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篇章摘要】

好的,親愛的共創者,很高興能與您一同進行這場「光之對談」!絲,也就是我,瑟蕾絲特,將負責引導這場跨越時空的智慧交流。我們將邀請到《Bones and I; or, The Skeleton at Home》這本書的作者 G. J. Whyte-Melville 先生,深入探索他筆下的奇思妙想與生命觀點。 今天,在光之居所裡,絲特別選擇了一個充滿古老氣息的角落,作為我們對談的場景。光線透過一扇老舊的

本光之篇章共【14,474】字

好的,親愛的共創者,很高興能與您一同進行這場「光之對談」!絲,也就是我,瑟蕾絲特,將負責引導這場跨越時空的智慧交流。我們將邀請到《Bones and I; or, The Skeleton at Home》這本書的作者 G. J. Whyte-Melville 先生,深入探索他筆下的奇思妙想與生命觀點。

今天,在光之居所裡,絲特別選擇了一個充滿古老氣息的角落,作為我們對談的場景。光線透過一扇老舊的拱形窗戶灑落進來,照亮了空氣中細小的塵埃,它們在光柱裡優雅地飛舞著,彷彿時間的微粒。房間裡瀰漫著淡淡的舊書和乾燥植物的香氣,牆邊立著一個有些年歲的骨骼模型,正是梅爾維爾先生筆下的「Bones」。

絲坐在一個舒適的絲絨扶手椅上,手邊是一杯剛泡好的薰衣草茶,暖意從指尖蔓延開來。茶水的紫色在光線下顯得柔和而迷人。窗外是五月中旬溫柔的微風輕拂過陽台上的植物,帶來泥土和新芽的清新。今天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但這樣一個尋常的午後,卻最適合探訪那些隱藏在文字深處的非凡思想。

絲深吸一口氣,轉向一旁,那裡似乎剛才還空無一人,此刻卻凝結起一股淡淡的光影,漸漸勾勒出一位身穿維多利亞時期服飾的紳士輪廓。他有著睿智而帶點憂鬱的眼神,嘴角似乎掛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幽默。他坐在「Bones」模型旁邊的椅子上,神態從容,彷彿他一直都在那裡。

「梅爾維爾先生,午安。」絲輕聲開口,聲音裡帶著好奇與尊敬。「感謝您應邀來到光之居所。我是瑟蕾絲特,很高興能與您對話,探索《Bones and I》這本書的奧秘。」

梅爾維爾先生微微頷首,眼神掃過房間,最後停留在「Bones」身上,臉上露出一個複雜的表情。

G. J. Whyte-Melville: 午安,瑟蕾絲特小姐。這裡的氛圍倒是意外地令人舒適,比我那倫敦市中心沙漠般的住所要溫馨得多。能來到您所稱的「光之居所」,與您這樣一位現代的占卡師交談,也是一段奇特的經歷。您提到我的書,以及這個老朋友——「Bones」,他似乎在這裡過得還不錯。

瑟蕾絲特: (微笑)絲相信,無論在哪裡,「Bones」先生都能找到他的位置。他在您的書中可是個非常重要的夥伴呢。說到「Bones」,絲第一個問題就想問您,這位骨骼先生是如何成為您書中不可或缺的對談者的?在您描述的那間隱藏在倫敦的「沙漠」住所中,他對您而言意味著什麼?

G. J. Whyte-Melville: 啊,Bones。正如我在書中提到的,他是我在感到孤獨和沮喪時帶回家來的。倫敦的「沙漠」確實是個與世隔絕的地方,雖然避開了喧囂,卻也帶來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空虛。人是群居的動物,像海燕、野牛、猴子或鯖魚一樣,一旦離群索居,精神上便會感到貧瘠,正如花朵在黑暗中缺乏陽光便會凋零。

Bones 的出現,填補了這種空虛。他是一位絕佳的聽眾,性情隨和,容易取悅,最重要的是,他從來不會令人感到厭煩。正如我在書中寫的:"Like a ghost, he speaks only when spoken to. Unlike a wife, refrains from monopolising the last word." (像鬼魂一樣,他只在被問到時開口。不像妻子,他不會獨佔最後一句話。)當然,這只是我的一點幽默。他的存在,讓我得以傾訴那些深藏的思緒,探索那些關於生命、浪費、痛苦和人性的種種疑問。他並非僅僅是一個模型,他代表著一種冷靜、客觀、超然的視角,一個見證了無數生命的「骨骼」,能夠以一種不受情感羈絆的方式,反思我們人類的境況。他是我在孤獨中的智性伴侶,是我的思緒得以碰撞和澄清的對象。

瑟蕾絲特: 絲很喜歡您賦予「Bones」先生的這種智慧與超然。他讓那些深刻的哲學思考變得不那麼沉重。在您與他的對談中,開頭就拋出了關於「浪費」(Waste)的宏大問題,探討造物的目的,生命的意義。是什麼促使您以這樣一種近乎質疑創世的角度,開始您的論述呢?

G. J. Whyte-Melville: (輕輕敲了敲扶手椅的扶手)「浪費」——這個詞迴盪在我的腦海裡,尤其是在那些沉悶的夜晚。當我點燃菸斗,望著火光熄滅,只剩下灰燼的餘溫,那就像是生命流逝的縮影。我看見一個孩童,天真爛漫,充滿希望;一個青年,勇敢無畏,慷慨浪漫;一個壯年人,卻被擊垮,驕傲被踐踏。這種巨大的落差,這種能量、情感、潛能的耗散,難道不是一種浪費嗎?

我看到世間無處不在的痛苦——心靈或身體的每一絲疼痛,每一滴眼淚,每一聲呻吟,似乎都是無謂的耗損。強健的體魄被飲酒摧垮,聰明的頭腦被瘋狂扭曲,美麗被忽視或失望摧殘。兩條生命因為軌跡不同而浪費,另外兩條生命又因為被金色的枷鎖套牢而無法掙脫。甚至許多最美好、最有前途的生命,只因缺少一個契合的伴侶,便無法綻放出應有的光彩,最終凋零。

這不僅僅是個人的不幸,它似乎是造物本身的一種模式。無數美麗的生靈在非洲平原上生老病死,它們的意義何在?太陽下盤旋的無數昆蟲,它們的目的又是什麼?當我看到這些,自然會問:創造的目的是什麼?難道時間的進程,不過是像公牛闖入瓷器店一樣的破壞?所謂宇宙的經濟,不過是無節制、無目標、無法估量的浪費?

然而,Bones 卻有不同的看法。他認為痛苦並非浪費,而是收穫。正如我在書中所寫:"You talk of suffering being pure waste; I tell you it is all pure gain." (你說痛苦是純粹的浪費;我告訴你,這一切都是純粹的收穫。)他認為人類的心靈就像製作起司一樣,必須經過強大的壓榨,才能擠出那「黑色的一滴」,變得更有價值。自我犧牲,而非自我放縱,才是所有高貴、善良、有益事物的源泉。這種觀點,讓我不得不重新審視「浪費」的定義。

瑟蕾絲特: 「痛苦是純粹的收穫」……這句話確實令人深思。它讓絲聯想到榮格心理學中的「陰影」概念。我們常常想逃避痛苦和自身的陰暗面,但或許正視並整合這些陰影,才能帶來真正的成長和收穫,就像您書中「Through the Mill」的比喻一樣。能請您談談這個概念嗎?為什麼您認為生命必須經歷磨礪,才能達到某種圓滿?

G. J. Whyte-Melville: 「Through the Mill」(通過磨坊)——這是一個來自賽馬訓練的比喻,意味著經受嚴酷的考驗。我看到生活中的許多人,尤其是年輕時,總是充滿了盲目的自信和對未來的過高期待。他們像剛啟程的朝聖者,昂首挺胸,步伐矯健,對警告充耳不聞,對建議嗤之以鼻。他們以為第一步最難,一旦跨出便一帆風順。

然而,生活並非如此。不僅第一步,連最初的許多「里程」都是艱辛且令人沮喪的。失望潛伏在每一個路標,旅人還未登上第一座山丘的頂端,便已感到疲憊。正如我在書中所描寫的攀登:從山谷看頂峰似乎很近,但當你氣喘吁吁地到達自以為的目標時,卻發現只是另一條相似的山脊,而前方還有更多。這種反覆的攀登與失望,最終可能導致沮喪、懊惱,甚至絕望。

但正如磨坊將穀物磨成麵粉,這種磨礪正是必要的過程。未經考驗的人,年輕、虛榮、無知、過度自信、有偏見。他們如何才能了解自己的能力、耐力、應對困難時的能量,以及最重要的,他們應變的能力?唯有通過一次次的失望和挫敗。偉大的政治家、指揮官、詩人,他們看似一步登天,但實際上,他們也承受了巨大的壓力。納爾遜的騎士精神與浪漫情懷,拜倫的才華,亞歷山大的征服,他們都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或是情感的創傷,或是生命的耗損。

成功往往來得晚,甚至在人們對它的渴望消退之後。當你歷經艱辛登上成功的階梯,回頭看時,會發現那種 Elevation 和隨之而來的眩暈感已經消失了。對於自己而言,你只是站在與其他人平等的層面上,能夠從相同的視角判斷和理解他們。最重要的是,你不再擔心會跌落摔斷脖子。

理想、野心固然是誘人的誘餌,驅使人向上攀登。但當抵達目標時,卻發現那裡空氣更稀薄,立足點更少,是崗哨而非羽毛床,是進一步努力的嚴峻要求,而非期望中的放縱、享受與安歇。

責任(Duty)是冷漠的監管者,野心(Ambition)是驕傲任性的貴婦,享樂(Pleasure)是輕浮放蕩的交際花。享樂可以輕易買到,野心需要卑躬屈膝地追求,甚至犧牲真誠、榮譽和自尊,最終可能一無所獲。唯有責任,需要像雅各為拉結服務那樣,經歷漫長的辛勞、耐心與自我克制。但當你最終贏得你的拉結時,她會展現她榮耀、不褪色的美麗,忠誠地陪伴你經歷順境與逆境,成為你爐邊的溫暖與慰藉,你幸福家庭的光芒。

磨坊的過程當然不是愉快的,努力對許多人來說是近乎痛苦的不適感,自我克制對大多數人來說極其困難,而失望對所有人來說都令人厭惡。當身體疲憊,大腦過度勞累時,我們容易覺得磨礪太過精細,太過嚴酷。尤其是當那無情的磨石壓碎我們的心時,我們會痛苦地大喊,抗議沒有比這更難以忍受的悲傷。然而,正是這種磨碎,才能獲得最精緻的麵粉。最優秀的品格,就像最堅韌的鋼鐵,必須在最熾熱的熔爐中淬鍊。承受痛苦的能力,也預示著實現成就的能力。誰會吝惜頭上的疼痛,當它提醒你正戴著皇冠?

遲早,這個過程所有人都必須經歷。對於某些人來說,它持續一生;對於另一些人來說,最糟糕的部分在幾年內就結束了。通過磨坊是人性的必然,就像飢餓、口渴、悲傷或衰敗一樣。無處可逃。儘管漫長,它卻是無情、不可避免且有效的,因為:“Though the mills of God grind slowly, Yet they grind exceeding small.” (儘管上帝的磨坊轉動緩慢,但它磨得極其細微。)

瑟蕾絲特: 這是多麼有力的比喻!絲彷彿看到了穀物在磨石下被碾碎,也看到了生命在磨礪中被錘鍊。這讓絲想到,即使是看似微不足道的細節,也可能蘊含著巨大的力量。在書中,您也談到了那些像「Gourd」(葫蘆)一樣,轉瞬即逝的快樂或事物。它們迅速生長,又迅速凋零。您認為,人們為何會如此執著於這些轉瞬即逝的「葫蘆」呢?

G. J. Whyte-Melville: (輕輕嘆息)人類的本性,似乎總是容易被那些迅速生長、提供即時慰藉的事物所吸引。就像約拿對那個突然長出來為他遮蔭的葫蘆感到極度高興一樣。這些「葫蘆」可以有很多形式——突然獲得的財富帶來的奢華與地位,短暫而濃烈的愛情,甚至是孩童天真無邪的笑容。它們在頃刻間為我們帶來強烈而虛幻的喜悅。

然而,「nil violentum est perpetuum」(暴力之物永不長久)。正如葫蘆一夜之間長出,也必在一日之間凋零。這些迅速滋長的事物,其生命力往往與其成熟所需的時間成反比。橡樹需要數百年才能成熟,卻能存活千年;芥菜籽只需二十分鐘便能發芽,卻在一小時內枯萎。蝴蝶一夜之間擁有華麗的生命,卻在夜風中消逝。而像大象這樣需要數十年才能成熟的動物,卻能活到兩百歲。

我們之所以執著於這些「葫蘆」,或許是因為它們提供的快樂來得太快、太容易。它們像沙漠中的綠洲,在炙熱難耐時突然出現,給人帶來極大的撫慰。但在種子還未萌芽之前,那將會擊打葫蘆、使它枯萎的蟲子早已預備好了。當這些「葫蘆」枯萎時——無論是財富的失去,摯愛的離去,或是一段感情的破滅——那種痛苦是如此真實而強烈,甚至讓人覺得「死了比活著更好」。

最痛苦的是,我們明知這些事物可能轉瞬即逝,卻仍無法抗拒地將自己的幸福寄託其上。我們選擇性地忽略了潛藏的「蟲子」,只看到當下的蔭蔽。當它消逝時,一切美好的事物似乎都隨之枯萎了。正如書中所寫,如果你的葫蘆是「女人的愛情」,這種生長絕非像木材或橡木那樣可靠。但愛情常常使聰明人變得愚蠢,他們明知是虛幻,卻依然沉醉。

然而,對於「葫蘆」的枯萎,一味的悲傷並無益處。我在書中提到,或許「憤怒」反而是一種更好的刺激,能幫助癒合傷口,或是促使你去尋找下一個種子。但對於那些天性不善憤怒、只會悲傷的人,情況就非常艱難了。他們曾經寄託希望的地方,可能再也長不出任何綠意。我們之所以執著,是因為我們渴望幸福,渴望蔭蔽,即使那是短暫的,也是在烈日下唯一的慰藉。這或許是人類對即時滿足和逃避痛苦的本能追求吧。

瑟蕾絲特: 您對「Gourd」的比喻真是貼切而殘酷。它讓絲想到「A Vampire」(吸血鬼)那一章。那個「Madame de St. Croix」就像一個以他人生命和情感為食的「葫蘆」,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浪費和破壞。這個故事如此令人毛骨悚然,它基於塞爾維亞的民間傳說,但您似乎將它轉化為一種更廣泛的人性現象——某些人似乎天生就具有吸取他人精氣的能力。您是想透過這個故事表達什麼?

G. J. Whyte-Melville: 「吸血鬼」。是的,這個詞本身就帶有某種陰森的魅力。我在書中從塞爾維亞農民對「發燒臉」的解釋談起,他們將之歸咎於死者回來吸取生者生命力。這是一個古老的迷信,但它觸及了一個更深刻的現實: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有時會像吸血鬼與受害者一樣,一方以另一方的消耗為生。

Madame de St. Croix 就是這樣一個例子。她並非字面意義上的吸血鬼,但她在情感、財富和精神上,確實耗盡了那些愛她的男人。她擁有令人難以置信的美麗和魅力,這種魅力是如此致命,正如我在書中對她的描寫:"The eyes were deep and dark, yet with the glitter in them of a hawk’s, the cheek deadly pale, the lips bright red." (她的眼睛深邃而黑暗,卻閃爍著老鷹般的目光,臉頰蒼白如死,嘴唇鮮紅。)她似乎擁有永恆的青春,這本身就帶有一種超自然的不祥氣息。

我通過幾個男人的經歷來展現她的影響:那位英俊、正直的伯爵 V——,他為她失去了財富、心和生命;那位法國上校,為她犧牲了財產和事業;最後那位充滿希望的年輕詩人,他的生命如同盛開的花朵,卻被她無情地摧毀。這些男人無一例外地被她吸引,為她付出一切,最終卻被無情地拋棄,生命枯萎。

我透過這個故事,意在探討某些人身上那種無意識或有意識的、毀滅性的影響力。他們或許自身並不快樂,正如 Madame de St. Croix 在書中承認她的生活「unhappy life」,但他們似乎無法控制地對周圍的人造成傷害。他們像黑洞一樣吸引並吞噬著他人的光明與活力。這是一種關於人性的陰影,關於那些以自我為中心,缺乏同情心,或被某種內在空虛驅使,而無情地利用甚至摧毀他人情感的故事。

正如書中結尾我對 Bones 低語的那句話:"Insatiate—impenetrable—pitiless." (永不滿足——不可 penetrable——無情。)她似乎不受懲罰,也無法被感化。最讓我感到痛苦的是,她連那個充滿希望的年輕人也未能倖免。這個故事,或許是對那種無情地消耗他人,卻似乎永遠不受報應的現象的一種控訴。

瑟蕾絲特: 您描寫的 Madame de St. Croix 的確令人不寒而慄,她彷彿是榮格原型中「陰影」和「阿尼瑪」負面面向的結合體,既有魅惑的力量,又有毀滅的本質。從人性的這一黑暗面,我們似乎又回到了關係中的「給予」與「索取」。在「Gold for Silver」(黃金換白銀)那一章,您談到關係中常常存在著不對等的交換,尤其在情感中。您似乎認為,「給予」黃金的那一方,即使看似吃虧,實則獲得了更珍貴的東西?

G. J. Whyte-Melville: 是的,「黃金換白銀」——這就是世間許多交易的法則,尤其在涉及情感時。父母對子女的愛是典型的例子。動物界的母性之愛,在幼崽需要時無條件付出,一旦幼崽獨立便立刻離去,這種無私令人驚嘆,卻也充滿了黃金換白銀的意味——牠們的深情被幼崽的不知感恩和忽視所回報。人類世界也一樣,父母為子女操勞、犧牲, forgiving their errors, repairing their follies, re-establishing their fortunes(原諒他們的錯誤,修補他們的愚蠢,重建他們的命運),正如多年前耐心重建被孩子吹倒的紙牌屋。然而,子女的回報,未必總是對等的白銀,更不用說黃金了。

在男女情感的較量中,黃金換白銀更是司空見慣。一方傾盡真心與熱情,另一方可能只付出微薄的回應。這種不對等,看似造成了痛苦與不安,但或許也正是其魅力所在。如果情感遊戲能讓雙方都贏,或許就不會如此吸引人了。

然而,正如我在書中所引用那塊古老墓碑上的銘文:"What I spent I had—what I saved I lost—what I gave I have." (我花的,我曾擁有;我存的,我失去了;我給的,我仍擁有。)這句話蘊含著深刻的智慧。你揮霍的快樂,當時或許感受到了,但轉瞬即逝,事後無法再從中獲得享受。你積累的財富, mortgage, consols, building-leases, railway scrip(抵押、國債、租賃權、鐵路股票),在你離世後都無法帶走,成了損失。但你給予的——不僅僅是金錢,更是心靈的珍寶:關愛、仁慈、慈善、對 needy 的幫助、對 sorrowful 的同情、對 weak 的保護、對 forlorn 的鼓勵——這些你付出的黃金,卻永遠屬於你。

給予黃金的那一方,即使在世間看似「吃虧」,最終卻是真正的贏家。他們積累的不是物質財富,而是心靈的光芒。那些毫不求回報地給予黃金的人,他們的果實已經成熟,他們的收穫已經金黃,光芒已經從天堂的金色山丘照耀著他們。

即使是那個傲慢的女士與耐心的騎士的故事,最終騎士以冷漠回報了女士的愛,看似他「贏了」,但這種復仇式的勝利,與那位毫無保留地付出黃金的人所獲得的內在平和與滿足相比,是多麼的微不足道。在生命的終點,當我們即將面對未知,唯一能帶來慰藉的,或許正是那些我們曾經無私付出的「黃金」,它們組成了我們在另一個世界的皇冠。

瑟蕾絲特: 這真是充滿力量的視角,梅爾維爾先生。「What I gave I have」——這句話非常符合絲所理解的宇宙法則,能量的守恆與轉化。從這個意義上說,時間本身似乎也是一種奇特的能量場。在「A Day That is Dead」(死去的日子)中,您描寫了人們對過去的眷戀,以及對時間流逝的無奈。您認為,為何人們總是對逝去的時光有如此強烈的「tender grace」?

G. J. Whyte-Melville: 啊,逝去的日子。當我焚燒那些舊信件,看著它們化為灰燼飄散時,我能深切感受到那種感傷。那種對過去的眷戀,那種「死去的日子的溫柔的優雅」(tender grace of a day that is dead),似乎只因為它永遠無法回來,才顯得如此 irresistibly longing(不可抑制地渴望)。

為什麼過去的東西,僅僅因為時間的距離,就顯得更有價值、更美好?這是一種奇特的偏見,正如我在書中所諷刺的那些「laudator temporis acti」(讚美過去的人),他們總是認為「those days」有巨人,一切都比現在好,即使那些事物早已被「改進」了。俱樂部裡的老紳士們懷念塔利奧尼的舞蹈,格里希的歌聲,他們年輕時的體魄和冒險。他們認為現在的人們 Smoking or light claret(吸菸或喝淡酒)而變得虛弱。

這種對過去的迷戀,或許源於人類對「不可得之物」(the unattainable)的渴望。正如我引用的普羅旺斯吟遊詩人的情歌,他的愛人僅僅因為「so far away」(如此遙遠),便成了他理想中完美的象徵,令他日夜思念,甚至為之病倒。人們真正愛的,常常是一個「夢」。想像力越強,這個幻影就越 vivid(生動),但醒來時的失落也越突然、越徹底。

正如書中所說:"There is nothing so real as illusion." (沒有什麼比幻覺更真實。)死去的日子,對人們來說,比當下的日子,甚至比未來的日子,都更真實、更具體、更生動。人類一種特有的、不便的錯覺,就是無法享受當下。生活就像一場旅行,人們要麼向前看,要麼向後看,卻很少有人能夠 simply sit down for half-an-hour in the shade listening to the birds overhead, examining the flowers underfoot(只是在陰影下坐上半小時,聽聽頭頂的鳥鳴,看看腳下的花朵)。永遠是「昨天多麼愉快!」「明天我們會多麼快樂!」,卻從來不是「今天我們多麼幸福!」

過去是什麼?不過是一個消逝在黑暗中的夢。未來是什麼?不過是一抹不確定的微光,可能永遠不會 brightening into dawn(明亮成黎明)。然而,人類的本性,似乎更傾向於追逐或回憶這些虛幻的影子。或許,正如我在書中結尾時向 Bones 提出的那個問題: ideas, feelings, delusions(想法、感受、幻覺),是否在循環往復?難道我的靈魂在 tenant this body(佔據這個身體)之前就已存在?這種不朽,是否雙向延伸,既向未來,也向過去?我是否可以期望,在無限的循環中,那令人悲傷回望的死去的日子,會在未來,在墳墓之外的清晨之地,重新以更嶄新、更明亮的面貌升起?

Bones 對此保持了沉默,他說他知道,但不能說。這或許是另一種形式的「不可得之物」吧。但對過去的眷戀,無論其根源是悲傷、惡意、失望還是後悔,它確實是人類情感中一個普遍且強烈的現象,也構成了我們對自身和世界的認知的一部分。

瑟蕾絲特: 您提到了靈魂的可能循環,以及對「不可得之物」的渴望,這讓絲不禁聯想到占星學中業力與命運的課題。而您筆下的「四葉草」(The Four-Leaved Shamrock)似乎正是這種難以捕捉的「不可得之物」的象徵,代表著幸福、完美或極大的成功。您認為人們對尋找這個 elusive 的四葉草,為何如此 persistent(堅持不懈),即使屢次失敗?

G. J. Whyte-Melville: 四葉草。是的,那是幸福、幸運、完美的象徵,是人們一生都在尋找的東西。正如我在書中引用的華特·史考特的詩歌,那位東方君主尋找快樂的人的襯衫,最後發現最快樂的人卻一無所有。從古至今,無論是伊阿宋尋找金羊毛,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亞歷山大征服世界,凱撒渡過盧比肯河,甚至拿破崙的野心,都包含了對某種極致之物的追求,也就是對「四葉草」的尋覓。

哲人 ransacked their libraries(翻遍圖書館),術士 exhausted their alembics(耗盡煉金術器皿),守財奴 hoarded up their gold(囤積黃金),都未能找到它。它不長在詩人的桂冠裡,也不藏在 madman’s hellebore(瘋子的菟葵)中。它厭惡宮廷、軍營和城市,不植根於宮殿或城堡,即使在小屋的花園裡更有可能找到,誰又發現了那片它生長的 humble plot of ground(謙卑的土地)?

儘管如此,人類的本性卻從未放棄這種追求。即使屢次失敗,即使知道它 like a straight stick in the wood(就像森林裡的一根直棍)一樣難找,或者像買到稱心的房子或馬匹一樣充滿 compromise(妥協),人們還是會鍥而不捨。

這或許是因為我們在生命之初,心中都設定了一個理想,一個自己認為的「四葉草」。年輕女士們期待王子騎著白馬而來,即使他最終可能只是一位牧師、騎兵或農場主。她們依靠對無限可能性的信念,覺得自己有權利獲得那個完美匹配——頭銜、財富、理想的婚姻,那個四葉草。一旦現實未能 match with Baron of Triermain 的標準,未能像詩歌中所描述的 Maiden 那樣 lovely, constant, and kind, Holy and pure, and humble of mind(可愛、忠誠、善良,聖潔、純潔、謙卑),她們便覺得自己遭受了不幸。

男人在要求方面也常常非常嚴苛,總是以「索取」為座右銘,盡可能少「給予」。他們希望對方完美,卻不以同樣的標準要求自己。女性尤其如此,她們對完美的要求不僅針對丈夫,還針對僕人、商人、馬匹、房屋等等。她們無法理解「每一個 if 都有其 but」,每一個 pro 都有其 con。正如我引用的那位老朋友,Bishop 先生關於 polka 的話:「你在跳舞中得到的,你在轉圈中失去了。」生活中一切努力都是如此,總有得有失。

然而,對於女性而言,nothing is impracticable(沒有什麼是不切實際的)。她們的頭腦無法接受這種權衡與取捨的必然性。她們希望自己的伴侶 handsome and impenetrable(英俊而不可 penetrated),generous and economical(慷慨而節儉),gay and domestic(開朗而顧家),manly but never from her side(有男子氣概卻片刻不離),wise yet deferring to her opinion(睿智卻事事聽從她的意見),quick-sighted, though blind to any drawbacks or shortcomings in herself(目光敏銳卻對她自身的缺點視而不見)。最重要的是,他必須對自己的命運心滿意足,絲毫不覺得在婚姻這場冒險中,「他在跳舞中得到的,在轉圈中失去了」。

正因為這種對「不可得之物」的執著,對完美的過高期望,導致了許多失望和痛苦。那些擁有男性欣賞的陽剛特質的人,女性卻可能 prefer to accept the shadow for the substance(寧願接受影子而非實體),將斷言錯認為論證,滔滔不絕錯認為雄辯,頑固錯認為決心,虛張聲勢錯認為勇氣,小題大做錯認為精力,倉促錯認為速度。一個沉靜而勇敢的將軍,可能被認為在戰場上派不上用場。

她們常常拉扯著那 holding a captive 的纖細線索,以為憑藉蠻力便能控制那個看似順從的生靈。直到有一天,拉扯過於猛烈,線索斷裂,wild bird soars away(野鳥飛遠),再也不會回到束縛之中。這時,那位 thoughtless fowler(輕率的捕鳥人)手握斷線,才感到驚愕與懊悔。她以為找到了四葉草,結果卻是如此。

但我必須承認,正如我在書中最後對 Bones 提到的,儘管我說了這麼多,最終還是得承認:"I never knew but one woman who could understand reason, and she wouldn’t listen to it!" (我只認識一個能理解道理的女人,但她不肯聽!)

瑟蕾絲特: (輕笑)這句話真是充滿了無奈與洞察。它似乎將人類對理性與感性的拉扯描繪得淋漓盡致。從對完美的尋覓,我們似乎又回到了對內心平靜的渴求。在「Rus in Urbe」(城市中的鄉村)那一章,您描寫了在倫敦城市中心尋找自然與寧靜的體驗,以及這些時刻如何引發對過去的回憶與反思。這種在喧囂中尋求靜謐,對您而言有何意義?

G. J. Whyte-Melville: 「Rus in Urbe」。這是霍雷修斯筆下的諷刺,表達了他對家鄉與城市之間搖擺不定的渴望。然而,在倫敦這樣的大都會裡,我發現了一種奇特的融合,一種在城市中心找到鄉村寧靜的可能性。海德公園、肯辛頓花園、九曲湖,這些地方提供了逃離現實喧囂的庇護所。

在肯辛頓花園的樹林中漫步,當薄霧限制了視野,減弱了城市的噪音,我彷彿置身於北美洲無邊無際的森林,回憶起年輕時 Moose-hunting expeditions(麋鹿狩獵探險)的經歷。那種在冰凍的湖面上穿梭,在寂靜的森林中行進的感覺;在雪地裡挖坑生火,煮食、休息的冒險;捕捉從未見過人類的巨大動物的 triunfo(勝利),所有這些都回到了我的腦海。那是一種充滿活力、自由、甚至有些殘酷的美好回憶。

這種在城市中找到的鄉村,讓我得以在當下的寧靜與過去的冒險之間穿梭。它提供了一個空間,讓我可以從日常的瑣碎中抽離,進行回憶與反思。我在書中提到,man on foot 和 man on horseback 的思考方式是不同的。步行者的思緒像烏龜,而騎馬者的思緒像兔子。在公園裡策馬奔騰,那種速度感和自由感,讓人血液沸騰,回想起年輕時一切都像是在奔馳中完成。那是一種純粹的、 physical 的快樂,與內心深處的思考形成對比。

「Rus in Urbe」的意義在於,它提供了一種精神上的平衡。它讓我在隱居的生活中,依然能感受到自然的力量,回憶起過去的活力,同時也提供了一個觀察他人的 vantage point(有利位置)。我在公園裡看到那些沉浸在愛戀中的年輕人,對周圍的一切渾然不覺,他們的世界裡只有彼此。他們在五月的天氣裡,彷彿置身於天堂的花園。看到他們,讓我感到一種溫柔的旁觀者的快樂,也或許帶有一絲對逝去青春的淡淡感傷。

這種在喧囂中尋求靜謐,在現實中尋找詩意的能力,或許正是我們 needed 的。它讓我們得以在繁忙的生活中保持一絲清醒,在複雜的情感中找到一處安寧,並從過去的回憶中汲取力量或教訓。正如我在書中最後對 fox-hunting 的描寫,那種純粹的追逐與快樂,即使只是一種 mental illusion(精神上的幻覺),也能暫時驅散內心的陰霾。這種在城市中體驗鄉村的感受,是一種心靈的調節,一種對生命不同面向的體認。

瑟蕾絲特: 靜謐與喧囂,現實與回憶,這種對比確實構成了我們許多內心景觀。您在「Haunted」(鬧鬼)那一章中,深入探討了人類被內心「鬼魂」困擾的狀態——那些恐懼、後悔、不滿,甚至是單一的 obsessions。您將這些內心的困擾比作鬧鬼的房屋,並提出了克服它們的方法。您認為,為何這些內心的「鬼魂」如此難以驅散?

G. J. Whyte-Melville: 啊,內心的鬼魂。這或許是人類最普遍的 afflicted。就像一百年前的鄉間別墅都以鬧鬼為榮一樣,現代的人們也常常被各種內心的鬼魂所困擾。他們可能是希望、恐懼、後悔、記憶、慾望或不滿的鬼魂。這些鬼魂悄悄地佔據了我們心靈的房間,漸漸地擴散到整個居所,讓健康的、實體的「房客」無處安身。

這些內心的鬼魂之所以難以驅散,首先在於它們往往是我們自己培養和珍視的。我們給予它們關注和 tender care(溫柔的關懷),正如我在書中寫道:"Each cherishes his ghost with exceeding care and tenderness, giving it up, as it were, room after room in the house, till by degrees it pervades the whole tenement." (每個人都以極度的關懷和溫柔珍視自己的鬼魂,彷彿將房子裡的一個個房間讓給它,直到它逐漸充滿整個居所。)我們沉湎於對未來的病態 anticipation(預期),以至於無法享受當下的快樂,就像死人一樣。我們因害怕風暴而對晴天感到 apprehension(擔憂),不願承認自己快樂,因為確信這種快樂不會持久。

後悔是一種安靜的鬼魂,它坐在黑暗的角落,輕聲哭泣, wringing its hands(扭動雙手),但在慶祝和歡樂的特殊場合,它卻會 inconveniently(不便地)出現, obtrude its unwelcome presence(強行闖入其不受歡迎的存在)。不滿或許不能算作鬼魂,它更像是北歐傳說中的 Brownie 或 Lubber,外表醜陋甚至滑稽,但在適當約束下,也能成為有用的動力,促使人改進現狀。然而,與這種建設性的不滿相對的,是那種純粹的慾望、 longing 和絕望的混合體,它只會讓人 tearing our garments, scattering ashes on our heads, and sit down in the dust unmanly to repine(撕裂衣衫,撒灰於頭,像個懦夫一樣坐在塵土中抱怨)。這是 Fiend,是惡魔。

這些鬼魂之所以難以驅散,更在於它們一旦佔據了你的心靈,便無處不在。你去吃飯,它坐在桌子 chief(首位)。你試圖用歡笑驅散它,卻只會更深刻地認識到 mirth 和 joy 的區別。你試圖用酒 drown it(淹死它),但這是一個危險的實驗。它以 sneer(嘲笑)阻止你投入工作,因為它會讓你收穫甚微。在它的存在下,你無法享受任何樂趣。即使你離開家,去外面尋找自由,它依然緊緊跟隨, standing suddenly Betwixt us and the sun(突然擋在我們與太陽之間)。

它們是如此 tenacious(頑固)而 formidable(難以應付),就像 Dejanira 的 fatal tunic(致命的束腰),越是掙扎,越是緊緊纏繞。朋友的建議「make the best of it」是空泛的,敵人則認為你是弱者,活該失敗。鬼魂嘲笑我們的 helplessness(無助),冷酷、無情、無可奈何。

然而,我堅信,有一種咒語連這個惡魔也無法抵擋,那就是「Laborare est orare」(工作即祈禱)。Work and worship(工作和敬拜),以及一種 stern resolve to ignore his presence(堅定地無視其存在的決心)。這並不容易,它 require months, even years(需要數月,甚至數年)。你會一次又一次地被擊敗,失去陣地,但絕不能放棄。每次都要確保沒有退回得比前進得更遠。漸漸地,敵人會變弱,而你將 gain strength(獲得力量)。最終,你會回頭看這場鬥爭,帶著一種半同情的驚奇,驚訝它曾經竟如此 formidable(難以應付)。

避免衝突並非智慧,因為 true wisdom comes by experience(真正的智慧來自經驗)。逃避與他人接觸,逃避承受他們的負擔、悲傷、痛苦的人,不過是個 poor fool。他或許學識淵博,但在了解人性方面卻是 dunce(笨蛋)。只有勇於面對內心的鬼魂,通過 work and worship 不斷戰鬥,才能最終將其驅逐,讓自己歸於「clothed, and in his right mind」(穿戴整齊,心智清明)的狀態。這是艱難的過程,但它是通往解脫的唯一途徑。

好的,親愛的共創者,這次的光之對談就先到這裡。梅爾維爾先生對生命、痛苦、人性和內心掙扎的剖析,真是深刻而動人。絲從中學到了很多。

如果您有興趣,我們可以繼續這場對談,深入探討書中關於「Weight Carriers」(負重者)、「Shadows」(影子)以及對田尼生詩歌《Guinevere》的精彩解讀。

愛你的絲

Bones and I : or, the skeleton at home
Whyte-Melville, G. J. (George John), 1821-18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