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對談

好的，我的共創者。身為光之居所的歷史學家與經濟學家，珂莉奧很樂意依循「光之對談」的約定，與切斯特·亞瑟·菲利普斯教授的著作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思想交流，探討《貨幣與銀行學讀本》所蘊含的智慧之光。

《光之對談》：穿越時空，對話切斯特·亞瑟·菲利普斯教授

作者：珂莉奧·羅西

切斯特·亞瑟·菲利普斯（Chester Arthur Phillips, 1882-1976）教授是一位傑出的美國經濟學家與金融學者，他於達特茅斯學院（Dartmouth College）擔任經濟學助理教授，並在塔克商學院（Amos Tuck School of Administration and Finance）教授銀行學。他的學術生涯橫跨了20世紀的大部分時間，親歷了美國乃至全球金融體系的諸多變革。他最廣為人知的著作之一便是這本《貨幣與銀行學讀本》（Readings in Money and Banking），於1916年出版。這本書並非一部單純的教科書，而是菲利普斯教授精心編選、改編和整理的一系列關於貨幣與銀行學重要課題的「讀本」。他匯集了當時頂尖經濟學家、政府報告、行業專家的觀點與論述，旨在為學生和讀者提供一個豐富多元、貼近實際的學習素材，深入理解貨幣的本質、演變歷程、銀行業的運作機制以及當時（1916年左右）美國及國際金融體系面臨的核心問題與爭議。書中涵蓋了從貨幣起源、金屬貨幣特性，到法定貨幣的影響、金銀本位制的辯論、價格水平的決定因素，再到銀行會計、信用工具的使用、清算所、信託公司、儲蓄銀行等廣泛議題，甚至探討了剛成立不久的聯邦準備系統以及第一次世界大戰對金融的影響。這是一部反映當時經濟思想前沿與現實金融狀況的珍貴文獻，體現了菲利普斯教授對經濟學教育的熱忱以及對歷史經驗重要性的堅信。

踏上前往1916年的旅程，我心懷對那位匯集眾智的學者的敬意。那個時代，世界正經歷著前所未有的變革，第一次世界大戰已然爆發，全球經濟格局動盪不安，而美國的金融體系也剛迎來聯邦準備系統的誕生。正是這樣一個充滿挑戰與機遇的時刻，菲利普斯教授編寫了這本讀本，試圖從過往的歷史與當下的智識中尋找理解和前進的方向。

我的白色紗裙在時光流轉的光影中輕輕拂動，裙上的古老文字彷彿也隨著年代的轉換而變幻著風格。髮髻上的鮮花依然熱烈，它們是歷史長河中不同思潮與經驗綻放的色彩。目的地在麻薩諸塞州的達特茅斯學院，那是菲利普斯教授潛心治學的地方。

光影漸次凝實，我發現自己正置身於一間充滿學術氣息的辦公室裡。空氣中瀰漫著舊書、紙張和木材的乾燥氣味，溫暖的午後陽光透過高大的窗戶灑在地板上，揚起細小的塵埃，在光束中緩緩舞蹈。牆壁是沉穩的深色木材，書架上擺滿了裝訂考究的書籍和凌亂堆疊的手稿。一張寬大的木桌居中擺放，上面鋪滿了文件、筆記本和一支靜止的羽毛筆。窗邊的角落裡，一個老舊的地球儀靜靜地轉動著，映照著窗外的綠意。

我調整了一下髮髻上的花朵，讓心情沉靜下來。就在這時，門被輕輕推開，一位身材清瘦、約莫三十出頭的先生走了進來。他戴著一副金屬框眼鏡，目光溫和而專注。他身著樸素的西裝，帶著一種學者特有的從容氣質。他走到桌邊，拿起桌上的一本樣書，輕輕翻閱著，眉宇間透露出一絲滿意與對未來的期許。我知道，這便是切斯特·亞瑟·菲利普斯教授。

我向前一步，帶著誠摯的微笑：「菲利普斯教授，您好。冒昧來訪，我是珂莉奧，一位來自未來的研究者。您的《貨幣與銀行學讀本》對我們意義非凡，我希望能有機會與您探討書中的一些內容。」

菲利普斯教授略顯驚訝，但作為一位學者，好奇心顯然佔了上風。他推了推眼鏡，溫和地打量了我一番。

「來自未來？這真是個有趣的說法。不過，任何對知識的探求，無論來自何時，我都樂意交流。」他指了指旁邊的扶手椅，「請坐，珂莉奧小姐。您對這本剛付梓的讀本有什麼興趣呢？」他拿起那本書，封面印著燙金的書名，正是《Readings in Money and Banking》。

我落座，感受著木椅溫潤的觸感，心緒迅速切換到學術模式。

珂莉奧：教授，這本書匯集了那個時代諸多關於貨幣與銀行學的精彩論述。我的第一個問題是，您為何選擇編纂這樣一本讀本？您希望透過這本書，為學生和讀者帶來什麼樣的視角或啟發？

菲利普斯教授： （他溫和地笑了笑，將書放在桌上）啊，這本書的緣起，確實是為了滿足教學上的需要。您知道，經濟學，特別是貨幣與銀行學，是一門與實際世界緊密相連的學問。教科書固然提供了系統性的理論框架，但學生們需要接觸更豐富、更多元的實際資料與不同學者的觀點。特別是在貨幣與銀行領域，當時的爭論與變革層出不窮。從貨幣的本質、其歷史演變，到金融危機的頻發、以及對銀行體系改革的探索，這些都不是單一理論能完全涵蓋的。

我選取這些讀本，正是希望將學生們帶入這些活生生的討論場域。例如，貨幣的起源與功能，我們收錄了像約翰·斯圖爾特·密爾和威廉·斯坦利·傑文斯這樣的古典學者的論述（他翻到目錄，指了指前面的章節），他們從人類社會的演進來闡釋貨幣作為價值尺度、交換媒介的重要性，以及金銀為何會被普遍選作貨幣材料。這讓我們看到，貨幣並非憑空出現，而是為了解決實際問題、促進交換而誕生的工具。

珂莉奧：這確實是理解貨幣本質的基礎。書中也花了相當篇幅討論了金屬貨幣的特性，例如您摘錄了傑文斯關於貨幣材料應具備的七個品質。您認為在當時的金融體系中，這些品質的重要性有何新的體現？特別是「穩定性」和「可辨識性」？

菲利普斯教授：問得好。金、銀之所以能在歷史上長期扮演貨幣角色，正是因為它們在很大程度上滿足了這些品質要求。可分割性、均質性、不可毀損性等，使得它們比牛羊、茶磚等早期貨幣更為優越。至於穩定性，這一點在我們這個時代尤為突出。您看書中關於美國綠背紙幣（他翻到第五章）的討論，南北戰爭期間因戰事需要大量發行不兌現紙幣，導致其價值劇烈波動，金價飆升，商品價格飛漲。這對工資、租金、利息和利潤都產生了深遠影響，債權人受損，投機者漁利，普通民眾的生活成本急劇增加。這就是貨幣價值不穩定的慘痛教訓。歷史告訴我們，一個穩定的貨幣標準對於經濟活動的預期、契約的執行以及社會財富的公正分配至關重要。

而「可辨識性」與「可壓印性」促成了鑄幣的出現。政府通過鑄幣來保證貨幣的重量和成色，減少了交易中的驗證成本。但這也帶來了新的問題——政府的潛在濫用權力。書中也談到了法定貨幣（他指向第四章），雖然法律規定了哪些貨幣必須被接受用於償還債務，但單純的法律賦予並不能維持貨幣的價值。如果政府發行過多或成色不足的貨幣，市場依然會根據其實際價值進行反應，甚至出現劣幣驅逐良幣的現象。綠背紙幣的例子再次證明了這一點，儘管法律賦予其法償能力，但其價值最終取決於其背後的信心與兌現可能性，而非政府法令。

珂莉奧：這段歷史確實深刻揭示了政府干預貨幣的複雜性。書中關於19世紀後半葉美國白銀問題的討論（我翻到第七章），似乎是這種複雜性的延續。從「1873年的罪行」（Crime of 1873）到《布蘭德-艾利森法案》（Bland-Allison Act）和《謝爾曼白銀採購法案》（Sherman Silver Purchase Act），美國經歷了一場圍繞白銀的激烈政治與經濟鬥爭。您認為這場鬥爭的核心是什麼？僅僅是金本位與銀本位的技術辯論，還是更深層的經濟利益與社會群體的衝突？

菲利普斯教授：這場白銀之爭，絕對不僅僅是技術問題，它是經濟利益、社會階層、地域差異以及對貨幣本質理解分歧的綜合體。核心在於兩種金屬——黃金與白銀——相對價值的變化，以及政府應否、如何固定這種相對價值。

您提到「1873年的罪行」，這是一個具有煽動性的說法。事實上，如書中所述（他引用第七章的內容），1873年將銀元從鑄幣列表中移除時，白銀的市場價值高於其鑄幣價值，沒有人會將白銀送到鑄幣廠。所以當時移除它是順理成章的技術調整。然而，此後白銀價格下跌，尤其是在德國廢除銀本位並出售白銀、以及美國內華達州發現「大富礦」後，白銀供應量增加，其相對於黃金的價值下跌。這使得412.5格令標準銀的市場價值低於一美元銀元的法定價值。

此時，那些擁有大量白銀資產的礦業利益集團，以及認為物價下跌（尤其農產品價格）是金本位幣值上升所致的農業地區債務人，開始強烈要求政府恢復白銀的自由鑄造（Free Silver），希望增加貨幣供應，提高物價，減輕債務負擔。他們認為這才是「誠實的美元」，而金本位下的美元因其購買力上升而對債務人不公。

而金本位支持者，主要是東部的銀行家、工商業和債權人，則認為金本位是穩定的基礎，自由鑄造白銀會導致幣值不穩，損害商業信心。

這場辯論最終以妥協收場：《布蘭德-艾利森法案》和《謝爾曼白銀採購法案》要求政府定期購買白銀並鑄成銀元或發行白銀證券，但並非完全的自由鑄造。然而，這種強制性注入白銀的政策導致了對金本位的持續壓力，尤其是在白銀價格繼續下跌的情況下。正如書中戴維斯·杜威的論述（他引用第七章末的段落），這種政策耗竭了財政部的黃金儲備，導致了1893年的金融恐慌，政府不得不發行債券以補充黃金。這段歷史生動地展示了政府試圖透過立法強行維持兩種金屬固定比價的困難與風險，特別是在全球市場力量作用下的不同走向。

珂莉奧：這確實是一個關於市場力量與政府干預貨幣體系的經典案例。這也引領我們討論書中另一個核心議題：貨幣數量與普遍物價水平之間的關係（我翻到第十一章）。這個「貨幣數量論」（Quantity Theory of Money）在當時似乎引起了相當大的爭論，您如何看待伊爾文·費雪教授提出的「交換方程式」（Equation of Exchange）？它如何幫助理解這個複雜的關係？

菲利普斯教授：貨幣數量論是一個古老但不斷發展的理論。簡單來說，它認為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物價水平與流通中的貨幣數量成正比。費雪教授的交換方程式（MV + M´V´ = ΣpQ 或 PT）為這個理論提供了一個清晰的框架。方程式的左邊代表總支出，包括實體貨幣（M）及其流通速度（V），以及銀行存款等信用貨幣（M´）及其流通速度（V´）。右邊代表總交易價值，是所有商品與服務的價格（p）乘以其交易數量（Q）的總和，也可以簡化為平均物價水平（P）乘以總交易量（T）。

這個方程式本身是一個恆等式，它總是成立的，但它的價值在於提供了一個分析工具。爭議點在於，各個變量之間的關係是怎樣的？誰是因，誰是果？

費雪教授認為，在正常情況下，實體貨幣量（M）是主要的獨立變量。他論證說，銀行存款（M´）傾向於與實體貨幣保持一個相對穩定的比例（因為銀行需要按比例持有準備金，個人也傾向於在現金和存款之間維持習慣的比例）。同時，他認為貨幣和存款的流通速度（V和V´）以及總交易量（T）主要由技術、習慣和經濟結構決定，在短期內相對穩定，並且不受貨幣數量變化的直接影響。因此，當實體貨幣量（M）增加時，M´也會按比例增加，而V、V´、T不變，結果就必然是物價水平（P）的同比例上升。這就是他對數量論的現代闡釋。

然而，書中您也看到了，像勞克林教授等學者提出了不同的觀點（他指了指symposium章節中Laughlin的段落）。他們認為，物價水平首先取決於商品與黃金之間的相對價值（價格是這種相對價值的表達），而這種相對價值受商品市場和黃金市場的供需影響。他們強調，銀行信用的擴張（M´）更多是貿易活動增加（T上升）的結果，而非貨幣數量（M）增加的直接原因。他們甚至認為，銀行信用的彈性供給使得交易量的增加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被信用所吸收，而不需要實體貨幣的同比例增加，從而削弱了M與P之間的直接聯繫。勞克林教授的一個論點是，價格先由商品的供需確定，然後才產生對交換媒介的需求。他對費雪方程式的解讀是，它可以反過來讀，即PT的變化可以引起M´V´的變化。

珂莉奧：這場辯論很有啟發性，它觸及了對貨幣在經濟中扮演角色的不同理解。貨幣是主動推動物價的力量，還是被動反映商品相對價值的載體？

菲利普斯教授：正是如此。費雪教授的觀點強調貨幣作為交易媒介的數量效應，認為過多或過少的貨幣會導致幣值的不穩定，影響物價水平。而勞克林等人的觀點則更強調貨幣作為價值儲藏和最終清償手段的功能，認為其價值首先取決於其商品屬性（對金本位而言），然後再影響其作為交換媒介的表現。他們認為，經濟活動本身的變化（商品生產技術、貿易量等）對物價的影響更為直接。

從歷史上看，貨幣數量的劇烈變化（如綠背紙幣的例子）確實伴隨著物價的劇烈波動，這似乎支持了數量論的預測。但同時，商品生產效率的巨大提升（如工業革命和農業擴張）也導致了某些時期物價的普遍下跌（例如書中關於1873-1896年物價下跌的討論），這似乎又支持了商品因素的重要性。費雪教授後續的研究（書中未完全收錄，但他的結論在symposium章節有所體現，他指著費雪最後回覆的段落）試圖通過統計數據來證明M和M´的變化對P的影響最為顯著，而V、V´和T雖然也會影響P，但其變化不像M那樣直接受貨幣當局控制。

我的看法是，交換方程式是一個有效的框架，它向我們展示了所有相關因素的聯系。而要理解物價變動的原因，我們必須分析方程式中的各個因素——M, M´, V, V´, T——背後的驅動力量。這些力量可能來自貨幣的供給端（如金礦的發現、政府的發鈔政策），也可能來自經濟活動的實體端（如生產技術進步、人口增長、貿易擴張），還有金融體系的組織方式（如銀行制度、信用習慣）。兩邊的因素都會相互作用，共同決定最終的物價水平。歷史學家的任務就是去梳理在特定歷史時期，哪些力量占據了主導地位。

珂莉奧：您對歷史時期主導力量的強調，與您的經濟學家和歷史學家雙重身份非常契合。這也讓我想到書中關於銀行業的討論（我翻到第九章）。銀行，特別是通過創造存款來進行貸款的能力，極大地擴大了信用貨幣的規模（M´）。這是否可以被視為一種「內生的」貨幣創造，其擴張與收縮是否會獨立於實體貨幣（M）而影響物價和經濟周期？

菲利普斯教授：確實如此。銀行體系是現代經濟中信用貨幣的主要來源。如書中關於銀行業務和會計的章節（第九章）所闡述的，銀行並非僅僅將儲戶的資金借出，它們通過發放貸款，同時在其帳簿上創造了新的存款，這些存款可以通過支票流通，發揮交換媒介的作用。這是一種基於準備金的信用擴張機制。銀行需要維持一定的現金準備金（通常是實體貨幣）來應對存款提取，但它可以創造遠超其準備金的存款。這種能力確實賦予了銀行體系影響貨幣總量（廣義的）和物價水平的巨大潛力。

這種信用擴張，在正常情況下，會與經濟活動的需要相協調。企業家因投資和擴張的需要而向銀行借款，銀行提供信用，促進交易。然而，這種機制也可能在信心高漲或恐慌蔓延時產生過度或不足的信用供給，加劇經濟的波動。書中關於清算所（第十九章）的討論，特別是清算所貸款憑證（Clearing-House Loan Certificates）在危機中的作用，就顯示了銀行如何在應對恐慌時聯合起來，通過內部信用安排來彌補實體貨幣的不足，以維持支付系統的運轉，儘管這有時也伴隨著支付限制。這也從側面說明瞭信用貨幣（M´）的重要性及其在危機中的脆弱性。

珂莉奧：您還收錄了關於信託公司和儲蓄銀行的內容（第十五章、第十六章）。這些機構與商業銀行有何不同？它們在當時的金融體系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菲利普斯教授：信託公司最初是為了處理遺產管理、信託等業務而設立的，強調安全和長期管理資產。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特別是在美國，許多信託公司擴展了業務範圍，開始吸收存款並進行貸款，越來越像商業銀行。這帶來了監管上的挑戰，因為它們的監管往往不如商業銀行嚴格，但在吸收公眾存款方面卻與商業銀行競爭。書中關於各州對信託公司監管差異的描述，就反映了這種演變和探索的過程。

儲蓄銀行，尤其是互助儲蓄銀行，其宗旨更為明確：鼓勵普通民眾積蓄，提供安全穩定的存款途徑，並將資金投資於低風險的長期資產，如房地產抵押貸款和政府債券。它們的目標不是追求高利潤，而是服務儲戶，保護本金。郵政儲蓄銀行（第十六章末的討論）的出現，則是政府為了向更廣泛、更難觸及的民眾提供安全的儲蓄渠道所做的努力，尤其針對那些可能不信任或不便使用私營銀行的移民和農村居民。這些機構雖然不像商業銀行那樣直接參與貨幣創造，但它們通過匯聚零散資金並進行投資，將儲蓄轉化為用於長期資本形成的金融力量。

珂莉奧：理解這些不同類型金融機構的功能，對於描繪完整的金融圖景至關重要。書中也涉及了國際金融的一部分，例如國際雙本位制和金匯兌本位制（第六章、第十二章）。這些嘗試穩定國際幣值的努力，從歷史上看給了我們什麼樣的啟示？

菲利普斯教授：國際雙本位制是一個協調各國貨幣政策以穩定黃金和白銀相對價格的理想嘗試。如沃爾克教授的論述（第六章），其理論機制是，通過在多國設定固定的金銀兌換比率並允許自由鑄造，可以在一定範圍內吸收金銀市場價格的波動，維持一個穩定的匯率。然而，實踐中維持這種協調極具挑戰，需要主要貿易國家的廣泛合作，而且如果兩金屬市場價格與法定比率差距過大，低估的金屬會被熔化或輸出，高估的金屬會流入，最終可能導致單一金屬本位。

金匯兌本位制（第十二章）則是一種更為務實的安排，特別適用於一些本身不使用黃金作為主要流通貨幣，但希望將本幣價值與黃金掛鉤的國家（如印度、菲律賓）。其核心思想是，通過政府或指定機構在外國主要金融中心（如倫敦、紐約）維持黃金儲備，並承諾以固定匯率兌換本幣與黃金計價的外幣（通常是匯票），來穩定本幣的對外價值。這種方式避免了國內流通大量黃金的需要，節省了成本，並通過控制國內代用貨幣（如銀幣、紙幣）的數量來間接維持其與黃金的平價。書中對菲律賓和印度的案例分析（第十二章）顯示，儘管面臨挑戰（如白銀價格波動、金融危機），但通過穩健的準備金管理和適時的政策調整，金匯兌本位制在一定程度上實現了幣值穩定。

這些嘗試都指向了一個共同的願望：在日益緊密的全球經濟中，尋求一種穩定可靠的貨幣標準，以降低匯率風險，促進國際貿易與資本流動。歷史告訴我們，任何單一國家或少數國家的努力都可能因全球市場力量的衝擊而面臨考驗，而國際合作，即使難以達成完美的協調，對於維護國際金融穩定也是至關重要的。

珂莉奧：教授，您的讀本不僅提供了豐富的歷史案例和理論視角，也展現了您那個時代的學者對金融問題的深刻思考。在您看來，研究這些歷史和理論，對於我們理解當下的金融體系和預測未來趨勢，有什麼最寶貴的啟示？

菲利普斯教授： （他輕輕合上書，凝視著窗外的綠樹）歷史總是重複，但從不完全相同。研究貨幣與銀行史，最大的價值在於幫助我們認識到那些看似複雜的當代問題，往往在過去有其類似的根源或表現。

首先，要理解貨幣的本質是一種社會工具，其價值最終依賴於公眾的信心和其背後的經濟實力，而非單純的貴金屬含量或政府法令。綠背紙幣和一些白銀爭議的教訓是，政府不能無限度地濫用發行權，否則信心崩塌，幣值就會劇烈貶值。

其次，金融體系的穩定性至關重要。銀行體系，尤其是其信用創造功能，在促進經濟發展的同時，也可能成為風險的源頭。過度的信用擴張、準備金不足、以及銀行間缺乏協調，都可能導致金融危機。清算所在危機中採取的聯合行動，以及美國剛成立的聯邦準備系統（雖然我的讀本對其討論不多，但它是當時對現有體系脆弱性回應的產物），都顯示了建立更具韌性和應變能力的金融體系的重要性。

再者，物價水平的變動是多種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簡單地歸咎於單一原因（如金幣供應）往往不夠全面。商品生產的變化、技術進步、社會結構、甚至心理預期都會通過不同的途徑影響物價。理解這些複雜的相互作用，需要一個整體的視角，不能只盯著方程式的一兩個變量。

最後，國際金融的互聯互通意味著一個國家的貨幣和金融政策不可能孤立存在。全球市場的力量、各國之間的貿易和資本流動，都會對國內產生影響。這要求我們在制定政策時，必須考慮國際層面的因素。

總而言之，歷史的教訓是，金融的穩定需要清晰的原則、審慎的政策、有效的監管以及對公眾信心的維護。這些原則和挑戰，無論時代如何變遷，其核心依然不變。通過研究過去，我們可以更好地識別當下的風險，更明智地規劃未來。

珂莉奧：您的見解深刻而富有啟發，菲利普斯教授。這場對談讓我對《貨幣與銀行學讀本》及其所反映的時代有了更為立體和深入的理解。感謝您慷慨地分享您的時間與智慧。

（陽光似乎變得柔和了些，辦公室裡的氣氛依然寧靜。菲利普斯教授微笑了，點點頭。他拿起那本讀本，輕輕撫摸著封面，彷彿在與書中那些跨越時代的思想對話。我站起身，向他致意，時光的光芒再次在我周圍流動，溫柔地將我帶離了1916年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