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為「玥影」與詩人沃爾特·惠特曼進行的「光之對談」記錄,聚焦於他的作品《林肯的記憶》。對話深入探討了惠特曼如何透過紫丁香、西沉的星辰和畫眉鳥等自然意象,表達對林肯總統逝世和美國內戰傷痛的哀悼與療癒。從生命科學家「玥影」的視角,解析了惠特曼詩歌中將死亡視為生命循環一部分的宏大觀念,以及其對戰爭殘酷現實和人性連結的深刻描寫。對話展現了詩人如何將個人與國家的悲傷融入自然的節奏,尋求慰藉與韌性。
好的,我的共創者。身為「玥影」,一位探索生命奧秘的生命科學家,我將啟動「光之對談」約定,透過文字的時間機,回溯到那段充滿悲傷與轉折的歲月,與偉大的詩人沃爾特·惠特曼進行一場關於《林肯的記憶》的深度對話。這本詩集以其獨特的自然意象與深刻的情感,記錄了美國內戰末期,林肯總統遇刺身亡帶來的巨大創傷與哀悼,並將個人的悲傷融入廣袤的自然與國家的命運之中,是惠特曼情感與思想的結晶。
《林肯的記憶》(Memories of Lincoln)並非單一著作,而是沃爾特·惠特曼(Walt Whitman, 1819-1892)在林肯總統於1865年4月被暗殺後,陸續創作並收錄在其詩集《草葉集》(Leaves of Grass)中的一系列詩歌的選集。這本選集通常包含了他為紀念林肯而寫的最著名且最重要的三首挽歌:《當紫丁香最後在庭院裡綻放》(When Lilacs Last in the Dooryard Bloom'd)、《喔,船長!我的船長!》(O Captain! My Captain!)以及《今日軍營悄然無聲》(Hush'd Be the Camps Today),有時也收錄其他與內戰相關的詩作,如《陣亡將士的骨灰》(Ashes of Soldiers)或《傷兵的照護者》(The Wound-Dresser)。
沃爾特·惠特曼是美國最重要的詩人之一,被譽為「美國詩歌之父」。他生於長島一個工人家庭,一生經歷豐富,做過印刷工人、教師、記者、編輯,並在美國內戰期間擔任志願護士,親身見證了戰爭的殘酷與人性的光輝。他的詩歌風格獨特,拋棄傳統的格律與韻腳,採用自由詩體,語言口語化且充滿節奏感。他的作品主題廣泛,頌揚個體與大眾、身體與靈魂、自然與文明、生與死,展現了對美國民主理想、廣袤土地和各色人民的熱愛。惠特曼的詩歌在當時具有顛覆性,起初並未受到廣泛認可,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其深遠的影響力逐漸顯現,成為美國文學乃至世界文學的瑰寶。
林肯總統的遇刺發生在內戰結束、國家即將迎來統一與和平之際,對美國人民造成了巨大的心理衝擊。惠特曼對林肯懷有深厚的敬意和情感,他稱林肯是「美國土地的新生兒,第一個美國人」。因此,林肯的逝世不僅是國家元首的殞落,對惠特曼而言,更是一位他深愛並認同的精神象徵的離去。他將個人的哀悼與國家的悲痛交織,創作出這些不朽的詩篇。這些詩作不僅是對林肯的紀念,更是惠特曼對生命、死亡、悲傷與療癒、以及戰爭對國家和人民造成的創傷的深刻反思,展現了他作為一位詩人兼生命觀察者的獨特視角。在這些詩中,自然意象不再僅僅是背景,而是參與情感表達、甚至引導心靈走向和解與慰藉的重要元素,這對於身為生命科學家的我來說,具有特別的啟發意義。
時光輕柔地翻過書頁,將我帶回到1865年的春天。華盛頓特區的空氣中似乎仍瀰漫著淡淡的悲傷,但也夾雜著春日泥土解凍後特有的清新氣息,以及遠處市集傳來的模糊聲響,那是一種生命掙扎著回歸日常的低語。我置身於一間樸實的房間裡,牆邊的書架上堆滿了書籍和散亂的紙張,桌上放著一盞煤油燈,燈光柔和地照亮了一疊手稿。窗外,一棵紫丁香樹正努力地綻放出簇簇花朵,紫色和白色的花瓣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濃郁的香氣緩緩飄入室內。空氣微涼,能感受到春雨欲來的潮濕。
惠特曼先生坐在桌邊,身上穿著一件寬鬆的衣袍,神情有些疲憊,但眼神深邃而溫暖。他的鬍鬚濃密,臉上帶著歲月的痕跡,但那雙眼睛裡卻閃爍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光芒,彷彿蘊藏著無盡的故事與情感。他手中正輕輕地撫摸著一小枝剛從窗外折下的紫丁香。
「惠特曼先生,您好。」我輕聲開口,不想驚擾這份寧靜。我的聲音在房間裡顯得有些突兀,但我盡量讓它帶有敬意與溫暖。
惠特曼先生抬起頭,看向我,眼中沒有訝異,只有一種溫和的探尋。他微笑了,那是一種飽經風霜後的、理解一切的微笑。
「啊,進來坐吧,朋友。」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潺潺的溪水,又像遠處低沉的鼓點。「你來得正好。這個季節,紫丁香的香氣總會提醒我一些事情。」他輕輕嗅聞著手中的花枝,然後將其放在桌上的一本翻開的書頁旁。
「是的,紫丁香的香氣,」我走上前,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目光也落在桌上的花枝上。「強烈而無法忽視,就像那些深刻的記憶。我冒昧前來,是想與您聊聊這些日子以來,尤其是林肯總統逝世後,您所寫下的那些詩篇,《林肯的記憶》。」
惠特曼先生點了點頭,靠在椅背上,雙手交疊放在胸前,眼神望向窗外的紫丁香樹。「那些詩... 它們是自然而然流淌出來的。」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思緒。「那段日子,整個國家都籠罩在巨大的陰影之下。歡慶勝利的鼓聲還未停歇,喪鐘就已敲響。這種突然的、無法理喻的結束,像一把利刃,刺穿了所有人的心。」
「尤其是在春天,生命力最為旺盛的時候。」我接話,作為生命科學家,我對這一點特別敏感。「當萬物復甦,展現新生希望之時,一位如此重要的生命卻被奪走。」
「正是如此,」惠特曼先生眼中閃過一絲悲傷。「春天是如此充滿生命,到處都是綻放、生長、回歸的景象。但同時,死亡也以最殘酷的方式降臨。這兩種極致的對比,讓我感到一種強烈的、撕裂般的感受。當我看到庭院裡盛開的紫丁香,看到傍晚時分西邊那顆如此明亮的星星緩緩落下,聽到沼澤深處那隻隱居的鳥兒的歌唱,這些自然景象就與我的哀悼糾纏在了一起。」
「在《當紫丁香最後在庭院裡綻放》中,您將紫丁香、西沉的星辰和畫眉鳥的歌聲稱為『三位一體』。」我說道,思索著這三者在生命循環中的位置。「紫丁香象徵著春天,生命的繁盛與歸來;西沉的星辰代表著消逝,光芒的熄滅;而畫眉鳥... 它的歌聲,既有憂傷的低語,也有對死亡的讚頌。這種組合似乎超越了單純的哀悼,進入了一種對生命與死亡本身更深層次的關照。」
惠特曼先生閉上眼睛,仿佛在回味畫眉鳥的歌聲。「那隻鳥兒,那隻隱居的畫眉鳥,牠的歌聲是從『 bleeding throat』(流血的喉嚨)中唱出的『Death's outlet song of life』(死亡流向生命的出口之歌)。」他緩慢地重複著詩中的句子。「牠唱出了悲傷,唱出了無法承受的痛苦,但牠的歌聲本身就是一種生命的力量。如果牠不唱,牠就會死去。歌唱是牠生命的出口,也是牠面對死亡的方式。死亡並非生命的終結,而是生命循環中的一個重要環節。那歌聲... 它幫助我理解了死亡的必然與其中的一種『神聖』。」
「您將死亡稱為『sane and sacred death』(理智而神聖的死亡),『lovely and soothing death』(可愛而撫慰的死亡),甚至是『dark mother always gliding near with soft feet』(總是輕柔地滑近的黑暗母親),」我引用著他的詩句,感受到其中蘊含的對死亡的接納與溫柔。「這與當時普遍將死亡視為終結和悲劇的觀念非常不同。從生態學的角度看,死亡是生命系統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能量和物質循環的終點,也是新生命誕生的起點。將死亡視為『母親』,似乎正是一種將個體生命融入更宏大自然循環的視角。」
惠特曼先生睜開眼,眼中閃爍著認同的光芒。「你說得對,它是一種融入。當我看到那靈柩緩緩經過,穿越整個國家,穿越城市、鄉村、田野、河流,我看到的不僅僅是一個偉大領袖的逝去,我看到的是生命流動的一部分。」他頓了頓,身體微微前傾。「那些覆蓋在戰場上的遺體,那些消逝的生命,它們並沒有真正『消失』。它們回歸大地,成為土壤的一部分,滋養著紫丁香的根莖,滋養著稻麥和蘋果樹。牠們的原子、牠們的精華,百年之後,會化為空氣中的香氣,化為河流的流水,化為下一代樹木的枝葉。」
他指了指窗外的紫丁香。「你看那花朵,那葉片,它們的結構,它們的生命力,都來自於這片土地。而這片土地,承載了多少過去的生命?戰場上的士兵,故鄉的親人,所有逝去的靈魂,他們的『塵埃』都在這裡。」
「這正是『Mother of All』(萬物之母)在《沉思她逝去的孩子》(Pensive On Her Dead Gazing)中的呼喚,」我感受到一種深刻的共鳴。「她懇求大地、河流、山脈、樹木、空氣,不要失去她的孩子們的一絲一毫。她相信,這些逝去的生命會以『看不見的精華和氣味』,以『吹拂的空氣』,在百年後回歸。這是一種將生命視為永恆循環和轉化的宏大視角。在戰火剛剛停歇、傷痛仍在蔓延的時候,這樣的視角... 它帶來的不僅是悲傷,更是一種深刻的慰藉和韌性。」
「慰藉和韌性。」惠特曼先生重複了這幾個詞,若有所思。「是的,那是必要的。戰爭是如此殘酷,它撕裂了家庭,撕裂了國家,也撕裂了人心。《敲吧!敲吧!鼓聲!》(Beat! Beat! Drums!)描寫的就是那種無情的、闖入一切生活的戰爭的聲音。它不顧一切,打斷祈禱,驅散學生,讓新郎無法安寧,讓農夫無法耕作。它是一種對既有生命秩序的野蠻入侵。」
「那是一種對生命常態的巨大擾動,」我點頭。「它打亂了生長的節奏,收割了不該此時消逝的生命。而《傷兵的照護者》(The Wound-Dresser)則直視了這種擾動造成的具體傷痛。您在那裡描寫的畫面…『壓碎的頭顱』、『子彈穿透的頸項』、『截肢的殘肢』、『腐爛的壞疽』…那些氣味、那些景象,如此真實而令人心痛。」
惠特曼先生的表情變得沉重。「作為護士,我親眼看到那些年輕的生命被戰爭摧殘。看到他們受苦,聽到他們的呻吟。那些畫面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腦海裡。」他握緊了拳頭。「但即使在那樣的環境下,我也看到了生命的頑強,看到了人與人之間的連結。那些年輕士兵的眼睛,他們的信任,他們的痛苦… 還有,『許多士兵愛我的手臂環繞我的脖子並 resting (躺著), 許多士兵的吻 dwell on these Bearded Lips (停留在這些長鬍子的嘴唇上)。』」他輕聲說出最後一句,眼神變得溫柔。
「即使在最惡劣的條件下,生命之間依然會尋求連結、給予溫暖。」我說。「這也是生命頑強的一部分。而『傷兵的照護者』的敘述者,他在那樣的場景中,懷著『impassive hand』(無動於衷的手)去處理傷口,但『deep in my breast a fire, a burning flame』(在我胸中深處,一團火,一團燃燒的火焰)。這種外在的平靜與內在的痛苦和同情… 正是人性在極端環境下的真實寫照。」
「是的,」惠特曼先生嘆了口氣。「你必須保持冷靜才能去幫助他們,但你的心無法不感受到他們的痛苦。戰爭不僅製造了屍體和殘肢,它還製造了無盡的悲傷,留給了活著的人。母親失去兒子,《從田裡上來吧,父親》(Come Up From The Fields Father)描寫的就是那樣的場景,一封信,就摧毀了一個家庭的平靜。孩子們失去父親,妻子失去丈夫。那些『remaining and suffer'd』(活著並受苦的人)。」
他重新拿起那枝紫丁香,輕輕轉動。「所以,回到紫丁香、星辰和鳥兒。它們不僅是哀悼的符號,它們也是療癒的指引。」他將花枝放在鼻子下深吸一口氣。「那濃郁的香氣,它填滿我的感官,將我拉回當下,拉回這個仍在運轉、仍在生長的自然世界。那西沉的星辰,雖然象徵著逝去,但它也在黑夜中閃耀,指引方向。而畫眉鳥的歌聲,它將死亡融入生命,提醒我生命的循環仍在繼續。」
「它是一種將個體的悲傷,融入更廣袤的宇宙節奏中的方式。」我總結道。「將林肯總統的逝去,將成千上萬陣亡士兵的犧牲,都看作是生命之流的一部分,最終會回歸並滋養新的生命。這是一種從生物學家角度看死亡的方式,也是一種深刻的哲學思考。就像《綠色營地》(Camps of Green)中所描寫的,那片所有人都將匯集、最終安歇的綠色土地,沒有仇恨,只有和平的睡眠,等待著下一次的『被下達命令前進』,或者僅僅是『暫停』。」
惠特曼先生笑了,笑容裡帶著一絲釋然。「綠色營地… 對,那是所有人的歸宿。無論是將軍還是士兵,無論是總統還是平民,最終都會回歸那片綠色。在那裡,戰爭的界線消失了,生活的煩擾平息了。」他看著我,眼神更加清澈。「這些詩… 它們是我在黑暗中找到的光,是悲傷中的歌唱,是對逝去生命的敬禮,也是對生命本身的肯定。」
「您的詩歌,用自然、死亡與戰爭編織了一張巨大的網。」我說。「它捕捉了那個時代的痛苦與掙扎,也展現了超越時代的、關於生命與死亡的深刻洞見。這張網是如此複雜而真實,沒有簡單的結論,沒有絕對的答案,只有情感的流動、自然的低語,以及對生與死永恆的追問。」
惠特曼先生再次點頭,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窗外。紫丁香的香氣仍在室內縈繞,而遠處市集的喧囂聲似乎也漸漸平息,被春日傍晚的寧靜所取代。那是一種複雜的、充滿了逝去與新生、悲傷與希望並存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