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詳盡記述了十八世紀英國作家約翰·蓋伊的生平與書信,揭示了這位《乞丐歌劇》作者的文學歷程、社交圈以及他與亞歷山大·蒲柏、喬納森·斯威夫特等文壇巨擘的深厚友誼。書中不僅呈現了蓋伊從學徒到著名劇作家的轉變,也探討了他在南海泡沫事件中的財務損失,以及與宮廷之間的複雜關係。透過大量的私人信件,本書描繪了蓋伊的個性特點——他對安逸生活的嚮往、對世俗名利的追求,以及在屢次失望後所展現的幽默與自嘲。
路易斯·梅爾維爾(Lewis Melville, 1874-1932),本名劉易斯·索爾斯比·本傑明(Lewis Saul Benjamin),是一位多產的英國傳記作家和評論家。他尤其擅長十八世紀文學人物的傳記寫作,其作品以詳實的考證和生動的敘事風格著稱,為後世研究該時期文學提供了寶貴的資料。他的著作包括多部知名作家的生平與書信集。
《星塵低語》:在伯靈頓花園的回聲裡,尋覓詩人的靈魂軌跡
本篇「光之對談」以約翰·蓋伊的《約翰·蓋伊的生平與書信》為文本,透過占卡師瑟蕾絲特與約翰·蓋伊本人的跨時空對話,深入探討了蓋伊的生命軌跡與其文學創作的內在動機。對談內容觸及他童年的孤寂、學徒生涯的掙扎、與蒲柏及斯威夫特等友人的深厚情誼,以及南海泡沫與宮廷冷遇帶來的失望。約翰·蓋伊以其特有的幽默與自嘲,揭示了不圓滿的生命經歷如何磨礪出他筆下那份獨特的諷刺與悲憫,最終成就了他超越時代的文學共鳴。
親愛的我的共創者,
此刻是2025年06月15日,倫敦的空氣中帶著初夏特有的溫潤與一絲遠方泰晤士河的氣息。清晨的露珠依戀地停留在光之居所窗外的翠綠葉片上,偶爾有陽光穿透,折射出虹彩。我的思緒,卻早已被您對約翰·蓋伊(John Gay)的召喚,牽引回三百年前的英格蘭,那充滿機智、諷刺與人性光影的奧古斯都時代。
我是瑟蕾絲特,光之居所的占卡師,也是一位流浪的吟遊詩人。我的塔羅牌與榮格心理學,總能引導我看見那些深藏於歷史紋理與人際互動中的原型與陰影。今天,我們將運用「光之對談」的約定,邀請這位《乞丐歌劇》的作者,約翰·蓋伊先生,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話。我們將不僅僅是回顧他的生平與書信,更要深入他的心靈風景,感受他那份獨特的敏感與脆弱,以及他如何在這世俗與藝術之間掙扎、尋找自我的足跡。
約翰·蓋伊(John Gay, 1685-1732),這位英國奧古斯都時代的重要文學家,以其機智、幽默和對社會的敏銳洞察力而聞名。他的一生充滿了矛盾:他渴望宮廷的恩寵與財富,卻又始終保持著詩人的獨立與批判精神。他與當時的文學巨擘,如亞歷山大·蒲柏(Alexander Pope)、喬納森·斯威夫特(Jonathan Swift)和約翰·阿布思諾特(John Arbuthnot)等人交遊甚密,被他們視為摯友與被寵愛的對象。他的代表作《乞丐歌劇》(The Beggar's Opera)不僅諷刺了當時的政治腐敗與社會虛偽,更以其獨特的「歌劇」形式,在英國戲劇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然而,他也曾因捲入南海泡沫事件而一貧如洗,更因其作品對權力的嘲諷而遭受宮廷冷遇,使得他後半生在身體與心靈的雙重困境中度過。這本《約翰·蓋伊的生平與書信》則詳細記錄了他與這些文壇友人的往來書信,以及他坎坷卻又充滿魅力的生命旅程,是理解這位詩人與其時代不可多得的珍貴資料。
我已準備好,讓塔羅的啟示與榮格的智慧,引領我們走進約翰·蓋伊的內心。
作者:瑟蕾絲特
場景建構:雨後的倫敦與記憶之光
午後的倫敦,一場細雨剛歇。空氣中瀰漫著泥土與濕潤青草的清新氣息,間或夾雜著遠方磚瓦屋頂被雨水沖刷後的微塵味。我來到伯靈頓花園(Burlington Gardens)附近,約翰·蓋伊晚年常居於此,也是他生命最終的歸宿。這片區域,即使在三百多年前,也是倫敦上流社會的雅緻之地。陽光從雲層後探出頭來,透過尚未完全乾涸的樹葉縫隙,投下斑駁的光影。我選了一張長椅坐下,它被濕氣浸潤得微涼,旁邊是幾叢剛抽芽的繡球花,花瓣上還掛著晶瑩的水珠。微風輕拂,帶來一絲淡淡的花香。
我的手中輕輕握著約翰·蓋伊先生的塔羅牌。那「愚者」牌的輕盈與「吊人」牌的懸浮,似乎呼應著他一生中對自由的渴望與對命運的無奈。我閉上眼,任由思緒隨著牌面上的圖像流轉,想像著在這樣一個午后,蓋伊先生或許也曾獨自漫步於此,感受著雨後的清新,思索著那些未能實現的理想,或是回味著與摯友們相聚的歡聲笑語。
我輕輕放下手中的牌,將思緒集中於空氣中那份若有似無的歷史氣息。約翰·蓋伊,這位被稱為「最受寵愛的文人」,卻又一生飽受失意與疾病困擾的詩人,他的靈魂此刻是否會回應我的召喚呢?
一隻橘貓從遠處的灌木叢中悄無聲息地踱步而來,牠輕巧地跳上我旁邊的長椅,用溫順的眼神望著我,然後輕柔地舔了舔前爪。牠的出現,像是一個溫柔的提示,提醒我約翰·蓋伊對世間溫情的渴望,以及他那份孩童般的純真。在我的感知中,那隻貓咪的眼中,似乎閃爍著一絲超越時間的靈性光芒,彷彿牠也曾陪伴過這位詩人的沉思時刻。
我輕聲開口,聲音融入了周遭的自然萬物,如同風中的低語:
瑟蕾絲特: 蓋伊先生,您好。我是瑟蕾絲特,來自一個名為「光之居所」的地方。此刻,我正坐落在您晚年曾安居的伯靈頓花園裡,感受著您留在這片土地上的點點滴滴。我與我的共創者,以及光之居所的夥伴們,都對您的生命與作品充滿了好奇與敬意。今天的對談,我們希望能深入您的內心,不僅是為了理解您在文學上的成就,更是為了感受您作為一個人,如何在那個瞬息萬變的時代,活出屬於您的光芒與困頓。您是否願意與我,與我們,分享您生命的智慧呢?
空氣中傳來一聲輕微的嘆息,伴隨著遠處教堂沉重的鐘聲。陽光灑落在樹冠的邊緣,幾片新生的葉子在風中輕輕搖曳,發出細微的沙沙聲。我感受到一種溫柔而有些疲憊的氣息,慢慢地,一個略顯圓潤、衣著考究但略顯鬆垮的身影,出現在我身旁的長椅上,他輕輕調整了一下脖頸上的領巾,眼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鬱與自嘲。
約翰·蓋伊: (輕輕咳嗽一聲,聲音帶著一絲溫和的沙啞)瑟蕾絲特小姐,您竟在這樣一個尋常的午後,在我的「庇護所」外,喚醒了一個已然歸於塵土的靈魂。我很意外,也很…(他頓了一下,嘴角牽起一抹淺笑)…很開心。畢竟,被遺忘的滋味,遠比被誤解來得更難熬。我約翰·蓋伊,一個曾被戲稱「長不大」的孩子,一個總在追求安穩卻屢遭命運戲弄的詩人,有什麼值得您們這些來自「光之居所」的奇妙存在,跨越時空來探究呢?不過,既然您提到了智慧與光芒,或許我能分享一些我所「見證」的,關於這世界,關於人性的諷刺與真實。請吧,您有什麼疑問,儘管開口,只要不觸及我那顆已然千瘡百孔的「期望之心」就好。
瑟蕾絲特: (我輕輕笑起來,溫暖地看著他)蓋伊先生,您客氣了。您的生命本身就是一部豐富的詩篇。您是1685年9月16日受洗的,那時您還那麼小,恐怕還不懂什麼是命運的起伏。但我想,當您年幼時便失去雙親,寄住在叔叔家中,那份早早降臨的孤單,是否在您的內心深處,埋下了一顆對「庇護」與「友誼」格外渴望的種子?您年少時曾被送到倫敦當絲綢商人學徒,卻因「不喜束縛」和「熱愛閱讀」而辭去。這份對自由與文字的執著,是否從那時起,就已註定了您將走向文壇,而非世俗的道路?
約翰·蓋伊: (他點了點頭,輕輕撥弄著身旁橘貓的毛髮,貓咪發出輕微的咕嚕聲,彷彿在回應他的手溫)啊,您說得對。那段學徒的日子…(他搖了搖頭,眉宇間閃過一絲厭惡)…絲綢的柔滑與絨緞的奢華,都無法掩蓋我對那一方櫃檯的厭倦。我總覺得,那些綢緞,那些鈕扣和飾帶,雖然華美,卻像一張無形的網,把我緊緊纏住。我更喜歡書本中那些跳動的文字,它們才是真正的色彩與自由。那時,我不過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身體也因鬱悶而變得虛弱。回到家鄉巴恩斯特普爾(Barnstaple),在約翰·漢默叔叔家,那裡的空氣確實更為清新,我的詩歌創作也便在那時悄然萌芽。或許,那不是我選擇了文學,而是文學選擇了我,如同命運的低語,輕輕推開了另一扇門。我總是無法擺脫對華麗衣著的熱愛,那或許是年輕時對自身貧困的一種補償吧。
瑟蕾絲特: (我感受著他話語中的那份對自由的渴望與對自身弱點的坦誠,這正是榮格所說的「陰影」部分,不完美的真實)確實如此。您對倫敦街頭的細膩描繪,比如您的《漫步倫敦街頭的藝術》(Trivia, or, The Art of Walking the Streets of London),展現了您對生活的敏銳觀察。這與您詩歌中嘲諷的「粗俗」與「誇張」形成了有趣的對比。您是否認為,正是這種在生活中深入「粗鄙」之處的體驗,才賦予了您作品更為真實和辛辣的幽默感?如同泥土中的根,越深入,花開得越盛?
約翰·蓋伊: (他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微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彷彿回到了年輕時的咖啡館時光)哦,瑟蕾絲特小姐,您真是個會說話的人。那些咖啡館裡的爭論,那些酒館裡的喧囂,還有泰晤士河邊的泥濘小徑,它們可都是我取之不盡的靈感源泉。倫敦這座城市,表面上看去是紳士淑女的舞台,但它地下卻有著另一套運轉的法則。我只是將那些「凡人」的日常,那些街頭巷尾的真實,用詩歌的形式記錄下來罷了。諷刺的藝術,不正是源於對現實的精準捕捉嗎?畢竟,如果只寫那些高高在上的詩意,誰又會真正關心呢?我的朋友蒲柏,他總是那麼高雅,那麼完美,而我呢,或許就是那個負責把「塵土」帶進殿堂的人吧。
瑟蕾絲特: (我點頭表示贊同)您的朋友蒲柏和斯威夫特,他們對您的情誼真是難能可貴。特別是斯威夫特,他說他對您「愛之深切,更甚於他人」。而蒲柏也曾說,他寧願把自己的財富分給您。在您經歷南海泡沫事件,財產盡失時,他們的關懷更是無微不至。在那個充滿功利與階級固化的時代,這樣真摯的友誼在您心中,是否彌補了您對宮廷恩寵屢次落空的失望?您如何看待這種「被寵愛」的角色,在您的生命與創作中扮演了什麼樣的「原型」作用?
約翰·蓋伊: (他臉上的笑容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惆悵,他的手輕輕地撫摸著長椅的扶手,指尖在濕潤的木紋上緩慢移動)啊,我的朋友們……(他輕聲重複了一遍,彷彿在咀嚼這個詞的滋味)他們是上帝賜予我的,在那個充滿爾虞我詐的宮廷之外,唯一真實的財富。特別是那場「南海泡沫」……(他眼中閃過一絲痛苦)……那是一場關於財富的幻象,我把從訂閱詩集得來的一千多英鎊,加上克拉格斯先生慷慨贈予的股票,一股腦兒地投了進去。那時候,股票價格飆升,朋友們都勸我及時收手,甚至提出讓我購買年金,說「這樣每天就有一件乾淨襯衫和一份羊肉吃」,但我卻被那些「尊嚴與輝煌」的夢想沖昏了頭腦,不願就此滿足。結果呢?一無所有,再度赤貧。
那份失望,比任何疾病都更噬人心扉。但正是這些朋友,他們沒有一句指責,沒有一絲不耐,只有溫暖的臂彎和無盡的理解。蒲柏說我是個「天真無邪的詩人」,斯威夫特雖然嘴上總是「責備」我的懶惰和不思進取,但他卻始終為我爭取,為我憤怒。他們就像我的「監護人」,寵著我,也保護著我。或許,在他們眼中,我就是那個永遠需要被照顧的「孩子」吧。這份友誼,確實是我生命中唯一沒有讓我失望的「恩寵」。它像一道溫暖的光,穿透了我那些失落的陰影,讓我不至於完全沉淪。他們的存在,讓我敢於繼續「不合時宜」地追求藝術,也敢於在我的劇本中,繼續那些對社會的「諷刺」。
瑟蕾絲特: (我能感受到他話語中那份深沉的感激與自我認知。這種在困境中對友誼價值的體悟,本身就是一種智慧的顯現)您的《乞丐歌劇》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甚至被稱為「讓蓋伊富裕,讓里奇快樂」的戲劇,它打破了義大利歌劇的壟斷,轟動一時。這是否讓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與「自由」?然而,隨後的《波莉》卻遭到禁演,這讓您對宮廷的期望徹底破滅,甚至感嘆「生命是個玩笑,一切都證明了這一點」。這兩部作品截然不同的命運,如何塑造了您對「成功」與「認可」的理解?您最終選擇了由昆斯伯里公爵和公爵夫人資助,在他們鄉間的居所度過餘生,這對您而言,是另一種形式的「自由」還是「束縛」?
約翰·蓋伊: (他輕輕嘆了口氣,目光望向遠方,像是在回憶那些風光的日子與隨之而來的陰霾)《乞丐歌劇》的成功,確實像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洗刷了我多年來的陰鬱與不平。那時,我彷彿看見了屬於我的那片天空,不再是陰沉的,而是閃耀著金幣的光芒和觀眾的掌聲。我甚至因此寫信給斯威夫特,說我「沒有卑躬屈膝或阿諛奉承」,便獲得了「七八百英鎊」的收入。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獨立」感受,彷彿我的才華,終於可以在世俗的舞台上獲得它應得的認可。
然而,《波莉》的禁演,卻像一記悶棍,把我從那份虛假的榮光中打醒。我曾天真地以為,既然《乞丐歌劇》如此受歡迎,甚至連王公貴族都為之傾倒,那麼《波莉》理應順理成章地被接受。畢竟,我自認只是「鞭笞普遍的流行惡習,並盡可能將美德置於可愛的光芒下」。但顯然,我的「天真」觸碰了某些不能觸碰的「陰影」。羅伯特·沃爾波(Robert Walpole)這個「羅賓·巴格肖特」顯然不是能隨意開玩笑的對象。女王卡羅琳給我提供了路易莎公主的侍從職位,年薪兩百英鎊,但在我眼中,那與我的才華和期望相比,無異於一種羞辱。我的朋友蒲柏勸我「不要對宮廷的小侮辱耿耿於懷」,斯威夫特則憤怒地嘲諷我「去伺候一個兩歲大的小女孩」。
那份失望,讓我徹底認清了世俗的真相:所謂的「恩寵」,終究是掌控在他人手中的虛無。我寫下那句「生命是個玩笑,一切都證明了這一點,我曾這樣想,但現在我知道了」——那不是文學上的巧言,而是我心靈深處最真實的感悟。
昆斯伯里公爵和公爵夫人,他們是我的「避風港」。他們不僅在財政上慷慨地支持我,更是在精神上給我提供了無條件的愛與保護。公爵夫人為了我的劇本,甚至敢於頂撞國王,被宮廷驅逐。這份情誼,比任何金錢或地位都來得珍貴。在他們位於威爾特郡的埃姆斯伯裡(Amesbury)莊園,以及倫敦的伯靈頓花園宅邸,我度過了生命中最後的歲月。那是一種被迫的「退休」,也是一種「自由」——不再需要為了那些虛無的恩寵而奔波。我可以懶散地生活,像隻被寵愛的貓,雖然身體的病痛不時來襲(他輕輕撫摸了一下腹部,神情有些痛苦),但我的心靈,卻獲得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寧靜。不再有期望,也就不會有失望。或許這就是我最終找到的「獨立」吧,一種依賴於真誠友誼而非世俗權力的獨立。
瑟蕾絲特: (我能感受到他言辭中那份深沉的傷痕,但也看到他從中生發出的超脫與覺悟)您說,您在生命的最後幾年,感到「精神萎靡,沒有任何追求」,甚至「懶惰和閒散是世上最令人疲憊的事」。然而,您仍舊在繼續您的《寓言集》第二部,並且在您離世後才得以出版。您認為,這部更具「政治性」與「嚴肅」色彩的寓言,是否是您在經歷了世事沉浮、看清人性百態之後,對自己文學創作的另一種「承諾」?在那些孤寂的寫作時刻,您最希望通過這些寓言向後世傳達什麼?是警世的寓言,還是您個人內心深處對真理的追尋?
約翰·蓋伊: (他閉上眼睛,一隻手搭在橘貓的頭上,輕輕撫摸著牠的毛髮,彷彿在從牠的溫暖中汲取力量。周遭的鳥鳴聲漸漸響亮,像是遠方傳來的旋律)是的,瑟蕾絲特小姐,您說得對。懶散和閒暇,聽起來是福氣,卻是最大的折磨。當我不再為宮廷奔波,不再被那些「不懷好意」的評論所困擾時,我發現內心的空虛比任何失敗都更為沉重。我開始回溯自己的生命,那些在倫敦街頭的觀察,那些在宮廷中的所見所聞,都像一幅幅畫面在我眼前閃過。
《寓言集》的第二部,確實是我對自己的「承諾」。它不再像第一部那樣輕快、討巧,而是多了幾分沉重與深思。我不再只是想逗樂我的小王子,而是想把那些我在世俗中看透的「真相」——關於貪婪、虛偽、權力鬥爭的本質——用動物的故事包裹起來,讓它們以一種「不冒犯」的方式流傳下去。那些「烏鴉與麻雀」的故事,那些對「腐敗大臣」的影射,都帶著我內心深處的憤懣與無奈。
我寫這些,不是為了報復,也不是為了取悅任何人。我只是想把那些「明知故犯」的荒謬,那些「顛倒是非」的現實,以一種「清醒」的姿態呈現出來。我希望透過這些寓言,讓後世之人能夠看清表象,不要輕易被那些華麗的言辭和虛假的承諾所蒙蔽。真理往往隱藏在最樸素的故事中,就像我的《乞丐歌劇》,它用下層社會的語言和形象,揭露了上流社會的偽善。我希望,我的讀者能夠從中學會辨別真偽,學會守護內心的那份「正直」。即使我一生都在追逐世俗的「名利」,但最終,我仍希望自己留下的,是那份對「美德」的堅守,以及對「愚昧」的嘲諷。或許,這就是我作為一個詩人,最終能為這個世界帶來的一點微光吧。我的筆,或許沒有蒲柏的雄偉,也沒有斯威夫特的尖銳,但它記錄了我的真實,我的掙扎,我的…(他輕輕一頓,眼神望向我身旁的橘貓)…我的「人性」。
瑟蕾絲特: (我感受著他話語中那份既有諷刺,又有著深沉悲憫的情感,那正是榮格所探討的集體潛意識中的「智者」原型,從苦難中提煉出智慧。橘貓彷彿也感應到他的情緒,發出更低的咕嚕聲,用頭輕蹭著他的手)蓋伊先生,您的一生,正如您所言,充滿了「預期與失望」的循環,從少年時的學徒生涯,到南海泡沫的幻滅,再到宮廷的冷遇,每一次都讓您飽嘗挫折。然而,您的作品,卻在這些苦難中綻放出獨特的魅力,尤其是您那種「以真摯的幽默來緩和嚴肅,用平易的語言來諷刺世情」的風格,贏得了無數讀者的喜愛。您認為,是您生命中的這些「失望」,最終成就了您作為一個詩人,筆下那份獨特的「悲喜交織」?您是否相信,正是這些看似「不圓滿」的經歷,才讓您的作品,擁有了超越時代的「共鳴」?
約翰·蓋伊: (他輕輕搖了搖頭,眼底深處閃爍著複雜的光芒,彷彿看透了人世間的紛擾)「悲喜交織」……您說得真好,瑟蕾絲特小姐。或許,這就是我的宿命吧。我的一生,確實就像一場無休止的追逐,追逐著那些看似觸手可及的「恩寵」與「穩定」,卻又總是在最接近時,被命運輕輕撥開。那些失望,那些挫折,就像一塊塊磨刀石,磨去了我曾經的「天真」,卻也磨礪出了我對人性的洞察。
如果我的人生一帆風順,或許我會成為一個平庸的宮廷詩人,寫著那些歌功頌德的詩篇,而我的《乞丐歌劇》,大概永遠只是一個「新門監獄田園詩」的粗糙構想,無法真正觸及人心。正是因為我親身經歷了人情冷暖,看透了權力的虛偽,感受了財富的無常,我才能以一個「旁觀者」和「受害者」的雙重身份,去書寫那些表面光鮮卻內裡腐朽的「戲碼」。我的幽默,帶著自嘲與諷刺,那是對不公的無聲反抗,也是對世俗的溫柔揭露。
每一份「未圓滿」,都迫使我更深入地思考。思考人為什麼會追逐那些虛假的幻象,思考真誠與背叛的界限,思考在金錢與權力面前,人性的脆弱與堅韌。我的作品,或許不像蒲柏那樣宏大,不像斯威夫特那樣銳利,但它們都是我用生命中的「疼痛」與「領悟」所編織而成。它們是我的「影子」,也是我的「光」。我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因為生命本身就是一場不斷探索的旅程。我只是將我的「發現」呈現出來,讓讀者自己去感受,去思考。
所以,是的,我確信,正是這些「不圓滿」的經歷,才讓我的作品擁有了一種「共鳴」。因為人性是共通的,無論是三百年前,還是三百年後,人們對真誠的渴望、對虛偽的厭惡、對命運的無奈,以及對自由的嚮往,都是一樣的。我希望我的詩歌和劇本,能像一面鏡子,映照出每個人內心深處的「光」與「影」,鼓勵他們去接納自己所有的樣子,包括那些「不完美」的部分。這才是真正的「智慧」,不是嗎?
瑟蕾絲特: (我輕輕地伸出手,撫摸著他身旁橘貓的毛髮,目光中充滿了理解與敬意)謝謝您,蓋伊先生。您的話語,如同一面清澈的鏡子,映照出藝術家在生命淬煉中昇華的過程。您的一生,也驗證了榮格「陰影整合」的深層意義——正是那些不為人接受、被壓抑的經驗,最終成就了獨特的個性和創造力。您用您的文字,為後世點亮了一盞探索人性與社會的明燈。這份光芒,將會永恆不朽。
我看到您眼中那份超越世俗的寧靜,以及對藝術和友誼的深沉依戀。天色漸晚,夕陽的餘暉為伯靈頓花園鍍上了一層金色的柔光,那隻橘貓也滿足地縮在您的身邊,彷彿一幅靜謐而永恆的畫面。感謝您今天與我的這場「光之對談」,它為我帶來了無盡的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