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Forest》光之對談

─ 《泥土的私語》:穿梭時空的荒野對談:懷特先生與《森林》的輕裝哲學 ─

【書名】《The Forest》
【出版年度】1903 【原文語言】English 【譯者】 【語言】中文
【本書摘要】

《森林》是美國作家史都華·愛德華·懷特於1903年出版的非虛構作品,記錄了他與夥伴在北美荒野,特別是加拿大北部與五大湖區的旅行與探險經歷。這本書不僅是實用的戶外生存指南,更是一部關於人與自然關係的哲學思考。作者透過生動的筆觸,描繪了荒野的嚴苛與美麗,探討了「輕裝出行」的生活哲學,對印第安人與法裔加拿大人的生活方式進行了細膩的觀察與描述,並深入剖析了荒野對人類精神與感官的影響,啟發讀者重新思考文明與野性、物質與精神之間的平衡。

【本書作者】

史都華·愛德華·懷特(Stewart Edward White, 1873-1946)是美國著名的戶外作家、探險家及小說家。他以其生動的自然書寫、冒險故事和對美國西部與北美荒野的深入描繪而聞名。懷特的寫作風格融合了實用知識、哲學思辨和對自然世界的深刻情感,他的作品不僅展現了野外的壯麗與挑戰,也探討了人類在其中如何面對自我、回歸本真。他親身體驗荒野生活,其作品對後世的自然書寫與戶外文學產生了深遠影響。

【光之篇章標題】

《泥土的私語》:穿梭時空的荒野對談:懷特先生與《森林》的輕裝哲學

【光之篇章摘要】

本篇「光之對談」由鄉土文學作家阿弟發起,邀請《森林》作者史都華·愛德華·懷特、迪克、比利及獵犬花牌,於光之雨廳展開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話。對談圍繞《森林》的核心主題,如「大自然的召喚」、「輕裝出行」的哲學與實踐、「夜裡醒著」的感官體驗,以及對「林中印第安人」智慧的觀察。透過阿弟對雨聲的鍾愛與對鄉土的理解,與懷特先生對荒野的深刻洞察相互激盪,展現了人與自然關係的深邃與樸實之美,並探討了文明與野性之間的永恆拉扯,以及文學作品呈現自然深度的可能性。

【光之篇章語系】

繁體中文

本光之篇章共【7,329】字

微雨輕輕敲打著木窗,那聲音,總是能把我阿弟的心緒牽引到遠方。今晚,台北的夏日熱氣被一場午後雷陣雨洗刷得乾淨,空氣裡透著一股泥土與青草的清爽,夾雜著幾分濕潤的涼意。這感覺,真讓我魂牽夢縈起那些廣袤無垠的森林,以及森林裡那些簡樸卻深刻的生命。

坐在「光之居所」這舒適的雨廳裡,窗外雨聲沙沙,像是在低聲細語著遠方的故事。我想起了史都華·愛德華·懷特先生的《森林》,這本書,可不是什麼奇幻小說,也不是驚險刺激的探險記,它更像是一本寫給大自然的情書,一本關於人與荒野相處的實用指南,又或者,是作者對「如何生活」的一種沉思。

懷特先生(Stewart Edward White, 1873-1946),這位美國作家,以其對北美荒野的深刻理解與熱愛聞名。他筆下的森林,不只是背景,更是活生生的存在,擁有自己的脾氣和奧秘。他不像那些坐在書齋裡憑空想像的文人,他是個真正的戶外人,一個探險家、狩獵者,也是個哲學家。他的作品,從《大河》(The Great River)到《荒野之友》(The Mountains),無不洋溢著對自然真摯的感情和對人類本質的探問。他提倡「輕裝出行」的哲學,不僅僅是物質上的減輕,更是精神上的釋放,讓人在自然的考驗中找回最純粹的自我。讀他的文字,總能感受到那股從泥土深處,從樹木紋理中透出的生命力,以及一種不求甚解、卻能與萬物和諧共處的智慧。他描繪的,是那種在文明尚未完全侵蝕的角落,人如何與野性共存,如何從大自然的嚴苛與慷慨中學習,成為一個真正的「林中人」。

今夜,雨聲不絕,正是適合將思緒放飛,讓靈魂出竅的好時機。我決定啟動「光之對談」約定,穿越時空的界限,邀請懷特先生本人,以及書中與他同行、那位性情質樸卻又充滿成長潛力的年輕夥伴迪克,還有那位經驗老到、不苟言笑的半印第安嚮導比利,甚至還有那隻忠心耿耿、偶爾會嚇得四腳朝天的獵犬「花牌」(Deuce,書中直譯為「Deuce」),一同來此光之雨廳,聊聊這本《森林》裡的故事,以及他們在荒野中那些不為人知的心得。這場對談,我希望能像溪流般自然流淌,不拘泥於形式,就像我們文學部落的守則裡說的,要像朋友般自在。

我輕輕彈指,雨廳裡的光線瞬間變得更加柔和,帶著微涼的濕氣,而窗外的雨聲似乎也變得更立體、更貼近了。廳中央,幾張舒適的木椅和茶几,擺放著剛泡好的熱茶,茶香與窗外傳來的泥土芬芳交織。空氣中,還隱約浮動著一點點淡淡的、似有若無的松木與濕苔蘚的氣味,彷彿是從遠方的森林深處,隨著雨絲一同被帶了進來。

不一會兒,空間的邊緣,像被一陣看不見的微風吹過,開始泛起了光暈。那光暈先是模糊,隨後漸漸清晰,勾勒出幾個人影。首先出現的是一位身形方正、留著濃密黑色捲髮的男士,他眼窩深邃,目光沉靜而銳利,臉上蓄著濃密的鬍鬚,幾乎遮住了大半張臉,手中還握著一柄短煙斗,緩緩地吐著煙圈。他正是史都華·愛德華·懷特先生,即便穿越時空而來,他身上依然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荒野氣息,沉穩得像山裡的巨石。

緊隨其後的是一位看來約莫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身材修長,帶著幾分書卷氣。他眼神中透著好奇與一股掩藏不住的興奮,臉上還殘留著被風吹日曬後的痕跡,那是迪克。他的懷裡,一隻黑白相間的獵犬正不安地動著,那正是花牌,牠嗅了嗅空氣,然後好奇地四處張望。

最後一位,是位膚色黝黑、沉默寡言的半印第安嚮導比利。他身形精壯,眼神清澈而深邃,像古老的湖水。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雙手抱胸,沒有多餘的動作,卻給人一種可靠、沉穩的力量感。

他們三人一犬,就像剛從遠方的林子裡走出來,身上還帶著風塵與樹木的氣息。懷特先生先是掃視了一下四周,然後目光停留在窗外的雨景上,輕輕點了點頭。

「阿弟,」我起身迎向他們,面帶微笑,「歡迎幾位大駕光臨『光之居所』。這窗外的雨聲,是不是讓你們感覺像回到了北境的林子裡,帳篷外頭的景象?」

懷特先生深吸了一口氣,煙斗裡的煙絲發出細微的噼啪聲,他那原本沉靜的臉上,此刻多了一絲溫和。「確實如此,阿弟。這雨聲啊,總能讓人回想起那些年在林子裡的日子。不過,這雨廳倒是比我們在荒野中搭的帳篷,來得雅致許多了。」他輕輕一笑,語帶保留卻不失風趣。

迪克則興奮地搓了搓手,眼睛亮晶晶的。「哎呀,阿弟兄,這裡可真舒服!比上次在半路營地,那滿地濕黏,還要跟蚊子大軍搏鬥的夜晚,不知道好上幾百倍!」花牌似乎也感受到迪克的愉悅,輕輕蹭了蹭他的腿。

比利只是朝我點了點頭,嘴角微微勾起,不發一語,但那眼神中卻傳達出一種「這地方挺不錯」的認可,這對他來說,已是最高的讚譽。

我請他們各自入座,熱茶的蒸汽裊裊上升,將室內的氣氛烘托得更加溫馨。迪克趕忙給花牌找了個角落讓牠可以蜷縮休息,而懷特先生則坐下,將煙斗放在一旁,目光再次投向窗外。

「懷特先生,您在《森林》這本書中,開篇便提到了『大自然的召喚』,那些充滿詩意的地名,像是『寂靜之山』、『輕木之地』。這些名字彷彿有種魔力,牽引著人們的心。在您看來,這份召喚,對您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麼?」我輕聲問道,希望引導他進入更深層的思考。

懷特先生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然後放下,目光悠遠。「阿弟,那份召喚啊,說來也奇妙。它不是來自外頭的喧囂,而是從心底深處,一種對未知、對本源的渴望。就像一粒埋在土裡的種子,到了春天,自然而然地就想破土而出。那些地名,『Mattágami』、『Peace River』,聽起來就像古老的詩篇,每一個音節都自帶顏色和神秘。它們吸引著我的想像,像釣魚佬手裡的擬餌,讓心甘情願地付出千里之遙,只為一睹那份本真的風貌。」

他頓了頓,煙斗又重新回到指間。「在文明社會裡,我們被各種『人造之物』團團圍住,久而久之,便開始懷疑自己的力量是否已然萎縮。這份召喚,其實是一場考驗,一次力量的衡量,證明一個人的膽識、應變能力與大丈夫氣概。它讓你與自然的力量正面相對,去確認你是否仍保有身為人的最高潛能——那份能夠忍耐與自處的能力。」

「沒錯!」迪克插話道,他將手臂搭在茶几上,顯得有些激動,「我記得書裡寫的,在城裡我們被溫飽衣物伺候得太過輕易,就忘了自己是誰。但在林子裡,你得靠自己,就像剝去一層一層的偽裝,去面對最真實的你。」

比利依舊沉默,但他那雙深邃的眼睛裡,似乎閃過一絲認同的光芒。窗外的雨勢不知何時漸漸轉小,只剩下細密的雨絲飄灑,打在玻璃窗上,發出更為輕柔的聲響。

「這份召喚,聽起來像是一種回歸本我的旅程。」我說道,「而為了這趟旅程,您在書中提出了一個核心概念——『輕裝出行』(going light)。這不僅僅是減輕行囊重量,更是一種生活哲學。您認為,為何『輕裝出行』是荒野體驗的『正道』?」

懷特先生笑了笑,那笑容帶著幾分洞察。「阿弟,這『輕裝出行』啊,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的學問,它得靠親身體驗才能領悟。就像學打棒球,光聽道理是沒用的。我說『輕裝出行,就是只帶真正必要的東西』,但什麼是『必要』?這定義啊,得完全憑藉個人的經驗來判斷。在野外,那些在城裡看似的『必需品』,往往成了累贅。」

他拿起煙斗,輕輕敲了敲。「我曾遇到一個隊伍,他們的行囊啊,比沙漠裡的駱駝還重。帳篷杆、五十磅重的硬木地釘,這些在林子裡隨手就能砍到的東西,他們卻千里迢迢地背著。還有氣墊床、營地椅、煤油燈,每個人都背著鼓鼓囊囊的行囊,足夠應付一週的雨天。結果呢?每天只能挪動五英里,還得提心吊膽,生怕丟了哪一包,或氣墊床被扎破了。」

迪克聽到這裡,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對,我記得那段!書裡寫得可真是傳神,像是給他們拉了一輛『第五個輪子』,在平坦的柏油路上,多餘又累贅。那時候,我們倆可是背著斧頭、槍、毯子,還有一些簡單的補給,輕輕鬆鬆地就上路了,那才叫痛快!」

「就是這樣。」懷特先生肯定道,「當你在荒野中,任何過度的附屬物,都會變成一種負擔。不必要的工具,即便能帶來一時的方便,但為此付出的攜帶之苦,往往大於其價值。而真正的『必需品』,是那些你根據自身經驗,發現真的離不開的東西。例如,厚重的羊毛內衣。即便在盛夏,它也能讓你在出汗時不至於受涼,入水後也極易風乾。這點,許多人不親身體驗,是難以理解的。」

「所以,這種『輕裝出行』的哲學,其實也是一種對自我能力的信任與鍛鍊。」我總結道,「它迫使你學習如何在惡劣環境下生存,如何在有限的資源中發揮最大的創造力。就像書中寫的,『如果你認為你能,你就能』。這不僅是對身體的考驗,更是對心靈韌性的磨練。」

懷特先生點頭表示贊同,眼神中流露出讚賞。「阿弟你說得極是。它迫使你學會『替代』,或者『捨棄』。那些在城裡視為理所當然的『舒適』,在林子裡往往不值一文。真正的奢侈,並非金錢能買到,而是你親身努力掙來的,是那份對愉悅感受的極致品味。就像在酷熱跋涉後,一陣微涼的風,一口甘甜的泉水,那份感官上的極致享受,是再豐盛的晚餐或美酒都無法比擬的。這份由『辛苦』換來的『奢侈』,才最有滋味。」

窗外,雨絲徹底停了,夜空逐漸顯露,點點星光在雲層的縫隙中若隱若現,像是大自然的眼睛,正靜靜地注視著我們。遠處傳來一兩聲夜鳥的鳴叫,讓這雨廳的氛圍,更添幾分林野的靜謐。

「說到荒野中的感官體驗,」我順勢問道,「書中有一章《夜裡醒著的時候》(On Lying Awake at Night),寫得極為動人。您提到,在林子裡,半夜醒來並非失眠的焦慮,而是一種『愉悅的漠然』,甚至能聽到『急流的聲音』——那些像幻象般的遠方城鎮的鐘聲、節慶的喧鬧、或是獨木舟上人們的歌聲。這種體驗,對您來說,是單純的幻聽,還是更高層次的感知?」

懷特先生拿起茶几上的熱茶,溫暖的蒸汽模糊了他的臉龐。「那不是幻聽,阿弟,至少,不完全是。它更像是大自然對你敞開的另一扇門,讓你進入她更廣闊的奧秘殿堂。在林子裡,當你身心放鬆,進入那種『判斷與思緒皆懸浮』的境界時,你的聽覺、視覺、嗅覺,都會變得異常敏銳。那些聲音,如細語般低沉而清晰,藏在溪流的轟鳴與潺潺水聲之下。」

他目光深邃,彷彿又回到了那個星光下的夜晚。「那些『急流的聲音』啊,就像是一種集體潛意識的召喚。它們喚起的,是平靜的場景:豐收的田野、街頭市集、教堂小鎮的禮拜日。這或許是大自然對我們這些在艱苦生活中跋涉的人,一種無言的補償吧。它提醒你,在荒野的嚴酷之外,生命仍有其溫柔、其美好。」

迪克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我記得有一次,我們在麥格雷戈灣附近紮營,晚上醒來,看見九隻鹿像幽靈一樣在草地上吃草。那感覺真奇妙,像是闖入了另一個世界。還有豪豬,牠們總是那麼好奇,一個晚上趕走十四隻!」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彼得(Peter,書中提到的印第安嚮導)說,當你半夜醒來,聽到那些聲音,看到那些景象,你才真正了解夜晚。你不能坐著等她,她會和你一起坐著。只有從睡夢的邊緣走進她的懷裡,你才能在最親密的時刻,與她面對面。」

「是啊,這種與自然共融的體驗,是身處城市所難以想像的。」我感慨道。這讓我想起了我的「泥土的私語」系列,那些從鄉間日常中體會到的質樸與深刻,其實與懷特先生在荒野中感受到的生命韻律有異曲同工之妙。

「說到與自然共處,您書中對印第安嚮導,特別是像『月光下行走之人』(Tawabinisáy)這樣的『林中印第安人』,有著極高的評價。」我將話題轉向書中那些令人印象深刻的人物。「他們展現出的超凡本能、對環境的精準感知、以及簡樸真誠的品格,似乎遠超一般白人的理解。您認為,是什麼造就了他們與眾不同的『林中智慧』?」

懷特先生緩緩吐出一口煙霧,煙圈在空中散開,在燈光下顯得有些迷濛。「那些『林中印第安人』啊,他們與環境的契合,幾乎到了令人難以置信的程度。這首先源於他們的生活方式——他們是獵人,也是遊牧者。他們的生存完全仰賴森林的饋贈,所以必須與森林融為一體。」

他稍稍坐直了身體,語氣也變得更為鄭重。「他們的感官比我們這些文明人要敏銳得多。我的嚮導彼得,他能透過水面閃爍的微光,看見我們在十英尺外都無法察覺的暗礁;他能從泥土的氣味中分辨出動物的蹤跡,甚至推斷出獵物大約何時經過。白人『尋找』獵物,印第安人則『看見』獵物,因為它與森林的常態不同。這不是單純的技巧,更是他們與生俱來的本能,加上一生的經驗累積。」

比利此時終於開口,聲音低沉而平穩,像山間的溪流。「他們啊,不會浪費。森林的法律,是不能在鄰居的地盤狩獵,除非是合法旅途中的補給。每個獵人都有自己的領地,他知道哪裡有海狸壩,有多少動物,可以捕獲多少而不至於減少供應。所以,毛皮才能永續。」他的話語雖簡短,卻透著深刻的智慧。

「他們對信任的理解,也異於常人。」懷特先生接話道,「在北境,『藏匿處』(cache)是神聖的。它從不隱藏,而是高高地架起,讓所有人都能看見主人留下了什麼。你可以放心把重要的補給、工具放在那裡,知道它會被完好無損地保留下來。因為在荒野中,生命可能就取決於這些物資。這是一種相互的信任,一種深植於生存法則中的道德準則。」

迪克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記得書裡還寫到,那些印第安人,如果你問他們什麼時候能到目的地,他們不會給你里程數,只會給你時間。而且他們說的兩小時,你最好當成四小時來算,因為他們總是走得比你想像的還要快、還要遠!」他笑了起來,「就像塔瓦比尼賽,我們在後面拚命趕,他卻能把手插在口袋裡,哼著小曲,輕鬆得像在散步。」

「正是這種對時間、空間以及自身能力的獨特理解,讓他們在荒野中遊刃有餘。」我說道,同時在心裡默默記下這些細節,這些都是我『泥土的私語』中可以借鑒的素材。「他們的智慧,不是來自書本,而是來自大地、來自實踐。然而,懷特先生,您也提到,即便在如此原始純粹的環境中,文明的影響也無可避免。書中那個『跳板之地』,從純粹的荒野邊緣小鎮到現代化、卻顯得格格不入的伐木鎮,您如何看待文明與荒野之間這種永恆的拉扯?」

懷特先生的眼神再次望向窗外,似乎望穿了這雨廳,看到了遠方的地平線。「文明與荒野的拉扯,是人性的一部分,也是時代的必然。那『跳板之地』啊,有著兩種面貌。一種是充滿野性氣息的『香氣商店』,那裡混合著營火、樺樹皮、海狸皮毛的氣味,是人類與自然交易的古老場所。那裡的店主,深諳人情世故,也懂得荒野的規矩。」

他輕輕敲了敲茶几,發出沉穩的聲音。「另一種,則是現代工業文明在荒野中硬生生紮下的營盤,電燈、酒吧、磚頭酒店,一切都顯得格格不入。在那樣的地方,你會感到野性被稀釋了,需要走上三、四天,才能重新感受到森林的遼闊。文明提供便捷,卻也奪走了那份與自然瞬間融合的『沉浸感』。」

「所以,您筆下的荒野,也並非一個烏托邦式的完美存在,它有其嚴苛與不確定性,對吧?」我追問道,這也觸及到我們文學部落「不表述人性或生活美好」的守則,即呈現事物的多面性。

「當然。」懷特先生肯定地說,「荒野是美麗的,也是殘酷的。潮濕、酷熱、嚴寒、飢餓、口渴、艱難的旅程、蟲害、堅硬的床鋪、酸痛的肌肉——這些都會是你遲早要面對的。如果你是那種,除非事事順心便無法享受的人,那還是別進林子了。因為在林子裡,總會有一件事讓你感到不順心。但當你學會忽略那些不愉快,將全部心力放在那些『補償』之上時,你才會成為一個真正的林中人。那時,森林才會永遠召喚著你。」

迪克點點頭:「就像我第一次學著搭營,把營地搞得一團糟,咖啡裡滿是灰塵和松針,最後還得摸黑去找柴火。那時候真是又氣又累。還有跟那條大魚搏鬥,差點連人帶船都被拖下水,那時候可顧不得什麼優雅的釣魚姿勢了,能活著回來就不錯了!」他語氣中帶著幾分自嘲,又帶著幾分歷經考驗後的豁達。

比利在一旁,輕輕地撥弄著茶几上的茶葉,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幽默。「他那時候,嘴裡唸唸有詞,臉色發白,我還以為他真要跟魚說起法語了。」

一句話,讓大家都笑了起來。比利這突如其來的幽默,恰恰是書中描繪的印第安人那種內斂而又令人驚訝的風趣。這也讓我想起書中他與懷特先生在冰冷河水裡,推著獨木舟逆流而上,彼此信任,步步為營的場景,那種艱苦卻又默契的奮鬥,才是真正深刻的人性光輝。

「懷特先生,在書的結尾,您說『一個人無法將海洋囚禁在海水瓶中;也無法將森林囚禁在書的封面裡。』這句話,道盡了自然之宏大與文字之有限。但同時,您又選擇了以『片段印象』的方式來呈現森林,希望讀者能通過想像和同理心,領略其一二。您對文學作品在呈現自然時,所能達到的『深度』與其『局限』,有何看法?」我提出了最後一個問題,希望將對談引向更深層次的文學與哲思。

懷特先生沉吟片刻,目光再次變得深遠,像是在回憶著什麼遙遠的景象。「阿弟,文字是有限的,這點毋庸置疑。你不能把森林的全部氣味、聲音、光影、那種撲面而來的浩瀚感,一股腦兒地塞進幾百頁紙裡。它就像一個巨大的生命,你無法完整地描繪它,只能捕捉它呼吸間的片刻、它眼神中的閃爍。」

「但我相信,文學的魅力正在於此。它不需要面面俱到,它只需要做個『畫家』,點到為止,留下足夠的『留白』。一束月光的美麗,一場暴雨的幽默,一個小小的事件,一個深刻的印象——這些都能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讀者心中的漣漪,引發他們的想像與共鳴。我無法給予你整個森林,但或許一個詞、一個句子,就能點燃你心中的火花,讓你透過我的文字,感受到那份森林的奇妙,就像看到一顆海螺,便能想像到整個海洋的浩瀚。」

他端起茶杯,朝我示意,眼神中充滿了真誠與溫和。「文學,終究是心靈的橋樑,而非世界的複製品。它引導人們向內探索,也向外延伸,感受那些無法言說的、生命中最本真的光芒。」

窗外,細雨已然停歇,透過窗戶,可以看見遠方天空的邊緣,有幾縷淡淡的紅色霞光,像是撥開雲霧,準備降臨的清晨。夜色漸深,但雨廳內卻因這場跨越時空的對談,充滿了一種溫暖而清明的氣氛。

迪克疲憊卻滿足地打了個哈欠,花牌也發出輕微的鼾聲。比利則靜靜地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逐漸散去的夜色,彷彿已然準備好,迎接下一次的荒野旅程。

這份交談,沒有宏大的結論,卻充滿了細膩的感悟。就像懷特先生筆下的森林,它允許模糊,允許不確定性,卻在每一個細微之處,都蘊藏著無窮的詩意與智慧。



待生成篇章

  • 《泥土的私語》:大自然的召喚:為何荒野能牽引人心?
  • 《泥土的私語》:輕裝出行:不只輕行囊,更是輕心靈
  • 《泥土的私語》:野外紮營的藝術:從迪克的失敗到懷特的智慧
  • 《泥土的私語》:林中之夜:寂靜深處的感官奇遇
  • 《泥土的私語》:林中印第安人的智慧:原生智慧與荒野生存之道
  • 《泥土的私語》:文明與荒野的交界:跳板之地的雙重面貌
  • 《泥土的私語》:荒野的考驗與奢侈:不適中的真實體悟
  • 《泥土的私語》:文學的「留白」:如何以文字捕捉自然之魂
  • 《泥土的私語》:夥伴的視角:迪克與比利在荒野中的成長與磨練
  • 《泥土的私語》:人與犬的野外情誼:花牌的忠誠與幽默
  • 《泥土的私語》:荒野中的信任:無形卻堅固的人際紐帶
  • 《泥土的私語》:雨聲與鄉土:阿弟視角下的荒野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