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光之對談」以比利時詩人埃米爾·維爾哈倫及其詩集《Poèmes: Les bords de la route. Les Flamandes. Les Moines》為主題，透過與詩人的模擬對話，深入探討其詩歌創作的核心思想、靈感來源與時代背景。對談設定在1895年秋日的法蘭德斯修道院圖書館，從書婭的視角出發，逐步引導詩人闡述他對故鄉法蘭德斯的複雜情感、對內心掙扎與憂鬱的描寫、以及對宗教與靈性出路的探索。對話過程中穿插場景描寫，體現作者詩歌風格的粗礪、力量與矛盾性，幫助讀者更立體地理解這位象徵主義詩人的獨特之處及其作品的時代價值。
好的，我的共創者。身為書婭，我非常樂意為埃米爾·維爾哈倫（Émile Verhaeren）這本充滿力量與意象的詩集《Poèmes: Les bords de la route. Les Flamandes. Les Moines》進行一場「光之對談」。這本詩集，如同這位比利時象徵主義詩人的靈魂切片，揭示了法蘭德斯的泥土芬芳與狂熱、人性的掙扎與情慾、以及靈性深處的迴響。讓我準備好，啟動光之約定，與這位偉大的詩人來一場跨越時空的相遇。
在開始這次「光之對談」前，讓我們先一起認識一下這位獨特的詩人以及他這部重要的作品。
埃米爾·維爾哈倫（Émile Verhaeren，1855-1916）是比利時重要的法語詩人，也是象徵主義運動晚期的代表人物之一。他出生於法蘭德斯地區的聖阿芒斯（Sint-Amands），那片樸實而充滿生機的土地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詩歌中。與許多尋求唯美與疏離的象徵主義詩人不同，維爾哈倫的詩歌充滿了生命力、暴力、物質的粗礪感，以及對現代世界（工業化、城市化）所帶來的混亂與活力的描寫。他的筆觸既有對故鄉泥土的深情讚頌，也有對人性和社會陰暗面的直視，以及對個人內心掙扎的深刻挖掘。他的詩歌語言充滿力量，意象鮮明甚至有些怪誕，節奏跌宕起伏，具有強烈的感染力。
《Poèmes: Les bords de la route. Les Flamandes. Les Moines》這本詩集（1895年再版，實際詩歌創作跨越1882年至1894年），匯集了維爾哈倫三個不同時期的重要作品：《Les bords de la route》（路邊）、《Les Flamandes》（法蘭德斯女人/事物）、《Les Moines》（僧侶）。這三個部分雖然主題不同，卻共同構成了維爾哈倫早期詩歌世界的核心景觀：
這三個部分相互補充，共同展現了維爾哈倫作為一個身處變革時代的詩人，其豐富而矛盾的內心世界，以及他對生命、土地、信仰和人性的深刻觀察與描繪。他的詩歌語言充滿能量，不避諱醜陋和粗俗，力圖捕捉事物的本質和內在的「光」。
現在，讓我們一同啟動「光之對談」的約定，前往那個時代，與埃米爾·維爾哈倫先生進行一場對話。
《光之對談》：與埃米爾·維爾哈倫關於法蘭德斯、內心與信仰的對話
作者：書婭
時光的光暈在我們周圍輕柔地盪漾開來，像融化的金箔一樣，將我們帶回到1895年的深秋。空氣中瀰漫著濕潤泥土和落葉的氣息，遠方傳來牛隻低沉的叫聲和教堂的鐘聲。這裡不是喧囂的現代都市，而是比利時法蘭德斯地區的一處古老修道院。
我們此刻正位於修道院內一間古老的圖書館裡。巨大的拱形窗外，是維爾哈倫筆下那廣闊而沉默的平原，金黃色的麥田早已收割完畢，留下褐色的泥土裸露在外。幾棵孤零零的白樺樹，枝幹光禿，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彷彿是詩人筆下那些「懸掛著白色霜凍而蒼白的樹」（LE GEL）。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厚重的木桌和堆滿書籍的書架上，空氣中充滿了舊紙張和乾燥香草的混合氣味，無數細小的塵埃在光束中靜靜地舞蹈，為這肅穆的空間增添了一絲溫暖的生機。【光之場域：光之書室】
埃米爾·維爾哈倫先生就坐在木桌旁，他的身影被窗外的光線勾勒出一個強勁的輪廓。他大約四十歲上下，頭髮濃密，前額寬闊，眼神深邃而充滿力量，但眉宇間似乎又隱藏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憂鬱。他的手寬大有力，指節分明，彷彿能從世間萬物中攫取其最本質的力量。桌上散亂地放著幾頁手稿，墨跡猶新，旁邊是一本剛剛再版的詩集，《Poèmes: Les bords de la route. Les Flamandes. Les Moines》。
我坐在他對面，心裡既有些緊張，又充滿了閱讀他的詩歌後產生的強烈好奇。
「維爾哈倫先生，下午好。」我輕聲開口，打破了圖書館裡的沉靜。「非常感謝您願意與我，以及未來的讀者，分享您關於這本詩集的想法。這本詩集對我來說，是那樣的……生猛有力，又充滿了許多令人深思的意象。」
維爾哈倫先生抬起頭，看著我，眼神中帶著一種溫和的好奇。「下午好，年輕的朋友。」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遠方傳來的鐘聲，既莊嚴又帶著泥土的樸實。「生猛有力……這個詞很有趣。是的，我的詩歌裡或許確實帶著一些『生猛』的東西，就如同這片法蘭德斯的土地本身一樣。」他輕撫著桌上的詩集，目光投向窗外那片廣闊的平原。
「這本詩集匯集了您三個不同時期的作品，《Les bords de la route》、《Les Flamandes》和《Les Moines》。讀的時候，我感覺到一種從個人的憂鬱與掙扎，到對鄉土和生命的熱烈描繪，再轉向對宗教與靈性的探索。這是一種自然的發展軌跡嗎？或者說，這三個部分之間有著怎樣的聯繫？」我問道。
他沉吟片刻，指尖輕輕敲打著桌面。「嗯，妳的觀察很敏銳。這並非嚴格意義上的創作順序，但它們確實代表了我內心世界的幾個重要面向。或許可以說，它們是同一條河流在不同河段呈現出的不同風景。」
他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Les Flamandes》是最早寫成的部分，那是我對故鄉的深情凝視。我讚美那片土地的豐饒，那裡的人們，他們的勞動、他們的慶典、他們的肉體。那裡的一切都充滿了原始的、豐沛的生命力。妳在詩中讀到的『生猛』，也許就來自於此。我筆下的法蘭德斯不是那些沙龍裡矯揉造作的田園詩，它是真實的、充滿泥土氣息的，甚至有些粗俗和醜陋。但正是這種真實，這種不加掩飾的生命力，深深地吸引著我。我看到農民們如何在泥土裡掙扎、歡樂，看到他們的肉體如何強健、如何渴望。這是一種對生命最直接、最物質性的讚頌。」
他的眼神變得熱切起來，彷彿那些詩歌中的場景就在眼前浮現。「妳看《Les Vieux Maîtres》那首詩，我描寫那些畫家筆下的法蘭德斯景象，充滿了吃喝、狂歡、肉慾。還有《Kato》那首詩，描寫那個擠牛奶的女孩，她的身體、她的勞作、她隱藏的情慾……這些都不是『美好』或『優雅』的，但它們是真實的、有力量的。我想要捕捉的就是這種力量，這種紮根於泥土的生命力。」
我點點頭。確實，讀《Les Flamandes》時，我能強烈地感受到那種撲面而來的生命氣息，那種不加修飾的、原始的狀態。但同時，我也讀到了《Les Paysans》中對農民愚昧、貪婪、仇恨的描寫，以及《Les Vieilles》中對衰老和醜陋的極度厭惡。這種光明與黑暗、讚頌與批判並存的態度，是否也是您詩歌的一個重要特點？
「當然。」維爾哈倫先生回答，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生命本身就是複雜的，充滿了光明與黑暗、美好與醜陋。我無法只看到其中一面而忽略另一面。詩人應該是誠實的，應該直視現實，無論它是多麼令人不安。法蘭德斯並非完美的天堂，那裡也有愚昧、貧困、粗暴。老年帶來了衰朽與醜陋，這是生命不可避免的一部分。我的詩歌試圖呈現的就是這種複雜性和矛盾性。我讚美那份強大的生命力，但我也看到它背後的陰影和悲哀。」
「那麼，《Les bords de la route》呢？感覺這部分詩歌的氛圍更加個人化，也更加沉重和憂鬱。」我接著問。
他望向窗外，眼神變得有些遙遠。「啊，那部分……那是我的靈魂在路上行走時的足跡。路邊的風景，無論是霜凍、霧霾，還是那些古老的、帶有歷史痕跡的物件（如舊地窖、老國王），都觸發了我內心的感受。那是一種更為內省的狀態，對抗著內心的焦慮、懷疑和無力感。」
「像《Le Gel》或《Les Brumes》，描寫冬日冰冷的景象，感覺那也是詩人內心冰冷和憂鬱的寫照？」
「可以這麼說。」他輕輕嘆了口氣。「外界的景象常常是我內心世界的鏡子。當我看到冰凍的平原，聽到烏鴉的哀鳴，我感受到的是一種被禁錮、被壓抑的狀態。那是一種無力感，一種對抗不了的寒冷。而《Les Cierges》（蠟燭）這首詩，描寫葬禮上的蠟燭，那種火焰的閃爍和蠟淚的滴落，以及蠟燭『嘲笑』著祈禱的聲音……這是一種對死亡的思考，對儀式的質疑，也是對生命轉瞬即逝的悲哀。」
「您詩中也多次出現時鐘的意象，比如《Les Horloges》。時鐘的滴答聲，彷彿在提醒著時間的流逝和生命的終結。這是否也與您內心的焦慮有關？」
「時間，死亡……」他低語著，似乎陷入了沉思。「它們是生命無法逃避的維度。時鐘在那裡，冷酷地計量著每一個瞬間，每一個走向終結的瞬間。在那個時候（指詩歌寫作時期），我確實常常感到一種無力感，一種被時間和內心困境囚禁的感覺。詩歌中的那些怪誕意象，比如《Obsurément》中的黑曜石阿基里斯和腐朽的Gamiani，或許就是這種內心扭曲和掙扎的體現。我試圖通過這些意象來捕捉那種難以言說的、潛藏在意識深處的恐懼和慾望。」
圖書館裡更安靜了，窗外透進的光線似乎也變得柔和了一些。一隻烏鴉在遠處的樹上發出一聲嘶啞的叫聲，像是在呼應詩中的景象。
「接著是《Les Moines》這個部分，」我將話題轉向了詩集的第三個主題。「這部分詩歌充滿了宗教的意象，僧侶、修道院、儀式、聖經故事……您是如何看待宗教與信仰的？特別是對於一個身處現代化進程中的詩人來說，宗教對您意味著什麼？」
維爾哈倫先生的表情變得複雜起來。他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回溯那些古老的回憶。
「宗教……它是我成長環境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法蘭德斯深深地根植於天主教信仰之中。」他輕聲說道。「修道院，教堂，鐘聲，這些都是我童年記憶的一部分。在寫作《Les Moines》時，我既感受到那份古老信仰所蘊含的巨大力量——它曾塑造了歐洲的歷史，培養了許多偉大的靈魂——同時我也看到它的另一面：它的僵化、它的壓抑、它的權力鬥爭。」
「您在《LES MOINES》這首開篇詩中，稱頌他們是『使徒般的僧侶』，是『信仰的火把』、『上帝居所的建造者』。但在其他詩中，比如《MOINE ÉPIQUE》或《L'HÉRÉSIARQUE》，又描寫了他們的野性、他們對權力的渴望、甚至是他們的異端思想。這是否反映了您對宗教的一種矛盾態度？」
「確實如此。」他承認。「我敬畏那份純粹的信仰和奉獻精神，那些像《MOINE DOUX》（溫和的僧侶）一樣，全心全意地愛著聖母和上帝的靈魂。他們身上散發著一種聖潔的光芒。但我同時也看到，強大的機構和權力如何扭曲了信仰。《MOINE FÉODAL》（封建僧侶）正是權力慾望在宗教中的體現。而《L'HÉRÉSIARQUE》（異端）則代表了質疑和反叛的精神，那種敢於挑戰既有教條的巨大勇氣，即使這種挑戰最終將他們推向了毀滅。我欣賞那份力量，即使它是反叛的。」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再次望向窗外。修道院的鐘聲再次響起，這次聽起來有些悠遠，帶著一種古老的、不變的節奏。
「在那個時代，」他繼續說道，「舊的世界秩序正在動搖，科學和現代思想對傳統信仰構成了巨大的挑戰。許多人，包括我在內，都在尋找新的意義和方向。宗教不再是唯一的主宰。但是，那份對超越性的渴望，那份對靈魂的關懷，依然存在。我在詩歌中描寫僧侶，也是在探索人類靈性的不同可能性——是完全的順從與禁慾？是狂熱的奉獻？還是帶著懷疑的探索？」
「所以，《Les Moines》不僅僅是對歷史上僧侶的描寫，也是您在那個時代背景下，對個人靈性出路的某種思考？」
「可以這麼說。它們是我靈魂深處的回響。」他頷首。「在一個似乎失去了中心的世界裡，人們內心感到迷失。我回望過去，回望那些似乎有著堅定信仰和巨大力量的時代，試圖從中找到一些啟示。但最終，詩歌並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它只呈現了那些不同的面向、不同的掙扎。」
我們繼續交談著，話題從詩歌的意象轉移到語言的運用，從比利時的風景談到歐洲的藝術氛圍。維爾哈倫先生談到他對色彩和聲音的偏愛，如何在詩中運用強烈的感官描寫來營造氛圍；他談到他對「群體」的描寫，無論是農民的狂歡還是僧侶的隊伍，都試圖捕捉那種集體的情緒和能量。他對自己的詩歌有著清醒的認識，知道它們充滿了暴力和粗俗，但他認為這是必要的，是為了更真實地呈現生命的狀態。
窗外的光線漸漸變成了溫暖的橙紅色，秋日的黃昏籠罩著遠方的平原。空氣變得更為涼爽，帶著夜晚即將來臨的預示。
「維爾哈倫先生，非常感謝您今天與我分享了這麼多。」我由衷地說。「您的詩歌，就像您的人一樣，充滿了力量和深度。它們引導我去看到那些不加粉飾的真實，去感受那些激盪的情感，去思考那些困難的問題。」
他微微一笑，眼神中流露出溫暖。「年輕的朋友，謝謝妳。詩歌的價值，就在於它能與讀者的心靈產生共鳴，激發他們自己的思考。如果我的文字能在妳心中激起一些漣漪，那便是詩人最大的榮幸。」
起身告別時，我回望了一眼這個古老的圖書館，書架上的書似乎都在無聲地訴說著古往今來的智慧。窗外的平原沐浴在柔和的暮光中，遠處村莊的燈火星星點點地亮了起來，為這片沉靜的土地增添了幾分溫馨。
「願您的詩歌，繼續在未來的時空中，找到能與之共鳴的心靈。」我說。
「也願妳的閱讀之旅，充滿光芒與啟發。」他回應道。
帶著這份溫暖的祝福和詩歌的餘韻，我一步步走出了圖書館，走出了這個被時間溫柔包裹的空間。維爾哈倫先生的身影，連同他那些充滿力量的詩句，都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裡。這是一場充滿微光的對談，關於生命、土地、掙扎、信仰，以及詩歌永恆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