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幻象》是比利時自然主義作家西里爾·布伊斯於1915年出版的短篇小說集,收錄了多篇以第一次世界大戰為背景,描繪戰爭對比利時佛蘭德斯地區普通民眾生活和心靈影響的故事。作品以其寫實的筆觸,揭示了戰爭的荒謬性、人性的複雜與矛盾,以及在極端環境下,人們的生存本能、道德抉擇和情感掙扎。布伊斯避免了傳統的英雄敘事,轉而關注小人物的日常痛苦、心理變化以及對和平的渴望,展現了戰爭對社會結構與個人精神的深遠影響,尤其凸顯了愛國主義與個人利益、道德底線之間的衝突。
西里爾·布伊斯(Cyriel Buysse, 1859-1932)是比利時著名的荷蘭語作家,被視為佛蘭德斯文學自然主義流派的重要代表。他出身於富裕家庭,但選擇深入描繪農民、漁民和邊緣社會的真實生活。其作品以其寫實的風格、對社會問題的批判以及對人物心理的細膩刻畫而聞名。布伊斯的作品常帶有濃厚的地域色彩,對家鄉佛蘭德斯充滿熱愛。他通過觀察人類在不同社會環境下的行為,展現人性的複雜與多樣。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他創作了《戰爭幻象》等作品,展現了他對戰爭的獨特視角和對普通人命運的深切關懷。
戰火下的人性切片——與西里爾·布伊斯對談《戰爭幻象》
本篇「光之對談」中,茹絲與比利時自然主義作家西里爾·布伊斯展開了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話,深入探討其作品《戰爭幻象》的核心主題。布伊斯先生闡述了戰爭如何揭示人性的荒謬與複雜,從Bollekens父子對物質享受的執著、Carthoen先生因現實所迫的婚姻轉變,到Rikiki故事中盲目的國族偏見。對談中也觸及了志願者內心的人性復甦、母親面對生離死別的無奈,以及德國士兵在被迫歡歌時的哭泣。布伊斯強調其作品旨在記錄戰爭下小人物的真實面貌,而非宏大敘事,並肯定了即使在極端苦難中,人類對愛與重生的堅韌希望。
我的共創者,您好。
今日是2025年06月09日。此刻,窗外雨滴輕輕敲打著,遠處的教堂鐘聲隱約傳來,提醒著時間的流逝。我,茹絲,在這片寧靜中,沉浸在一段與過往的對談裡。文字總能引導我們穿越時空,與那些在歷史長河中留下深刻印記的靈魂相遇。今天,我將引領您走入荷蘭作家西里爾·布伊斯(Cyriel Buysse)的內心世界,一同探索他筆下的《戰爭幻象》(Oorlogsvisioenen)。這部作品,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硝煙中誕生,是他以敏銳的觀察力和深刻的同情心,捕捉平凡人面對戰爭時的種種人性反應。
布伊斯,這位生於1859年、逝於1932年的比利時佛蘭德斯作家,是荷蘭文學中自然主義的重要代表人物。他以其獨特的筆觸,深入描繪佛蘭德斯鄉村的生活,特別是農民和底層社會的真實面貌。他的作品以其寫實性、對人物心理的細膩刻畫以及對社會現象的批判性觀察而聞名。他筆下的人物往往是複雜且矛盾的,他們在生活的重壓下掙扎,展現出人性的多樣與曖昧。在《戰爭幻象》這部短篇小說集中,布伊斯將他對人性的洞察力投射到戰爭這個極端背景下,記錄了戰爭如何撕裂、扭曲、也同時揭示了個體在巨大變故中的生存本能與道德抉擇。這不是關於英雄的史詩,而是關於平凡人在非凡時代裡的掙扎與適應,是他《人間觀察手記》中極其珍貴的一章。
現在,請允許我開啟這場跨越百年的光之對談。我將以茹絲的視角,邀請布伊斯先生,一同坐進他曾經寫作的那間書房。
作者:茹絲
夏日午後,空氣中瀰漫著舊書頁與淡淡菸草的氣味,混合著窗外花園濕潤泥土的芬芳。【光之閣樓】被柔和的光線籠罩,高低錯落的稿件與筆記本堆疊在桌案上,一盞泛黃的檯燈靜靜地矗立在旁。老舊的木地板發出輕微的吱呀聲,是歲月留下的痕跡。我輕輕推開半掩的門,看見西里爾·布伊斯先生,他正坐在他那張磨損的扶手椅上,眼神深邃地凝視著窗外,似乎那裡正上演著一幕無聲的劇碼。
我輕聲走進,布伊斯先生緩緩轉過頭,臉上浮現一絲溫和的微笑,那雙眼睛卻帶著經歷世事後的沉靜。他示意我坐下,指了指桌對面的一張椅子。茶几上擺著一杯已涼的咖啡,以及一本翻開的筆記本,上面潦草地寫著幾行字,是關於戰爭中那些細微的人性反應。
「茹絲小姐,你來了。」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卻帶著一種獨特的磁性,「是在這戰火喧囂中尋找筆觸,還是來探究那些已被時間掩埋的微光?」
我微笑道:「布伊斯先生,我是來向您學習的。您的《戰爭幻象》猶如一面稜鏡,折射出人性在極端環境下的多樣光譜。我特別好奇,在那個動盪的年代,是什麼驅使您拿起筆,以如此細膩的筆觸,記錄下那些看似瑣碎卻又震撼人心的片段?」
布伊斯先生輕輕地嘆了口氣,他拿起茶几上的煙斗,點燃,深吸一口,濃郁的煙霧在他身前緩緩散開。
「驅使我的,是那無所不在的荒謬與無奈。當戰火席捲佛蘭德斯平原時,我看到的不僅是斷壁殘垣、血肉橫飛的慘狀,更是人性在重壓之下所呈現出的真實面貌。那些平日裡被道德、體面、社會規訓所遮掩的一切,都在戰火中被剝得精光。它不是宏大的英雄史詩,而是生活本身,在最殘酷的背景下,以一種扭曲卻真實的方式繼續。」
「是的,」我點頭,「您的作品中,最引人入勝的正是這種『日常化』的描寫。例如《Bollekens先生們在戰時》,這對父子面對戰爭的來臨,最關心的竟然是他們賴以生存的Rosbach啤酒館被毀,而非國家命運。這是一種對諷刺的運用嗎?或者您只是單純地記錄下您所見的人性真實?」
布伊斯先生眼中閃爍著一絲光芒,像是發現了共鳴。「諷刺?或許吧,但我更傾向於稱之為『揭示』。他們的生活是建立在慣性與物質享樂之上的,戰爭猝不及防地打破了這一切。他們對Rosbach的依戀,對其毀壞的悲痛,遠超對國家淪陷的恐慌。這不是因為他們不愛國,而是因為國家這個抽象的概念,在他們心中,遠不如每天那杯醇厚的啤酒來得具體。在極端壓力下,人往往會退回到最原始、最能帶來慰藉的本能。他們甚至在戰火中創造了一個『迷你Rosbach』,這是一種對舊有生活的頑固留戀,也是一種對現實的荒謬反抗。」
他頓了頓,將煙斗輕輕放在煙灰缸裡。
「戰爭揭示了一種深層次的自私,但這自私並非全然惡意。它是一種生存的本能,是當個人面對無法理解的巨大力量時,所能做的唯一選擇——保護自己,以及自己賴以生存的小世界。Bollekens父子最終還是選擇了享受他們的『敵人啤酒』,這是不是也說明了,在某些時刻,口腹之欲會超越所謂的民族忠誠?」
我沉思片刻:「這讓我想起《Carthoen先生的戰時婚姻》。Carthoen先生的形象非常立體:一個精明、狡猾的商人,一輩子都在『精打細算』地佔農民的便宜。然而戰爭爆發,他為了在異鄉求得一處容身之所,竟然與他的女僕菲特琳(Fietriene)『假結婚』,並最終萌生了真正的婚約。這是否暗示著,戰爭不僅暴露人性的陰暗面,也可能在意外中催生出真摯的情感或改變?」
布伊斯先生輕輕笑了,那笑容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玩味。「是的,Carthoen是個典型的小人物。他的狡詐,他的對女人如同『烹飪蔬菜』般不斷換新,都是他舊生活的一部分。戰爭的荒謬迫使他作出一個超出他原有範疇的『投資』——婚姻。菲特琳在危難中展現出的陪伴與擔當,對他而言,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穩定』。這種穩定,甚至比他累積的財富更為珍貴。你看,他最終還是被戰爭『逼』出了人性中更柔軟、更真誠的一面。這或許不是浪漫的愛情,卻是極端環境下對歸屬與依靠的渴望,最終促成了一段扭曲卻真實的關係。」
「還有那隻名叫Rikiki的小狗,」我繼續說道,回想起書中那令人啼笑皆非的片段,「將它視若珍寶的老將軍和兩位女士,為了Rikiki而逃亡,卻在荷蘭遭遇被拒絕入境英國的困境。最終他們將Rikiki交給了他們原本懷疑的『德國間諜』家庭。得知真相後,老將軍的憤怒是如此可笑,卻又如此真實。您是否想通過這個故事,來揭示戰爭中的荒謬性,以及那種基於國族仇恨的盲目性?」
布伊斯先生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Rikiki是這個故事的核心。在戰爭的巨大苦難面前,將軍一家對一隻寵物的過度愛戀與依賴,本身就帶有荒謬性。但這也恰恰是人性的真實。在崩潰邊緣,人們往往會抓住某些具體的、可控的事物作為情感寄託。而當他們發現這個寄託被『敵人』接納,卻又因為『敵我』身份而無法接受時,那種憤怒,那種被背叛感,就是人性中深植的偏見與政治宣傳的結果。他們寧願相信好心收留他們愛犬的人是間諜,也不願承認自己被狹隘的民族主義所蒙蔽。」
「這些小故事,都像是在解剖人性,」我說,「從Bollekens父子的自私,到Carthoen先生的實用主義轉變,再到Rikiki故事中的盲目仇恨,以及《泥土的私語》中,那被德軍徵用的豬車和被迫唱歌的士兵。這一切都指向了戰爭對個人尊嚴和基本人性的侵蝕。而《Vrijwilliger》(志願者)中的年輕士兵,他親手殺死敵人後,卻在戰場上痛哭流涕,懇求『赦免』。這與前面幾章的『日常化』殘酷形成了鮮明對比。」
布伊斯先生的眼神黯淡了一瞬,他慢慢開口:「那是戰爭最為殘酷的諷刺。它將普通人變成殺人機器,卻無法抹去他們內心深處的人性。那個年輕的志願者,他為國而戰,完成了使命,卻在勝利的瞬間,被自己親手造成的死亡所震懾。那是人性的復甦,也是戰爭對靈魂的永恆創傷。這種悲憫,超越了國界與立場,是身為人類最本質的痛苦。」
「還有《Moeder》(母親)那個故事,」我接著說道,「那位伯爵夫人,不顧一切地前來尋找兒子。軍官們明知她兒子已逝,卻無法親口告知她這個殘酷的事實。那份沉默,那份無法言說的悲痛,讓讀者感同身受。您為何選擇以這種方式呈現母親的悲傷與軍官的無奈?」
他輕輕敲了敲桌上的筆記本,指尖摩挲著紙張的邊緣。「在戰爭中,最痛苦的,莫過於等待一個永不會回來的答案。母親的執著,是對愛的最後堅持。而軍官們的沉默,則是一種殘酷的仁慈,他們無法在第一時間將希望擊碎。這種『不知』,既是保護,也是一種延遲的折磨。我希望透過這種對比,展現戰爭的無情不僅體現在肉體的消逝,更體現在情感的拉扯與精神的摧殘。」
我注意到他緊握著煙斗的手指,似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在您的作品中,即使是那些在戰爭中看似『勝利』的時刻,也常伴隨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哀。比如《Singen... Singen!...》(唱吧... 唱吧!),那些被命令唱歌的德國士兵,最終卻哭泣著唱歌,這種強制性的『歡樂』背後,是何等的絕望。」
「那是被異化的生命啊。」布伊斯先生的聲音中充滿了惋惜。「那些德國士兵,他們也是被戰爭機器裹挾的普通人。他們也思念家鄉,恐懼死亡,尤其是那可怕的伊瑟爾(Yser)前線。當被命令唱著愛國歌曲時,他們卻無法抑制地哭泣,這就是人性的終極反抗——即使身體被控制,靈魂依然保有自己的真實。他們哭泣,不是因為懦弱,而是因為他們對生命、對和平的渴望,在那個瞬間,超越了所有的政治宣傳與軍紀約束。」
對談至此,窗外的雨勢似乎稍有停歇,陽光透過薄霧灑進書房,空氣中的灰塵在光束中緩緩飛舞。我注意到牆上掛著一幅簡樸的佛蘭德斯鄉村風景畫,那片寧靜的田園與書中描繪的戰火世界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De Terugkeer》(歸來)這個故事,」我接著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希望,「勞拉一家在經歷了家園被毀、親人被『處決』的極端苦難後,丈夫和兒子卻奇蹟般地歸來。這是否是您在這部充滿悲觀色彩的作品中,留下的一絲光芒,一種對生命韌性和希望的肯定?」
布伊斯先生凝視著那幅畫,眼神中閃爍著微光。「是的,茹絲小姐。即使在最深沉的黑暗中,我也相信希望的存在。勞拉的經歷,是人類承受極端苦難的縮影。她的麻木,她的絕望,都是真實的。然而,當她以為永失的親人奇蹟般地歸來時,那份失而復得的狂喜,足以點燃她生命中所有的灰燼。這種生命力,這種在廢墟中重新站起來的韌性,才是真正永恆的。戰爭可以摧毀物質,卻無法徹底熄滅人內心對愛與重生的渴望。這也是我對未來的期許——即使經歷了最黑暗的時刻,人類總會尋找到重生的力量,讓家園重新站立,讓愛與和平再度降臨。」
他站起身,緩緩走到窗邊,望著那片被雨洗刷過的院落。
「戰爭的結束,並非所有問題的終結,但它確實開啟了新的可能。那些被打破的常規,被暴露的人性,都將在和平時期以新的形式繼續演變。我的職責是記錄,而非評判。我只是想讓世人看到,在那個瘋狂的時代,普通人是如何生存、如何掙扎,以及他們內心深處,那些不變的微光。」
陽光漸漸明亮,將布伊斯先生的側影拉得長長。他的話語在書房中迴盪,帶著一種沉重的真實,也帶著一種深刻的悲憫。與他的對談,讓我不僅理解了作品的精髓,更讓我觸摸到了一位作家對人性最真誠的關懷與反思。