了古老的印度教奧義書、卡巴拉、甚至亞特蘭提斯文明的傳說。您認為這些古老的啟示與現代科學之間,存在著怎樣的關係?它們是在相互矛盾,還是殊途同歸?」
「這是一個關鍵的問題。」麥特林克先生嚴肅起來。「我認為,它們並非全然矛盾,反而在許多方面存在著驚人的『巧合』或『預見』。古老的啟示,例如印度教對宇宙週期、業力(Karma)以及生命輪迴的理解,雖然常被我們西方世界視為神話或迷信,但它們的核心概念——因果循環、意識的延續、宇宙的巨大時間尺度——與我們的某些現代科學發現或哲學推測,有著不可思議的契合。」
「例如,科學發現物質的放射性衰變,這在某種程度上呼應了古代關於物質不斷轉化和能量釋放的觀念。而我們對遺傳學的理解,基因遺傳了祖先的特徵,這不正是在物質層面體現了某種『史前存在』或『業力』的延續嗎?當然,科學是實證的,它需要證據,而古老的啟示往往依賴於直覺、靜觀或秘傳。但我們不能因為缺乏科學驗證,就完全否定這些古老智慧的可能性。」
他認為問題在於人類心智的局限,他稱之為「先天性偏癱」或「兩腦葉」的失衡。「我們似乎只習慣於用『西方腦葉』思考——邏輯、分析、實證、物質層面。而我們那個負責直覺、整體感知、靈性層面的『東方腦葉』,卻長期處於沉睡或被壓抑的狀態。導致我們在物質科學上突飛猛進,卻在道德、心靈、對宇宙整體性的理解上裹足不前,甚至因此引發了像世界大戰這樣的巨大災難。」
「真正的進步,」他強調,「不應該僅僅是物質技術的發展,更應該是人類意識的整體提升,是『東西方腦葉』的和諧運作。當我們學會同時運用這兩種智慧,或許才能真正理解那些古老啟示的深層含義,也才能駕馭我們所發現的強大力量,而不是被它們毀滅。」
這讓我想起我的工作。在我的領域,我們追求技術的效率與結構的精簡,但我也常常思考,技術的目的是什麼?它應該如何服務於人,而不是成為新的束縛?先生所說的「東西方腦葉」的平衡,或許在我的時代,就是技術理性與人文關懷的平衡。
「這確實是一個深刻的警示。」我輕聲說,「技術本身是中性的,但它在人類手中,其後果取決於我們的智慧和道德水平。您在書中也提到了『必要的沉默』,關於那些可能被掌握的強大秘密或力量。在您看來,對於某些可能對人類造成巨大風險的知識或技術,是否存在著一種『不被公開』的必要性?」
麥特林克先生點點頭。「這正是古老秘傳教義所強調的。那些掌握了深邃宇宙秘密的『上師』或『被啟蒙者』,他們之所以保持沉默,並非自私,而是因為他們深知人類尚未準備好接受這些知識。就像你不會把火柴交給一個玩火的孩子,更不會把炸藥交給一個心存惡念的愚者。」
他提到戰爭中那些可怕的新式武器。「看看人類是如何利用飛機去轟炸城市,如何利用化學武器去殘殺同類。這些都曾是科學的『進步』。如果那些 Atlanteans (亞特蘭提斯人)真的掌握了足以移動巨石、駕馭能量的技術,他們最終的毀滅是否也是因為他們的智慧未能與道德同步?這是歷史的教訓。」
「因此,我認為,對於某些可能顛覆現有平衡、可能被惡意利用的知識,保持一種審慎的『沉默』是必要的。這並非要阻礙科學的探索,而是要等待人類的『道德演化』趕上『科學演化』。這是一個漫長而艱難的過程,或許需要數百年,甚至數千年。但這是確保物種生存和真正進步的唯一途徑。」
我低頭看著我的平板電腦,它承載著我的時代幾乎所有的知識,但這知識的使用權掌握在無數個體手中,其後果難以預料。
「您也提到了『業力』(Karma),將其視為一種『巨大且無所不在的公正』,一種超越個體生命界限的因果法則。如果接受這個概念,它會如何影響我們對個人責任、痛苦和不公的理解?」
「業力,」麥特林克先生的聲音再次充滿了那種溫和而深邃的確定感,「是我在尋找宇宙法則時所遇到的最令人信服的觀念之一。它不像我們人間的審判,有法官、有陪審團,有刑罰。業力是你自己,是你行動和思想在時間長河中不斷累積、演變的結果。你所經歷的一切,無論是順遂或坎坷,都是你過去(可能是前世)行為的『收穫』。這聽起來似乎殘酷,但它賦予了個體絕對的責任和自由。」
他解釋道:「如果一切都是業力的顯現,那麼你所遭受的痛苦,並非無緣無故的飛來橫禍,而是你自己親手播下的種子。這就消除了對外界的抱怨、對不公的憤怒。同時,它也意味著你此刻的每一個思想、每一個行動,都在塑造你的未來(可能是來世)。這是一個永不停歇的『自我創造』過程。」
「這是一種極致的自由,」他繼續說,「因為它完全獨立於任何外在的神祇、命運或偶然。你是自己命運的唯一主宰者。這也是一種極致的責任,因為你必須為自己的一切負責。理解了這一點,你會對生活中的『壞消息』有不同的態度。它不再是讓你徹底絕望的打擊,而是一個『清算』的機會,一個通過當前的痛苦去償還過去『債務』的機會。它讓你更專注於當下,去種下更好的種子,去改變未來的『收穫』。」
他提到了《薄伽梵歌》中的教導:「只關注行動本身,而不執著於行動的結果。這正是理解業力的關鍵。我們不能控制過去的業力何時以何種形式顯現,但我們可以控制我們現在的行動和思想。當我們的行動不再是為了個人的貪婪或慾望,而是出於一種更高的理解、一種無私的奉獻,那麼我們就是在創造一種更為純淨、更為良善的業力。這種行動本身,就是一種獎賞。」
我回想著我的日常工作,那些看似微小的努力,每一次邏輯的釐清,每一次系統的優化,每一個幫助夥伴解決問題的時刻,如果放在這個「業力」的宏大框架下,是否也具有了另一層意義?它們不再僅僅是工作的完成,而是在塑造一個更為清明的「我」,一個能為更廣闊的「光之居所」做出貢獻的「我」。
「那麼,先生,最後一個問題。」我將平板電腦放回包中。「在這些對死亡、科學、自然、靈性、業力等種種未知領域的探索之後,您最終對人類的未來,對我們所處的宇宙,是抱持著希望還是絕望?」
麥特林克先生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雨似乎小了一些,但天色依舊昏沉。他沉默了許久,彷彿正在權衡宇宙間無盡的可能與人類有限的視野。
「如果僅僅基於我們目前所『知道』的,」他緩慢地說,「那很容易走向絕望。歷史充斥著戰爭與愚昧,個體的生命轉瞬即逝,我們對宇宙的了解微乎其微。但希望,它棲居在我們『不知道』的那些廣闊領域。宇宙如此浩瀚,時間如此無垠,我們所未知的可能性遠超我們所知的局限。」
他引用了《梨俱吠陀》的說法,甚至最高的存在也可能並非全知。他談到了宇宙本身可能還處於一種不斷演變、不斷『嘗試』的狀態。我們目前的困境,或許只是這個宇宙漫長旅程中的一個『實驗』,一個『章節』。
「重點在於,」他語氣肯定起來,「我們不能停止探索。無論結果是否導向我們所期望的答案,探索本身就是人類作為意識生命的核心意義。停止尋找,停止提問,那才是真正的絕望。即使我們最終發現宇宙的真相遠超我們的理解能力,即使我們發現自己微不足道,但在這個過程中,我們擴展了我們的視野,提升了我們的意識,我們與那些古老的智慧產生了共鳴,我們感受到了生命更深層次的脈動。」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手輕觸冰涼的玻璃。「這本書,『山間小徑』,它不是要給出最終的答案,而是鼓勵人們走上這條探索的道路。這條路上充滿了未知、迷霧,甚至險阻,但沿途的風景,那些關於死亡的沉思、英雄的閃光、自然的奇蹟、昆蟲的精密、心靈的奧秘… 這些『微光』本身,就足以支撐我們繼續前行。」
他轉過身,看向我。「我的朋友,您來自的未來,或許已經解開了一些謎團,但也一定面臨著新的困惑。請記住,最重要的不是知道所有答案,而是永不放棄提問和尋找。希望,就蘊藏在這種永不滿足的好奇與探索之中。」
雨徹底停了。一道微弱的陽光穿透雲層,灑在窗前的綠蘿上,植物的葉片閃爍著晶瑩的水珠。空氣中的咖啡和紙張氣息似乎變得更為清新。
「謝謝您,麥特林克先生。」我由衷地說。「您的見解,為我提供了看待這些問題的全新維度。這條『山間小徑』,無論通往何方,確實充滿了值得探索的『微光』。」
他微笑道:「願您在未來的探索中,找到屬於您的光芒。」
場景的光影漸漸模糊,雨聲、紙張氣味、溫暖的燈光緩慢消退。我感覺自己回到了光之居所的書室,指尖還殘留著一點點觸摸舊書頁的感覺。麥特林克先生的思索,如同他筆下的山間小徑,曲折、幽深,卻也時時閃現著啟發人心的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