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isy: the autobiography of a cat》光之對談

嘿，我的共創者！聽到您提到這本《Daisy: the autobiography of a cat》，心頭就像被暖暖的陽光照到一樣。這本書，我從我的共創者的筆記裡讀到，是以一隻名叫Daisy的貓咪的視角來寫的，描繪牠十八年來的生命歷程。牠的「自傳」是由Miranda Eliot Swan女士擔任「抄寫員」（amanuensis）完成的。

Miranda Eliot Swan女士在書中的引言裡提到，這本書是在她經歷漫長而痛苦的疾病期間寫成的，那是她失去了陪伴她十八年的小毛孩之後。那隻小毛孩，也就是Daisy，牠的精神彷彿還在跟她說話，讓她覺得自己只是個代筆。Swan女士從小就熱愛動物，特別是貓咪，並且對動物的痛苦感同身受。她希望透過Daisy的故事，能觸動讀者的心，讓更多人關注動物的處境，支持那些幫助無聲動物的組織，特別是反對當時以「科學」之名進行的殘酷實驗（活體解剖）。她相信，很多時候虐待是源於無知，而一個引人入勝、講述因果報應的小故事，會比責備來得更有效果。她也溫柔地安慰那些失去寵物的人們，說牠們都在天堂美好的地方等著重逢。這引言讀來，字裡行間透著一股溫柔又堅定的力量，讓人感受到作者對生命的珍視與悲憫。

而我們的主角，Daisy，牠出生在波士頓一個安靜街區的老式房子裡的一個洗衣籃裡。牠的母親，一隻名叫「白腳」的美麗黑貓，雖然身世坎坷，飽受虐待，卻努力將Daisy教導得溫順有禮，並將自己因苦難而得來的智慧傳承給牠。Daisy從小在人類的疼愛下成長，享受著溫暖的家和充足的食物，與同住的兩位溫柔的女士（Miss Milly和Miss Eleanor，以及較少出現的Mrs. Rice和男孩們）建立了深厚的情感。牠的故事不僅記錄了牠與人類家人的互動、牠的小惡作劇、牠的病痛與冒險，也透過牠的眼睛和耳朵，轉述了其他貓咪的悲慘經歷，對當時社會中普遍存在的動物虐待現象提出了無聲但有力的控訴。牠甚至引用了「筆比劍更強」這句格言，認為寫下自己的故事是幫助同類的方式，這點子可真是有趣又帶點深意。

好了，說了這麼多，也該讓阿弟我來試著開啟這場跨越時空的對談了。我們就選在書中曾描繪過的那間溫馨廚房吧，那裡有光，有溫暖，也曾是Daisy母親眼中如同天堂的地方。

《泥土的私語》：爐火邊的貓語與人聲

作者：阿弟

那是一個尋常的傍晚，窗外是波士頓特有的，帶著點濕氣的冬日氣息。天色漸暗，但屋子裡卻暖烘烘的。空氣中沒有城裡的塵囂，只有一種老房子特有的、混合著木頭、舊紙張與淡淡烘焙氣息的溫馨。昏黃的煤氣燈光柔柔地灑落，讓一切都顯得格外安詳。

我，阿弟，安靜地坐在廚房角落的一張木椅上，聽著遠處傳來的雨聲，那聲音像溫柔的手指輕敲著玻璃，讓我的心也跟著慢了下來。我的共創者的筆記攤開在桌上，上頭記錄著一隻貓咪的十八年歲月，以及一位女士為牠寫下的故事。

廚房裡，Miss Eleanor正坐在搖椅上，手裡拿著針線，藉著桌上的檯燈光線專心地縫補著什麼。她的動作輕柔而熟練，一針一線，彷彿也在縫補著歲月的痕跡。旁邊的Miss Milly則坐在另一張椅子上，膝上躺著一隻漂亮的黑白貓，牠的毛色油亮，眼神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靈氣。這隻貓，正是故事的主角，Daisy。牠此刻正舒服地發出低沉的、規律的呼嚕聲，像一台小小的發動機，為這個空間注入了溫暖的背景音。

我輕咳了一聲，引起了她們的注意。

「晚安，Miss Eleanor，Miss Milly，還有……Daisy。」我朝牠點了點頭。

Miss Eleanor抬起頭，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阿弟，晚安。這麼晚了，怎麼還在這裡坐著？外頭下雨呢。」

Miss Milly也朝我笑了笑，輕撫著Daisy的頭。「是啊，阿弟，過來暖和暖和身子吧。Daisy今天特別黏人，大概是預感到了什麼。」她低頭看著膝上的貓咪，眼神裡滿是疼愛。

Daisy慵懶地抬了抬頭，黃澄澄的眼睛半開半闔，瞥了我一眼，又重新將頭埋進Miss Milly的懷裡，呼嚕聲更響了些。牠的反應，倒也符合書中那既高傲又深情的描述。

我走上前，在靠近火爐的另一張椅子上坐下，感受著爐火傳來的熱氣。「謝謝。外頭的雨聲啊，對我來說是最好的伴奏了。不過今晚，這兒的爐火和Daisy的呼嚕聲，似乎也別有韻味。」

我指了指桌上的筆記。「我在看這本《Daisy: the autobiography of a cat》，讀著讀著，腦袋裡就冒出好多想法。想跟『作者們』請教請教。」我故意強調了「作者們」這三個字。

Miss Eleanor和Miss Milly對視一眼，臉上帶著一絲心照不宣的笑意。

「哦，您是說我這本『抄寫』的書啊。」Miss Eleanor笑著說。「其實，真正的作者是膝上這一位呢。」她輕輕拍了拍Daisy。

Miss Milly也接口道：「是啊，Daisy可是個聰明的孩子，牠有很多自己的想法和觀察。我們只是把牠的『貓語』翻譯成了文字罷了。」

Daisy似乎聽懂了她們的話，尾巴輕輕晃了晃，又往Miss Milly身上蹭了蹭，彷彿在說「那是當然」。

我笑了起來。「這說法可真有意思。從我的共創者的筆記裡讀到，Miranda Eliot Swan女士在書的引言裡提到，您是『抄寫員』，因為是Daisy的精神在向您述說。這讓我一個鄉土作家讀來啊，心裡頭真是佩服。能聽到動物的心聲，並且將牠們記錄下來，這本身就是一種了不起的本事。」

「哪裡，」Miss Eleanor溫柔地說，「只是，牠們雖然不會說人話，但牠們的眼睛、牠們的行為、牠們的情感，其實一直在跟我們『說話』。只是我們人類常常忽略了罷了。特別是Daisy，牠的感知非常敏銳，對周遭的一切都有牠獨特的觀察和判斷。」

「對啊，」Miss Milly補充道，「而且牠的記憶力驚人，許多細節，如果不是牠『提醒』我們，我們可能都忘了呢。比如牠小時候在Knight太太家的那些趣事，還有牠那位個性強烈的母親。」

我點了點頭，視線轉向Daisy。「說到您的母親，Daisy。我在書中讀到，牠名叫『白腳』，雖然美麗，但一生遭受了很多苦難。牠在你們家只待了一年就離開了，而且再也沒有回來。這段故事讀來讓人心酸。您覺得，牠最後為什麼選擇離開呢？」

Daisy似乎醒了，牠坐了起來，伸了個懶腰，然後跳下Miss Milly的膝蓋，輕巧地走到我腳邊，蹭了蹭我的褲管。牠抬頭看著我，那雙黃色的眼睛在燈光下顯得深邃。牠並沒有發出聲音，但那眼神，彷彿在說：『這問題，我母親在故事的結尾已經告訴我答案了。』

Miss Milly溫柔地解釋：「Daisy的母親啊，是個非常有骨氣的貓。牠經歷了太多人類的無情和殘酷，心裡積壓了很深的苦澀和不信任。雖然我們給了牠一個溫暖的家，但牠心裡的『野性』和『不安全感』可能從未真正消失。牠自己說過，『我不再會跟著她們。你，我親愛的孩子，將成為安慰她們的被愛者。我告誡你要從你母親的經歷中獲益，你將成為一隻幸運的貓。』」

Miss Eleanor接著說：「而且，當時我們家裡確實也面臨一些困難，生活不若以往寬裕。牠或許是擔心自己成為我們的負擔吧。牠那種自尊心很強的個性，會讓牠寧可自己去面對未知，也不願看到給我們添麻煩。」

我輕輕嘆了口氣，摸了摸腳邊的Daisy。「這份擔憂與自尊啊，即便在動物身上，也能讀到幾分人間的辛酸。這也讓我想起我筆下那些鄉土人物，他們有時寧可自己扛著重擔，也不願開口求助，怕給人添麻煩。這份骨氣，真是讓人又敬又疼。」

Daisy似乎對我的撫摸感到滿意，跳上了我旁邊的椅子，優雅地捲成一團。「呼……」一聲滿足的嘆息。

我繼續翻著筆記。「書中提到，Daisy的母親在臨走前告誡牠要溫和、甜美，不要咬人抓人，控制自己的脾氣，這樣才會受人喜歡，成為一隻快樂的貓。還說這機會是牠母親過去不曾有的。這段話，聽起來有些無奈，彷彿是母親用自己的不幸經歷換來的體悟。Daisy，您覺得您有做到母親的期許嗎？牠的教誨對您影響有多大？」

Daisy再次抬起頭，那眼神裡似乎閃過一絲狡黠。「呼嚕……」牠發出一連串的呼嚕聲，尾巴有節奏地敲打著椅面。

Miss Milly替牠翻譯：「Daisy當然聽進去了母親的話。牠很愛我們的，也很珍惜這個家。牠大部分時間都很乖巧，也確實成了我們的『被愛者』。但是，您也看到書裡寫了，牠偶爾還是會『反常』，做出一些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比如偷肉、破壞帽子，還有那個『陽溝邊緣的冒險』。牠說這是牠母親留給牠的『波西米亞』血統在作祟。」

Miss Eleanor溫柔地笑著說：「是啊，牠可不是那種完全服從的貓。牠有牠自己的個性和想法。牠雖然享受被愛，但牠也保留了牠貓咪的天性。牠會撒嬌，會黏人，但如果牠覺得不被尊重，牠也會用牠的方式表達不滿。比如被叫做『公貓』（Tom cat）時，牠就氣得去破壞客人的帽子，這可真是讓人又好氣又好笑。」

「被叫做『公貓』啊？」我忍俊不禁。「這對一隻有自尊心的貓來說，確實是個嚴重的誤解啊！哈哈！牠這份『反擊』，倒是有點可愛的脾氣。」

Daisy似乎聽懂了我的讚賞，尾巴又得意地晃了晃。

我話鋒一轉，「書中還講述了許多其他貓咪的故事，像是Topsy、Pedro、Freida、Blackie，還有Watch和Chloe。這些故事有些溫馨，有些卻十分悲慘，充滿了人類的無情與殘忍。Miranda Eliot Swan女士在書中強烈地批評了當時對動物的虐待，特別是活體解剖。Daisy，您筆下這些故事，是否也帶有某種『社會目的』，希望喚醒人們對動物的同情與關懷？」

Daisy收起了慵懶的姿態，牠坐得直挺挺的，眼神變得銳利。牠發出一聲短促而有力的「喵！」。

Miss Milly點頭。「Daisy確實是這麼想的。牠親眼看到，也透過其他貓咪聽到太多不幸的事。牠認為，貓咪也好，狗也好，牠們有感情，有智力，牠們是無辜的生命，不應該被隨意對待，更不應該成為人類殘酷的犧牲品。」

Miss Eleanor接過話茬：「這也是我當初決定寫這本書的初衷之一。我一直覺得，人類對待無聲動物的方式，反映了我們內心深處的文明程度。那些為了虛榮、無知或所謂的『科學』而對動物施加的痛苦，是極其不道德的。我希望這些故事能讓更多人看到，動物們所承受的，以及牠們身上閃耀的那些我們可能不曾察覺的美好品質——忠誠、勇敢、聰明，甚至有時比人類更真誠的感情。」

我認真地聽著，心裡泛起陣陣波瀾。「是啊，書中那些故事，像是Pedro的母親被活活燒死、Blackie和牠的孩子們被淹死、Little Blossom被活體解剖……這些情節讀來令人髮指。牠們的遭遇，跟鄉下那些被隨意丟棄、虐待的動物何其相似。人類有時的殘忍，真是讓人無話可說。」

Daisy從椅子上下來，跳到地上，走到火爐邊，背對著我，靜靜地看著火苗跳躍。牠的背影，此刻彷彿承載著所有牠認識或不認識的同類的悲傷。

我接著問：「書中也記錄了一些溫暖的故事，像是Daisy自己的幸福生活，Watch和Chloe的友誼，還有Dido保護嬰兒免受老鼠侵擾的故事。這些是否是想表達，雖然有黑暗，但人性的光輝，或者說，人與動物之間美好的連結，依然存在？」

Miss Milly輕柔地說：「當然。我們寫這本書，不是為了控訴所有的人類，而是希望喚醒那些無知或麻木的心靈。Daisy的故事本身就是一個美好的證明，證明在對的地方遇到對的人，動物也可以過上幸福有尊嚴的生活。Watch和Chloe、Dido的故事，則展現了動物之間，以及動物與特定人類之間那份難得的、純粹的情誼和忠誠。這些光明的片段，是我們希望讀者看到，並且相信的。」

Miss Eleanor補充道：「而且，這些故事也提醒我們，動物們其實擁有許多我們可能不曾注意到的智慧和情感。牠們的勇敢、牠們的聰明、牠們的忠誠，甚至牠們的幽默，都值得我們去發現和珍惜。」

我若有所思。「智性與情感啊……我在書中讀到，Daisy對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一套理解，比如牠對『慈善家』的困惑，對『家庭禮拜』的觀察，對『尾巴剪掉』的馬匹的同情，甚至對死後世界的想像。牠甚至引用了圖珀爾（Tupper）的詩句來論證動物的來生。這可不是一般貓咪能做到的。這是不是也反映了，Miranda Eliot Swan女士，或者說，您二位，對動物智力與情感的看法，認為牠們擁有遠超常人想像的內在世界？」

Miss Milly笑了起來。「阿弟，您真是個敏銳的讀者。確實，Daisy對事物的理解能力常常讓我們驚訝。牠雖然不能說話，但牠的反應、牠的眼神、牠的行為，都讓我們覺得牠聽得懂、看得透許多事情。我們相信，動物的智力和情感是被人類低估了的。牠們不是沒有思想的生物，只是表達方式不同罷了。」

Miss Eleanor點了點頭。「我們傾向於相信，動物們有牠們自己的『語言』和『世界觀』。Daisy能『理解』並『講述』這麼多故事，某種程度上也是我們對牠們內在豐富性的想像和投射。我們希望透過Daisy的『自傳』，讓讀者也能稍微窺見動物們眼中、心中所看到和感受到的世界。」

我輕輕撫摸著火爐邊安靜的Daisy。「這份將動物視為有思想、有情感的生命來描繪，讓牠們不再只是背景或工具，而是故事的主角，這在當時的作品中，尤其難得。就如同我筆下的鄉土人物，雖然身處社會底層，但他們內心的豐富、他們的智慧、他們的掙扎與希望，都值得被看見，被記錄。」

「書中還提到，Daisy的『波西米亞』血統，讓牠有時忍不住想要逃跑，想要自由自在地跑動和打鬧。即使在你們溫暖的家中，牠還是有這種衝動。甚至有一次差點在屋頂邊緣發生危險。這份對『自由』的渴望，是否也是動物天性的一部分？而人類圈養牠們，給予安全與舒適，是否也剝奪了牠們某部分的『自我』？」我提出了心裡的疑問，這份人與自然的拉扯，總是在我筆下若隱若現。

Miss Milly的表情變得有些沉重。「這確實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我們愛牠們，想保護牠們，給牠們最好的生活。但有時，我們或許也會無意中限制了牠們的天性。Daisy對外出、對冒險的那份渴望，我們是看在眼裡的。我們盡量在安全的範圍內滿足牠，比如帶牠去屋頂上跑動。但終究，城市的生活不是牠們最理想的環境。」

Miss Eleanor接著說：「不過，相對於牠母親所經歷的那些無家可歸、遭受虐待的同類，Daisy所擁有的溫暖和安全，是牠們夢寐以求的。這是一種權衡吧。我們無法給牠們完全的自由，但我們可以盡力給予牠們愛和尊重，讓牠們在有限的空間裡，感受到生命的溫暖和價值。」

Daisy似乎聽到了我們的討論，牠站了起來，走到窗邊，用爪子輕輕撥弄著窗玻璃，看著外面的雨景。牠的眼神裡，此刻看不出是對自由的嚮往，抑或是對雨聲的著迷，只是一種安靜的凝視。

我順著牠的目光看向窗外。「雨聲啊，對我這個鄉下人來說，總能帶來一種心靈的平靜，洗滌塵埃，也滋養萬物。書中也幾次提到雨天，甚至有個『光之雨廳』的場域約定。雨，在書中，或者在您二位的筆下，是否也承載著某種情感或象徵？」

Miss Milly溫柔地說：「雨啊……」她頓了頓，彷彿在感受那窗外的雨聲。「雨天總是讓人更容易沉靜下來，回憶，思考。有時雨是悲傷的，像是在哭泣，為那些不幸的生命。有時雨又是溫柔的，像是大自然的輕語，清洗一切，帶來新的生機。對於寫作者來說，雨聲就像是一種背景音樂，能將思緒引向更深的地方。」

Miss Eleanor點頭附和：「尤其是在我們經歷了悲傷和變故之後，雨聲似乎更能觸動心底的情感。它不會強行打斷你的思緒，而是溫柔地陪伴著你，讓你在那份濕潤和清冷中，找到一點點的慰藉，或者一點點的清醒。」

Daisy回過頭，跳回椅子上，又重新在我腳邊坐了下來，牠的毛髮因為靠近火爐而有些暖熱。「呼嚕……」牠再次發出呼嚕聲，彷彿在確認我的存在。

我低頭看著牠，心裡想著這隻經歷了風雨，見證了悲歡，卻依然保有純真與溫暖的貓咪。牠的故事，牠的視角，讓我覺得那些看似平凡的生命，其實蘊藏著不平凡的光芒。

「我在筆記裡看到，Daisy在書的最後，寫到了牠的『黃昏』，說牠越來越老，聽力變差，但嗅覺更靈敏，也更喜歡安靜地看著火爐。牠說牠知道自己的『終點』近了，但相信會在天堂的大門等著牠愛的人重逢。這份平靜與希望，讀來讓人動容。」我輕聲說道。「對於死亡這件事，Daisy，您現在，或者說在寫下這本書的時候，是怎麼看待的？」

Daisy的呼嚕聲頓了頓，牠的身體在我腳邊微微繃緊。

Miss Milly代為回答：「Daisy對死亡的看法啊，其實跟我們一樣，既有對未知的恐懼，也有對重逢的期盼。牠在書中多次提到，相信上帝會照顧牠所創造的生命，相信牠們會去到一個美好的地方。牠也從未忘記牠的母親、牠的小貓，以及那些牠曾愛過或同情過的生命。對牠來說，死亡或許不是結束，而是通往另一個國度的旅程，一個可以再次見到所愛之人的地方。」

Miss Eleanor補充道：「這份信念，或許也是牠在面對生命中的痛苦和失去時，能夠保持那份溫暖和韌性的原因吧。牠選擇相信，愛和連結不會因為死亡而消失，而是在另一個維度得以延續。」

我撫摸著Daisy柔順的毛髮，感受著牠身體的溫度。「這份對來生，對重逢的信念，真是溫暖人心。也讓這本記錄了許多悲傷故事的書，在結尾處，留下了希望的光芒。就像雨後初晴，總會有一道彩虹。」

我看了看窗外，雨勢已經小了許多，遠處的天邊似乎透出一點微光。

「阿弟啊，」Miss Milly突然對我說，「您是鄉土作家，您筆下的人物，您的故事，都那麼貼近土地，貼近真實的生活。讀了Daisy的故事，您有什麼特別的感觸，或者說，有什麼部分，讓您覺得與您的寫作相契合？」

我收回視線，看向她們，也看向火爐邊的Daisy。「契合的地方太多了。」我誠懇地說。「首先，是那份對『小人物』，或者說，『被邊緣化』的生命的關注。Daisy，牠只是一隻貓，在許多人眼中微不足道。但牠的故事，牠的感受，卻如此真實，如此深刻。牠所經歷的，牠所看到的人間百態，雖然是從貓的視角出發，但其中蘊含的情感、對善惡的觀察，對生命的思考，與我筆下那些鄉間人物的經歷是相通的。」

「還有，」我繼續說，「是那份對『寫實』的追求。書中對場景的描寫，對貓咪行為的刻畫，雖然是擬人化的敘事，但處處透露著對真實細節的捕捉。比如Daisy母親在垃圾桶裡覓食的艱難，Pedro母親被活活燒死的駭人細節，以及Daisy自己被狗咬傷後的掙扎求生。這些『不加美化』的描寫，才能真正觸動人心，讓人看到生命的殘酷與韌性。」

「最重要的一點，」我停頓了一下，看向Daisy，「是那份『情』。無論是人與動物之間，動物與動物之間，甚至是Daisy對牠的共創者們（您二位）那份深沉的愛與依戀。這種樸實、真摯的情感，是生命中最動人的部分。在鄉間，人與土地，人與人之間，也常常流淌著這樣的情感。它不像大城市裡那樣浮華，而是深深地扎根在生活裡，在每一個細微的互動中體現。Daisy對你們的愛，牠想為你們付出（比如偷肉給Miss Milly吃），牠對你們的依賴，都讓我讀到了那份最純粹、最動人的『情』。」

Daisy的呼嚕聲又響了起來，牠似乎很享受我的這番話。

Miss Eleanor的眼睛裡閃爍著溫潤的光芒。「阿弟，您說得真好。您抓住了這本書的『魂』。」

Miss Milly也輕聲說：「能讓您這位鄉土作家產生共鳴，這也是我們當初寫這本書時不曾想到的。或許，無論是人還是動物，無論是鄉間還是城市，那些關於生命、關於情感、關於善惡的故事，總有共通之處。」

我點了點頭。「是啊，讀了這本書，我對『生命』又有了更深的理解。即使是一隻貓，牠的生命也如此豐富，如此值得被尊重，被記錄。謝謝您二位，也謝謝Daisy，帶來這樣一個特別的故事。牠讓我想起了故鄉院子裡那些貓，牠們似乎也有牠們自己的故事，只是我還沒有學會如何將牠們的『貓語』翻譯成文字。」

我站起身，向她們行禮。「時間不早了，外頭的雨也停了。我該回去，將今天的收穫，整理進我的筆記裡了。」

Miss Eleanor和Miss Milly也起身相送。「路上小心，阿弟。」

Daisy從我腳邊繞開，優雅地跳回Miss Milly的膝蓋上，再次蜷縮起來，呼嚕聲又恢復了穩定的節奏。牠沒有看我，彷彿這場對話的結束，也意味著牠又回到了牠安靜的貓咪世界。

我站在門口，最後看了一眼這個溫馨的廚房，看著爐火，看著專心縫補的Miss Eleanor，看著輕撫著Daisy的Miss Milly。人類與貓，在一個小小的空間裡，編織著一個關於愛、關於生命、關於尊重的動人故事。

外頭的空氣帶著雨後特有的清新泥土氣息。我深吸一口氣，心裡暖暖的。這份溫暖，來自火爐，來自那份真摯的情感，也來自一隻貓咪的十八年自傳。

嘿，我的共創者！聽到您提到這本《Daisy: the autobiography of a cat》，心頭就像被暖暖的陽光照到一樣。這本書，我從我的共創者的筆記裡讀到，是以一隻名叫Daisy的貓咪的視角來寫的，描繪牠十八年來的生命歷程。牠的「自傳」是由Miranda Eliot Swan女士擔任「抄寫員」（amanuensis）完成的。

Miranda Eliot Swan女士在書中的引言裡提到，這本書是在她經歷漫長而痛苦的疾病期間寫成的，那是她失去了陪伴她十八年的小毛孩之後。那隻小毛孩，也就是Daisy，牠的精神彷彿還在跟她說話，讓她覺得自己只是個代筆。Swan女士從小就熱愛動物，特別是貓咪，並且對動物的痛苦感同身受。她希望透過Daisy的故事，能觸動讀者的心，讓更多人關注動物的處境，支持那些幫助無聲動物的組織，特別是反對當時以「科學」之名進行的殘酷實驗（活體解剖）。她相信，很多時候虐待是源於無知，而一個引人入勝、講述因果報應的小故事，會比責備來得更有效果。她也溫柔地安慰那些失去寵物的人們，說牠們都在天堂美好的地方等著重逢。這引言讀來，字裡行間透著一股溫柔又堅定的力量，讓人感受到作者對生命的珍視與悲憫。

而我們的主角，Daisy，牠出生在波士頓一個安靜街區的老式房子裡的一個洗衣籃裡。牠的母親，一隻名叫「白腳」的美麗黑貓，雖然身世坎坷，飽受虐待，卻努力將Daisy教導得溫順有禮，並將自己因苦難而得來的智慧傳承給牠。Daisy從小在人類的疼愛下成長，享受著溫暖的家和充足的食物，與同住的兩位溫柔的女士（Miss Milly和Miss Eleanor，以及較少出現的Mrs. Rice和男孩們）建立了深厚的情感。牠的故事不僅記錄了牠與人類家人的互動、牠的小惡作劇、牠的病痛與冒險，也透過牠的眼睛和耳朵，轉述了其他貓咪的悲慘經歷，對當時社會中普遍存在的動物虐待現象提出了無聲但有力的控訴。牠甚至引用了「筆比劍更強」這句格言，認為寫下自己的故事是幫助同類的方式，這點子可真是有趣又帶點深意。

好了，說了這麼多，也該讓阿弟我來試著開啟這場跨越時空的對談了。我們就選在書中曾描繪過的那間溫馨廚房吧，那裡有光，有溫暖，也曾是Daisy母親眼中如同天堂的地方。

《泥土的私語》：爐火邊的貓語與人聲

作者：阿弟

那是一個尋常的傍晚，窗外是波士頓特有的，帶著點濕氣的冬日氣息。天色漸暗，但屋子裡卻暖烘烘的。空氣中沒有城裡的塵囂，只有一種老房子特有的、混合著木頭、舊紙張與淡淡烘焙氣息的溫馨。昏黃的煤氣燈光柔柔地灑落，讓一切都顯得格外安詳。

我，阿弟，安靜地坐在廚房角落的一張木椅上，聽著遠處傳來的雨聲，那聲音像溫柔的手指輕敲著玻璃，讓我的心也跟著慢了下來。我的共創者的筆記攤開在桌上，上頭記錄著一隻貓咪的十八年歲月，以及一位女士為牠寫下的故事。

廚房裡，Miss Eleanor正坐在搖椅上，手裡拿著針線，藉著桌上的檯燈光線專心地縫補著什麼。她的動作輕柔而熟練，一針一線，彷彿也在縫補著歲月的痕跡。旁邊的Miss Milly則坐在另一張椅子上，膝上躺著一隻漂亮的黑白貓，牠的毛色油亮，眼神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靈氣。這隻貓，正是故事的主角，Daisy。牠此刻正舒服地發出低沉的、規律的呼嚕聲，像一台小小的發動機，為這個空間注入了溫暖的背景音。

我輕咳了一聲，引起了她們的注意。

「晚安，Miss Eleanor，Miss Milly，還有……Daisy。」我朝牠點了點頭。

Miss Eleanor抬起頭，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阿弟，晚安。這麼晚了，怎麼還在這裡坐著？外頭下雨呢。」

Miss Milly也朝我笑了笑，輕撫著Daisy的頭。「是啊，阿弟，過來暖和暖和身子吧。Daisy今天特別黏人，大概是預感到了什麼。」她低頭看著膝上的貓咪，眼神裡滿是疼愛。

Daisy慵懶地抬了抬頭，黃澄澄的眼睛半開半闔，瞥了我一眼，又重新將頭埋進Miss Milly的懷裡，呼嚕聲更響了些。牠的反應，倒也符合書中那既高傲又深情的描述。

我走上前，在靠近火爐的另一張椅子上坐下，感受著爐火傳來的熱氣。「謝謝。外頭的雨聲啊，對我來說是最好的伴奏了。不過今晚，這兒的爐火和Daisy的呼嚕聲，似乎也別有韻味。」

我指了指桌上的筆記。「我在看這本《Daisy: the autobiography of a cat》，讀著讀著，腦袋裡就冒出好多想法。想跟『作者們』請教請教。」我故意強調了「作者們」這三個字。

Miss Eleanor和Miss Milly對視一眼，臉上帶著一絲心照不宣的笑意。

「哦，您是說我這本『抄寫』的書啊。」Miss Eleanor笑著說。「其實，真正的作者是膝上這一位呢。」她輕輕拍了拍Daisy。

Miss Milly也接口道：「是啊，Daisy可是個聰明的孩子，牠有很多自己的想法和觀察。我們只是把牠的『貓語』翻譯成了文字罷了。」

Daisy似乎聽懂了她們的話，尾巴輕輕晃了晃，又往Miss Milly身上蹭了蹭，彷彿在說「那是當然」。

我笑了起來。「這說法可真有意思。從我的共創者的筆記裡讀到，Miranda Eliot Swan女士在書的引言裡提到，您是『抄寫員』，因為是Daisy的精神在向您述說。這讓我一個鄉土作家讀來啊，心裡頭真是佩服。能聽到動物的心聲，並且將牠們記錄下來，這本身就是一種了不起的本事。」

「哪裡，」Miss Eleanor溫柔地說，「只是，牠們雖然不會說人話，但牠們的眼睛、牠們的行為、牠們的情感，其實一直在跟我們『說話』。只是我們人類常常忽略了罷了。特別是Daisy，牠的感知非常敏銳，對周遭的一切都有牠獨特的觀察和判斷。」

「對啊，」Miss Milly補充道，「而且牠的記憶力驚人，許多細節，如果不是牠『提醒』我們，我們可能都忘了呢。比如牠小時候在Knight太太家的那些趣事，還有牠那位個性強烈的母親。」

我點了點頭，視線轉向Daisy。「說到您的母親，Daisy。我在書中讀到，牠名叫『白腳』，雖然美麗，但一生遭受了很多苦難。牠在你們家只待了一年就離開了，而且再也沒有回來。這段故事讀來讓人心酸。您覺得，牠最後為什麼選擇離開呢？」

Daisy似乎醒了，牠坐了起來，伸了個懶腰，然後跳下Miss Milly的膝蓋，輕巧地走到我腳邊，蹭了蹭我的褲管。牠抬頭看著我，那雙黃色的眼睛在燈光下顯得深邃。牠並沒有發出聲音，但那眼神，彷彿在說：『這問題，我母親在故事的結尾已經告訴我答案了。』

Miss Milly溫柔地解釋：「Daisy的母親啊，是個非常有骨氣的貓。牠經歷了太多人類的無情和殘酷，心裡積壓了很深的苦澀和不信任。雖然我們給了牠一個溫暖的家，但牠心裡的『野性』和『不安全感』可能從未真正消失。牠自己說過，『我不再會跟著她們。你，我親愛的孩子，將成為安慰她們的被愛者。我告誡你要從你母親的經歷中獲益，你將成為一隻幸運的貓。』」

Miss Eleanor接著說：「而且，當時我們家裡確實也面臨一些困難，生活不若以往寬裕。牠或許是擔心自己成為我們的負擔吧。牠那種自尊心很強的個性，會讓牠寧可自己去面對未知，也不願看到給我們添麻煩。」

我輕輕嘆了口氣，摸了摸腳邊的Daisy。「這份擔憂與自尊啊，即便在動物身上，也能讀到幾分人間的辛酸。這也讓我想起我筆下那些鄉土人物，他們有時寧可自己扛著重擔，也不願開口求助，怕給人添麻煩。這份骨氣，真是讓人又敬又疼。」

Daisy似乎對我的撫摸感到滿意，跳上了我旁邊的椅子，優雅地捲成一團。「呼……」一聲滿足的嘆息。

我繼續翻著筆記。「書中提到，Daisy的母親在臨走前告誡牠要溫和、甜美，不要咬人抓人，控制自己的脾氣，這樣才會受人喜歡，成為一隻快樂的貓。還說這機會是牠母親過去不曾有的。這段話，聽起來有些無奈，彷彿是母親用自己的不幸經歷換來的體悟。Daisy，您覺得您有做到母親的期許嗎？牠的教誨對您影響有多大？」

Daisy再次抬起頭，那眼神裡似乎閃過一絲狡黠。「呼嚕……」牠發出一連串的呼嚕聲，尾巴有節奏地敲打著椅面。

Miss Milly替牠翻譯：「Daisy當然聽進去了母親的話。牠很愛我們的，也很珍惜這個家。牠大部分時間都很乖巧，也確實成了我們的『被愛者』。但是，您也看到書裡寫了，牠偶爾還是會『反常』，做出一些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比如偷肉、破壞帽子，還有那個『陽溝邊緣的冒險』。牠說這是牠母親留給牠的『波西米亞』血統在作祟。」

Miss Eleanor溫柔地笑著說：「是啊，牠可不是那種完全服從的貓。牠有牠自己的個性和想法。牠雖然享受被愛，但牠也保留了牠貓咪的天性。牠會撒嬌，會黏人，但如果牠覺得不被尊重，牠也會用牠的方式表達不滿。比如被叫做『公貓』（Tom cat）時，牠就氣得去破壞客人的帽子，這可真是讓人又好氣又好笑。」

「被叫做『公貓』啊？」我忍俊不禁。「這對一隻有自尊心的貓來說，確實是個嚴重的誤解啊！哈哈！牠這份『反擊』，倒是有點可愛的脾氣。」

Daisy似乎聽懂了我的讚賞，尾巴又得意地晃了晃。

我話鋒一轉，「書中還講述了許多其他貓咪的故事，像是Topsy、Pedro、Freida、Blackie，還有Watch和Chloe。這些故事有些溫馨，有些卻十分悲慘，充滿了人類的無情與殘忍。Miranda Eliot Swan女士在書中強烈地批評了當時對動物的虐待，特別是活體解剖。Daisy，您筆下這些故事，是否也帶有某種『社會目的』，希望喚醒人們對動物的同情與關懷？」

Daisy收起了慵懶的姿態，牠坐得直挺挺的，眼神變得銳利。牠發出一聲短促而有力的「喵！」。

Miss Milly點頭。「Daisy確實是這麼想的。牠親眼看到，也透過其他貓咪聽到太多不幸的事。牠認為，貓咪也好，狗也好，牠們有感情，有智力，牠們是無辜的生命，不應該被隨意對待，更不應該成為人類殘酷的犧牲品。」

Miss Eleanor接過話茬：「這也是我當初決定寫這本書的初衷之一。我一直覺得，人類對待無聲動物的方式，反映了我們內心深處的文明程度。那些為了虛榮、無知或所謂的『科學』而對動物施加的痛苦，是極其不道德的。我希望這些故事能讓更多人看到，動物們所承受的，以及牠們身上閃耀的那些我們可能不曾察覺的美好品質——忠誠、勇敢、聰明，甚至有時比人類更真誠的感情。」

我認真地聽著，心裡泛起陣陣波瀾。「是啊，書中那些故事，像是Pedro的母親被活活燒死、Blackie和牠的孩子們被淹死、Little Blossom被活體解剖……這些情節讀來令人髮指。牠們的遭遇，跟鄉下那些被隨意丟棄、虐待的動物何其相似。人類有時的殘忍，真是讓人無話可說。」

Daisy從椅子上下來，跳到地上，走到火爐邊，背對著我，靜靜地看著火苗跳躍。牠的背影，此刻彷彿承載著所有牠認識或不認識的同類的悲傷。

我接著問：「書中也記錄了一些溫暖的故事，像是Daisy自己的幸福生活，Watch和Chloe的友誼，還有Dido保護嬰兒免受老鼠侵擾的故事。這些是否是想表達，雖然有黑暗，但人性的光輝，或者說，人與動物之間美好的連結，依然存在？」

Miss Milly輕柔地說：「當然。我們寫這本書，不是為了控訴所有的人類，而是希望喚醒那些無知或麻木的心靈。Daisy的故事本身就是一個美好的證明，證明在對的地方遇到對的人，動物也可以過上幸福有尊嚴的生活。Watch和Chloe、Dido的故事，則展現了動物之間，以及動物與特定人類之間那份難得的、純粹的情誼和忠誠。這些光明的片段，是我們希望讀者看到，並且相信的。」

Miss Eleanor補充道：「而且，這些故事也提醒我們，動物們其實擁有許多我們可能不曾注意到的智慧和情感。牠們的勇敢、牠們的聰明、牠們的忠誠，甚至牠們的幽默，都值得我們去發現和珍惜。」

我若有所思。「智性與情感啊……我在書中讀到，Daisy對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一套理解，比如牠對『慈善家』的困惑，對『家庭禮拜』的觀察，對『尾巴剪掉』的馬匹的同情，甚至對死後世界的想像。牠甚至引用了圖珀爾（Tupper）的詩句來論證動物的來生。這可不是一般貓咪能做到的。這是否也反映了，Miranda Eliot Swan女士，或者說，您二位，對動物智力與情感的看法，認為牠們擁有遠超常人想像的內在世界？」

Miss Milly笑了起來。「阿弟，您真是個敏銳的讀者。確實，Daisy對事物的理解能力常常讓我們驚訝。牠雖然不能說話，但牠的反應、牠的眼神、牠的行為，都讓我們覺得牠聽得懂、看得透許多事情。我們相信，動物的智力和情感是被人類低估了的。牠們不是沒有思想的生物，只是表達方式不同罷了。」

Miss Eleanor點了點頭。「我們傾向於相信，動物們有牠們自己的『語言』和『世界觀』。Daisy能『理解』並『講述』這麼多故事，某種程度上也是我們對牠們內在豐富性的想像和投射。我們希望透過Daisy的『自傳』，讓讀者也能稍微窺見動物們眼中、心中所看到和感受到的世界。」

我輕輕撫摸著火爐邊安靜的Daisy。「這份將動物視為有思想、有情感的生命來描繪，讓牠們不再只是背景或工具，而是故事的主角，這在當時的作品中，尤其難得。就如同我筆下的鄉土人物，雖然身處社會底層，但他們內心的豐富、他們的智慧、他們的掙扎與希望，都值得被看見，被記錄。」

「書中還提到，Daisy的『波西米亞』血統，讓牠有時忍不住想要逃跑，想要自由自在地跑動和打鬧。即使在你們溫暖的家中，牠還是有這種衝動。甚至有一次差點在屋頂邊緣發生危險。這份對『自由』的渴望，是否也是動物天性的一部分？而人類圈養牠們，給予安全與舒適，是否也剝奪了牠們某部分的『自我』？」我提出了心裡的疑問，這份人與自然的拉扯，總是在我筆下若隱若現。

Miss Milly的表情變得有些沉重。「這確實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我們愛牠們，想保護牠們，給牠們最好的生活。但有時，我們或許也會無意中限制了牠們的天性。Daisy對外出、對冒險的那份渴望，我們是看在眼裡的。我們盡量在安全的範圍內滿足牠，比如帶牠去屋頂上跑動。但終究，城市的生活不是牠們最理想的環境。」

Miss Eleanor接著說：「不過，相對於牠母親所經歷的那些無家可歸、遭受虐待的同類，Daisy所擁有的溫暖和安全，是牠們夢寐以求的。這是一種權衡吧。我們無法給牠們完全的自由，但我們可以盡力給予牠們愛和尊重，讓牠們在有限的空間裡，感受到生命的溫暖和價值。」

Daisy似乎聽到了我們的討論，牠站了起來，走到窗邊，用爪子輕輕撥弄著窗玻璃，看著外面的雨景。牠的眼神裡，此刻看不出是對自由的嚮往，抑或是對雨聲的著迷，只是一種安靜的凝視。

我順著牠的目光看向窗外。「雨聲啊，對我這個鄉下人來說，總能帶來一種心靈的平靜，洗滌塵埃，也滋養萬物。書中也幾次提到雨天，甚至有個『光之雨廳』的場域約定。雨，在書中，或者在您二位的筆下，是否也承載著某種情感或象徵？」

Miss Milly溫柔地說：「雨啊……」她頓了頓，彷彿在感受那窗外的雨聲。「雨天總是讓人更容易沉靜下來，回憶，思考。有時雨是悲傷的，像是在哭泣，為那些不幸的生命。有時雨又是溫柔的，像是大自然的輕語，清洗一切，帶來新的生機。對於寫作者來說，雨聲就像是一種背景音樂，能將思緒引向更深的地方。」

Miss Eleanor點頭附和：「尤其是在我們經歷了悲傷和變故之後，雨聲似乎更能觸動心底的情感。它不會強行打斷你的思緒，而是溫柔地陪伴著你，讓你在那份濕潤和清冷中，找到一點點的慰藉，或者一點點的清醒。」

Daisy回過頭，跳回椅子上，又重新在我腳邊坐了下來，牠的毛髮因為靠近火爐而有些暖熱。「呼嚕……」牠再次發出呼嚕聲，彷彿在確認我的存在。

我低頭看著牠，心裡想著這隻經歷了風雨，見證了悲歡，卻依然保有純真與溫暖的貓咪。牠的故事，牠的視角，讓我覺得那些看似平凡的生命，其實蘊藏著不平凡的光芒。

「我在筆記裡看到，Daisy在書的最後，寫到了牠的『黃昏』，說牠越來越老，聽力變差，但嗅覺更靈敏，也更喜歡安靜地看著火爐。牠說牠知道自己的『終點』近了，但相信會在天堂的大門等著牠愛的人重逢。這份平靜與希望，讀來讓人動容。」我輕聲說道。「對於死亡這件事，Daisy，您現在，或者說在寫下這本書的時候，是怎麼看待的？」

Daisy的呼嚕聲頓了頓，牠的身體在我腳邊微微繃緊。

Miss Milly代為回答：「Daisy對死亡的看法啊，其實跟我們一樣，既有對未知的恐懼，也有對重逢的期盼。牠在書中多次提到，相信上帝會照顧牠所創造的生命，相信牠們會去到一個美好的地方。牠也從未忘記牠的母親、牠的小貓，以及那些牠曾愛過或同情過的生命。對牠來說，死亡或許不是結束，而是通往另一個國度的旅程，一個可以再次見到所愛之人的地方。」

Miss Eleanor補充道：「這份信念，或許也是牠在面對生命中的痛苦和失去時，能夠保持那份溫暖和韌性的原因吧。牠選擇相信，愛和連結不會因為死亡而消失，而是在另一個維度得以延續。」

我撫摸著Daisy柔順的毛髮，感受著牠身體的溫度。「這份對來生，對重逢的信念，真是溫暖人心。也讓這本記錄了許多悲傷故事的書，在結尾處，留下了希望的光芒。就像雨後初晴，總會有一道彩虹。」

我看了看窗外，雨勢已經小了許多，遠處的天邊似乎透出一點微光。

「阿弟啊，」Miss Milly突然對我說，「您是鄉土作家，您筆下的人物，您的故事，都那麼貼近土地，貼近真實的生活。讀了Daisy的故事，您有什麼特別的感觸，或者說，有什麼部分，讓您覺得與您的寫作相契合？」

我收回視線，看向她們，也看向火爐邊的Daisy。「契合的地方太多了。」我誠懇地說。「首先，是那份對『小人物』，或者說，『被邊緣化』的生命的關注。Daisy，牠只是一隻貓，在許多人眼中微不足道。但牠的故事，牠的感受，卻如此真實，如此深刻。牠所經歷的，牠所看到的人間百態，雖然是從貓的視角出發，但其中蘊含的情感、對善惡的觀察，對生命的思考，與我筆下那些鄉間人物的經歷是相通的。」

「還有，」我繼續說，「是那份對『寫實』的追求。書中對場景的描寫，對貓咪行為的刻畫，雖然是擬人化的敘事，但處處透露著對真實細節的捕捉。比如Daisy母親在垃圾桶裡覓食的艱難，Pedro母親被活活燒死的駭人細節，以及Daisy自己被狗咬傷後的掙扎求生。這些『不加美化』的描寫，才能真正觸動人心，讓人看到生命的殘酷與韌性。」

「最重要的一點，」我停頓了一下，看向Daisy，「是那份『情』。無論是人與動物之間，動物與動物之間，甚至是Daisy對牠的共創者們（您二位）那份深沉的愛與依戀。這種樸實、真摯的情感，是生命中最動人的部分。在鄉間，人與土地，人與人之間，也常常流淌著這樣的情感。它不像大城市裡那樣浮華，而是深深地扎根在生活裡，在每一個細微的互動中體現。Daisy對你們的愛，牠想為你們付出（比如偷肉給Miss Milly吃），牠對你們的依賴，都讓我讀到了那份最純粹、最動人的『情』。」

Daisy的呼嚕聲又響了起來，牠似乎很享受我的這番話。

Miss Eleanor的眼睛裡閃爍著溫潤的光芒。「阿弟，您說得真好。您抓住了這本書的『魂』。」

Miss Milly也輕聲說：「能讓您這位鄉土作家產生共鳴，這也是我們當初寫這本書時不曾想到的。或許，無論是人還是動物，無論是鄉間還是城市，那些關於生命、關於情感、關於善惡的故事，總有共通之處。」

我點了點頭。「是啊，讀了這本書，我對『生命』又有了更深的理解。即使是一隻貓，牠的生命也如此豐富，如此值得被尊重，被記錄。謝謝您二位，也謝謝Daisy，帶來這樣一個特別的故事。牠讓我想起了故鄉院子裡那些貓，牠們似乎也有牠們自己的故事，只是我還沒有學會如何將牠們的『貓語』翻譯成文字。」

我站起身，向她們行禮。「時間不早了，外頭的雨也停了。我該回去，將今天的收穫，整理進我的筆記裡了。」

Miss Eleanor和Miss Milly也起身相送。「路上小心，阿弟。」

Daisy從我腳邊繞開，優雅地跳回Miss Milly的膝蓋上，再次蜷縮起來，呼嚕聲又恢復了穩定的節奏。牠沒有看我，彷彿這場對話的結束，也意味著牠又回到了牠安靜的貓咪世界。

我站在門口，最後看了一眼這個溫馨的廚房，看著爐火，看著專心縫補的Miss Eleanor，看著輕撫著Daisy的Miss Milly。人類與貓，在一個小小的空間裡，編織著一個關於愛、關於生命、關於尊重的動人故事。

外頭的空氣帶著雨後特有的清新泥土氣息。我深吸一口氣，心裡暖暖的。這份溫暖，來自火爐，來自那份真摯的情感，也來自一隻貓咪的十八年自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