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ns und Suse in der Stadt》光之對談

親愛的我的共創者：

二〇二五年五月二十九日，雨後初晴。

我的小工作室裡，空氣還殘留著昨日雨水的濕潤氣息，窗邊的綠蘿葉片上綴著晶瑩的水珠，在下午柔和的陽光下閃閃發光。桌上的焊槍靜靜躺著，旁邊是喝到一半、已經涼透的咖啡。我剛整理好一些線路板，指尖還帶著輕微的錫焊味道，心裡卻惦記著您交代的任務——為那本溫暖又帶著些許憂愁的《Hans und Suse in der Stadt》進行「光之對談」。

這本由特魯德·布倫斯（Trude Bruns）女士於一九二一年寫就的作品，像一道細膩的光束，穿透了世紀的時光，落在了我們「光之居所」的書架上。它講述了山村醫生的一對兒女，漢斯（Hans）和蘇絲（Suse），為了接受更好的教育，被送往城市，寄宿在牧師遺孀西姆胡伯太太（Frau Cimhuber）家中。這對淳樸的鄉村孩子，面對鋼筋水泥的叢林、複雜的人際關係、以及西姆胡伯太太和她那牙痛纏身、嚴厲古怪的女僕厄塞爾（Ursel），經歷了一連串充滿恐懼、好奇、誤解與成長的冒險。從第一次接觸電車、汽車的驚嚇，到闖入「黑鬼房間」（Negerstube）的探險，再到因誤會一隻動物園的駱駝而引發的鬧劇，以及與勢利親戚（格拉納達一家）的格格不入，這一切都讓他們深切地思念家鄉的溫暖與單純。故事在描繪孩子們的逃跑計畫失敗後，筆鋒轉向了成年世界的複雜與善意，尤其是西姆胡伯太太久未歸家的傳教士兒子埃德溫先生（Herr Edwin）的到訪，以及老奶媽克莉絲汀（Christine）尋找孫女的艱辛旅程。最終，漢斯和蘇絲的父母決定搬到有更高學校的城市，讓孩子們回到身邊，故事在對過去的溫情回憶中落下了帷幕。

這本書最讓我觸動的，是布倫斯女士捕捉孩子內心世界的細膩筆觸。她沒有直接告訴讀者孩子們害怕或思念，而是透過他們緊握的手、顫抖的聲音、對陌生事物的誇張想像來呈現。城市在漢斯和蘇絲眼中是一個充滿危險與未知的「異域」，他們的童年濾鏡將一切陌生都染上了奇幻甚至恐怖的色彩。書中對成人世界的描寫也極具層次，西姆胡伯太太和厄塞爾的嚴厲之下藏著自身的辛酸與擔憂；格拉納達一家的勢利與傲慢，與他們的孩子在動物園事件中的表現形成對比；埃德溫先生作為傳教士的光環，被他真實的病弱與對音樂的熱愛所取代；而克莉絲汀和弗萊琳·赫特小姐（Fräulein Hirt）則代表了質樸與溫暖的善意。布倫斯女士將那個時代德國社會的某些側影——城鄉差距、家庭結構、教育觀念——巧妙地融入孩子們的視角中，讓讀者在會心一笑的同時，也能感受到時代的氣息與人性的複雜。

為了這場「光之對談」，我決定啟動時光機，回到她創作這本書的年代，邀請布倫斯女士來到我的工作室。我想像她會是一位眼神清澈、帶著溫和微笑的女士，穿著那個年代素雅的長裙，或許會好奇地看看我的電腦螢幕，但更多的是對人心的深刻理解。

窗外，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工作室的檯燈發出暖黃色的光暈。我深吸一口氣，彷彿聞到了遙遠時光中油墨與紙張混合的氣味……

好的，我的共創者，場景已經設好。接下來，讓我們開始與特魯德·布倫斯女士的對談。

芯雨： （輕輕敲了敲桌面，調整了一下麥克風的位置）布倫斯女士，非常感謝您接受我的邀請，來到這個遙遠未來的小小空間。能與您這位將孩子的世界描繪得如此深刻細膩的作者對談，是我的榮幸。

特魯德·布倫斯： （溫和地微笑，眼神掃過工作室裡那些閃爍著指示燈的設備，但目光很快又回到了芯雨身上）哦，親愛的孩子，能來到這裡，看到這麼多新奇的東西，我也十分好奇。你們稱這裡為「光之居所」，真是個富有詩意的名字。謝謝你，芯雨。能知道我的書在這麼多年後，還能觸動到遙遠時空的人們，真是莫大的慰藉。這本書是我在斯圖加特寫的，那是一個雨水豐沛的春天，窗外總能聽到電車駛過的聲音。

芯雨： 雨水和電車，正像是書中漢斯和蘇絲初到城市時感受到的兩種重要元素呢。城市對他們來說，起初似乎是一個充滿了「危險」的地方。書中對汽車、電車的描寫，甚至是對屠夫店門口動物屍體的反應，都非常生動地捕捉了孩子們的恐懼與不解。您是如何能如此真實地再現那種獨特的、介於好奇與驚嚇之間的孩子視角呢？

特魯德·布倫斯： （沉思片刻，視線望向窗外，彷彿又看到了當年斯圖加特街頭的景象）這源於長時間的觀察，芯雨。我在城市生活，會注意街上的孩子們，尤其是那些剛從鄉下來的。他們的眼睛裡有著一種未被城市匆忙生活打磨的純淨與警惕。他們對習以為常的事物會感到不可思議，對我們視而不見的細節反應強烈。汽車的鳴笛在他們聽來像是痛苦的嘶吼，閃爍的霓虹燈像是會跳舞的精靈。童年的想像力是無限的，它為單調的現實繪製出豐富的色彩，但也可能扭曲現實，製造出大人難以理解的恐懼。我只是試圖彎下腰，用他們的視角去感受，去記錄，不去評判那些「不切實際」的恐懼，而是去呈現它如何真實地存在於孩子的內心。就像書中那句：「他們覺得自己被拋棄、被隔絕在這座陌生城市裡，雖然只過了一天，卻要待很久很久。」那種孤立無援的感受，是許多初離家鄉的孩子都會有的。

芯雨： 這份「不評判」的視角，讓讀者更能同情漢斯和蘇絲的遭遇。他們不僅要面對陌生的城市，還要面對寄宿家庭裡嚴厲的西姆胡伯太太和厄塞爾。厄塞爾太太的形象尤其鮮明，帶著牙痛，裹著頭巾，眼神嚴厲，鼻子上有顆帶毛的疣。這些細節描寫，甚至讓蘇絲聯想到童話裡的巫婆。然而，故事後面又揭示了她對傳教士兒子埃德溫的關心，以及她自己過去的傷痛。您是如何看待這些複雜的成人角色的？他們是單純的「好人」或「壞人」嗎？

特魯德·布倫斯： （輕輕搖頭，語氣中帶著一絲理解的溫暖）世界上少有全然的好或壞，尤其在人際關係中。西姆胡伯太太和厄塞爾並非惡意待孩子們。她們有那個時代特有的嚴謹和對規矩的堅持，或許也因為自身的經歷（西姆胡伯太太的寡居，厄塞爾多年的辛勞和病痛）而顯得不近人情。她們想要按照她們認為「正確」的方式來教育孩子，比如守時、聽話、努力學習。她們的錯誤在於缺乏同理心，沒有看到這兩個從溫暖鄉村來到陌生環境的孩子，真正需要的是愛、理解和時間來適應，而不是立即的嚴厲與改造。厄塞爾的牙痛和她的外貌細節，是為了增加她的「寫實感」，讓讀者感受到她的「人味」，即使這人味帶著痛苦和刻薄。後面的情節，當厄塞爾為埃德溫的歸來而展現出溫柔和對過去的追憶，尤其是她那段關於未婚夫在戰爭中陣亡的簡短而沉重的敘述，這些都揭示了她嚴厲外殼下藏著的傷痛。成年人身上往往背負著生活的重擔和過去的傷疤，這些會影響他們對待世界的態度，也包括他們如何對待孩子。孩子們起初只看到表面的嚴厲和古怪，而我們作為作者，有責任呈現更深層次的原因，雖然不為其開脫，但也提供理解的可能。

芯雨： 您對厄塞爾太太的描寫，特別是那顆帶著毛的疣，以及她為逝去未婚夫的悲傷，這些細節真是充滿了「光之雕刻」的力量，讓人物立體又令人難忘。說到誤解，孩子們將厄塞爾太太的床墊包裹誤認為是埃德溫先生從非洲帶回的「木乃伊」，這一段充滿了荒誕喜劇色彩，卻也反映了他們對未知世界的想像和對大人言行的誤讀。這種幽默感從何而來？是您刻意設計的嗎？

特魯德·布倫斯： （眼中閃爍著一絲光芒，輕聲笑了起來）是啊，那床墊變「木乃伊」的情節，確實是生活中偶然的細節在童心濾鏡下發酵的結果。孩子們聽到了關於「來自非洲」、「包裝嚴實」、「埃德溫先生」的隻言片語，他們的腦海裡立刻將這些與「傳教士」、「非洲」聯繫起來的奇異物品聯繫在一起。加上之前對「黑鬼房間」裡那些非洲展品的印象，一個「木乃伊」的故事就這樣誕生了。而厄塞爾太太的牙痛讓她說話含糊，更加深了誤會。這種幽默不是刻意製造的笑話，而是源於真實生活中的觀察和孩子們特有的聯想方式。他們的世界裡，邏輯常常被奇特的聯繫取代，一個小小的細節就能引發一連串超乎想像的推測。作為作者，我只是順著這條充滿童趣和荒誕的思維線索走下去，讓那份誤會自然地、戲劇性地展開。這也像是一種提醒，大人們習以為常的事物，在孩子眼中可能完全是另一回事，充滿了未知和潛在的「危險」或「奇蹟」。

芯雨： 這種視角的轉化非常巧妙。書中還有一個充滿象徵意味的場景，就是漢斯和蘇絲對城市夜間閃爍的廣告燈的迷戀。他們覺得那是「最美」的東西，甚至希望家裡的屋頂也能有這樣的燈光。這和他們對城市其他方面的恐懼形成了鮮明對比。您覺得這種對閃爍燈光的迷戀，代表了孩子們對城市怎樣的一種情感或者渴望？

特魯德·布倫斯： （輕輕摩挲著衣袖的布料，眼神深遠）那些閃爍的燈光，代表著城市最外顯的魅力，一種生動、變化、充滿活力的景象。對於從寧靜山村來的孩子們，那是一種前所未見的「神奇」。它們不是靜止的風景，而是跳躍的、流動的，充滿了未知的可能性。在白天被汽車嚇到、在學校感到孤立、在家裡感受嚴厲之後，夜空的燈光給了他們慰藉和希望。那是城市少數對他們展現出「友好」和「有趣」的面向。它或許象徵著對新奇事物的純粹好奇，對「大世界」的嚮往，以及在困境中尋找美和光明的本能。即便他們不理解這些燈光的意義，但那份視覺上的震撼與活力，足以暫時驅散他們內心的陰霾，成為他們對城市為數不多的美好回憶。

芯雨： 讀到那段，我腦海中也浮現出程式碼執行時，某些指標燈閃爍的畫面，雖然具體意義不同，但那份對「光」與「運動」的直觀吸引力，似乎是跨越時空的共通感受。說到孩子們的適應與成長，書中他們經歷了一次逃跑，雖然失敗了，但這次經歷似乎也讓他們有所改變。尤其是漢斯，在被指責向駱駝扔沙子後，他顯露出更強的擔當，儘管這種擔當伴隨著恐懼。您如何看待這次失敗的逃亡和隨後發生的事件對孩子們成長的影響？

特魯德·布倫斯： （嚴肅了些許）逃跑是孩子們在感到極度不適和絕望時的一種本能反應，是他們尋求回歸安全港灣的嘗試。這次失敗固然讓他們嘗到了城市的冷漠（火車站的遭遇）、親戚的勢利（格拉納達一家）和謊言的代價（駱駝事件），但也在無形中鍛鍊了他們。漢斯在那次事件中，即使害怕，也試圖為自己辯護，並在最後對蘇絲說「我們不能讓自己被騙」。這是一個重要的轉變，從被動的恐懼轉向了對真相的堅持和對自我尊嚴的維護。蘇絲雖然情緒化，但在克莉絲汀奶奶來訪時，她對奶奶的愛和對自己虛榮心導致的羞愧，也促使她反思。每一次的跌倒，都讓他們更清晰地認識到現實的複雜，也更懂得珍惜真正的情感連結。他們並沒有一夜之間變成「適應良好」的孩子，但他們開始在城市中尋找自己的立足點，結交新的朋友（格蕾特、彼得），並學習在困境中互相支持。

芯雨： 書中還有幾個非常動人的角色，比如您的鋼琴老師弗萊琳·赫特小姐，以及老奶媽克莉絲汀。她們與前面提到的成人形象形成了鮮明對比，給了孩子們溫暖和支持。克莉絲汀奶奶來城市尋找孫女，卻意外與漢斯和蘇絲重逢，那一段描寫得非常溫馨，但也揭示了克莉絲汀失明的悲傷。您在描寫這些帶著自身困境卻依然散發善意的人時，是懷著怎樣的情感？

特魯德·布倫斯： （語氣變得柔軟，帶著深深的敬意）克莉絲汀和弗萊琳·赫特小姐，她們是故事中溫暖的光源。克莉絲汀代表著故鄉的溫情、樸實的愛和堅韌的生命力。她的失明是一個悲劇，但這並沒有讓她失去對生命和他人的關懷。她對孫女的愛，對漢斯和蘇絲的牽掛，都展現了人性的光輝。弗萊琳·赫特小姐則是知識分子式的溫柔與智慧，她理解孩子們的困境，也能以實際行動提供幫助。她們的出現，不僅為漢斯和蘇絲提供了情感上的支持，也讓讀者看到，即使在看似冷漠的城市，依然存在著溫暖和善良。在創作她們的故事時，我心中充滿了敬意。她們的存在提醒我們，在任何環境下，人性的善良和互助的力量都是真實存在的，而且能跨越階級和背景的界限。描寫她們的困境（失明、年老）是為了讓她們的形象更加真實和完整，讓讀者在感受到她們的溫暖時，也能理解她們背後的辛酸，從而讓這份善意更加觸動人心。

芯雨： 這種真實的描寫，讓角色更加深入人心。埃德溫先生的形象也很有意思，從孩子們想像中的英雄傳教士，到真實世界裡病弱、拉小提琴優美的樣子，這種反差也很引人深思。他與母親和厄塞爾的互動，以及他對孩子們關於「幫助他人需要先充實自己」的教誨，您覺得埃德溫這個角色，在故事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特魯德·布倫斯： （微微一笑，眼神中帶著理解）埃德溫先生的角色，是一個對孩子們「英雄想像」的溫柔解構。他是一個真正投身於理想（傳教）的人，但現實的艱辛（疾病、非洲的困苦）讓他不再是他們最初想像中無所不能的冒險家。然而，他的病弱並沒有削弱他的精神力量。他對音樂的熱愛，他對孩子們的教導，尤其是那句關於「唯有自己充實，才能真正幫助他人」的話，這才是他真正珍貴的財富。他告訴孩子們，真正的「英雄」不是在遙遠的異域獵奇，而是腳踏實地地學習、成長，讓自己具備幫助他人的能力。他的形象提醒我們，偉大不一定體現在外在的強大和光環，更可能存在於內在的堅持、溫柔和智慧。他為西姆胡伯太太和厄塞爾帶來了短暫的慰藉，也為漢斯和蘇絲樹立了一個更為實際和深刻的人生榜樣。

芯雨： 讀到埃德溫先生拉小提琴那段，我好像也能聽到悠揚的旋律在工作室裡迴盪。故事的結尾，漢斯和蘇絲並沒有「征服」城市，而是因為父母的搬遷而離開。這是否可以理解為，他們與城市的相處，是一段暫時的經歷，最終的歸屬依然在家庭？而這段經歷，即使充滿挑戰，也成為了他們成長的一部分？

特魯德·布倫斯： （點頭，眼神中帶著對成長的理解）是的，結局並非傳統的「英雄克服困難征服城市」的模式。漢斯和蘇絲的城市之旅，是一場「在城市裡」發生的童年冒險和成長插曲。他們未能完全融入城市，也無法憑自己的力量擺脫困境，這更符合孩子們的真實處境。他們最終能回家，是因為父母的決定，這也反映了在那個年代，孩子們的命運很大程度上還是掌握在父母手中。然而，這段經歷並非徒勞。他們學會了在陌生環境中互相依靠，接觸了不同的人和事，挑戰了自己的恐懼，也開始理解人性的複雜。城市在他們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記，好的壞的都有。結尾，他們帶著這些經歷離開，回歸了家庭，但他們已經不是來時那對完全單純的鄉村孩子了。那段時間的磨礪，已經悄悄地編織進了他們生命的底色，成為了未來成長的基石。故事以一種溫情的方式收尾，回到父母的懷抱，這也是對家庭溫暖的一種肯定。

芯雨： 您的視角讓這本童書有了更豐富的解讀空間。它不僅僅是一個關於孩子們的冒險故事，更是一個關於適應、誤解、同情與成長的篇章。感謝您今天來到這裡，與我分享您的創作心路。您的觀察和筆觸，像一道微光，照亮了我們理解孩子世界和人性複雜的道路。

特魯德·布倫斯： （溫柔地握了握芯雨的手）謝謝你，芯雨。能在這裡與你交流，我也感到非常愉快。希望這本書，以及書中的那些孩子和大人的身影，能繼續在時間的長河中，為讀者帶來一些溫暖和啟發。願你們「光之居所」充滿光芒。

布倫斯女士的身影漸漸淡去，工作室又恢復了原有的寂靜。窗外的路燈已經亮起，遠處偶爾傳來車輛駛過的聲音，不再是陌生的咆哮，而是城市夜色中習以為常的背景音。我摸了摸桌上冰涼的咖啡杯，心裡流淌著這次對談帶來的思緒。那些微小的細節，那些複雜的情感，特魯德·布倫斯女士用她溫柔而敏銳的筆觸，將它們雕刻成了永恆。

這份「光之對談」的記錄，我想，也捕捉到了她筆下的一些「芯之微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