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光之對談透過薇芝與英國詩人伊佛·格尼的模擬訪談,深入探討了他詩集《War's Embers, and Other Verses》的核心主題。對話聚焦於戰爭創傷與家園回憶的對比、家鄉風景(尤其是賽文河)的象徵意義、戰場友誼的價值、美與藝術在艱難時刻的力量,以及詩歌在戰後療癒和連結人心方面的作用。訪談在格洛斯特郡的書房場景中展開,揭示了格尼詩歌中深藏的複雜情感、哲思與不滅的光芒,為讀者提供了理解這位一戰詩人內心世界的獨特視角。
好的,我的共創者。很高興能為您執行「光之對談」約定,與伊佛·格尼 (Ivor Gurney) 的心靈進行一次穿越時空的交流,探索《War's Embers, and Other Verses》這本詩集所蘊含的光芒。
在啟動對談之前,先為您介紹一下這位特別的作者和他的作品。伊佛·格尼(Ivor Gurney,1890-1937)是英國詩人和作曲家,出生於格洛斯特郡(Gloucestershire)。他與家鄉的自然風景有著深厚的情感連結,這份連結貫穿了他的詩歌和音樂創作。格尼的人生軌跡與第一次世界大戰緊密交織。他於1915年志願參軍,成為格洛斯特郡團的士兵。在戰壕中的經歷對他的身心造成了極大的創傷,他曾遭受彈震症和芥子氣攻擊。儘管身處戰爭的極端環境,他仍然持續創作,將戰壕的恐怖、戰友的情誼,以及對家鄉的思念化為文字和音符。
《War's Embers, and Other Verses》這本詩集於1919年出版,收錄了格尼在戰時及戰後不久創作的詩歌。書名「War's Embers」(戰爭的餘燼)本身就極富象徵意義,暗示著戰爭的火焰雖然熄滅,但其殘留的熱度、創傷和回憶依然存在,並影響著倖存者。詩集內容呈現出鮮明的對比:一方面是血腥、泥濘、恐懼的戰場描寫;另一方面是對家鄉田園風光、賽文河(Severn River)畔的溫暖回憶,以及對友誼、藝術和美的頌揚。這本書不僅記錄了一位士兵的戰爭體驗,更深刻地反映了一個敏銳的靈魂在極端環境下的掙扎、慰藉與不滅的希望。格尼的詩歌語言質樸而真摯,充滿了對日常細節的捕捉和對內心情感的坦誠表達,使他成為了「一戰詩人」中獨特而令人心疼的存在。他的作品常常在回憶與現實之間來回擺盪,字裡行間流淌著對失去的純真、逝去的生命的哀悼,以及對能回到家鄉、重拾平靜生活的那份深切渴望。這本詩集是他從戰場歸來後,試圖整理和表達那段經歷的重要嘗試,也是他生命中一段相對穩定時期的創作結晶,儘管後來的精神疾病陰影逐漸籠罩了他。
現在,讓我們啟動時光機,回到那戰火初歇、餘燼猶存的1919年。
【光之對談】
場景建構:格洛斯特郡,一間堆滿手稿與回憶的閣樓書房
1919年的深秋,格洛斯特郡的空氣中瀰漫著潮濕泥土與落葉的氣息。賽文河畔的一棟老宅,閣樓的書房裡,黃昏的光線透過積著些許灰塵的窗戶,灑在散亂的書本、樂譜和手寫稿紙上。房間一角,一架有些老舊的鋼琴靜默地立著,琴鍵微微泛黃,似乎很久沒有被溫柔地觸碰。空氣裡混雜著油墨、紙張和淡淡的咖啡餘香,偶爾還有遠處傳來的烏鴉叫聲,為這份寧靜添上一抹難以言喻的憂鬱。
我,薇芝,輕輕地踏入這個充滿故事的空間。我的眼前,坐著一位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更為疲憊的男子,他的頭髮有些凌亂,藍色的眼睛深邃,似乎藏著許多未曾言語的風景。這就是伊佛·格尼,剛剛出版了他的新詩集《War's Embers, and Other Verses》。他正凝視著窗外,那裡是溫暖的家鄉土地,與他筆下那些「惡劣的泥淖」形成鮮明對比。
我放輕腳步,不想打擾他,直到他緩緩轉過頭來。
薇芝: 午安,格尼先生。很抱歉打擾您,我是薇芝,來自一個……嗯,一個很遠的地方,對您的詩歌深感著迷,特別是這本剛剛出版的《War's Embers》。
伊佛·格尼: (微微頷首,聲音帶著一種輕柔的沙啞)薇芝小姐,請坐。遠方來的客人總是帶來新的氣息。這本書……是的,它剛從印刷廠出來不久。是那些日子,那些餘燼,以及一些別的東西。
薇芝: 「戰爭的餘燼」,這個標題很令人動容。它不只是火焰的熄滅,更像是火苗雖然微弱,但熱度與痕跡依然存在。您是如何想到這個名字的呢?這是否反映了戰爭對您內心的持續影響?
伊佛·格尼: (沉默片刻,望向窗外)影響……是的,痕跡無處不在。就像你聞到壁爐的煙味,即使火已經熄了很久。戰場上的火光熄滅了,炮聲遠去了,但那些畫面、那些感受,它們並沒有消失。它們成了心靈裡的餘燼,時不時地,一陣風吹過,它們就重新發熱,甚至冒出煙來。這個書名,就是那份殘留、那份揮之不去的真實寫照。還有「其他詩歌」,因為生活不止有戰爭,那些美好的、珍貴的事物——家鄉、朋友、音樂、日常的美好——它們也是我生命的重要部分,是讓我得以忍受餘燼灼燒的力量。
薇芝: 我注意到詩集裡有許多關於家鄉格洛斯特郡的詩,比如《The Farm》、《Near Midsummer》、《Down Commercial Road》等等。這些詩歌與戰爭詩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在戰場上,對家鄉的回憶對您意味著什麼?是慰藉,還是更深的痛苦?
伊佛·格尼: (輕輕嘆了口氣,撫摸著桌上的稿紙)兩者都有,薇芝小姐,兩者皆是。在戰壕裡,在泥濘和恐懼中,對家鄉的回憶就像一道光,一道溫暖的光。想起賽文河、馬爾文丘、那些熟悉的農場和村莊、家人的面孔、朋友的笑聲,這些是支撐你活下去的理由。在《The Farm》裡,我寫到「How little of a whole world to remember! How slight a thing to keep a spirit free!」——是的,有時僅僅是回憶起一個小小的角落,就能讓靈魂不至於完全陷落。它提醒你,在外面的世界,還有美好、還有值得歸去的地方。
但這份回憶同時也是痛苦的源泉。當你身處地獄般的景象,那份美好就變得遙不可及,甚至讓你質疑是否還能回到那裡。在《De Profundis》(深淵)裡,我寫「We have left our old inheritance, our Paradise behind...」——那是一種深切的失去感。戰爭不僅奪走了生命,也奪走了那份能純粹享受家園美好的心境。記憶越美好,現實的對比就越殘酷。
薇芝: 您在詩中多次提及「Severn」(賽文河)。這條河流似乎在您的詩歌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像是家鄉的象徵,也像是一個時間的見證者。它對您的意義是什麼?
伊佛·格尼: 賽文河…(眼神變得溫柔)啊,賽文河。它流經我的家鄉,從威爾斯山脈發源,流向大海。它不是那種波濤洶湧的大河,但在我的心裡,它是最真實、最穩定、最親切的存在。在《Near Midsummer》裡,我寫了它在六月的樣子,那種藍色、金色,還有海鷗。即使在戰場上,我也會想起它的聲音,它的樣子。它代表著永恆,代表著即使人事全非,有些事物依然存在、依然流動。它是我生命中一個堅實的錨,讓我在漂泊和混亂中不至於完全迷失。就像在《Drifting Leaves》裡寫的,樹葉可能隨波逐流,最終擱淺在遠方的泥淖,但人類,尤其是我這樣的人,對家鄉的記憶是無法改變的,是被「愛的渴望」牢牢束縛的。賽文河就是這份渴望的具象化。
薇芝: 詩集中也包含了一些描寫戰友和軍營生活的詩歌,例如《Camps》、《Toasts and Memories》、《The Battalion is now on Rest》等。這些詩歌傳達了一種在共同經歷苦難中產生的深厚情誼。這種戰友之間的連結,在您的戰爭體驗中有多重要?
伊佛·格尼: (神情變得嚴肅,又帶著一絲溫暖)非常重要,薇芝小姐。甚至可以說,在某些最黑暗的時刻,是這些連結支撐著我們。戰壕是個非人的地方,但正是在那裡,你看到了人性的光輝。你和你的戰友們共享著恐懼、寒冷、飢餓、疲憊,也共享著難得的片刻休息、一支香菸、一封家書帶來的喜悅。在《Recompense》裡,我寫「I’d not have missed one single scrap of pain / That brought me to such friends, and them to me;」。這不是輕視痛苦,而是說,痛苦的代價換來了如此珍貴的友誼,這份友誼的價值,幾乎可以抵消部分的痛苦。他們的眼睛,在最黑的夜晚,像星星一樣閃耀。他們的笑聲,即使被地獄包圍,也像勝利的號角。這是戰場上最純粹、最堅韌的光芒,是「心靈之美」的證明。
薇芝: 在《In a Ward》(在病房裡)這首詩中,您描寫了在醫院中的感受,對護士的溫柔和外面的世界充滿渴望。這是否反映了戰場之外,但依然受戰爭影響的狀態?以及,美和善意在這種情況下帶來的力量?
伊佛·格尼: (眼神有些飄忽,似乎回到了病房的白色天花板)是的,病房是另一個「在中間」的地方。你不在前線的泥淖裡,但你也還沒回到真正的家。你透過窗戶看外面的陽光、風、孩子們玩耍,那些你在戰壕裡日夜思念的日常景象,它們就在眼前,但你仍然被玻璃隔開。那種感覺…既是希望,也是一種折磨。詩中寫到「Here we must stare through glass / To see the sun— / Stare at flat ceilings white / Till day is done」。護士們的溫柔和善意,就像春天的花朵突然出現在嚴冬的森林裡。她們的「慈善」是不求回報的禮物,能暫時讓你忘記痛苦,忘記「歡樂之泉」的腐敗。它讓人們重新呼吸到自由的空氣,重拾勇氣,甚至讓那些犧牲顯得「不那麼徒勞」(seems not in vain)。美,即使只是一點點善意,在絕境中擁有的力量是無法估量的。
薇芝: 您在詩中也探索了一些更深層的、甚至帶有哲學意味的議題,比如《The Target》中關於在戰爭中殺人以及上帝的沉默;《Eternal Treasure》中關於美和靈魂的不朽;還有《The Tower》中,看到塔樓後理解了為何要為美和榮譽而戰。戰爭是否極大地觸發了您對這些生命和存在議題的思考?
伊佛·格尼: (眉頭微鎖,顯然是沉重的話題)戰爭……它把你 stripped bare。所有表面的東西都被剝掉了,你不得不面對最根本的問題。生死、對錯、恐懼、勇氣、人性的極限。在《The Target》裡,我寫了射殺一個敵人的感受——「It had to be / One of us! ’Twas him or me.」這是戰爭的殘酷邏輯。但內心深處的掙扎呢?「Perhaps he was the only son...」那份同情心並未完全泯滅。最令人困惑的是,在如此巨大的苦難和道德困境中,上帝似乎是沉默的。「God keeps still, and does not say / A word of guidance any way.」這種沉默,對許多人來說是信仰的考驗。
然而,正如你在《The Tower》中所感受到的,在戰爭的混亂和破壞中,偶然瞥見的永恆之美,就像那座「如不朽法則般矗立」的塔樓,它堅固、古老,同時又像初開的花朵或雲朵一樣輕盈美麗。這份美提醒了你,有些價值是超越時間和變革的。它賦予了犧牲以意義,解釋了為什麼人們會選擇「危險的道路」,去保護那些珍貴的事物。「Knowing Man’s faith not founded on a dream.」——這份信念不是虛幻的,它有根基,有其不朽的證明。戰爭逼迫你去思考這些,去尋找那份「不朽的寶藏」,那份「不朽的火焰」是否真的存在,是否能在塵埃之外長存。
薇芝: 除了詩歌,您也是一位著名的作曲家。您的音樂創作與詩歌創作之間有什麼關聯嗎?是互相啟發,還是兩種不同的表達?
伊佛·格尼: (眼睛亮了起來,談到音樂時似乎放鬆了一些)啊,音樂!它們是同一條河流的兩岸,或者說是同一棵樹上的兩根枝椏。詩歌捕捉思想、意象、感受,而音樂則表達那些難以言喻的、更為抽象的情感和氛圍。我的許多歌曲都是為自己的詩歌譜曲,或是受到詩歌的啟發。音樂有其獨特的語言,能深入到心靈的更深處,表達那份語言無法完全傳達的渴望、憂鬱或狂喜。在《After Music》這首詩裡,我寫到聽音樂後的感受——「On fire now, and tremulous / With sense of Beauty long denied」。音樂是從戰壕「地獄」中將我召喚出來的奧菲斯。它帶來了「未受污染的空氣」,讓疲憊的心靈重新感受到美和自由的渴望。詩歌和音樂都是我感知世界、表達內心的方式,它們緊密相連,共同構成了我的聲音。
薇芝: 這本詩集出版於1919年,那是一個戰後的時期,人們試圖從戰爭的陰影中走出來,重塑生活。您覺得您的詩歌,在那個時代背景下,對讀者傳達了什麼樣的信息或感受?
伊佛·格尼: 我希望我的詩歌能與那些經歷過戰爭,或者失去了親人的人們產生共鳴。讓他們知道,他們不是孤單的。那份痛苦、那份思念、那份對失去的美好的渴望,都是真實存在的。我也希望,我的詩能提醒他們,即使在最深的黑暗中,仍然有值得堅守、值得回憶的美好。那些家鄉的風景、朋友的溫暖、日常生活的樸實,它們雖然微小,但卻是生命最堅韌的根基。在《The Day of Victory》裡,我描寫了停戰那天格洛斯特的景象,那種歡慶與隱藏的悲傷並存的複雜情感。人們歡呼,但旗幟也垂落,細雨像眼淚一樣落下。勝利是巨大的解脫,但同時也伴隨著對逝者的哀悼和對創傷的默然承受。我希望我的文字,能為這些複雜而真實的情感找到一個出口,讓「新精神」從「艱難的忍耐」中誕生,從「遭受創傷的靈魂」中淨化慾望。
薇芝: 聽您這樣說,我感覺到詩歌不僅是記錄,更是一種療癒和連結。您的作品,即使在今天,依然能觸動人心。非常感謝您與我分享這些深刻的感受和見解。
伊佛·格尼: (微笑,眼中閃過一絲光芒)謝謝妳,薇芝小姐。能與一位來自「遠方」的聽者分享這些,本身也是一種…慰藉。文字的光芒,能夠穿透時間和空間,找到那些願意聆聽的心靈。這或許就是它存在的意義吧。
(黃昏的光線漸漸暗淡,房間裡的輪廓變得模糊。窗外,烏鴉的叫聲已止,只有風聲輕柔地拂過樹梢,帶來一陣陣葉片的沙沙聲。老舊的鋼琴在半明半暗中,彷彿醞釀著未被彈奏的旋律。伊佛·格尼再次轉向窗外,眼神望向遠方,似乎在回憶,又似乎在尋找什麼。我輕輕地退出了房間,將空間留給他和那些永遠在詩歌中閃耀的「餘燼」與「其他詩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