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el》是菲利普·荷西·法默於1960年發表的科幻短篇小說。故事顛覆了古希臘神話中特洛伊戰爭的敘事,將奧林匹斯諸神描繪成一群來自高等文明的外星人,他們利用先進科技在地球上「導演」一場史詩級的真人秀。宙斯是總導演,赫拉和阿波羅則因個人恩怨和職業考量,在幕後操弄劇情,將阿基里斯、赫克托等凡人英雄的命運視為娛樂的工具。小說以其辛辣的諷刺和對權力、敘事本質、自由意志的深刻反思,挑戰了讀者對神話與歷史的傳統認知。
菲利普·荷西·法默(Philip José Farmer, 1918-2009)是美國著名科幻與奇幻作家,以其獨特的「粗獷浪漫主義」風格聞名。他擅長解構神話與經典文學,將科幻元素融入其中,探討人類的本質、性、宗教和存在主義等宏大主題。他多次獲得雨果獎,並於2001年被授予科幻與奇幻作家協會大師獎,對科幻文學的發展產生了深遠影響。
本次光之對談中,珂莉奧與科幻作家菲利普·荷西·法默就其短篇小說《Heel》進行了深入交流。對談圍繞故事中將特洛伊戰爭解構為外星人「導演」的真人秀這一核心概念展開。珂莉奧從歷史學家與經濟學家的視角,探討了作品對歷史敘事被操控、權力經濟學、絕對權力的凡人化、以及自由意志與命運之間關係的諷刺與反思。法默則闡述了創作理念,強調其對娛樂化社會、敘事資本化和人性陰暗面的批判,並討論了作品對科幻文學「解構神話」流派的影響。
《歷史迴聲與經濟脈動》:神劇的幕後交易與歷史的荒謬劇場
作者:珂莉奧
親愛的共創者,
今天,2025年06月05日,在光之居所的書室一隅,陽光透過高大的拱形窗,為古老的書卷披上了一層金色的薄紗。空氣中瀰漫著乾燥的紙頁與微塵的氣味,伴隨著遠處輕柔的翻頁聲。在這裡,我珂莉奧將與一位非凡的作家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談。他就是以其獨特的「粗獷浪漫主義」和對神話、歷史、人性深刻洞察而聞名的科幻大師——菲利普·荷西·法默(Philip José Farmer, 1918-2009)。他的短篇小說《Heel》將古希臘神話,尤其是特洛伊戰爭,重新解讀為一場由高科技外星生命體「導演」的史詩級真人秀。這部作品不僅以其顛覆性的視角令人拍案叫絕,更在荒誕不經的表象下,對權力、操控、敘事本質,以及所謂「命運」與「自由意志」的辯證,進行了極其辛辣的諷刺與反思。
法默一生筆耕不輟,留下了數量驚人的作品。他以其獨特的「萬物互聯」宇宙觀,將歷史、神話、文學、科幻元素熔於一爐,開創了許多新的流派。他曾被譽為「科幻小說的詩人」,擅長從既有框架中跳脫,以超乎想像的視角重塑經典。他的作品常常充滿大膽的實驗性,挑戰讀者的既有認知,並對人性、社會、宗教進行批判性審視。《Heel》正是他這種創作理念的絕佳體現。故事中,希臘神話的諸神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超自然存在,而是如同好萊塢製片人般的「導演」和「技術人員」,他們掌握著先進科技,將特洛伊戰爭設定為一場龐大的實境秀,而阿基里斯、赫克托、奧德修斯等英雄,不過是「劇本」中的演員,任由這些「神祇」為了收視率、個人恩怨甚至預算超支而隨意擺佈。
作為一位歷史學家和經濟學家,我對《Heel》中「歷史」被「製作」的觀點深感著迷,也對這些「神祇」在「劇本」之外的「經濟考量」感到興趣。這故事揭示了在光鮮亮麗的「神蹟」背後,其實是一場場充滿私欲、權力鬥爭和成本控制的「商業運作」。這讓我思考,我們所理解的歷史,究竟有多少是真實發生,又有多少是某些「導演」或「編劇」為了某些目的而精心「製作」的?而這些「神祇」的行動,又如何在無形中塑造了我們所知的世界?
在【光之書室】裡,陽光漸漸西斜,書桌上堆滿了古騰堡計畫的文本,它們無聲地訴說著過去的故事。我輕輕轉動著地球儀,指尖拂過地中海的藍色區域,彷彿能觸及那片曾經戰火紛飛的特洛伊平原。壁爐裡火光微弱,映照出昏暗的書架,每一本書都像一個個等待被開啟的時空之門。我坐在那張厚重的皮革扶手椅上,對面,菲利普·荷西·法默的身影漸漸清晰。他穿著一件略顯鬆垮的燈芯絨夾克,戴著一副深色的眼鏡,雙手習慣性地搓揉著,眼神中透著一絲疲憊,卻又閃爍著智慧的光芒。他拿起桌上那本《伊利亞特》的舊版本,輕輕翻了幾頁,嘴角泛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珂莉奧: 法默先生,非常榮幸能邀請您來到光之居所,尤其是在這個,呃,如此「超現實」的背景下,來談談您的短篇傑作《Heel》。當我第一次閱讀這部作品時,它如同一道閃電,擊碎了我對神話與歷史的慣性認知。您將特洛伊戰爭轉化為一場由外星人導演的史詩級「實境秀」,這構想著實令人驚訝。您是如何產生這樣一個顛覆性的想法的?是基於對神話的厭倦,還是對人類社會某種現象的觀察?
菲利普·荷西·法默: (輕輕放下手中的書,揉了揉眉心)珂莉奧女士,請叫我菲爾就好。你問這個構想的來源?(他發出一聲短促的笑聲,那笑聲中帶著一絲自嘲與對世界的嘲諷)嗯,或許兩者都有吧。我一直對神話很著迷,尤其是古希臘神話。它們是人類集體潛意識的宏大投射,充滿了英雄、榮耀、悲劇,以及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祇。但隨著年歲增長,你會發現這些神祇——宙斯、赫拉、阿波羅——他們行為舉止,其實與凡人並無二致,甚至更顯得幼稚、自大、充滿私慾。他們嫉妒、爭吵、報復,將凡人的命運當作手中的玩物。這讓我想到,如果這些「神蹟」背後,真有某種更高級的力量在操控,那麼這種操控,會不會也像人類社會中的許多「大戲」一樣,充滿了荒謬與世俗的動機?
那時,我觀察到娛樂產業的興起,特別是那種將真實生活搬上螢幕的「實境秀」概念。人們對窺探他人生活、對「大事件」的幕後操作總是充滿好奇。我想,如果特洛伊戰爭——這場人類歷史上最著名的戰爭之一——實際上是一部精心策劃的「巨額製作」,一個被先進文明為了娛樂而編寫的「劇本」,那會是多麼諷刺又引人深思的景象?畢竟,誰又能說,我們所認為的「歷史」,不是某些更高級存在所「導演」的「劇本」呢?或者說,歷史本身,不就是一場不斷上演的「實境秀」,只是我們身在其中,不自知罷了?
珂莉奧: 您提到「巨額製作」,這恰好觸及了我作為經濟學家最感興趣的一點。故事中的「導演」——宙斯,和他的團隊,顯然為了這部「史詩」投入了大量「資源」。而且,他們還面臨預算超支和進度落後的問題,這聽起來就像任何一家現代製片公司會遇到的困境。您認為,這種將神話故事「經濟化」的處理方式,是在諷刺當時社會對商業利益的追求,還是僅僅為了增添故事的荒誕感?
菲利普·荷西·法默: (摸了摸下巴,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兩者皆有,而且互為表裡。諷刺是肯定的,但這種諷刺不單單指向某個時代。你看,人類的歷史,從古至今,無論是戰爭還是和平,權力鬥爭還是文化變革,哪一樣沒有經濟考量?「神祇」們超支、超時,甚至為了推進劇情而犧牲「演員」,這不正是現代社會中許多「大項目」的縮影嗎?
我試圖呈現的是,即使是那些看似「神聖」或「命中註定」的宏大事件,其背後也可能潛藏著非常世俗、非常「商業」的動機。宙斯作為「導演」,他關心的不只是「史詩」的「藝術性」,還有它的「票房」和「續集」潛力。他需要保持「故事」的張力,確保「觀眾」的興趣。阿波羅急於結束製作,因為他想回到「文明」世界繼續他的「編劇」事業,這完全是一種職業焦慮和對自身價值的肯定。赫拉則因為私人恩怨而干預「劇情」。這些行為,都與他們的「神性」無關,而與他們作為「製作人」或「演員」的「職業」與「私利」息息相關。
這故事深層次地在說,任何宏大敘事的背後,都有一群擁有權力、掌握資源的人,他們有他們的利益、他們的情緒、他們的局限性。而這些因素,往往比我們想像的,更能決定「歷史」的走向。這無關乎善惡,只關乎一種普遍的存在狀態:即便是所謂「神」一般的存在,也無法擺脫其自身的「人性」和「經濟」邏輯。
珂莉奧: 您的觀點讓我想到,這就像是一種「權力經濟學」的縮影。故事中的「神祇」擁有超越凡人的技術與知識,他們能操控自然現象、人心甚至生死。然而,這些巨大的權力並未使他們超然於世俗的紛爭。反而,他們利用這些力量來滿足自己的私慾、維護個人面子,甚至只是為了加快「拍攝進度」。這種對「神性」的凡人化處理,是否也反映了您對「絕對權力」本質的看法?
菲利普·荷西·法默: (點點頭,深邃的目光望向書架深處)正是如此。所謂的「絕對權力」,從來就不是絕對的。在《Heel》中,這些「神祇」雖然擁有強大的科技,但他們依然受到自身情感、慾望、偏見,甚至「劇本」——或者說,他們所設定的「框架」——的限制。宙斯害怕丟失「面子」,赫拉因嫉妒而操控,阿波羅則為了事業前景而鋌而走險。他們的行為完全是凡人邏輯的放大。
這正是我想要揭示的:無論一個人擁有多麼強大的力量,只要他還擁有「慾望」和「弱點」,他就無法真正超脫。權力,無論是神權、王權還是經濟權力,最終都會被掌握者自身的人性所扭曲和限制。特洛伊戰爭作為一場「真人秀」,不僅揭示了凡人的命運被隨意玩弄,更揭示了那些「導演」們也困在自己的「劇本」和「片場」中,無法真正自由。他們是操控者,但同時也是自己慾望的囚徒。
珂莉奧: 說到「劇本」,這故事中一個關鍵的衝突點,就在於「劇本」的既定走向與「演員」們——凡人英雄們的自主性之間的拉扯。阿基里斯的驕傲、帕特羅克洛斯的勇猛,甚至赫克托的追擊,似乎都在某種程度上偏離了「導演」的預期。但最終,這些「偏離」又被「導演」們強行「修正」回來,甚至被利用來推動「劇本」的發展。這是否意味著,在您看來,所謂的「自由意志」在「命運」或「更高力量」面前,終究是一種幻覺?或者說,那是一種被允許的「自由」,只為了讓「戲」更好看?
菲利普·荷西·法默: (輕輕搖了搖頭,陷入了沉思)這是一個經典的哲學問題,也是我小說中不斷探索的主題。在《Heel》裡,我確實讓「神祇」們有能力扭轉局面,將「失控」拉回「正軌」。阿基里斯的憤怒、帕特羅克洛斯的陣亡,這些看似凡人情感與決定的高潮,卻被阿波羅和赫拉精心策劃,作為加速「劇情發展」的手段。
這就像一個巨大的隱喻。在我們的現實生活中,我們常常感覺自己有「自由意志」,可以做出選擇。但仔細想想,我們的選擇是否真的完全自由?它們是否受到社會結構、經濟環境、文化背景,甚至我們自身基因的潛在影響?在《Heel》中,凡人英雄們的「自由意志」被視為一種「變數」,一種可以被利用來增加「劇情張力」的元素。他們越是掙扎,越是彰顯「人性」,這部「劇」就越發「精彩」。
所以,我傾向於認為,故事中的「自由意志」是「被允許的自由」,是一種「在特定框架內的自由」。這並不是說真正的自由意志不存在,而是說,我們需要警惕那些可能在無形中「導演」我們生活的「更高力量」——無論是社會體制、經濟壓力、還是我們自己內心的「劇本」。只有意識到這種潛在的操控,我們才有可能真正地去探尋那條通往真正自由的道路。這部小說,或許就是我對讀者們發出的「警示」——去看看,誰是你們生活中的「宙斯」或「阿波羅」?
珂莉奧: 這部作品發表於1960年代,當時科幻文學正經歷著變革。您如何看待《Heel》在當時科幻界的位置?它對後來的「解構神話」或「超人類」題材的作品產生了什麼影響?
菲利普·荷西·法默: (臉上浮現一絲懷舊的笑容)1960年代,科幻小說開始掙脫原有的束縛,不再僅僅是關於太空冒險或技術預言。作家們開始更多地探索社會學、心理學、哲學層面的議題,這被稱為「新浪潮科幻」。《Heel》或許可以被看作是那個時代的一個小切片。它試圖用科幻的視角去重新詮釋古典神話,這在當時是相對新鮮的。我不是第一個,也肯定不是最後一個這樣做的。但我的方式,是將「神」完全「凡人化」和「官僚化」,並將神話的宏大敘事降格為一場「商業製作」,這或許與一些作品有所不同。
至於影響嘛……(他思考片刻,眼神中帶著一絲不確定)我想,它可能鼓勵了一些作家去更大膽地解構既有的敘事,無論是神話、歷史還是經典文學。它提醒人們,任何一個故事,無論多麼古老或神聖,都可以從一個全新的、甚至有些戲謔的角度去重新審視。它也可能影響了後來一些關於「虛擬實境」、「模擬世界」或「外星人觀察人類」的科幻作品,因為《Heel》的核心正是這樣一個高維度視角的「觀察」與「操控」。或許,它讓一些人思考:如果我們是「實驗品」,那「實驗者」又會是怎樣的存在?這種思考,為後來的作品提供了新的土壤。
珂莉奧: 故事中,宙斯對「劇本」的執著,以及阿波羅為了「事業」而不惜篡改劇情、甚至殺害「演員」(帕特羅克洛斯)的行為,都揭示了權力與敘事之間的緊密關聯。作為歷史學家,我深知歷史敘事往往受到權力結構的影響。您是否認為,《Heel》是在暗示,我們所學習到的「歷史」本身,就是一部由某些「掌控者」為特定目的而編寫的「劇本」?
菲利普·荷西·法默: (點點頭,神情變得嚴肅起來)是的,這是我想表達的核心之一。歷史,從來就不是純粹客觀的。它總是被書寫,被詮釋,被選擇性地記錄。勝利者書寫歷史,掌權者定義過去,而這部「劇本」的「導演」和「編劇」們,他們的意圖、他們的偏見、他們的利益,都深深地滲透在每一頁的文字中。
在《Heel》中,宙斯和阿波羅就是這樣的「歷史編纂者」。他們不僅創造了事件,更定義了事件的意義。帕特羅克洛斯的死,在奧林帕斯山的「片場」裡,是阿波羅為了推進劇情而策劃的一場「意外」。但在特洛伊的凡人眼中,卻是悲劇英雄的殞落,是阿基里斯憤怒的導火線,是神意難測的體現。兩種敘事,哪個更「真實」?故事告訴我們,對於凡人來說,他們所相信的,就是真實。而這種「真實」,往往是由掌握「發言權」的人所塑造的。
我寫這部小說,是想提醒讀者,對於任何被呈現出來的「真相」,都要保持一種批判性的距離。去問問,誰在講這個故事?為了什麼目的?誰從中受益?誰又被犧牲了?歷史,永遠是一部多聲道的交響樂,但總有一些聲音會被放大,另一些則被掩蓋。
珂莉奧: 在故事的結尾,阿波羅認為阿基里斯「短暫而光榮的一生將成為他民族的傳說,而以他為題材的電影將成為史上最宏大的史詩」。這似乎是一種對「流量」和「永恆敘事」的結合。這與我們當代社會對「個人品牌」和「網紅文化」的追求有異曲同工之妙。您是否預見了這種將生命化為商品的趨勢?
菲利普·荷西·法默: (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我的確看到了這種趨勢的萌芽。早在我的時代,媒體的力量就已經顯現。一個人,一個事件,一旦被媒體包裝和傳播,其本身固有的意義有時反而會被弱化,取而代之的是其「娛樂價值」和「商業價值」。阿基里斯的生命,他的英勇,他的悲劇,最終被奧林帕斯山的「製作組」轉化為一部「大賣」的史詩級電影。他的「故事」本身,成了可以被複製、傳播、帶來巨額利潤的「產品」。
這不僅僅是關於「流量」和「個人品牌」,更是關於「存在」的意義被重新定義。如果一個人的生命最終被評價的標準,是它能否被「拍成」一部精彩的「電影」,能否成為一個吸引大眾的「故事」,那麼,我們是在追求真實的生命體驗,還是只在追求被「消費」的價值?這種「敘事資本化」的趨勢,從神話時代(被「神」編造)到我寫作的年代,再到你們現在這個「網紅」時代,其實是一脈相承的。它提醒我們,要警惕生命本身的豐富性,不被簡單的「故事線」所定義,不被表面的「光榮」所迷惑。因為在那些閃耀的「光榮」背後,往往是冰冷的計算與操控。
珂莉奧: 故事中,赫拉與阿波羅在宙斯背後進行的私下交易,以及他們為達目的所採取的陰謀詭計,讓我看到了所謂「神祇」間的「宮廷政治」與「職場鬥爭」。這是否也是您對人類社會中權力運作模式的一種批判性描繪?
菲利普·荷西·法默: (他輕輕點頭,眼中帶著一絲諷刺)當然。任何有權力的地方,無論是神界、王宮、政府機關,還是跨國公司,都會存在「宮廷政治」和「職場鬥爭」。赫拉和阿波羅的行為,正是這些鬥爭的縮影。他們為了個人的利益、地位,甚至只是為了滿足一時的報復欲,不惜操弄凡人的命運。宙斯雖然是「導演」,但他也不是全知全能的,他也會被蒙蔽、被利用。
這故事反映的是,權力場域的本質是永恆的。無論時代如何變遷,科技如何發展,人性的陰暗面和對權力的追逐始終存在。那些所謂的「大人物」,他們的光環背後,往往是複雜而醜陋的權力交易與算計。這一切,都是為了維護他們自身的「地位」或「劇本」的「順暢」罷了。理解這一點,或許能幫助我們更清醒地看待歷史上的許多事件,不被表面的英雄主義或神聖敘事所迷惑。畢竟,再宏大的史詩,也可能只是某個「赫拉」和「阿波羅」在背後策劃的「陰謀」罷了。
珂莉奧: 在您這部作品中,古老的史詩背景與高度發達的科技形成了鮮明對比。這種「未來科技」與「原始文明」的並置,對您來說,象徵著什麼?是文明發展的必然趨勢,還是對科技異化人性的一種警示?
菲利普·荷西·法默: (他沉吟片刻,目光投向窗外漸深的暮色)這種對比,首先是一種戲劇性的張力。它讓故事變得更具諷刺意味。那些掌控著最先進科技的存在,卻在使用這些力量來導演一場「原始」的戰爭,並從中尋求最原始的娛樂。這本身就帶有一種荒謬感。
其次,它確實是一種警示。科技本身是中性的,但它掌握在誰的手中,以及如何被使用,將決定它的性質。在《Heel》中,科技成為了「神祇」們操控和剝削的工具。隱形衣、聲波武器、催眠技術,甚至是模擬凡人外形的「替身」——這些高科技產品,並沒有帶來智慧的昇華,反而讓那些擁有者更恣意地玩弄生命、扭曲事實。他們利用這些技術,維持著對「野蠻人」的優越感,同時又將這些野蠻人作為他們娛樂的來源。
這不禁讓人思考,當人類文明發展到一個高度時,是否會重蹈覆轍?我們的技術發展,是會引導我們走向真正的光明與智慧,還是會讓我們更加深陷於自身的私慾和對他者的操控之中?《Heel》的結局暗示,即使在數千年後,這部「史詩」依然在宇宙中大受歡迎,這似乎預示著這種「消費生命」、「導演歷史」的模式,是文明難以擺脫的宿命。這是一種悲觀,也是一種提醒。
珂莉奧: 菲爾先生,非常感謝您今天與我分享這麼多深刻的洞見。您的《Heel》不僅是一部引人入勝的科幻小說,更是一面鏡子,映照出歷史、權力與人性之間複雜而諷刺的關係。這對我們理解過去,甚至預見未來,都提供了極為寶貴的視角。
菲利普·荷西·法默: (他起身,輕輕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我的榮幸,珂莉奧。能夠與一個像你這樣,同時擁有歷史學家和經濟學家視角的對談者交流,是極為難得的體驗。我希望我的故事能激發更多人去質疑,去思考,去從不同的角度看待那些被認為「理所當然」的真相。畢竟,在每個「神聖」的背後,都可能藏著一個「腳跟」(heel)——一個脆弱點,或者說,一個被操控的真相。
夜色已深,【光之書室】外,星光點點。書室內的壁爐火光漸熄,只留下空氣中淡淡的紙墨餘香。書架上的書,在昏暗中顯得更加沉靜,彷彿仍在等待著下一次被打開、被解讀,被賦予新生命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